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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陆相逢挽挽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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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挽:“大饼油条味道不错的。”
“去你大爷的。”左晓棠怒吼:“我打个比方!”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梁挽终于找到了症结的所在,耳尖地听到浴室门推开的声音,她赶紧跳下床,笑嘻嘻地抢过毛巾,踮起脚尖帮他擦头发。
陆衍垂眸,任由她动作,水珠从眉骨划过,沿着挺直秀雅的鼻梁朝下落,润得那形状优美的薄唇愈加惑人。
美色当前,梁挽丢开浴巾,壮着胆子去亲他的唇。
男人心不在焉地回应,在她煽风点火之际轻轻推开了她,眉眼淡漠,半点波澜未起。
“你还不困?”他说。
梁挽大受打击,小脸一片绯红,主要是气的。她恨恨摔上了浴室的门,将所有恼怒都一并关在了身后。
陆衍愣了愣,扶额叹气,他回了卧室,倚着窗台发呆。三分钟后,他摸出手机,做了和梁挽同样的事情,选择找人分析。
可惜直男们天生就没有玲珑心,乔瑾远不如左晓棠那么敏锐,狗嘴一张叭叭叭全是坏话。
“完了衍哥,很显然我们嫂子看不上你的钱,要和你划清界限。”
“嫂子这么见外,估计没想好要跟你过下辈子吧?”
“怎么办,你那玫瑰瞳还要不要拍了?”
陆衍不发一语挂断,将这傻逼拉进了黑名单。他关了灯,双手交叠在脑后,心烦意乱地盯着天花板。
半晌,被子悄悄掀开了一角,带着水汽的柔软身躯依偎过来。
床很窄,堪堪一米二,两人之间哪里还有空隙。
黑暗里,陆衍感到T恤下摆被人撩开,有细软的手指在腰腹间游离,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他轻轻捏住那作乱的小手,压着嗓子:“什么意思,邀请我?”
梁挽微微撑起身子,趴到他胸口,可怜兮兮地开口:“就是想你理我一下。”
陆衍的那点子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一手支在背后,一手圈住她的腰肢,略一施力,将人面对面抱到腿上。
睡裙凌乱,肌肤熨烫,这姿势太过旖。旎。
梁挽感到不妥,挣扎了下,察觉到男人的蠢蠢欲动后,不敢造次,僵硬着身躯一动不动。
幸好陆衍并没有做什么,他的自制力早在不断的刹车中升华,此刻居然也能暂时撇开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只目光如水地看着她。
月光透入,身上的姑娘似是什么湖水精怪化出来的,美到不真实。黑发如瀑,红唇灼灼,这样的惊心动魄,却偏偏衬了一双纯净若空山新雨的眼,眨一眨,仿佛漫天星辰都落在了里头。
他情不自禁亲吻她的眼尾,她睫毛轻颤,蝴蝶翅膀一般扑棱棱。
“挽挽。”
梁挽乖巧地嗯了声,她觉得气氛太好了,此时不诉衷情,更待何时?她想到左晓棠的那个比喻,勾着他的脖子,认真道:“陆衍,其实我很依赖你。”
他愣了愣,拉开些微距离。
两人无声的对视。
“每次软弱时,我想到的人总是你。”梁挽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别开眼光:“就因为太依赖你,所以有时候我会担心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我并不想像菟丝花一般没有自我,只知道汲取不知道独立。”
陆衍喉结滚了滚:“无妨,我甘之如饴。”
她倏然笑开:“拜托,别那么肉麻。”
陆衍翘着唇角,眉梢眼角都是鲜活快意,他伸手抚过小姑娘柔软的面颊,一字一顿:“我认真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梁挽没接话,直勾勾盯着他。
“你也不必计算这段感情里你付出多少……”他破天荒被她看得耳根子发烫,险些说不下去,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低声道:“其实你的出现,就能抵过我这辈子所有的荣耀。”
这是什么神仙告白啊!
这一刻,梁挽一败涂地,她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重过擂鼓,声声催泪。
她慌忙仰起头,止住快要泛滥的泪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捧着他的脸,想了半天,却不能想出更深情的词儿,只能哽咽道:
“哥哥,下半辈子我一定会花光你的钱,请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挽挽也是很耿直了,哈哈哈哈。
但是,你醒醒,陆少爷的钱是花不完的啊!!!
谢谢暖暖的地雷。
第94章 黑天鹅
陆少爷心情很美丽,女朋友承诺下半辈子会花光他的钱,四舍五入也就是同意结婚的意思了。他噙着笑,又把乔瑾那条狗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并“友好”提醒了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
太子发话,乔瑾岂敢不从,第二天一早就飞去了伦敦。
飘飘然的情绪叫陆衍尤其好说话,即便面对徐程嶙那张往日里看不顺眼的脸时,他依然可以坦荡荡地道歉:“抱歉,徐博士,让您费心了,今后一定配合治疗。”
徐程嶙是真的很想把这位大少爷赶出心理研究院,他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比汽车旅馆还不如。然而回国发展的计划迫在眼前,想到陆晋明砸的那一大波钱,徐博士忍气吞声招来助理:
“你去准备下,等会儿再给陆先生做一次脑部扫描。”
陆衍压根就没在意对方说什么,他坐在病床边,手里翻着那珠宝拍卖会的电子邀请函,越看越觉得那玫瑰瞳顺眼,到时候戴在小姑娘纤白修长的无名指上,该是如何惊艳的风景。
恩,还得找专门的切割大师帮忙打磨下。
他马不停蹄地给得力干将杨慧珊发消息,得到满意的回复后才堪堪放下手机。一抬眼,是徐博士强忍怒火的表情,陆衍欲言又止:“您还没走呢?”
“陆先生想让我走去哪里?”徐程嶙铁青着脸:“我是您的主治大夫。”
陆衍笑了笑,识趣地没有再开口。他本来打算傍晚等女朋友一起过来吃饭,然而下午被深度催眠后开始无法集中注意力,先是一切的声音变得遥远,而后意识涣散,时间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到很茫然,空间仿佛在眼前撕裂开。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亦或是沉睡,一片混沌的灰色里,他再度看到了年少时的哥哥。
这一次,陆叙并没有躺在血泊里。
少年穿着校服,一脸淡然地背着书包,在青石板路的另一侧尽头等他。
他没有动,心里很清楚这是一场梦,然而潜意识里终究还是未曾放下那刻骨铭心的血缘羁绊,他叹了口气,慢慢走至少年面前站定。
两人面对面,陆衍才发现自己竟还是如今的模样,并未变回十二岁的小小儿郎。他俯视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少年,艰难地开口:“哥。”
陆叙抬头看他:“阿衍,你长那么高了。”
陆衍点点头,心中酸楚,不予多说。
少年黑眸沉沉,扫过他的面庞,倏然展颜一笑:“走吧,你那么久没回家了,一起吃饭。”
天边的雾不断翻滚,缓缓散开,四周景物一片迷蒙。陆衍浑浑噩噩跟在少年后边,回到了童年记忆里的那栋别墅,落地窗透出温暖的黄色光线,半晌,有个温婉的女人拉开了窗帘,笑意盈盈地冲自己招手。
是母亲。
陆衍脚步顿停,捏紧了拳。
少年先行进了屋,不解地回头:“阿衍?”
陆衍额上冷汗直冒,眉心有尖锐痛楚阵阵袭来,他不能动弹,看着母亲解了围裙倚在门边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嗓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温柔。
“阿衍,进来吧,菜都凉了。”她说。
久违的画面。
他眼眶发热,不由自主迈上了台阶,正要进门之际,突然听到了梁挽的声音,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话,忽远忽近。陆衍猛地回头:“挽挽!”
下一刻,浓雾散去,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母亲含着泪,和年幼的哥哥站在一块,被漩涡吞噬入肚,化作片片尘埃。
他绝望地伸手去够,只触碰到空气。
万念俱灰之际,天边似有光亮,竟是日出了。那光线如此刺目,他愈发感到头痛难忍,现实与梦境交织在一块,叫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无尽的晕眩感袭来,陆衍终于陷入无尽的黑暗里,冥冥之中,他好像又听到了梁挽的声音。
其实陆衍并未幻听,女朋友的的确确过来了。只是他清醒了不到两秒就昏睡过去,压根就没办法睁眼看一看她。
梁挽也很紧张,明明早上起来时还撩得她脸红心跳,十足一个倜傥公子哥,怎么晚上又变成了苍白孱弱的小可怜。她忧心忡忡地握着他的手,扭头看向徐博士:“他没事吧?”
徐程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道:“没事,正常反应,陆先生最近都会这样,你做好心理准备。”
显然梁挽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站起来,急急追问:“我听见他一直在喊陆叙的名字,是不是……”
她抿了抿唇,忽然又不敢说下去。
“不会。”徐程嶙善意地拍拍她的肩膀,正色道:“除非陆先生又收到重大刺激,譬如凶案那晚场景再现。我们最近的催眠疗程很有效,他的性格阴暗面已经被压抑,如今只要考虑如何正确疏导就可以。”
梁挽似懂非懂地点头。
徐程嶙微笑:“而且按照你们的描述来看,他分裂出来的陆叙并不是真实记忆中的孪生哥哥,而是陆先生自我厌恶状态下产生的负面人格。”
兄长的枉死,母亲的迁怒。
悲伤、愧疚、懊恼、怨恨、嫉妒。
种种痛苦交缠,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梁挽垂着脑袋消化这句话,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要多久,他才可以保持一个长期稳定的状态?”
徐程嶙扫了一眼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年轻男人,“等他这回醒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梁挽欣喜万分,连连感谢。
当时的她,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成为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甚至,她压根就没想过,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再不能见到陆衍清醒的模样。
。
临近首演,巴兰钦的脾气堪比活火山。
群舞演员遭罪,主跳更是时时刻刻都走在岩浆上的铁索桥,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梁挽已经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处整整一个小时,这六十分钟里啥都没干,光看着团长喷人了。按照道理他们群舞的人排练完自己的部分后就可以休息,接下来是领舞们的solo time,无奈巴兰钦并不肯这般安排,言明要让全部人都好好品鉴一下主跳们的实力。
这就是公开处刑了。
冷酷无情的团长大人不断舞跳到登峰造极,嘴皮子功底也是一等一。抨击团员的手段层出不穷,尤其擅长用大段大段的长词来形容对方。
比如:【你知道你刚才跳起来的样子像我祖母桌上的那只火鸡吗?】
再比如:【醒醒,我要一个陷入爱河的表情,不是你这种想看脱衣舞娘跳lap dance的饥渴模样!】
毒,太瘠薄毒了!
梁挽作为旁观者都听得头皮发麻,更勿论几个当事人了。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看到那几位年轻人们眼眶中包含的热泪,那可不是什么感动留下的泪水。
恶魔噙着笑,依旧无差别攻击:“怎么样?你们认为我说得不对,现在就用舞姿征服我。”
全场一片死寂。
巴兰钦眯着眼,扫过那些小心翼翼的面孔,冷笑道:“还有三天。”他背着手,信步闲庭一般,在排练室内来回踱步,走至中心时停住,忽而厉声:“三天后,你们就将在大都会歌剧院,全世界古典艺术家憧憬的舞台上为我们ABT拉开帷幕,好好想一想你们该用什么去迎接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抬手,一脸阴鸷地点了点右侧额际:“明白吗?”
梁挽看懂了,是让他们带着脑子跳舞。众人都不敢接话,垂眼作鹌鹑状。
巴兰钦拉高嗓音:“女士们先生们,明白吗?”
顷刻间,全体起立,无人敢不应,恨不能将手放在胸前宣誓以表赤诚。
梁挽同其他团员一样,梗着脖子昂着头目送撒旦离开,站军姿一般地保持,直到那个瘦高的身影拐过长廊消失不见,才如释重负地靠到墙上。
舞房里很快充斥着各种抱怨,长吁短叹夹杂着委屈的啜泣,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幸好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接近十六个小时的排练,众人早就疲累不堪,没几分钟就散场回去。
梁挽是最迟一个走的,回纽约后的这几日枯燥到想尖叫,陆衍仿佛中了什么恶毒巫女的诅咒,一直陷在沉睡里。她每日午休一小时争分夺秒去看他,企图将他唤醒,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徐程嶙说他偶尔会醒,只是她来得不巧,没有撞上罢了。
梁挽感觉自己都快疯魔了,她不想回公寓对着月亮垂泪,最近干脆卷了几件换洗衣服睡在了这里。
四层同时配了淋浴房,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她冲完澡,去了同层尽头处很小的一间仓库。
仓库堆了些轮七八糟的杂物,钥匙还是J妹在ABT搞清洁的亲戚给的。她将躺椅展开,薄毯一裹,看了会儿历任ABT首席的舞姿集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万千画面掠过,到最后都是那个眉梢眼角带着张扬的好看男人。
她看到梦里的自己穿着黑色纱裙,头顶皇冠,在舞台上谢幕完,伴着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扑入陆衍的怀抱。
这梦太真实了,早上醒来依旧惆怅万分。梁挽咬着牙刷若有所思,大概心底仍然有个根深蒂固的执念,渴望让心爱的男人见证自己最荣耀的一刻,所以才会梦到这些。
梁挽往脸上狠狠泼了捧冷水,慢慢在镜子前挺直身躯。盯了镜中的少女一会儿,她又回到仓库,鬼使神差换上了黑色舞裙,这裙子是前年校庆时主演天鹅湖时穿的,当时她一人分饰双女主,博了个满堂彩。
今非昔比,眼下她在人才济济的纽约芭蕾舞团,也终归只是个三流选手。
梁挽叹口气,瞄了下手机屏幕,六点来钟,距离排练还有两个小时。她突然就起了个大胆的想法,准备录一段黑天鹅的独舞片段,届时让护士天天在病床边上放,兴许能让陆少爷提早苏醒呢?
新闻上的植物人痊愈,不都是这样的嘛,用爱来征服一切!
她快被自己的奇葩Idea给笑死,施施然去了舞蹈房。
镜子四面环绕,音乐悠扬,一个人的时候,她彻底沉淀下来,再没有任何包袱。从定点到跳跃,从旋转到舒展,她将自己完全变成了那个诡计多端的魔王女儿奥吉莉娅。
她咄咄逼人,她明魅嚣张,她歇斯底里,她黯然神伤。
她挂着阴狠的微笑等待王子对她许下誓言,却在他抱着真正的公主殉情天鹅湖时,留下了一滴泪。
恶毒女配灰飞烟灭,音乐戛然而止。
梁挽趴伏在地上费力地喘息,浑身湿透,汗水顺着额头的碎发落入眼睛。她休息片刻,坐起来抬手胡乱抹了抹,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下一秒,她仓惶地站直身,尴尬地看着前门的那个男人,结结巴巴打招呼:“早、早上好,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了!我保证!用我的狗头!
本周就快乐地正文完结!!!
海岛!水床!我都记着!!!
最近晚上我都在写容淮这个外表阴柔内心狠戾的变态,突然感觉对陆少爷的爱淡了许多,妈的又要变心了。
谢谢胖巍巍的地雷,啾咪。
第95章 94
初夏晴日,练习室的米色窗帘大敞,暖阳将这五十来平的地儿照了个通透。黑色纱裙的少女静静站立,天鹅颈,花瓣唇,还有那乌木一般的长发。
就连阳光都格外偏爱这样的美人儿,映得她肤白胜雪,就连额上的汗珠都格外迷人。
她就像是刚刚从湖里走上岸的天鹅,撞见了不速之客,来不及完完全全化为人形,只睁着一双琉璃眼怯生生地望着来人。
巴兰钦差点就被这画面迷惑到,倒不是什么怦然心动的惊艳,他早就年过四十一心扑在古典舞剧上对情情爱爱绝缘了,可方才见到踏着舞步无边自信的少女,那种冲击感是他久违的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看到了奥吉利娅,可她静下来的模样又那么清新,即便是纯白无瑕的白天鹅,也是能当得起的。
梁挽能感受到团长大人的目光一直在自个儿身上打转,她有些忐忑不安,主要是往日里被虐得太厉害,但凡见到他面无表情审视的模样,就条件反射将这表现归类为魔鬼即将喷人的征兆。
见对方不吭声,她战战兢兢地又道:“抱歉,先生,我看排练时间还早,先过来热热身。”
巴兰钦抱着双臂,也不走近,淡淡道:“你很喜欢这个角色?”
废话,谁特么不想跳主角?梁挽在心里一阵腹诽,然而话到嘴边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我在学校的时候跳过最多的剧目就是天鹅湖,黑白天鹅的部分都很熟,所以对这个比较有感情。”
巴兰钦嗯了声,走至舞房角落的长桌边上,垂首翻着首演的相关资料,没有再看她。
梁挽等了片刻,觉得尴尬,待着也不是个办法,眼看都快八点了,她还穿了这么件司马昭之心的主演舞裙,不被其他团员DISS才怪。想了想,她悄悄拿上放在一旁的运动水壶,正要溜走之际,又被巴兰钦喊住。
“这个带走。”他指指窗台。
她啊了一声,发现差点忘了之前用来录视频的手机,急匆匆抓过就走,没料到临出门时,又听他说了一句:
“刚才那段还不错。”
梁挽惊了,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位外号为撒旦的团长口中听到类似于称赞的话,相处几个月来,每逢排练这位总是诸多挑剔,即便是天赋值点满的首席女舞者莫莉小姐,也就只是没被骂过的程度。
而她今天!居然!被夸奖了!
还不错三个字犹如圣光笼罩,梁挽感到周身都萦绕着扬眉吐气的快活滋味,堪比祖坟冒青烟,金榜题名时。她简直控制不住嘴角乱他妈上扬的欲望,逼着自己不要得意忘形,而后客套了一句谢谢先生就撤退了。
然而在浴室冲澡的时候终究还是破功了,她连唱了三遍《好日子》,兴许是高音部分太凄厉,直到早上例行打扫的保洁员过来敲门,才被迫闭上了嘴。
她的意气风发并没有改变这一日的运势。
依旧是腥风血雨般的一天。
主演黑天鹅的新人Nancy频频出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骂懵了,连忘记动作这种低级错误都出现,惹得巴兰钦满脸阴鸷,眸中如冰霜覆雪,他下颔线条绷得死紧,本就瘦削的脸愈加森然。
全场都快窒息了。
说实话梁挽并不同情这位新人,对方已经足够幸运,入团的第一年就能独挑大梁。照道理这种机会和天上掉馅饼并没有什么区别。将心比心,若她和Nancy换一下成为领舞,早就一天千八百遍地加练,那些舞段就应该如骨血一般刻在记忆里,怎么会卡顿。
今日排练的是第四幕的大高。潮部分,所有舞者都需要在台上配合主角们烘托气氛,黑天鹅一错,全部人都要停下来,随后按照巴兰钦之前订下的规矩回到序曲那里重跳。
“对不起,请再来一次。”妹子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
简直了!
梁挽大汗淋漓地握着扶把,靠着墙小口补充水分,累到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她昨晚睡得少,早上又加练了一个多小时,如今体力透支得七七八八,几乎要站不住了。
显然其余成员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都眼巴巴地瞧着团长大人。
巴兰钦仰头,深吸了口气,隐忍的不耐让眼角纹路愈加深刻,手机的提示音暂时让他分心扫了一眼屏幕,他回到长桌边上,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一声声,似死神的鼓点。
就在众人以为他又要大发雷霆时,天降救世主,拯救苍生于水火之间。
萨德先生来了。
“乔治,明晚就正式演出,今天下午不如放假吧?孩子们都累了。”他笑着建议,顺道拍了拍巴兰钦的肩,“还有件事,Muses杂志想给我们ABT今年春夏季首演做一辑后台特刊。”
梁挽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抠了抠耳朵。
是《Muses》!过去戈婉茹开大提琴巡回演奏会时做梦都渴望能占一页小小篇幅的殿堂级杂志。她买过无数期,现在池家属于她的卧室里还藏了厚厚一摞。
要说没幻想过,那是骗人的。
她甚至可笑地将十年前ABT当家花旦退役时的那期封面用胶水粘上了自己的照片……
往事略羞耻,不提也罢。
就连巴兰钦也有几分诧异,他挥挥手,做了个原地解散的手势,转而和萨德商量其他事情。梁挽跟在大部队后边朝外走,无心回头,意外发现两位大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那是饱含着探究和矛盾的视线,她的情绪瞬间燃烧至沸点,那些一直悄悄被掩盖的渴望迅速破土而出,在心底疯狂滋生。梁挽原先还不敢想,可Mancy的糟糕表现,以及巴兰钦早上对她的认可,这两点足以让她产生希冀。
她故意磨磨蹭蹭在走廊外徘徊了一阵,果然,萨德先生出来喊住了她:“Liang,晚上七点,在这里集合。”
按照正常流程,正式彩排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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