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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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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朝秦岩拳打脚踢了会儿,周落瞧着心惊,奇怪的是,秦岩没有还手,最后也只是擦了擦嘴边的血。
那人收了钱,对秦岩一字一句:“后天周日,学校对面奶茶店,给我再带三千。”
他推了秦岩一把,说:“没这钱……”
“要没这钱,我看你小子头也是不要了。”
帮衬的两人一顿哄笑,手电照到那人脸上,周落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是许斐凡。
——‘死而复生’的许斐凡。
那些人走后,周落才慢慢走出来。
秦岩听到动静转过身,神色讶异:“周落?”
“有没有手机?”
她脸色煞白:“你身上有没有手机?”
秦岩不疑有他,将手机递给周落。
她拨下电话,嘟声后,没人接听,转到了语音信箱。
她开口:“韩先生,许斐凡没死,有人说谎骗你。”
是谁说谎?
第24章 二十四
晚自习第三节课已经打铃。
走到厕所时,秦岩扔下一句:“等我几分钟。”就冲进去。
周落转身趴在二楼走廊窗台上想事情。晚间两栋教学楼的日光灯光亮得刺眼,照着外面的绿化,初夏的蛾虫飞出来,一个个小黑点在她眼前晃动。
一只蛾子撞得掉到了地上,周落下意识躲开,也撞到了出来的秦岩。
从光线较暗的卫生间走到教学楼走廊,四周立马亮堂起来了。
秦岩嘴角眼梢有淤青,他看见窗户里的反光,低声骂了几句:“操|他|妈|的,给打还挑脸打。”
他瞥了眼想事的周落,说:“哎,等下要见了老师你怎么说?”
周落回过神:“你摔了啊,站不起来,我做好人好事扶了你。”
一脸理所当然。
秦岩哼了哼:“就你能扯。”
两人在全班异样的目光中坐回原位。周落想起自己错题还没整理,看看这几天的卷子,红字抄写的老师的解答步骤,遇到一道没理解的,她转头问秦岩。
她水笔指着那步骤,说:“这里你懂吗?为什么要求这个……?”
秦岩没吱声,周落看过去,他随即抬头,桌下手指摁掉了一通电话。
“你上课怎么听的?”他挑眉指着那题目,说,“这上面有个前提条件,这道大题的第二小题又给了一个条件。”
“哦……还是你聪明。”周落恍然地回过头。
秦岩低头扫了眼通讯录,那号码的归属地显然和他没关系。高中学校严禁带手机,他想想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晚自习放学时秦岩和她一起走。
周落问他:“你后天真要去奶茶店再给钱?”
秦岩嗤笑:“你当我傻?”
周落撇嘴。
可不么。这回就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出了校门,男孩匆匆和她道别,周落顺着他走的方向,最后见他进了一辆保时捷里。周落有点好奇,他这样他父母见了也不说什么吗?
“周落——”
人群中她见到冼嘉向她招手,周落应了声赶忙过去。
长发编了根辫子垂在身后,冼嘉穿着身大长裙来接她,对这样温柔的姐姐,周落从来都不挑剔什么,冼嘉脾性软得、简直像没了的似的,有的时候她任性,说了几句就愧疚。
“都快期末了,累吗?”
周落摇头:“高一就是功课多,压力的话……还成吧。”
“我给你煲了汤,回去尝尝?”
回去的路上,周落和冼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红绿灯时,她们停了下来。周落眼角余光瞥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男的,她有点疑心地往回看看,那两人就犹豫地来回踱步。
夜色深,她也没看清,两人回家后她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
高中生周六也要上大半天课。语数外三门老师轮流坐教室,陪着学生消化一周来不懂的知识。但相较平常上课,自然是轻松的。
课桌肚里手机在震动。
秦岩扫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低头点开短信——
时间改成今天下午放学后,学校对面马路奶茶店,带三千。
后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骂人话,秦岩想了想,起身到讲台前,礼貌地和老师说了句去卫生间,他走到对面教学楼化学实验室的走廊里,这里僻静、来的人极少。
打开手机,他按下了早就熟背的一通电话。
“喂,你好记者,我是昨天晚上和您提供新闻线索的人……时间变了,是今天……”他点头,说,“对,如果您来,一定能报导到一个大新闻……是的……”
他弯起唇角:“不仅是高中生打架勒索的事情,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孩子的家庭……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京|城高官……”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普通的校园暴力事件下揭露出一位高官贪|污的新闻更震撼的?
记者不会不明白能报导到一个大新闻的好处。
如果成功,他挨的打也值得了。
秦岩心情莫名地好,他挂了电话就离开。周落贴在化学实验室旁的女洗手间墙上,她听着脚步渐远才慢慢走出来。
不管怎么说,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秦岩成功了,那许斐凡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让他接受阳光下的审判也是好的。
尽管如此,周落心思不免沉重,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
问题在哪里?为什么她这么心慌?
……
周六放学后,周落一路上回去多长了心眼,安然到家后,她敲了敲门,等了会儿也没有动静。
可能冼嘉出去买菜了。
她之前很懒,一直是回家就敲门,也不喜欢掏钥匙开门,冼嘉则很惯着她,就跟亲姐姐似的。低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门下一小块白色的纸片,那上面好像写着字。
周落以为是楼道里发的小广告,有点好奇地捡起来看。
那上面写着——人在奶茶店,放学后来,别想报|警。没有落款,字也斜斜歪歪的。
她攥紧纸片,摸到口袋里还有几个硬币,下楼去电话亭。
她拨了一次又一次,但对方手机关机,电话机上有时间显示,她看了看,现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秦岩一定去了奶茶店,而且他给记者打电话曝光,这就说明这件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危险。
不能畏手畏脚下去,冼嘉是被她拖累的。
她最后拨了一次电话,那头又转到语音留言箱,她开口:“韩先生……”
那边空空荡荡。
周落垂下眼眸,轻声说:“韩先生,我有点想你。”
……
学校马路对面奶茶店。
秦岩如约赴来。
一班的两个同学推搡着将他领到奶茶店里间,最里头是间麻将桌,许斐凡翘着二郎腿坐那吞云吐雾,见到秦岩还扯扯嘴角笑了下。
“公子哥,来了哟?”
他身旁还有几个男的叼着烟在打牌。
秦岩从裤兜里拿出三千,说:“你要的。”
许斐凡扬扬下巴,旁边有人替他数,过了会点点头。许斐凡将烟掐灭了,到秦岩跟前,指着鼻子说:“三千?你当我傻子吧?”
“不是你要三千。”
许斐凡大笑:“瞧瞧这公子哥,说谎都不脸红的。”他瞪着眼睛,厉声说,“谁他|妈说三千?我和你说三千了?你他|妈做梦呢吧你?”
四周的人附声:“这小子挺会想的,就三千,把我们凡哥当什么了……”
无赖,贪婪。
就是这样的。
秦岩轻松地笑笑,没说话。
许斐凡眯眼,哼笑:“得,得得得。”
他说:“不记着可不成,要有点教训吧?”
话音刚落,秦岩身后的少年瞬间踢向他膝窝,他随即就跪倒,少年拎着他领口,说:“这张脸都不知道迷了多少女的,妈|的,平时傲得走路都不瞧人正眼……”
他拍拍他的脸,说:“这下服帖了?年级第一?嗯?公子哥?”
秦岩没吭声,仍然算着时间。
按道理,记者……还有记者带着的警|察应该要来了……
几拳落下,他舔舔嘴角的血,朝那人笑了,领口还被人拎着,四围还站满着人,污浊逼仄的空间里,蓦地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干净的、美好的。
想触碰、又想收回手的。1
他的意识随即清醒了,讶异道:“周落?”
许斐凡也看到了,他阴测测地笑了笑。
都上钩了。
“哟,我要怎么称呼呢?”许斐凡站起身,在周落身旁闻了闻,神情陶醉的模样。
“姓韩的给了你不少好处吧?”他挑眉说,“联合他一起算计老子?嗯?酒吧那事,你可来得真巧啊,我老子也被你们这对恶心的……”
“哦……”他笑笑,“算了,给你留点面子。”
周落问:“冼嘉呢?”
许斐凡:“那个臭|女表|子,她出卖我老子……”他没说完,给个人使眼色,“把他们都带上去。”
一楼不好办事。
奶茶店二楼是住所。
这家奶茶店是许斐凡手下盘的店铺,开了没多久,现在作为许斐凡的老窝。
窗户上被贴了深色的玻璃纸,周围光线很暗。
周落见到冼嘉完好无损的,上去问:“他们有没有把你怎样?”
冼嘉摇头,神情慌乱。
她似乎极为害怕有关许建国的一切,他的儿子许斐凡,身上也流淌着他父亲恶魔般的血。
秦岩暂时陷入昏迷。
许斐凡看着这三只猎物,低声说:“我要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算计我的代价。”
“先从谁来呢?”他从手下的手中拿过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晃了晃,冼嘉极为害怕地往角落躲,周落抱着她。
“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周落开口。
如果拖些时间,或许什么记者、警|察会来,会来救他们。
许斐凡饶有兴致地点头:“你说。”
“有人告诉我说,你在很久前就死了,和我们学校的那位女生,跳楼坠亡,为什么……”
“是,她是跳楼坠亡了。可我命大啊,”他耸耸肩,发笑:“她想拉我下地狱,说什么都是我害的,他|妈的老子逼她了吗?要吸也是她自己要……”
他说:“是谢弋放出的风声。姓韩的抢了他在莫爷面前的风头和事情,他早就想一并解决了,我是开始有些鲁莽,还以为简简单单就能给我老子在天之灵报仇呢……不过没事,”他笑,“拿你来告慰也一样,那姓韩的这么在意你,你死了,他也不会好过吧?”
“行了……”他挥挥手,“我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许斐凡拿着注射器,一步步靠近她们。
“都一样的……”他叹息,“这玩意儿可*了,真是便宜你们了……”
黑影笼罩住她们。
秦岩醒了,身上痛得动不了,他半睁着眼睛想出声,却发现很费力。
怎么办?
哪怕他知道他父亲出轨贪|污母亲忍气吞声都没有这么绝望无力过。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几天前的景象。
母亲拿着一叠钱,说:“不是有人要勒索你吗?这些是你爸……处理不掉的黑钱……”
她抿着唇,说:“把这钱给他们,好孩子,只能让你吃点苦了,不然你爸就……我们不能被人千夫所指,我无所谓,但你后半辈子都完了……”
他绝望、无力地想笑。
要脱离这一切,就必须要大义灭亲,所以他打电话给记者。他宁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也不要这样生长在这样沉重、无爱、自私的家里。
但是……周落……
许斐凡蹲下身,看看周落和冼嘉,若有所思:“你和她,谁先来?”
两人不说话,他随手一点,指头停在周落那。
周落心下骤然一跳。
她看到那尖尖的针头,针管里的液体映出她的脸,扭曲、抽象。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情绪都没有。
许斐凡扣住她手腕,轻声说:“很快的,很快……你就像到了极乐的天堂……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注射器就要刺下去的那霎,周落才察觉自己在颤抖。
怎么会不怕?
一刹间,冼嘉将她推开。周落眼睁睁看着注射器里的液体在慢慢变少,被推入她的身体中。
许斐凡啐了口,扔了空管,有人把渐渐开始发作的冼嘉拖开。
他又拿了管注射器,说:“这次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话音未落,注射器被夺走,秦岩把东西从窗口扔出去。
许斐凡看着那站起来满身伤痕的少年,意外地挑挑眉。
“成。”他点点头,“你们不想舒舒服服的也成。”
他轻说:“打吧。”
秦岩下意识抱紧周落蹲下,几个手下围住他们,许斐凡坐在老板椅上翘着腿欣赏。
踢打与咒骂声混杂。
周落颤着声音说:“你放手……”
秦岩闷哼几下:“你是女孩,我怎么能眼睁睁……”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踹开了。
身着制服的警|察赶来,一把枪顶在他后脑勺,许斐凡怔怔地举起双手,神情迷茫。
在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和味道里,周落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来了。
第25章 二十五
给你我的小心心哦~
周落摁完了一串数字,那时她只是抱有侥幸、试探的心理拨出这通电话。
那头很快有人接,背景嘈杂,谢弋问:“喂?哪位?”
周落握着电话机的手掌沁出汗,她不由握紧,说:“谢教授……”
“嗯……”男人似乎是想了想,继而语气愉悦,“韩医生的小姑娘?”
她不安地说:“我……我只想问问,韩先生他最近……还好吗?”
谢弋发笑:“他没让你陪在身边?”
“韩医生也是……做事只顾着自己……都没想着你……”他仿佛很惋惜。
周落低头,一言不发。
“你想见他吗?”
她睁开眼睛,张张嘴,又想想说:“我只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
“这个我可不知道……”谢弋的声音远了些,“我啊……我不像韩医生……做那些刀口舔血的生意……你知道的……有些生意是真难做……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栽进去了……”
她的喉咙仿佛一下子被扼住。
“那……”她艰涩地说,“谢教授也不知道吗?”
谢弋没说话。
周落抿抿唇:“打扰谢教授了。”
“不过……”
谢弋的声音低下来:“我虽然不知道韩医生的近况,但我可以送你到他身边,这样你不就知道了?”
“不用……”她深吸气,“太麻烦了。”
“不麻烦……”谢弋扬扬嘴角,“你要想清楚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韩珉了,你要想清楚了……毕竟世事难料……”
他嗤笑:“他的命,又不值钱。”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是去见你的韩先生,还是在弇城等他,等个天荒地老……”
“小姑娘,你要想清楚了……”
谢弋放下手机,手下不明地问:“您为什么要帮一个小姑娘?犯不着吧。”
“帮?”谢弋摇摇头,“我可不是想帮。”
他勾唇说:“如果她真是这韩珉的软肋,那到时候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过些日子,我会把韩珉这事告诉罗成,罗成本就不信他,这又有弱点的人他更是不会用……这小姑娘的出现,会让罗成更笃信这一点……”
手下皱着眉。
谢弋笑笑:“只要罗成不用他,就足够了。”
“可您为什么要大费周折?这个医生和您……”
谢弋微眯起眼睛。
那人霎时闭嘴。
……
三天后,周落答应了。
当天傍晚,谢弋的奔驰停在绿地城小区楼下,周落拖着行李箱走到车边,谢弋降下车窗,看着身影单薄的周落,笑了。
周落坐上车,谢弋问她:“你就不怕我拿你威胁韩医生?”
女孩摇摇头:“不会的。”
“因为对于韩医生而言,我也不是唯一的选择,况且没有我,他也可以选择别的女孩,我只是因为乖,所以才在他身边留那么久。”
谢弋低笑:“那你这次不乖,韩医生不是会讨厌你?”
女孩说:“没事的……我求求他就好了……”
周落用余光瞥到谢弋那意味非常的笑,她有些肯定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了。
谢弋赞赏道:“真是个好孩子。”
后视镜里,女孩穿着素净,低顺着眉眼。
雪白的身躯、乌软的眉目发梢。
她是谢弋见过的最惑人的少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里,那种女人与女孩相混的娇媚,让她和同年龄段的女孩显现出绝对的不同。如果她引诱韩珉,韩珉怎么不上钩。
逞论韩珉还有那样的癖好。
……
现在,谢弋将周落送到韩珉身边,他带有笑意地说:“你的小姑娘我给你带来了。”
周落靠在墙壁上,没有走过来,她的目光若有实质地锁在韩珉身上,好像在很急切地确认什么,最后渐渐移开。
罗成眯着眼打量周落,说:“年龄也不小。”
“还没成年。”韩珉走去,紧贴墙面的女孩反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看他,仿佛随着他每一次的步伐,颤一颤。
罗成哼笑起来,边摇头边说:“不对……”
这是少女。
韩珉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他走到她身前,站定、低头。最后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显出一种柔软的温情,也营造出一种假象——
高大的男人身形笔直地站立,只有头颅向她臣服。
周落抿唇,只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两人间没有谁先开口。
罗成笑笑,打破这奇怪的气氛:“从弇城一路赶过来也累了。”
他的眼眸深黑,像极了这里的冷夜。
她听到这句话,伸手拉拉他的袖子。
韩珉蓦地开口:“她也累了,如果您没事,我就带她去房间了。”
罗成说:“没有多余的房间。”
“没事,”韩珉垂眸看她,“她很听话。”
罗成欣慰:“那就好。”
周落主动拉住他的手,男人却改而四指握住她的手掌,拇指搭在她虎口,她莫名察觉到他情绪的不稳和不耐。
在走到房间的这几步路上,他搭在她虎口的拇指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计算着什么。
他松开手时,周落还怔了会儿。
门被锁上,韩珉将钥匙随手放在转角的柜子上,直接说:“谢弋怎么送你来?”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以为你出事,就联系上谢弋,他说他可以送我来这见你。”
他耐心还算好地听她讲完。
韩珉点点头,他靠在门上,继续问:“谢弋的联系方式你哪来的?”
女孩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韩珉。
“这是那天他手下带我去天竹阁时给我的名片,”她指指上面不懂的文字,低声说,“可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缅甸语,”韩珉将名片上的字全看完,说,“谢弋是缅甸人,他是混血,一半是中国人,一半是缅甸人。”
缅甸……指尖触到上面的文字,扭曲的笔画里有一股诡秘,周落松手,把张纸片扔到垃圾桶,硬质纸的边角划过,一个声音起落。
屋内霎时空寂,周落视线不移地看韩珉。
男人只是把眼镜摘了,轻放在柜上,柔和的举动里却带给她一种奇异的压抑。他侧头看落到镜片反光里的周落。
孤零、娇小的一个女孩,心思倒明白得很。
他问她:“你为什么要来?”
语气倒不像质问,也不像疑惑,似乎以很平常的口吻述说。
这反倒让周落局促。
“我……”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移。
“我想见你,我怕你骗我……我也怕你出事……像舅舅一样……莫名其妙就失踪……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
女孩越说头低得越下:“现在我除了舅舅,没有别的亲人。你应该记得……当初我求你收留我的那个事……”
“韩先生对我来说,也不像是喜欢的人那么简单……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害怕变数,害怕时间……”
“我会听你的话,你要我配合你我就配合你,所有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但是我想陪着你。”
说着,她自己也弯唇笑笑:“对,陪着你。”
韩珉听了哂笑:“你怎么就这么信我?”
“事实上你的死活和我关系也不大,你凭什么会认为我就要答应你无理的要求?”
“你救了我,”周落抬头说,“不管你怎么说,那个时候伸手拉我的人是你。我想韩先生心肠并不坏。”
他的一个恻隐之心,仅仅一次的恻隐之心。
就被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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