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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陆相逢挽挽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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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后怕的滋味萦绕在胸口徘徊不去,梁挽难受地松了松T恤领口,那里已经被冷汗濡湿,定了定神,她一手自然地朝床榻边上摸去,结果属于陆衍的位置却是空荡荡。她的心脏重重跳了下,翻身下床,顺手点亮台灯,再摸了一遍有半部分的床单,触手冰凉,显然他早就没睡在这里了。
  小夜灯自带的时钟显示凌晨两点半,这个时间点他去哪里了?
  梁挽披上睡袍,趿拉着拖鞋朝外走,扫了一遍,客厅南面的露台处,有道颀长身影。男人倚着围栏,侧脸对着她,薄唇抿着烟,红色星火忽明忽暗,他没有看到她,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天边远处。
  大雨初停,空气里还是潮湿的味道,月色伴着星光,重回夜空,这清冷的银辉为他披上寂寥之色,她站在卧室门口,突然间失去了喊他的勇气。
  冥冥中察觉到什么,陆衍回过头来,瞥见她后笑了笑,嗓音有些暗哑:“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干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她走过去,看到小圆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全是燃尽的烟头,不由皱起了眉:“你什么情况,抽那么多。”
  “睡不着,提提神。”他含糊道,随手把嘴边的烟给掐了。
  梁挽没说话,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联想到方才梦里最后的场景,愈发不安起来。夜露寒重,她裹紧了外袍,坐到露台上的摇椅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叫你任性。”陆衍俯下身去抱她:“走吧,回去睡了。”
  梁挽摇头,发力把他也拉到身边的圆凳坐下,侧过脸去看了他好一会儿。
  男人的脸在月光下苍白到透明,平日里眉眼之间的倨傲和散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倦怠及厌世感,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仿佛这世上再无任何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和注意。
  这猜想叫她心惊。
  梁挽也不是三岁小孩子,稍微一推敲就明白前两日周医生的那次催眠后遗症并没有口上说的那么简单,否则他怎么会一整夜一整夜地无法安睡。她心底苦涩,微微坐直身,把手放到他手心里,轻声道:“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分担的。”
  她没有说出陆叙的名字,怕刺激到他。
  陆衍垂下眸去,长睫投下浅浅阴影,盖住晦暗的眼神,他口气淡淡:“这种事没什么好分享的。”
  梁挽愣了两秒,有些被拒之门外的受伤之感,然而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不想公布于众也很正常。她强撑着笑意,转开话题,刚说了两个字又被他打断。
  “抱歉。”他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叹道:“我只是不想再回忆了。”
  夜里全是梦魇,那些有关于陆叙死亡的记忆来回出现,如卡了带的影像,反复重播。少年弥留之前那绝望不甘的眼神成了最凌厉的酷刑,叫他生不能,死不能,饱受折磨,再无法入睡。
  他想过的,若是一切可以重来,自己这条命,不应该留着。或许陆叙还活在这世上,所有人都能皆大欢喜,母亲不会抑郁成疾,周若兰不会登堂入室,至于陆家的事业,那肯定要比如今更完满。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活着,应该就是上天给的最大惩罚。
  陆衍自嘲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小姑娘拉起来:“真想在这发呆到天明?”
  她顺势扑到他怀里,手圈着男人的腰,脸埋在他颈侧,低声道:“我只是担心罢了,未来两年我都要在纽约跟团,我照顾不到你。”
  “我没什么的。”他扬了扬唇,牵着她朝卧室走,边走边道:“倒是你这边,先前看你哭那么厉害没问你,你说无家可归是字面上的意思?”
  梁挽躺到床上,搂着抱枕身体蜷成一团,被子拉高到下颔处,含含糊糊道:“恩,跟我妈彻底决裂了。”语罢,她一顿,看向靠着床头的男人:“你说养我,后悔了?”
  陆衍挑了下眉,翻身下床,走到房间角落处的保险箱,密码挺复杂,他沿着刻度转了几圈,随后取出一枚造型古朴的铜制钥匙,递给梁挽,她坐起身,好奇地瞧了瞧:“给我的吗?是什么。”
  他笑笑:“我私人的全部财产,交给你。”
  瑞士银行有资产管理业务,梁挽从前也听说过,保管费用高得离谱,但因为安全专业,仍然有不少隐形富豪都选择在那里存放财产。她捏着钥匙,一点点收拢手心,鼻子皱了皱:“扯吧你就,凭这个就能取走你全部的钱?”
  当然不能,还要当初开户的ID、指纹,还要通过人脸识别系统。他没指望糊弄她,笑得散漫:“古代有三媒六聘,这个就先当定情之物,至于其他的。”他拉开抽屉,指尖夹了一张薄薄的黑卡,眯着眼道:“这个还请陛下笑纳。”
  这是要被包养的节奏。
  梁挽想硬骨气说不要的,无奈她眼下身无分文离家出走,戈婉茹那边肯定是不会给自己打生活费了,而纽约的消费水平就更不用说,她算了算,加上在陆氏控股打工的钱,一共资产不到三万块,估计买完去美帝的机票就所剩无几。
  这次去ABT是研修性质,没有所谓的奖学金,她提早和杨秀茹打听过,除了有公寓提供住宿之外,其余都要自己花钱,原先没仔细斟酌过,咬牙就和家里闹翻,如今静下心来,她才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没有陆少爷,她是不是就得在曼哈顿街头卖艺了?
  然而梁挽犹豫良久,还是把那张卡推了回去,陆衍皱着眉,不太理解她的行为,“别倔,你知道美金和人民币汇率是一比六多吧?”
  “知道。”她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声道:“这样,你当我的后备力量,等我安顿好以后,实在不够再问你要。”
  陆衍揉了把她的头发,没再和她争。
  第二天中午,梁挽去学校办了手续,顺便抽空和左晓棠吃了个饭,约的地方还在那个老北京涮羊肉。这个季节吃火锅的人不多,整个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服务员加好炭火和锅底后,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嗑瓜子聊天打屁。
  左晓棠挺惆怅:“你这拍拍屁股就去美帝潇洒了,留我一人,以后吃瓜就太孤单了。”
  “不是有个八卦群么?”梁挽喝了口凉茶,手指夹着长筷将肉片放下锅,她说到这个就觉得好笑,打趣道:“现在陆衍有女朋友了,你们公司那个群还在关注他么?”
  这个群在得知总裁名草有主后,当天就把群名改成了【666今天分手了吗】。左晓棠挣扎过两秒,强行替好友挽尊表示大家应该祝福陆总的爱情,只可惜舌战群儒失败,怨气太重,后来她自个儿也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了。
  “我都屏蔽群消息了。”她摆摆手,忽而想到什么,压低声线道:“而且你知道吗?我们老陆总重新回集团上班了,秘书处那几个鸡贼的传了话,说陆衍无限期调休,不是要和你结婚度蜜月去吧?”
  梁挽干笑:“有病吧你,想什么呢。”
  左晓棠斜眼瞅她,见好友不像说谎,又道:“还有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
  梁挽不搭腔,似笑非笑看着她,果然,每十秒对方就憋不住话了:“最近关于你老公家里的尘封历史满天飞,我们私底下商讨过,应该是竞争对手放出来的消息。我们不是新拍了块地嘛,刚好和宁家的生意冲突了。”
  梁挽想到宁雅芙,脸色难看,这女人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她放下筷子,淡淡道:“什么历史?”
  左晓棠划开手机,把截图发过去。
  照片是一份年代久远的晚报,是图书馆里装订成册的那种,刚好翻到十二年前的一月二十七号,头条新闻触目惊心。
  梁挽只看了一眼,遍体生凉。
  【中学生惨遭绑架撕票,身份疑为陆氏控股总裁长子。】
  报道的内容很详细,占了满满一个版面,手机屏幕不够,她放大了看,逐字逐字读完后,又看了新闻里的配图。雪地里大片殷红血迹,还有乱七八糟的血手印,显然是剧烈挣扎留下的。
  她瞬间没了胃口,把手机还给好友。
  左晓棠小心翼翼地道:“他和你说过没?原来他还有个孪生哥哥,我们全集团员工都以为老陆只有一个独子,真是没想到。”她不甚唏嘘:“小小年纪就遭遇飞来横祸,看来太有钱也不好,容易被贼惦记。”
  “是吧。”梁挽勉强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左晓棠同她说什么,她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浑浑噩噩的,买完单后,她给心心念念的那一位拨了个电话。
  “在哪?”她一边拦着的士。
  陆衍的语气听上去挺正常:“刚去完超市,你不是要喝酸奶么。”
  她嗯了声,急匆匆道:“我马上回来了。”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叮嘱她注意安全。
  梁挽不打算追问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是迫不及待想同他待在一块,跳上出租车后嘱咐司机开快一些,没十分钟就杀到了小区楼下。他住的地方挺高端,平时管控森严,送快递的都只能把包裹留在保安处,不能进去。
  无奈今天有些奇怪,小区门口停了好多辆警车,警笛声嘶鸣,撕开了午后的那片宁静。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步步朝前走,绕过人群,她看到了临街那栋楼的花园空地处,围了警戒线,有人想不开跳楼,从十八层一跃而下,当场气绝。
  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忍着恐惧和恶心,朝里看了一眼。
  一片乱七八糟的红白之物,恰逢那人跳下来的位置不凑巧,上半身被铁栅栏扎穿,鲜血横流,肆意流淌。
  她差点吐出来,急急忙忙往后退,心里忐忑不安,担心这场景会不会叫他看到了。周医生提过,多重人格病发时受刺激的点应该就只有关键几个,当前这个画面不就是阴影重现么?
  梁挽不敢再凑热闹,走至最里面那栋的一楼门厅时,她见到了陆衍。
  他面色苍白,垂在腿边的指尖一直在颤抖,脚下的超市袋子散了,有几盒酸奶滚了出来。
  她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心惶恐。
  良久,他慢吞吞蹲下去,收拾好袋子,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在这里等你,我吃了药,那些东西刺激不到我。”
  梁挽忍着泪:“好,那我们回家。”
  这一晚,他服了一片安定,终于入睡,辗转难眠的那个人换成了她,她从后边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都归不了位。
  失眠造成的后果严重,梁挽差点没赶上隔日下午的飞机,她被陆衍晃醒,而后一路飙车到了机场,登机牌和各种手续都是陆少爷帮忙代办的,她自己困得要死,一直在机场大厅的座位上打瞌睡。
  “干嘛不早点喊我啊。”她靠在他身边,入关前又打了个哈欠。
  陆衍捏了下她的后颈,好笑道:“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我早就喊过你,你踹过我三脚,打了我一个耳光,这起床气比天王老子还厉害。”
  梁挽顿了顿,自知理亏,没再辩解。
  分别前总是难舍,她放心不下这头号病患,指尖拽着他的衣角,微微仰高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纽约?”
  陆衍摸摸她的长发,认真道:“很快,最迟不超过一周,我还得去Emma Chou那里复诊一次。”
  梁挽再三确认,后头有人推了她一下:“美女,快点啊,别亲亲我我了,广播在喊准备登机了。”
  “去吧。”他替她整了整外套。
  她没办法,只得进去,快到检查门时,扭过头,透过格挡的玻璃屏障朝外望。
  他没发现自己正被注视着,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间,如游魂一般,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梁挽几乎就要折返回去找他,强行压下冲动后,登机前又给他发消息。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情况变严重了对不对?】
  这一次,他没有回。


第75章 痛快
  梁挽到纽约时,差不多是傍晚。
  透过机舱的圆玻璃朝外望,天气很糟糕,雾蒙蒙的云,一副风雨欲来的气息。她刚刚开机就接到了陆衍的电话,心里的那桩大事总算放下。
  “晚上陪你视频。”他说。
  梁挽笑着说好,两人都默契地跳过了那条没回的消息。结束通话后,她跟着一同下飞机的人去了转盘处,取完行李后翻开电邮,找了找ABT接洽人的联系方式。
  电话拨过去,对方表示根据航班信息,提早安排了人过来接她。
  考虑得还挺周全,梁挽很舒心。果然,出关后的接客区域有个金发碧眼的养眼洋妞高举着牌子,上边有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她的名字。
  她快步走过去,站到妹子身前,挥手打了个招呼:“HI!”
  对方相当热情,自我介绍过后,给了个结实的拥抱,而后不吝词汇地夸赞了一番她的美貌,梁挽被吹得有点膨胀,礼尚往来也夸了其几句。
  交谈中,梁挽得知妹子叫Jessica,今年堪堪17岁,美帝土著,4岁启蒙学舞,16岁破格入了ABT,成了最年轻的团员,虽然因为资历尚浅没能担任过主演,但是随团演出的次数已经超过一只手了。
  她听得肃然起敬,这种履历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想来ABT未来的首席舞者之一,肯定会有Jessica的名字。
  不过这人为什么会被派来接她?梁挽觉得挺奇妙,照道理应该是对外事务那一块的工作人员,就像之前组织甄选的那帮人。
  Jessica在斑马线前踩了刹车,不以为意地道:“很正常,我们这里都是舍友过来欢迎新伙伴。”语罢,她转过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真讨厌,我竟然不能和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个寝室。”
  梁挽愣住,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信号灯重新转绿,前边有辆车反应慢了,J妹探出头去,用不符合她年龄气质的三个SHIT以及喇叭声连连催促,随后一脚油门超过了前车,她心满意足地吹了个口哨,才道:“和你一个宿舍的Amanda今天有事去排练了,临时托了我。”
  “明白了。”梁挽对于舍友是谁完全不在意,在她看来,只要没什么特别奇葩的怪癖就可以,现在经济紧张,有地方住就很不错了。
  十五分钟后,车子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略显陈旧的公寓楼,外墙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幸好位置离剧院挺近,平时只要步行不到一公里就可以。其中一到五层全是舞团内的工作人员,J妹带她进去,熟门熟路同一楼头发花白的洋人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而后领了钥匙交给梁挽。
  “这里没有电梯,防盗措施也不算好,所以不要在房间里放贵重的东西,团里有休息室,每个人有单独的储物柜子,有需要你可以放在那里。”Jessica轻盈地迈上楼梯,在三阶处停了下来,伸手过去,想要帮忙拎行李,
  “我自己来就好。”梁挽怎么好意思,微笑着拒绝了。她过去曾别出心裁尝试过单手换饮水机的桶,当然没成功,不过换了双手后还是相当轻松的,由此可证,她的力气比寻常姑娘大了许多,这五层楼也不算什么。
  J妹乐得轻松,在走廊尽头处的房前站定,比了个请的手势:“OK,到了。”
  梁挽打开门,有些意外的惊喜。也许是因为外立面太过残旧,导致于她对里头的装修水平压根没报什么希望,然而这墙纸地板明显是新的,包括沙发和落地灯,都不是陈旧设施。即便加上两个卧室和客厅只有不到三十平,瞧上去依旧很温馨。
  她相当满足地喟叹一声,陷入到松软的沙发里,半晌觉得不妥,又站起来,抓了抓落到颊边的头发,“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坐会儿。”
  Jessica可不兴天朝人来者是客的那一套,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把人安全接到,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我回房了,你慢慢整理。”她朝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眨了眨眼:“明早九点,一定要到舞团报道,要是迟到的话,你就完了,我们的总监可是非常喜欢照顾新来的菜鸟们。”
  梁挽没听懂最后那个单词,然而大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感激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迟到。”
  J妹潇洒地比了个军礼,拉上皮衣的拉链,利落走了。
  室内重回宁静,墙上挂钟显示时间为19:27分,差不多都过了晚饭时间了。梁挽也没觉得饿,飞机餐还没消化,航程中将近十四个小时,她睡了个昏天暗地,此时也毫无睡意。
  只是舍友不在,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她不清楚哪一间是自己的,犹豫了下,她先拧开了右边那道门的把手,转了两圈没转动,应该是上锁了。
  她了然,直接推开了左边的门。
  房间里不若客厅,除了床榻和书桌是现成的,其他家具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在美国至少要待三年,她琢磨着以后手头有闲钱了再慢慢添置。
  梁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血来潮拍了张自拍给小变态发过去,北京时间应该是早晨六点多,他为了等她落地报平安一直没睡,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所以她压根没指望他会回。
  结果这厮几乎是秒回:【床软吗?】
  梁挽盘腿坐起来,回道:【你又睡不着?】
  【黑咖啡喝多了,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她也不戳破他的借口,直接请求FACETIME,他那头晨曦初亮,窗帘里的光隐隐绰绰,可见度不太好。男人调亮了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眉眼间松散,长睫下有浅浅泛青痕迹,黑眼圈挺明显。
  说不心疼是假的,梁挽挺无奈,人在那么远,她也照顾不到。
  “能不能好好睡觉?”她小声吐槽。
  陆衍笑了:“前两天一直软玉温香在怀,现在抱不到了,叫我怎么睡。”他把镜头拿近了些,眼睛半眯着:“房间什么样的,我瞧瞧。”
  她依言站起来,手臂抬高,绕着转了一圈。
  屋子里没怎么布置过,当然很简陋,用水果机自带的摄像头,那瞧上去就更惨了。落在养尊处优的陆少爷眼里,那和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区别,他皱着眉,满脸嫌弃:“你就住这里?”语罢,他像是自言自语:“也对,你都穷成什么样了,也只能住这里了。”
  梁挽没好气地道:“舞团安排的好吧,我还有个舍友,两室一厅,算不错了。”
  陆衍的脸上明晃晃写了四个字的反问【哪里不错?】,他挑了下眉,把昨日她没带走的黑卡在镜头前晃了下:“宝贝儿,叫两声好听的,哥哥把卡给你空运过去,到时候天天住超奢酒店都行。”
  她抿着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有多久没见过他这种吊儿郎当的姿态了,还挺怀念的,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混账话层出不穷,每每都能气得她面红耳赤。
  “我不想住酒店,太冷清了,这里还有个舍友能作伴,挺好的。”梁挽如实道,说话这句,她耳尖地听到了最外边那道门打开的声响,心想大约是那位同住的伙伴回来了。一念及此,她赶紧站起来:“那什么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我去和我新室友打声招呼。”
  她拉开门,外头那位正巧进门。
  梁挽僵住了。
  那人双手提了双舞鞋,黑色的马尾高高束着,五官艳丽妩媚,丹凤眼狭长,画着淡淡的妆,再熟悉不过的长相。
  冤家路窄,大概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梁挽怎么都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孟芸,她知道对方也在ABT团里,但延续大学的孽缘继续同住一屋,未免也太过讽刺。
  两人无声地对视。
  良久,孟芸放下鞋子,径自走到敞开式厨房接了杯水,笑了笑:“你来了,我没去接你,因为下午有排练。”她仰着头,慢慢喝完了那杯水,随后指指左边的房间:“原本那里是我住的,朝向更好一些,知道你要来,我腾出来了。”
  梁挽冷冷盯着她,一语不发。
  孟芸唇边的笑意散去:“你不用一副见仇人的样子,团里就两个中国人,他们安排好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同你住一起?”
  “彼此彼此。”梁挽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经过时无意之中轻轻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这不经意的动作像是彻底激怒了孟芸,她突然间扳过了梁挽的肩膀,后者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梁挽怒了,一把挥开她的手:“你是不是有病?”
  孟芸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眼里腥红一片,她拽着手心,尖嚷道:“我不欠你的!说什么一辈子的好友,你根本从来没替我考虑过,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基础,今年名额稳进。你就不应该和我同一批甄选,你若是去年主动退出的话,我又何必……都是你逼我的!”
  史上最厚颜无耻的话,莫过于此。
  梁挽懒得和她多费唇舌,径自朝自己房间走,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愈发歇斯底里:“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你凭什么样样都要和我争,你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对吧。”
  “是的,你说得都对。”梁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讥笑:“我就是比你高一等,至少我不会用不入流的手段去暗算自己的好朋友,而且,我以后每一样都要同你争,五月的天鹅湖首演,群舞的名单都定了吧,我猜你又是背景板对不对?”
  孟芸睁大眼,气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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