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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故事里的玫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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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小半月来,朱明辉和蒋晴一直为这事奔忙。甚至,朱明辉把厂里的事都交付给别的人,其他生意上的事,也暂时停下了。
蒋晴觉得这男人很值得托付。就是,拖油瓶难搞了点。但是,她现在母凭子贵,什么拖油瓶的,也没什么好怕。
朱明辉握着蒋晴肩膀,把人慢慢地板过来。蒋晴后腰压在流理台上,双目含水地看着朱明辉。身上衣服单薄,锅里还炖着汤,一束热气从锅盖孔里钻出来,烘着她的背。
“这些家务事,以后你都别做了。我找个阿姨来。”
蒋晴一下子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回:“别了吧,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你不用替我节省。”朱明辉按着蒋晴肚子,嘴凑蒋晴脸上,含糊地说,“就请个阿姨吧,不能辛苦了你,也不能辛苦了他。”
两个人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忘我地亲吻着。
蒋晴怀了之后,朱明辉在这方面就特别小心,像现在这样,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不知是不是年纪和阅历的缘故,朱明辉总是克制得住,也把控得好。蒋晴觉得忧患,但这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好忧患的。
她想,朱明辉肯定是爱她的。
之前见过那么多女人,都没有了下文。但只有她,见了一次又一次,没过多久,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当天晚上,朱明辉请蒋晴吃了昂贵的西餐,又喝了昂贵的洋酒。两个人都有些醉,有些动情。
蒋晴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她知道朱明辉动情,有一部分酒精的因素,但那点酒,也不至于醉得人事不分。
说到底,还是时机恰好。
他觉得冷,觉得需要,她就围上去,躺下去。
直到现在,他们磨合得很好。
汤滚了,顶着锅盖,噗噗地叫着。他们没管。门铃响了,叮咚叮咚叫个不停。他们也没管。
朱珠大喊了一声爸爸,他们才停止。
蒋晴红着脸,擦着嘴,把煤气关了。朱明辉走出厨房,去开门。
林敏站在门外。
朱明辉有些意外,让了让身,说:“林科?你请进,进来坐。”
林敏没动,视线越过朱明辉,把门内,快速地扫了一遍。他问:“陈之在不在?”
“陈之?陈之怎么了?”
这么回,就是不在了。林敏不由地拧了拧眉,心里头,好不容易冒出来的那点念想,像被风吹了一口的蜡烛,哗地一下,又灭了。
朱明辉正经起来,又问了一遍:“你先说说,陈之怎么了?”
林敏说:“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找不到人了?”
林敏点头。
朱明辉回想了一下,说:“不久前,她还来过我这。喝了酒,倒下就睡。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她向来如此,来去成风,所以,我当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你,都找遍了没?”
林敏又点头,“寻呼她,她也没有回过电话。”
“哦——”朱明辉忽然想到什么,往卧室的方向去,说,“你等等!”没过一会,取了一只寻呼机出来,“陈之的,她走的时候,把东西都留我这了。”
林敏接过,垂头看着。霎时间,觉得就像被抽干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这些天,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结果无一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同样,在朱明辉这里,也是一无所获。
“我先走了。”林敏说。
他转了身,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去看,衣角被人拽住。
朱明辉说:“你放手,干什么呢。”他伸手,想把朱珠捞回来,朱珠往旁一避,手往回带了带,把林敏的衣角拽得老长。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小姑娘仰着脸,说。
56、第五十七章
要走的事; 陈之没和任何人说过; 倒是和朱珠提了一句。朱明辉的卧室; 幽暗、宁静,面前的小姑娘,和她面对面地站着,脸上神情很淡。不知怎么的; 陈之就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小姑娘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副老样子;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是; 她们是两看相厌的关系; 怎么会有反应。
等陈之走了以后; 朱珠对这件事也是闭口不提,直到,林敏找来。
从朱明辉家离开后,林敏马上打电话; 找关系; 想跟着大部队,去找陈之。但是,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夏; 入汛之后; 由于气候异常,全国大部分地区降雨明显偏多,部分地区出现持续性的强降雨,成倍增加的雨量; 导致一些地方遭受严重的洪涝灾害。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都不敢马虎。平民老百姓根本别想跟进灾区。
林敏火急火燎,直接找到部队里。部队正在训练。这是一支战斗在第一线的部队,有自己的工作重点。一般来说,国内的突发事件由武警处理,然而,部队忽然接到紧急命令,限在晚八点前,赶到灾区进行抗洪抢险。
紧接着,就是收拢建制,清点人数,安排留守人员。有条不紊地忙了半天后,部队在停机坪整装待发。
各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兵,训练有素地排列成方阵,等大队长过来,整齐而迅速地登机。殿后的是大队长,大队长后面,还跟着个人。年轻兵们严整端正地坐着,头也不带偏一下的,但还是好奇,就把眼珠子瞟过来了。
大队长说:“要不是上头命令,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带着你一起过去的。”
“是,我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大队长板着脸,一副严肃的神情,问:“你说你要找谁?”
林敏把合照取出来,大队长接过,看了一眼,问:“这是你女人?”
“是我女人。”
“你俩是异地?”
“不是。”
“那怎么她在灾区?”
林敏静了静,不知是不是在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大队长从合照里抬起头,眼睛鹰一样地盯了林敏一阵,说:“吵嘴了?”
林敏垂下眼睑。
“犯不着啊是不是?”大队长说,“瞧瞧!结果碰上这事了!”难得的,大队长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年长林敏十几岁,摆出一张苦口婆心的脸,劝他:“女人都是用来疼的,你看看你女人长这么漂亮——”
话说一半,几个年轻兵的眼珠子又往下瞄了瞄。
被大队长逮个正着,把合照往回一收,眼睛狠狠瞪了过去,吼:“别人女人!看什么看!”
他把合照还给林敏,林敏说:“辛苦你们了。”
“都这时候了,要给你找,就肯定给你找!”大队长满口答应下来,但其实,没下机之前,大伙都不清楚灾区的具体情况。等下了机,天已经黑了。
正在整队,大队长忽然急匆匆过来,要年轻兵把行囊原地放下,准备登车。
在车上,大伙才了解到,灾区已经决堤了,大约开了个五百米左右的口,洪水冲着市区奔涌而去,情况十分危急。赶去救灾的武警车辆,毫无预兆地,被洪水卷走,这就不得不分出部分人力,去搜寻被卷到下游的武警战士。
车里全部人的心都悬着,洪水没到眼前,没法具象那样的景面。但谁都知道,此行无疑是默认地签下了生死状,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
到了市体育馆,车停了。
部队跑步前进。林敏跟在最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车居然早早地停在市区,根本不知前面等着的,是多猛的洪水。
跑了没几分钟,大江淘沙,来势汹汹,江水浑浊一片。而武警构筑的几道防洪堤,暂时挡住了洪水的势头。
但是,堤坝上还是有缺口,而且,缺口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洪水不断地从缺口涌出,覆盖了地,覆盖了树,覆盖了车,覆盖了房,也覆盖了人。不断地有人混杂在洪水里,被一刻不歇地冲到了看不见头的地方。洪水高高地站立起,拍打在房顶上。
房顶上还有人站着,一边招手,一边哭喊。远远看着,明明毫不起眼,却觉得呼救声格外声嘶力竭。
武警马不停蹄地奔走着,把在高处的人解救下来,再用冲锋舟运回来。
重回地面的矮个男人情绪崩溃,死死地拽着武警,嘴上不断地念叨着,要回家,要回家。武警挣脱不了,只好停下相劝。
“你放心吧!有人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
“现在没有多余的人力送你回家!你看!还有那么多人没救出来呢!”
矮个男人摇着头,一口咬定要回家,别的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不是本地人,这边有个远房的亲戚,他是过来省亲的。哪想到发生这种事,待不住,走不了。一个洪浪打过来,把他给打懵了,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活命。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你们不是武警吗!你们要保护我!要送我回家!”
矮个男人跪在地上,癞皮狗似的,紧抱着武警的小腿,像抱住救命的菩萨。武警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年轻,矮个男人一个劲地撒泼,弄得他毫无办法。
两人僵持着,忽然间,有双手臂横亘过来,轻而易举地把矮个男人提溜起来,也不管自个是军,对方是民的身份,恶狠狠把人揪起来,对着人脸大喊:“你他妈再在这废话,老子他妈给你丢回江里去!”
矮个男人猛地把嘴闭上,侧目而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跟着我的兵,滚那边去!”
大队长手一松,矮个男人就屁滚尿流地滚了。年轻武警如蒙大赦,快马加鞭地跑了回去。大队长也没工夫闲着,迎着洪水疾走而去。
没走出多远,被人拦下。
刚才那阵火气还没消,这会脸上还挂着一副凶样,一转头,怒目而视,“干什么?!”
不是他的兵,脸上气氛稍和缓些,但也没多好看。心想着这人太没眼力见,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法专门去替他找个女人。
结果,林敏说:“我也跟你过去。”
大队长一怔,完全没料到。
“什么跟我过去?你也给我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在这晃悠!”
“不是很缺人手?”林敏用下巴示意了下堤坝的方向,“我看那边根本忙不过来,都是男人,都有力气,多一个人,是一个人。”
“你没必要——”
林敏打断他,说:“救生背心给我一件,我跟你过去。”
两个男人在洪水之间,有极短暂的眼神交流。林敏一声不吭,大队长盯着他,几乎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他的兵各个骁勇善战,各个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林敏不是他的兵,但那副神情,那副口气,居然令他心生感动。
解放军救人,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
紧要关头,将士们哪一次不是冲在头一个,几条命换一条命。
但是,谁又想过——
老百姓的命是命,解放军的命就不是命了?
大队长抓着林敏的肩膀,收紧五指,低声骂:“你他妈要是死了,老子没空救你!”
林敏回:“我他妈死不了。”
洪声滔天之中,林敏穿上救生背心,和大队长一块下了堤坝。
头顶,直升机一趟又一趟地,用铁笼吊起巨大的石头,从堤坝的两边往中间填,水泥船也直接开到决堤的中央,自爆沉江。
部队分配了任务,年轻兵们登上冲锋舟,扛着沙袋,一包又一包地扔进江里。
林敏混入其中,体能、速度,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大队长尤不放心,还分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说:“行啊你!耐操!”
取沙包的地方,离决堤口至少两百米,林敏和年轻兵们来回不停地跑着。沙包并不重,不过六十多斤而已。都是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扛着跑根本没感觉。左肩一个,右肩一个,效率很高。
然而,跑到后来,渐渐地就觉得吃力了。肩上卸下一包,沿路顺手提起矿泉水,一边跑,一边整瓶往下灌。三秒钟就喝完了,但没过十秒钟,进去的水又成了汗,全流出来了。
大队长问林敏:“还跑得动吗?”
林敏扛着沙包略作停留,整张脸又湿又红,倒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扫过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往前去了。
大队长在原地哟呵一声。
等林敏空着肩又回来,大队长说:“我他妈都跑不动了!”
林敏抬起胳膊,脸往上随意地蹭了下,居然嘲笑了一声,说:“你大队长岁数大了,老了,不中用了。”
大队长:“我操啊!”
旁边扛石头的年轻兵累晕了,被人抬到边上去。一块石头三百斤,两条粗木棍十字交叉,四个人喊着号,一二三起,咬牙扛起来。三缺一了,大队长逮着林敏,就当自己的兵命令:“你!不是年轻?不是中用?去!顶上去!把空补了!”
林敏把棍扛上。
没一会,肩上的皮就磨破了。根本感觉不到石头的沉,只有火烧一般地滚烫。但谁也没吭声,就这么呲牙咧嘴地扛过去。
确实跑不动了。
到最后,靠的根本不是体能,而是精神。
晚上八点起,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眼前也是一片漆黑,视野和脑子一样,空白得什么也没有。终于有别的部队来接换,大队长领着年轻兵们下了一线,部队里的领导不知从哪搞来面包,人手一个地发。
两三口就吃完了,不觉得充饥,但也不觉得饿。部队一到了反斜面,就横七竖八地睡着了。放眼望去,乌压压全是累惨了的男人。
林敏随便找了个地方靠躺着,没入睡,但也是一动不动。
大队长过来,往他肩上掐了一把,顿时火辣辣得疼,林敏呲着嘴,长长地嘶了一声。
“你名字?”
“林敏。”
大队长点点头,大跨步地从林敏身上越过,在旁边找了个空地坐下,嘴上说着:“你要是我的兵——”
“?”林敏看着他。
他没把话说完,嘴角一扬,又黑又糙的脸上挤出两道纹,“没什么!睡觉!”
练兵如磨剑。尖兵如利剑。
能忍能熬能操能扛,他要是他的兵,不知道能磨出一把什么利剑来。
57、第五十八章
睡了没几个小时; 溃口忽然扩大了。直径几米; 到直径几百米;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四亿多立方米的洪水,以十米高的落差,咆哮着,疯狂地扑了过来。
洪水卷着洪水; 仿佛挥起了巨刃的巨人。红褐色的身体形成一堵水墙,坚不可摧。巨刃不长眼地到处收割; 头顶宛如被划开一道裂痕; 天光大亮; 和洪水的颜色相呼应着; 天色猛然间成了不寻常的红色。
年轻兵们惊醒过来,顾不上睡意,起身就冲向溃口。面对忽然变化的形势,没有多余的耽搁; 很快; 新的命令传达下来。在临危不乱的指挥下,年轻兵们曲起手臂,像搭扣一般; 一个搭着一个; 仿佛精神的长龙,猛然跃入江中。
这些十□□岁的年轻兵们,以自己的肉身为盾,勇猛地迎着居高不下的洪峰; 堵住了巨大的溃口。洪水丝毫不给情面,对着这些鲜活的生命,一波又一波地冲击过去。年轻兵们紧闭着眼和嘴,呼吸到大口的黄沙。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当地受灾的人。
房子已经被淹了,这还不够,还要把人命带走吗?
不久前,刚被武警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受灾群众,各个慌乱起来。明明身处安全的地方,却比洪水口中的解放军还要紧张惧怕。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打转。来来去去的人影,好像没法停歇一般,显得场面越发地人心惶惶。
“哎呀!别跑了!别跑了!有解放军保护,怕什么呀!”打矮麻花辫的妇女喊着。眼前跑来跑去的人,快把她的心给跑乱了。有几个男人,比女人胆小,喊叫连连,妇女凶横,过去手把着腰,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说道。
几天来,陈之一直和这个妇女作伴。
妇女仗义直快,胆子很大。把男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后,又蹬蹬蹬跑回来,甩了下头,把额上的碎发甩到一边,对陈之说:“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有本事的!我看他们呀,还不如你一个女人!”
陈之说:“你也是女人。”
“哎呀!也是啊!他们还不如我俩呢!”妇女短促地笑了一声,很快又敛了神情,想到堵着溃口的年轻兵们,难免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说,“那些个兵,也没比我娃娃大多少——我真想也跳进去,和他们一块堵去!”
“别去,”陈之倒是也想这么干,但是,“女人不如男人力气大,下江是拖累,是负担。要是一不小心,你没顶住,被冲走了,他们还得花力气救你。”
“是呀,我也知道。”
“我们还是干自己的活,省得等他们回来了,没口热饭吃。”
这个地方,临时造了个灶台,十几二十辆加长集装箱车,从外头运物资进来。当地的女人们拿了食材,和专门的炊事班一起,给人生火烧饭。
陈之干不大来这些活,不过是给妇女打打下手而已。
但这份心,妇女全看在眼里。
“姑娘,”妇女看了一眼陈之,说,“你呀,能出去的时候,就趁早出去吧。别在这混着了,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说得对!”炊事班的小兵插了句嘴,“人得活着,命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了。”
陈之随口嗯了一声。想了想,忽然又说:“到时候看,哪儿我能搭把手,我就搭把手。”
洪水一番又一番地来,不知冲走了多少生命。白发苍苍的老人,还不足月的婴孩。无数的老百姓,解放军。
妇女静了一会,又张了张嘴,低低地说:“搭把手,搭把手,可别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陈之没说话,听了妇女的吩咐,在一旁忙活着。
她不是有意当没听到,也不是把生命当儿戏。只是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在大灾难面前,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不是人人都有,正是这种有和没有,划了一道线,把人分成两类。
伟大的人,和平庸的人。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陈之不知道,妇女不知道,小兵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陈之和林敏,分明没有碰头,但是,却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过了最危急的头三天,接下来的情势,变得好把控一些。堤坝上,放眼望去,宛如栖息着一条橙色的龙。穿着救生背心的解放军,严防死守着,誓与大堤共存亡。哪一个不是怀着豪情壮志,放声豪言壮语。
人在堤在,水长堤高。
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李少群被人换下来,吃饭的时候,陈之给他多加了两根火腿肠。他眯着眼,咧开嘴,对着陈之笑了一下。这个兵,比陈之小,还不到二十岁。几天前,他从树顶上把陈之救了下来。
洪水泛过来的时候,好像又涨了几分。快要没过最矮的树杈。陈之手脚并用地抱着树干,像短命的蝉,不知今夕何夕。洪水上来的时候,湿了她的屁股,她就往上挪动一点。
整整过了一晚,陈之的手脚几乎要废了。明明洪水没有淹过她的头顶,但她却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儿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树上能等多久,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大约就是下一分下一秒,她的手脚要放开了,她要掉进洪水里了。
冲锋舟忽然靠了过来。
李少群大声呼喊着,把她从树上抱了下来。下来的时候,陈之硬得像根石雕,手不能动,脚不能动,维持着抱树的姿势。浑身上下,只有她的脸是活的,李少群捧着她的脸,不断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陈之抿了抿嘴,又闭了闭眼,眼泪水顺着眼睛细微的缝,温顺地淌了下来。
吃了饭,李少群又回到第一线。
快淹到门顶的老房里,李少群和别的兵趟着水进去。老房是木头造的,被水浸泡了老长时间,没碰到水的地方,也渐渐地黑湿了。门楣上还贴着火红的横幅,用黑色浓墨写着喜庆的大字。然而,这老房,已然像座摇摇欲坠的风雨楼,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塌了。
老房里困着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不多时,李少群就和战友们把老头扶了出来。水路格外难走,几个人走得格外慢。途中别处有呼喊声,几个战友又过去搜救,剩下李少群和老头。
老头根本走不动路,李少群就把他背在身上。一层皮,一把骨头,其实没什么重量,但还是把李少群的腰压弯了,一张硬邦邦的脸快沉到水里,但还是咬着牙,一步又一步,走到了地上。
老头说话不利索,回了地上,想和李少群说声感谢,也没来得及。李少群又回了水里,这回,过了好久也没回来。
没一会,居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淋在洪水里,无声地溅起无数的雨花。
老远的地方,有两道人影过来。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高个一边划水,一边撑伞,伞顶在李少群的头顶。李少群举着双臂,头上顶着一个大红的脸盆,盆里盛着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娃娃。娃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着眼张望四处一望无垠的水面。
来去了无数次,李少群又被人换下来。
部队挑了空地当临时营地,整齐地扎着绿色军用帐篷。李少群跑着回去,想争分夺秒地睡,睡好了再换人。
陈之在帐篷边等着,看到李少群,对着他招了招手。李少群没看到她,全心跑着,跑着跑着,居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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