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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有47条染色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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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被这么一个一直没说过话,但看起来派头十足的人追问,李思刚心里还真有点打鼓。
  “那我再想想……”他嗫嚅着说。
  “不用了!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陈权说完突然站了起来,单手撑着桌面,一本接一本地拿起刚被送来的文件夹,随后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把它们摔在了李思刚面前。
  他同时说道:
  “这一本,是你非法养殖的罪证!”
  “这一本,是你非法经营的罪证!”
  “这一本,买卖器官罪!”
  “走私军火罪!”
  “骗取国家退税罪!”
  “贿赂国家公职人员罪!”
  “违章建筑罪!”
  七本厚厚的文件夹,像是七个空地炸弹,被陈权一个接一个扔在李思刚脚下。
  陈权摔下第一本的时候,他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每摔一本,他的脸都会跟着抽·搐一下,等七本全部摔完,他早已面如死灰。
  “李思刚,这就是你的七宗罪,还满意吗?”陈权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们……”他颤抖着煞白的嘴唇,眼神躲闪地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
  “是我们快吗?”陈权又笑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李思刚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头皮发麻。
  “你是觉得我们太快了,还是觉得他们太慢了?”
  “我……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吗?”陈权双手交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不用再装了,也不用再等了,你要等的人,他们都来不了了!”
  这句话说完,李思刚不仅面如死灰,而且身体忽然打起了摆子,在审讯椅上哆嗦得简直快坐不住了。
  沈建国这时又加了一句:
  “这次为了救你,公安部不仅从北京调来了特种部队,使用了无人机,就连这次案件的行动指挥,都是由公安部副部·长亲自担任,你觉得你在洪川的那些保护伞还能保得了你吗?简直痴心妄想!”
  这话说完,李思刚忽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人的身份,而这身份,就像雪崩前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瞬间压垮了他。他那双像狐狸一样狡猾的三角眼里突然布满了恐惧和绝望,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焦灼的泪光。
  经过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用双手死死地按住审讯椅的把手,同时竟然扯着嗓子哀嚎了起来:
  “报告政府,我有罪!”
  站在单向玻璃前的江昭阳这时忍不住冷冷一笑:
  “好演技!”


第74章 追捕
  颜以冬问:“你说他这是真聪明呢?还是傻啊?”
  “小聪明罢了。”江昭阳分析道,“他都已经看到陈部的警衔和编号了,竟然没认出他的身份来,还幻想着洪川收他贿赂的官员能来救他,简直可笑!”
  此时,屋内的陈权又开始了和李思刚新一轮的交锋。
  “李思刚,我这里还有一本。”陈权从桌子上拿起最后一本送来的资料,在手里颠了两下,说:“这也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这里面……是你雇凶杀人的证据。”
  听到“雇凶杀人”这四个字,李思刚突然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一声“哎哟”。
  “领导,您刚才说……雇凶杀人,是啥意思?”
  “你别给我装傻!”陈权皱了皱眉,“我提醒你一下,小兴安岭……护林员……狙击枪,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领导,这事我知道!不过,我是真冤枉啊!”
  “你少在这跟我扯皮!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想知道——他叫什么?现在住哪?跟你是什么关系?”
  “领导,我现在要是都说了,算不算戴罪立功?”李思刚操着哭腔问。
  “只要你老实交代,交代的情况对我们有帮助就算。”
  李思刚低头思量了思量,很快开口坦白道:
  “他是我表弟,叫郭德全,在部队呆过几年,各种枪都玩的不错,主要负责帮我在东北的林子里找那些猿人的野生种……”
  “重点讲讲你们是怎么发现巨猿的器官能用在人身上的?”
  “大概是在十五六年前,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他一个电话。他那时候刚从部队退役,在东北瞎混,没事喜欢进山偷猎。他那天打电话时很兴奋,说前两天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偶然抓到了一只野猴子。野猴子个不高,大概有一米六,但是力气很大,他知道我当时在医院上班,问我认不认识收野猴子的人,我知道他是想靠着那只野猴子赚点钱。
  我不知道他说的野猴子长什么样,就让他先拍张照片给我。等到照片发过来,我一看,吓了一跳,那哪是什么野猴子,明明就是黑猩猩。我同时又觉得很奇怪,黑猩猩明明是非洲的种,怎么会突然跑到东北去。
  后来想了想,推测可能是哪家动物园的黑猩猩自己偷跑了出来,但又一想,不对呀!动物园的黑猩猩偷跑出去虽然发生过,但哪能那么巧——那只黑猩猩自己偷跑了出来,溜进了山里,然后正好被他抓住了?
  但我也不敢随便声张,就上网先查了查黑猩猩资料,跟那照片对比了一下,有八成像,但细微的地方又很不一样。比如,他抓的那只野猴子毛色比黑猩猩更浅,但在长度上,又比黑猩猩的毛发更长。
  当时我就断定这事不简单,所以马上请假去了一趟东北。别管它是真从动物园跑出来的黑猩猩,还是什么其他猩猩,反正这玩意肯定能赚钱,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的事情再讲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我见了那猩猩之后,给它做了一系列化验。当时我那表弟还嫌我乱花钱,他懂个屁!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科学。”
  看着李思刚有些忿忿的表情,陈权忽然有些想笑,觉得听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大讲科学,真是讽刺。
  “我想听的可不是你的发家史!”陈权忍不住提醒道。
  “哦。你说的那事我也是头两个周才知道的。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原来从一个护林工手里买过一个野生猿人,现在有人在查这事,那个人慌了,他就直接把人给做了。”
  “这么说,枪杀护林员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
  “是啊,我真没参与。”
  “他现在住哪?”
  “应该还是住在林子边上那一栋木头别墅里。”
  “给我具体地址!”
  ·
  等李思刚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完了,陈权和沈建国一起去门口抽了支烟。
  “建国,这次行动,你任抓捕小组的组长,和甘队一起行动吧。不光要抓郭德全,那些帮他在林子里搜捕猿人的护林员也要抓。按照李思刚刚才的说法,帮助他们抓到过野外猿人的护林员就不下五个。郭德全不仅是这群人的首领,而且很可能还对他们进行过培训,包括怎么分辨猿人的毛发和粪便,怎么观察猿人行动的痕迹,怎么设置陷阱。”
  沈建国听完皱了皱眉,随后小声问道:
  “陈部,那东北那边……”
  陈权略一沉吟,“不能通知他们!而且,这次的行动人员你一定要亲自挑选,尽量用北京的刑警。出发前,手机、证件,全部都要收上来!如果在行动过程中遇到阻碍,直接向我报告。”
  听完这一系列的指示,沈建国的眉毛不禁扭到了一起,“您是担心那边有黑警?”
  陈权歪头看了他一眼,“这次的事件看似单纯,其实牵扯面极广。李思刚在洪川非法养殖,非法经营多年,洪川市政府到底是毫不知情,还是故意包庇,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停了停,又说:
  “我们现在不过是顺着他们的账务,先找到了几个政府的小角色,但他们都有可能是烟雾弹。你再往更深处想过没有?因为他一个李思刚,整个洪川市政府都有可能出现塌方式腐败。既然洪川是这样,你觉得他那个叫郭德全的表弟在东北认识几个警察,是什么难事吗?”
  “我明白了。”沈建国一脸受教的表情。
  “另外,刚才徐秘书接到国际刑警组织的电话,根据他们的调查,他们的武器很可能是从美国一个黑帮组织那里直接购买的,同时,他们也倒卖器官给那个黑帮组织,这里面还牵扯到国际犯罪。目前,我们正与国际刑警组织密切合作,在全球范围内打击黑帮和毒品犯罪,这次的事件,很可能成为未来一系列国际扫黑行动的序章!”
  李思刚出口器官的事情,沈建国通过保险柜里出现的外币也大体能猜到,他没想到的是部里这次会把棋下得这么大。
  在明白了领导的用意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他忍不住又问:“那洪川市医院那边……”
  “放心。医院那边肯定是塌方式腐败,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小组在暗中调查,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一系列的行动安排完毕,陈权不禁揉了揉眉心,他感觉岁数一上来,精力确实是大不如以前了。
  这时,徐秘书正好也把所有的供词整档完毕,从审讯室走了出来,拉开了隔壁观察室的铁门。
  陈权顺便往里探了探头,在看到江昭阳后,他马上走进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调关切地问: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江昭阳朝他笑了笑,“没事,还能撑住。”
  陈权不禁又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竖了下大拇指:
  “你小子真是块硬骨头!如果不是你们蔺局人如其名,我还真考虑把你拉到公安部来。”
  “您可得了吧!”江昭阳丝毫不给陈权面子,“谁不知道跟着您是一路跨刀山,越火海,弄得好还能住个高干病房,弄不好就进了八宝山了。您还是放过我,让我跟着老蔺多活两年吧。”
  陈权哈哈一笑,“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像入了我们公安部就跟进了鬼门关一样。”
  江昭阳没接他的话茬,掏出烟,点着抽·了一口,之后问:
  “对了,陈部,这边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那边的专案小组怎么样了?查出什么线索来了吗?”
  陈权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本来我还想着,也许李思刚的那个表弟郭德全就是杀害武队长的幕后凶手。可是经过技术部门对郭德全的手机定位后发现,他最近一直在东北活动,压根就没到过湖北。”
  “如果他那个表弟跟他无仇无怨,就不会是操纵洪川一系列案件的幕后真凶。”
  “你是说……躲在幕后的那个人,跟李思刚有仇?”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江昭阳的双眼陡然变得如火炬般明亮,“你想啊!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穿针引线,这群巨猿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同胞被囚于地下的?还有,佛手坪惨案发生后,它们选择的那条近乎完美的撤退路线,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给它们布局规划,单靠它们……人生地不熟的,能自己钻研出来?”
  陈权没吭声,点了一支软中华,夹在指间抽了一半,才颔首道:
  “说的有道理。不过昭阳,你觉得它们掐在这个节点上从东北迁过来,有没有可能也是人为的?”
  江昭阳低头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不是。它们这时从东北过来,应该是在各种因素作用之下的必然结果。第一,现在小兴安岭正是寒冬腊月,它们躲在林子里根本吃不饱,向温暖的南方迁徙,是一种动物为了活下去的本能;第二,巨猿首领知道自己上年纪了,估计也知道自己活不太长了,作为一个族群中的最智慧者,一来,它想带领族群脱离苦寒之地,二来,是我的个人猜测——它跟我们人类一样,上了年纪之后,难免会思念自己的孩子。”
  停了一下,他又说:
  “还有第三,近些年我们人类在东北的活动范围日益扩大,相应的,它们的领地范围就越来越小,这无疑进一步限制了它们的种群数量。我觉得正是这些条件加在一起,促成了它们的这次南迁。”
  听完江昭阳的分析,陈权把烟蒂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你说的我完全同意!我个人也倾向于它们的南迁是偶然的,但是它们犯下佛手坪血案,袭击养猪场跟我们谈条件,则必然是被人利用的。就算它们能像我们一样进行抽象思考,也不可能一下知道那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情报。”
  说完,陈权又点了一支软中华,抽了一口之后,怂恿道:
  “昭阳,现在找出藏在它们背后的幕后真凶成了整个案子的关键,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吧!”
  江昭阳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我觉得需要再调整一下调查方向,以李思刚的社会关系网为切入点,利用洪川系列案的犯罪心理画像进行交叉对比,在李思刚的社会关系网中寻找特征最相似的嫌疑人。”
  听完江昭阳的建议,陈权马上扭头看向了徐秘书,“小徐,这次你们俩又想到一块去了。”
  “那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徐秘书笑着反问道。
  “虽然有风险,但目前来看,这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随后又说:
  “行,就这么定了!你去办吧!”
  ·
  翌日,中午。
  颜以冬正陪江昭阳在医院换药,江昭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偷偷看了一眼手机屏,上面显示电话是徐秘书打来的。
  江昭阳几乎全程面无表情地接完了电话,她马上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昭阳自己拽下了一块沾满血污的纱布,说:“东北那边,把人抓·住了。”
  “这么顺利!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江昭阳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医生,没有吭声。
  直到纱布全部换完,医生从屋里走了出去,他才出声问道:
  “洪川这边还是没有动静?”
  颜以冬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昭阳颔首沉思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什么弄错了?”颜以冬不禁有点懵。
  “我是想说……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被误导了?”


第75章 答案
  “误导……?”随后颜以冬也跟他一样,从头到尾又把整个案子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各种线索很乱,像会活动的线头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乱窜。
  最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队,就算我们真在什么地方被人误导了,也由他们公安部去想好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
  又过了一天,颜以冬一早便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酒店的床·上,摸索着按下通话键后,徐秘书的声音随之传来:
  “颜队,今天北京派专机送雪豹的兄弟回京,有个仪式,你们参加吗?”
  徐秘书说的很含蓄,不过颜以冬从小在军队长大,马上就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次的人质解救行动,雪豹有三人牺牲,几人重伤,怎么着也要在地方上开个遗体送别会之类的仪式。这类仪式论说她们国家安全部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不过考虑到眼前的情况,她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毕竟那些都是在她和江昭阳负责的案子上牺牲的同志,虽然记不得长相,不过总归还是要送它们最后一程。
  她马上起床洗漱,很快就敲响了江昭阳的房门,江昭阳头上依旧裹着一圈纱布,用那双眼袋浓重的黑眼睛盯着她,问:
  “这么早,干嘛?”
  颜以冬把刚才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本来没想着他能去,但没想到江昭阳的表情马上一变,问:“几点。”
  颜以冬想了想,“九点。”
  她话刚说完,江昭阳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砰”的一下直接把房门关上了,只远远抛给她一句话:
  “等我一下,马上好!”
  六七分钟后,他重新打开了房门,来接他们的专车也刚好到宾馆门口。
  一个小时之后,专车停在了武汉机场的地下车库里。
  仪式是在武汉机场的停机坪附近举行的,天气依旧不好,寒风裹着小雪,对着所有人的脸猛砸。
  在这样的天气里,仪式进行得简短而庄严,陈权代表公安部对这次的行动成果进行了肯定,对烈士家属进行了慰问,然后在两列身穿军绿色正装礼兵的拥簇下,三位烈士的遗体覆盖着鲜艳的国旗被缓缓送进了机舱里。
  仪式结束后,在走向机场内的人群里,江昭阳意外看到了猩猩专家钱玉森的身影。
  他马上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钱教授,没想到你也来了。”
  钱玉森温文尔雅地一笑,把墨绿色的围巾朝脖颈里塞了塞,“今天一早,突然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以前没参加过这么庄严的仪式,图个新鲜,想来看看。另外,也是真想过来送送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看着钱玉森逐渐皱紧的双眉,江昭阳忍不住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现实就是这样。”
  说完,点了支烟,夹在指间,又说:
  “记得原来一个前辈曾经教育过我。他说:‘和平,从来都不是自然出现的,都是由无数英雄的热血换来的。这话,你可能理解不了,只有亲身参与其中的人才深有体会。’这话,搁在原来我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是啊。”钱玉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是免费的。那些看起来理所当然,好像免费一样的好东西,其实都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某些不知名的人用血肉换来的,只是我们看不那么远罢了。”
  钱玉森的话让江昭阳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他不禁想起了飞雪,想起了很多年前,另一位和飞雪一样勇猛的小伙伴,他们曾经是那么地亲密无间,如今却是阴阳两隔,难以再见。
  ·
  在武汉机场的商务休息室,几十位送行的嘉宾进行着临分别前的最后话别。
  江昭阳和钱玉森并排站在休息室唯一的采光玻璃前,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喝着热茶。
  “江队,能问你个问题吗?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什么问题?”江昭阳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
  “你进入地下之后,你真的没发现文件柜后面的那个山洞吗?”
  江昭阳想了想,最后诚实地回答道:
  “是没发现,不过提前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那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可能性的?”
  “能想到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江昭阳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毕竟它们曾经通过地下河,不可思议地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过,这一次再给自己准备另一条撤退路径,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钱玉森扭过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脸。
  “是啊。我为什么没说呢?”江昭阳突然苦笑了一下,“兴许是忘了吧。”
  钱玉森不置可否地微微撇了撇嘴,随后又问了一个截然无关的问题,
  “那你觉得李思刚做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这个问题,江昭阳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回答。他不禁转了个身,把腰靠在不锈钢的栏杆上,端着热茶想了想,最后反问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也想不通。”
  过了一会,钱玉森又说:
  “如果说这不是好事,可是现在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医院排着队等供体,毕竟有供体才有活下去的希望。给人希望,救人性命,这明明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啊。”
  又说:
  “可你如果说这真是好事,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摄像机在地下拍摄到的画面,想起那个望着摄像机,一脸怨恨,自杀身亡的母猿。每当一想到那母猿,我就忍不住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这么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怎么会这么让人恶心呢?”
  钱玉森的话,让江昭阳沉默了起来,他握紧装满热茶的纸杯,直到杯子里的茶水慢慢凉了下去才重新开口说道: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没把地洞的事说出来,我刚才想了想,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早已经认定它们都已经死了。既然早晚都是要死的,我可能更希望它们能死在山顶,死在丛林里,死在原野上,而不是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
  “不一样吗?反正都是死。”
  “是啊。”江昭阳长叹一声,“不一样吗?反正都是死。”
  说完,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直到服务员走过来,重新给两个人换了一杯有温度的茶水,钱玉森才突然开了口。不过江昭阳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却突然跟自己话起了家常:
  “前段时间不是过中秋嘛,我抽空回了趟老家。一家人这一次好不容易凑齐了,我本以为终于能高高兴兴吃顿饭了,我侄子的一个脑筋急转弯却差点让我哭出来。他问:北极熊为什么不吃企鹅?”
  “你怎么说的?”
  “开始我是不想回答的,但是他们都认为像这类动物学的东西,就应该由我来回答。
  没办法,我最后说:北极熊有时候也会吃企鹅啊。
  结果我侄子突然用特别大的声音告诉我:真笨!它们俩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怎么吃啊?”
  江昭阳一笑,“好像也没毛病。”
  “是啊,没毛病!一个屋里的人都笑了,只有我没笑。”
  “为什么?”江昭阳奇怪地问。
  “因为北极曾经也有过企鹅,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江昭阳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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