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成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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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晴头疼了。
　　她总不能把老底兜出来吧？
　　陈迈迈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追着她问起来没完。顾晴一时心急编了瞎话，说她妈妈在向家做保姆，求了向太太才来了公司。众女听后竟然信了个七八成，意犹未足地追问向家生活状况。
　　顾晴打着哈哈糊弄了两句，狼狈地从餐厅逃回了秘书处。她回去的时候，周莉正坐在座位上喝咖啡，眼瞅着她一溜小跑地回来，就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顾晴说。
　　周莉没再说话，顾晴打开电脑继续上午的工作。
　　陈迈迈她们稍后回来了，姑娘几个嘁嘁喳喳地走进来，被周莉瞪了两眼，就都闭上嘴各回各的座位上去了。
　　折腾了一下午，顾晴一直在看财报，她觉得想通了一点，又有几个疙瘩解不开，她瞅着周莉不忙的时候问了问，周莉简短地给她指点了下，留她继续在那里自己解疙瘩。
　　快下班的时候宋画溪跟向默阳回来了，他们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周莉也跟着进去了，没一会儿周莉叫陈迈迈给送点儿茶水。
　　陈迈迈送完茶水出来的时候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踩着细高跟蹬蹬蹬地跑到张曼身边，小声说：“哎，可让我撞见一次了！”
　　“怎么了？”张曼疑惑地问。
　　陈迈迈眉飞色舞地说：“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啊，宋画溪正说到晚上要请阳总吃饭，结果阳总光是笑，连个不字都没说。哎呀我看宋画溪那脸上啊，反正是挺挂不住的。”
　　“真哒？”张曼也来了兴致。
　　“所以呀。”陈迈迈掩着嘴笑，晃着手指头说，“他们订婚是肯定没戏的了。阳总对宋画溪的态度真是万年不变啊，呵呵呵呵……”
　　顾晴在前头默默听着，默默装没听见。没一会儿宋画溪出来了，神情郁郁的样子，招呼也没跟她打一个，径自走了。
　　宋画溪走后，陈迈迈又凑到张曼那里嘁嘁喳喳起来，被周莉数落了几句，就安静了。
　　晚上到了下班的点儿，周莉理都没理顾晴，拿起包就走。
　　葛芳背着包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电脑上的财报，凉飕飕地说了两句“慢慢看啊”，也走了。
　　陈迈迈挽着张曼有说有笑地下班，跟没看见她似的。
　　林缘默默地背着包匆匆而去，一声不吭。
　　这阵仗搞得怪人情凉薄的。
　　顾晴暗自呵呵两声，心说摆明了等着看她笑话是吧？她还就得让她们看不成！她这人拧劲儿上来了宇宙飞船也拉不住，她给张美兰打电话说要加班，就继续埋头苦学。
　　等饿得受不了，顾晴看看表，一晃眼竟然八点了。合计着财报已经弄懂了个八成，她寻思着找地儿弄点吃的，回来继续攻坚。
　　伸懒腰的功夫向默阳推门出来，顾晴举着两条胳膊定在当场。她眨两下眼，细想想，向默阳还真没从那屋里出来过。感情他们俩一起加班呢！
　　“还没走？”向默阳问。
　　顾晴放下胳膊，讪讪地站起来。说：“阳总，您也加班呢。”
　　向默阳笑笑，没接话，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靠着门楣低头想了些什么似的，再抬起头，对她说：“既然大家都加班，不如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顾晴那叫一个无语问苍天啊！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就这么巧？他怎么就这么爱请人吃饭？怎么就非得请她？他能不能去别体恤下别人？她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是怎么地了天天招他请客？她刚来公司两天啊！她承受不来，夭寿啊……
　　顾晴杵在那里用力思考该如何婉言才能将拒绝表达得圆润和谐，无奈她从来像根棍子似的直来直往了，确实不懂话要怎么说才能转弯。
　　豆儿出国前特意送了她一本《蔡康永的说话之道》，她扔厕所的架子上了，现在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就没翻开来瞅两眼。
　　然并卵，她并没有想出招儿来，而向默阳却已经走到她跟前，稳稳地说：“走吧。”
　　她只好跟着去了。
　　他们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坐向默阳的车。暖车的功夫向默阳问她：“想吃点什么？”
　　“随便随便，您做主。”顾晴赶紧说。
　　向默阳开车带着顾晴去了一家小店。
　　店很偏僻，门脸也小，门口挂着个木牌，写着“山西面馆”，里面挺干净，木桌木凳，满屋子飘着牛肉汤的清香。顾晴瞄两眼墙上的菜单，发现全是各种刀削面。她倒真是喜欢刀削面，尤其爱吃酸菜牛肉面。
　　此酸菜牛肉可不是汪涵整天抱着的那桶统一老坛，而是来自山西的传统面食。是用山西当地腌制的酸菜，配上平遥牛肉，一大碗汤汤水水油亮汪汪，香而不腻，酸而不涩。
　　从前她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家山西面馆，老板就是平遥人。
　　她吃面都吃迷了，一礼拜至少去吃五次，吃了两年后来老板不打算干了，还把做面的配方送了一份给她。可她不会做，张美兰也不给她做，她收藏起那个方子，开始满天下找山西面馆，可就是再没吃到那么地道的酸菜牛肉刀削面。
　　这次她真心想点这个面，可碍着向默阳她不好提。
　　两人入座，老板拿着记菜单的账本过来，乐呵呵地跟向默阳聊上了。
　　“又加班了？”
　　向默阳点头。　

☆、第十三章


　　老板用笔敲着账本，开始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你们这些白领啊，工作起来玩命。都说你们是年轻时候赚得钱，留着老了以后看病。我瞅你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干活得悠着点儿。”
　　向默阳含笑说声谢谢，点了两碗酸菜牛肉刀削面，顾晴心里顿时小雀跃了一把，瞬间觉得陪他吃饭也没那么讨厌了。
　　面上来了，顾晴尝了一口。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她捧起碗就风卷残云了，喝汤的功夫发现向默阳在看她，他碗里的面还有一半。
　　顾晴搁下碗，用手抹抹嘴，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哈……有点饿……”
　　向默阳笑了，轻声问：“够不够？还要吗？”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顾晴忙说。
　　向默阳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顾晴赶紧接了，默默地抹嘴。
　　“等我一会儿，我吃的慢。”向默阳说。
　　顾晴用纸捂着嘴，忙点头。
　　向默阳吃得是挺慢，也挺斯文。挑起一根面，放到勺子里，再舀上一点汤，送到嘴里，吃得无声无息，一根一根吃得别有一番好教养。
　　顾晴寻思着要跟向默阳比起来，她也只配跟猪混了。
　　吃完饭向默阳问顾晴是否回家，顾晴还惦记着财报，就说要回公司。向默阳就开车送她回去，顾晴推辞不过，以为他送完她自然会走，可没想到他竟然陪着她一起回了公司。
　　保安规规矩矩地冲他们问好，向默阳问他是否吃过晚饭。
　　他们一起乘了电梯，顾晴有些战战兢兢，不住地偷瞄身边的向默阳。向默阳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站那儿一句话不说，垂眼看着楼层提示灯。
　　顾晴想：八成他也有工作没做完吧……
　　回了秘书处，顾晴到自己位置那边坐下了，向默阳却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顾晴顿时觉得椅子上跟长了刺一样，让她坐立难安。她僵硬地看着向默阳。向默阳也看着她，嘴角微微勾着。
　　终于熬不住，顾晴试探着问：“阳总……您这是……”
　　“把电脑打开。”向默阳吩咐着，他低头解开衣袖上的扣子，将袖子往上挽了两道。
　　顾晴照办了。然后向默阳又让她打开那份她奋斗了一天的财报，指着屏幕问她：“哪里不懂？”
　　顾晴直勾勾地望着向默阳，憋了一会儿，问：“您……您要干嘛？”
　　“教你。”向默阳说。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里却闪着促狭，跟白天那个端坐在办公室里的判若两人，平白无故地，让顾晴觉得他身上多了点人气儿，有了几丝亲近的感觉……
　　当然，这点亲近感也极有可能来源于酸菜牛肉刀削面……
　　针对这部分她没多想，总之就是感觉亲近了些。
　　然后她就想，向默阳的level肯定是比周莉要高的，有了他帮忙她学得会更快一些。她想着斗胆一次，图个早点下班，免得回去太晚又惹得张美兰担心。
　　有了决定，顾晴就问：“当真？”
　　“当真。”向默阳回答。
　　她随即指着表格上的一处问：“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个营收毛利是怎么核算出来的？”
　　向默阳瞄了一眼，便问：“有纸笔吗？”
　　顾晴拿给了他，向默阳执笔在纸上写下了晚间一对一授课的第一个字。
　　今晚过后，顾晴那一腔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钦佩，就从周莉那里分流大半到向默阳这边去了。向默阳的讲解，真可谓深入浅出，触类旁通，海纳百川，张弛有度，庖丁解牛，游刃有余……顾晴的词库容量有限，要好是现在给她一本辞海，她再抄几个词条下来。
　　真不愧是干总经理的！
　　这是顾晴心里给出最高评价，然后想了想，觉得这评价实际真是句废话，哪个公司也不会弄个连财报都看不懂的总经理。
　　“懂了吗？”向默阳歪头看着顾晴，问。
　　“懂了。”顾晴长出一口气，真挚地说，“太谢谢你了。要换我自己在这儿折腾，凭我这脑子，今晚都不一定能下班。”
　　向默阳摇摇头，笑着说：“你从来就不笨，只是不肯用心。”
　　这话透着古怪，顾晴狐疑地看着向默阳。向默阳的表情略带不自然。这当口向默阳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去看手机的时候，顾晴留意到他的右眼尾有一颗小痣。
　　跟肖熠在大概相同的位置上。
　　相书上有说，男人眼尾的位置叫妾宫，妾宫有痣意味着色。左妾宫有痣克老婆，右妾宫有痣招女人。这些是顾晴刚认识肖熠那会儿去查的，查完后她说给肖熠听，肖熠就骂那些编书的都是王八蛋。
　　向默阳抬头的时候，顾晴正聚精会神地研究他那颗痣，他问她：“看什么呢？”
　　“您这儿有颗痣。”顾晴指了指他眼尾，嘿嘿一笑，说，“这可是颗福痣，招桃花。”
　　话音未落，向默阳猛地站起身。
　　顾晴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向默阳快步走回了他的办公室。她惊出一身冷汗。
　　难怪张美兰总骂她给点儿阳光就灿烂，这个得意时候易忘形的毛病着实贻害万年。
　　她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在外头坐立不安了几分钟，向默阳又推门出来了，脸上已经平静如初了。
　　顾晴小心打量向默阳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向默阳走过来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这当口顾晴想拒绝都不好开口了，她灰溜溜地跟着他去了车库，坐上他的车。车在路上开了一会儿，顾晴小心地说：“阳总，对不起啊。”
　　向默阳扶着方向盘双眼平视前方，低声问：“为什么道歉？”
　　“刚才冒犯您了，……我这人老管不住嘴，不过我是有口无心……”顾晴话没说完，向默阳打断了她，淡淡说：“你想多了。”
　　顾晴闭了嘴。
　　一路无话，车里的气压低得能憋死人，顾晴抠了一路指甲。
　　车子开到离菜市场两百米的地方，是顾晴说给向默阳听的地址。
　　向默阳停了车，问：“是这里吗？”
　　顾晴忙点头，赶紧下了车，关上车门后朝着车里的向默阳深鞠一躬，大声说：“谢谢阳总！您路上小心！”
　　她等向默阳把车子开走了才直起腰，等他的车走远了才往家走。夜里的小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顾晴抹了把脑门，一手的汗。
　　远远地看见菜市场门口挂着的那个200瓦的灯泡，这灯晚上十点前都亮着，附近的大妈大婶们喜欢凑在这片儿聊天，小孩们就爱扑到灯底下抓蛾子甲虫。
　　顾晴看到了张美兰，张美兰也摇着蒲扇往顾晴这边看着。等走到跟前，张美兰用蒲扇拍拍腿，仰着脸问顾晴：“我瞅着像是有辆车送你回来的，谁啊？”
　　“我同事。”顾晴含糊地说。
　　“男的女的？”张美兰又问。
　　“女的。”顾晴越过张美兰快步往前走，听见张美兰在后边喊她：“哎你跑什么啊？你吃饭了吗？”
　　“吃了！”顾晴撒丫子跑回了烤鸭店。
　　进店后她跑进后厨，坐到桌边捂着心口一通好喘。她寻思着头两天就这么多灾多难，真怀疑这一个月后头那二十八天怎么过下去……她也许高看了自己的胆量跟良心的承受力……真想现在就跪到张美兰跟前坦白从宽了去……
　　顾晴伸手拿杯子想倒点水喝，留意到桌上扣着两个盘子，掀开看看是两碟炒菜，一碟芹菜炒肉丝，一碟虾仁炒鸡蛋。芹菜炒肉丝吃了一半，剩下这半里大部分都是肉丝，虾仁炒鸡蛋基本没动，虾仁也不少。
　　顾晴心口一阵泛酸，吸吸鼻子，把两个盘子又扣上了。
　　张美兰很过日子，吃穿都节俭，可从来不会亏了顾晴的嘴。在顾家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西瓜切开后中心没籽儿的那块，青菜炒肉丝里的肉丝，蘑菇炖小鸡里的鸡腿，法定都是顾晴嘴里的。以前是因为穷，物资匮乏，现在因为她念大学那几年花费多，毕业了也没份合适的工作，张美兰更是能省就省，给她攒嫁妆本儿。
　　要是嘉禾那份工作坐实了，张美兰就不用这么抠了。
　　顾晴刚摇摆不定的心又安定下来，她握紧拳头往桌面上捶了一拳。
　　前路漫漫任她闯，带出一身胆色与热肠！
　　没一会儿功夫张美兰拿着马扎进门，见顾晴坐在桌边握着拳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骂：“你个小兔崽子干嘛呢？入戏呢？”
　　顾晴站起来问：“兰姐，你吃晚饭了吗？”
　　“废话！我要等着你一起吃我早饿死了！”张美兰说着把马扎搁到墙角，用蒲扇朝顾晴挥一挥，说：“你要不吃就把菜放冰箱，天热别再坏了。然后把碗刷了早点上楼睡觉啊！”
　　顾晴答应了，张美兰慢悠悠地上了二楼。　

☆、第十四章


　　干完活，顾晴习惯性的摸出手机，果然豆儿又有留言，问她工作第二天有什么感受。
　　顾晴想了想，回道：我上司是个女强人，虽说厉害但是很让人佩服，就是我上司的上司忒平易近人了点，有点消受不起。
　　很快豆儿就回：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依然不动。
　　顾晴挠头，回：你什么意思？
　　豆儿回：以静制动。
　　顾晴回：不懂。
　　豆儿回：笨！
　　得了，她要那么聪明，去剑桥的就得是她了。顾晴咂咂嘴，刚准备给豆儿回复，电话来了，是肖熠。
　　肖熠一走半个月，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有时候难得聊上几句，他有事就挂了。
　　他说是参加比赛，具体信息又神神秘秘地不肯没透露。
　　他们这些日子没什么交流，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顾晴也会想念他。今天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她自然小雀跃了一下。
　　她接起电话，听肖熠急促地说：“顾晴，快，打开电视，看zj卫视！”
　　她“呃”了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肖熠很急，催促她：“快啊！晚了就没了！快去看！”
　　顾晴急忙跑到柜台里，打开那台小电视。
　　zj卫视正上演某真人选秀节目，现在在台上唱歌的赫然是肖熠跟梁蕴宁。俩人唱得还是那首《满满》。
　　这首歌是肖熠乐队的拿手曲目，顾晴个人认为，肖熠跟梁蕴宁唱得比原唱要好。
　　“看到了吗？”肖熠问。
　　“看着呢。”顾晴说。
　　“好好看，看完了给我来个电话。”说完肖熠挂了。
　　顾晴拿不准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先拖过凳子坐下，边看着电视边跟豆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节目的最后是肖熠跟梁蕴宁夺冠，顾晴觉得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无关个人感情，他们唱得确实高过了其他选手若干等级，她自问评事从来公道。
　　然后她给肖熠打了电话，结果那家伙没接。她正奇怪着，突然一道强光射进屋内，晃得她睁不开眼。
　　顾晴用手挡着光往外看，屋外一片雪亮。
　　她走到门口，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刚推开门，一串鼓声爆响，乐声四起，肖熠开始唱歌，唱得是曹格那首《数到五答应我》。
　　他身后站着乐队众哥们，架子鼓、电子琴、贝斯、电吉他全搬来了，还有两台巨大音箱跟一架子射灯。
　　顾晴呆站在门口，满脑子苍茫。
　　肖熠唱完之后，市场里的人基本都出来了，围在烤鸭店周围，整成一个小型演唱会的架势。
　　肖熠几步跑到顾晴跟前，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了。
　　顾晴往后退了一步。
　　“顾晴，我爱你。”肖熠对着麦克风说，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在市场上空回荡。
　　然后他将右手伸向她，手心里放着枚钻戒，他大声说：“顾晴，嫁给我！”
　　五雷轰顶不啻于这种感觉，顾晴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热闹的开始起哄，很多人在喊“答应他呗”“答应他吧！”
　　顾晴往乐队那儿看，焕东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又往人群那儿看，群众们兴致勃勃地看戏。
　　她看见阿东叼着根烟冲她兴灾乐乎地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她又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肖熠，憋了半天，颤巍巍地说：
　　“你有病啊……”
　　身后有人叫她，顾晴僵硬地转身，看到张美兰在后边，面目狰狞堪比容嬷嬷再世。
　　后来的事儿顾晴记得不太清楚，好像是肖熠走了，乐队撤了，看热闹的人散了，又来了一帮子人拆灯架，叮咣叮咣的响声中，她把跟肖熠的事儿跟张美兰坦白从宽了，然后张美兰就撇下她，自己去了二楼。
　　她还有一件事没闹明白，黎叔跟阿东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黎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孩子，我都来十分多钟了，阿东把我叫来的。”黎叔说着，从阿东手里接过一杯水，递了过来，说：“喝点儿吧，喝完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阿东说今天有个小伙子来跟你求婚来着，那小伙子是干嘛的？”
　　顾晴看了眼阿东，阿东很知趣地出去了。顾晴这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慢慢把事儿讲给黎叔听。
　　本来顾晴计划得很好，工作一个月拿到钱后跟张美兰坦白，顺势将肖熠包装一下介绍给张美兰，再找黎叔当个中人说合，这事儿有八成的机会能成。
　　可是中间杀出来一个宋宁远，弄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本想等肖熠从南方回来后再从长计议一下，谁知道他竟然大张旗鼓地弄了求婚这一出，
　　肖熠的求婚，大大出乎顾晴意料，对她而言真真地有惊无喜。
　　计划打乱了，她不得不提前向张美兰介绍了肖熠，张美兰也意料之中地，怒了。
　　顾晴絮絮叨叨地把事情原委讲给黎叔听了，连带去嘉禾工作的事儿她都坦白了。
　　黎叔越听脸色越差，最后连连拍着大腿说：“你这孩子啊……你这孩子啊……”
　　“黎叔，我错了。”顾晴耷拉着脑袋，一时间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她自顾自地蔫巴着，黎叔长叹一口气，说：“也不全怪你。换谁家孩子这么干了都不算什么。可你妈她跟别人不大一样，你妈她吧……”
　　说到此，黎叔没继续说，又一声长叹。
　　顾晴不乐意了，咕哝了句：“我妈她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了，我妈她挺好！”
　　黎叔笑了，顾晴不满地斜他一眼。
　　“你们俩吧，真是亲生的母女。”黎叔说。
　　顾晴撇嘴：“那肯定是了，我又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好孩子啊！”黎叔摸了摸顾晴的头。
　　“好孩子有个屁用！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啊？”顾晴吐槽。
　　“行了，我去给你说说试试。”黎叔站起身，上楼去了。
　　黎叔肯出马，顾晴心里略微安稳些。
　　她到门口看看，那些拆灯架的正在进行收尾工作，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想想拆个架子都这么麻烦，当初安装的时候肯定也挺费事，肖熠弄这么大阵仗也怪难为的。
　　想到这层，她这才念起肖熠来。
　　她情商不算高，一次只能顾及一件事。
　　今晚前半场光想着该怎么对付张美兰了，把肖熠的心情给忽略了。
　　现在想他虽然求婚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可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想讨她开心的。而她一句“有病”把他给气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有点内疚。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上的动静，就偷偷给肖熠打电话，结果关机。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顾晴又找到焕东的号码打了过去，好在焕东肯接电话。
　　焕东是肖熠的铁哥们，当年乐队是焕东跟肖熠两个人组起来的，一个是贝斯手，一个是主唱兼键盘手。
　　两人从吃糠咽菜走到今天，乐队规模扩大了，在a市也小有名气。
　　焕东对肖熠，就像豆儿对她一样，顾晴对这样朋友的评价是：平生难得一知己，可作生死之交，亦可为之两肋插刀。
　　所以，焕东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埋怨她怎么能在那样的场合让肖熠下不来台。顾晴有苦难言，只能小声道歉，说明天去找肖熠解释，问肖熠现在怎么样了。
　　焕东冷笑着说：“你还关心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