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武(青山)-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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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中，村子是咱们最后的家园，家没了，人难活。”

王夫子说出此话，满脸黯然。

沙老爹沉默了一会儿，道：“村里的男丁可以全部进山，暂时躲藏起来，白云城的大军如果杀来，见到咱们满村妇孺，只要他们还有人性，应该不会赶尽杀绝……正如夫子所说，适逢乱世，今天不知明天事，咱们沙家村只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吧！”

屋内一片沉默。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折衷方法。

“那疯子……今天多亏了他，咱们沙家村的人要知恩图报，不能连累他。”

沙老爹说出此话，吩咐大儿子沙恒，派几个后生，明天带着疯子一起进山躲藏。

“爹，疯子的事您不是不知道，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劝不走。”沙恒苦笑一声，回道。

这倒是个难题！

沙老爹皱了皱眉，想了半天，长叹一声：“随他去吧！”

疯子不让别人碰，凭他今天的表现，他不愿意走，谁也没办法。

夕阳西下，飞鸟沉寂，夜幕降临，笼罩大地。

沙青青提着竹篮，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打谷场。说来也怪，经历白天的事件之后，那疯子像是预感到些什么，一直留在打谷场，没有在村内游荡。

打谷场，位于村头，乃是进村必经之路。或许，他留在这里，是想守护沙家村，报答这些善良村民的收留之恩。

谷场上。

疯子不再来回走动，而是坐在地上，背靠着草墩，正在大口大口吃食。在他身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有腌肉、熏鱼等等，全都是各家各户的珍藏。

“大哥。”

沙青青来到疯子面前，轻轻喊了一声。

疯子抬起头，一双呆滞的眼睛看向她，满嘴油腻，咕哝了一句：“我知道错了。”

沙青青轻声一叹，就地坐在他身旁，从竹篮又取出一碟碟小菜，还有一壶米酒，摆在他面前。

“大哥，你从哪里来？”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沙青青在旁看着这个男人狼吞虎咽大吃大喝，柔声相问。

“我知道错了。”

“你是谁？”

“我知道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

……

一问一答，千篇一律，疯子始终还是那句话。

就这样，陪着这个来历神秘的男人，沙青青也不感觉乏味，始终笑意盈盈，在皎洁月光映射下，清秀的瓜子脸上透着圣洁的光芒。

直到疯子吃饱喝足，沙青青方才收起碗碟，站起身跟他道别。

“大哥，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说出这句话，少女眼眸中尽是坚定。

“嗝~~”

疯子打了个饱嗝，“我知道错了。”

沙青青嫣然一笑，宛若月光中的精灵，迈着轻盈的脚步，转身离去。

………………

白云城。

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白云城城主吴天昊，正在热情招待家族派遣过来巡察事务的两位供奉长老。

吴天昊此人年约四旬，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面冠如玉，气度非凡。其人乃是云州有数的武道大家族吴家嫡系弟子，修为不凡，已经达到炼罡巅峰境，距离突破丹元境不过半步之遥。

在大秦覆灭之际，云州并未遭受战火波及，世居此地的几个大家族立刻闻风而动，瞅准时机，占据地盘，自立建国。吴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世代居住在云州东华郡，不菲吹灰之力便掌控整个郡府百城，同时还拿下临近岳池郡大半地域，建立吴国，成为云州地域有数的几个大势力之一。

吴国建立，有君主之名，却暂时无人继位，其中原因，还是吴家内部派系倾轧，相互争斗，不肯妥协，一时间选不出适合人选。最终，经过吴家长老会商榷，派出家族所有具备继位君主潜力的人选，前往各地城邑先行担任城主一职，限期一年，以功绩评判，胜出者继位吴国君主。

吴天昊就是这样来到白云城。他修为出众，心思缜密，善于结交，在吴家众多候选人当中呼声最高，受到多位长老支持。其来到白云城，收归四周流民，逐渐捕猎队灭杀妖物，功绩显著，口碑也是极好。

此番，家族派遣两位供奉长老前来，就是评定其功绩，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吴国君主之位已收囊中。此刻，心情愉悦，满脸春风，正在热情接待两位家族的供奉长老。

吴家派来的两名供奉，并非本族高手，而是招募来的玄师强者。一男一女，看上去岁数跟吴天昊差不多，都是身穿道袍，仙风道骨，气质不俗。

吴天昊在他们面前，一口一个‘晚辈’自居，谦逊有礼，使得这二人面上有光，心里对他评价更高。

筵席过后，吴天昊轻轻一拍掌，立刻有一名侍女手捧木盒从后堂走出，来到两位供奉面前，双手高举木盒，跪拜在地。

“久闻二位供奉精通炼丹之道，天昊派人收集了一些灵药，还望笑纳！”

吴天昊微一欠身，微笑说道。

两位供奉，其中一道袍男子目光一扫，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笑容，点头道：“有心了。”

另一名道袍女子，在散出神念察看之后，也是一脸笑意。这木盘内，有两枚纳戒，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灵药，还有天材地宝，价值不菲。

第五百九十五章避祸

两位供奉也不客套，收起纳戒之后，其中道袍男子看向吴天昊，缓缓道：“此番家族众长老撒手，派我二人巡察各城，评定功绩，就是避免有人在这件事上偏袒，有失公允……如今我二人基本上已经跑遍各城，从目前情况来看，白云城功绩最显著，位列前茅。”

话到此处，他跟同伴站起身来，朝着吴天昊拱了拱手，算是行礼，笑着道：“在此，我青松子先行道贺，相信用不了多久，天昊贤侄就能名正言顺登上吴国君主的宝座。”

“二位供奉大恩，天昊没齿难忘，必有厚报！”

吴天昊听了大喜，连连道谢。他心里清楚，面前这两位，乃是家族花费大气力招募而来的两名凝神玄师，并且都精通炼丹之道，在族内地位极高，他们说定的事儿，即便是长老会也要给几分情面，故而，君主之位，几乎板上钉钉，收入囊中。

那名叫青松子的玄师，哈哈一笑，摆手道：“我二人秉公评断，没有任何偏袒之心，这一切都是天昊贤侄你自己努力的回报，我们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说得客气，吴天昊听在心里，口中道谢不已，并且许以承诺，日后必定重谢。

就在宾主尽欢之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城主！城主……”

两个汉子慌慌张张从外跑了进来。正是翟刚和白永二人。

“没看见本座正在招待二位供奉大人么！大呼小叫，没点规矩。都给我滚出去！”

吴天昊在青松子二人面前毕恭毕敬，可是面对属下，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威严横生，霸道十足。

“城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翟刚硬着头皮，多说了一句。他是吴天昊心腹手下，换做旁人，早就滚没影了。

“天昊贤侄，在场没有外人。他们有事禀告。你就让他们说吧！”

青松子收了厚礼，还得到预定的许诺，心情极好，笑呵呵在旁说道。

吴天昊冲他歉然一笑。旋即。目光严厉。紧盯翟刚二人，喝道：“说吧，有何事？”

翟刚二人。立刻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道出。一开始，在他们提及在城外连云山发现一座村落的时候，吴天昊还不在意，料想肯定是这两个废物前去征召兵员，跟村落中的人打了起来。

当听到村中有一神秘男子，竟然以血肉之躯硬抗白永的黑蛇鞭，毫发无损不说，白永的黑蛇鞭反而碎裂损毁。这时，吴天昊脸上闪过一抹凝重神色。

端坐在旁边的青松子二人，也露出些许惊奇。

“你们确定，此人是用肉身硬抗符兵，而不是祭出罡气护体？”吴天昊看向二人，沉声问道。

“不会错，这人十分古怪，浑身没有半点罡气波动迹象，属下看得分明！”翟刚语气肯定地回道。

“大哥说得没错，城主，属下的黑蛇鞭直刺这人后脑勺，当时感觉浑身一震，黑蛇鞭就像击中金铁一般，随后便寸寸碎裂！”白永一边比划，一边取出只剩下鞭梢的黑蛇鞭，哭丧着脸，拿给吴天昊观看。

吴天昊扫了一眼，奇道：“你这件符兵威能虽不强，却也并非血肉之躯能够相抗，这人……是有些古怪！”

“两种情况，一是此人修炼某种锻炼肉身的功法，故而身若金铁，防御力极强。还有一种情况，此人修为极高，控制罡气能力出神入化，能够将体内罡气凝聚一点，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抵御还击，且极难被人察觉。”

一旁，青松子给出自己的推测。吴天昊听了，连连点头。他也是炼罡巅峰武者，控制体内罡气凝聚一点，反震攻击，勉强也能做到。

“真没想到，我白云城的地盘，还隐藏着这么一位高手！”

吴天昊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从目前情况来判断，沙家村那神秘人实力很强，极有可能在他之上，但是身为吴家弟子，这方地域的主人，吴天昊却丝毫不惧，凭借手下家族带来的三百亲卫，他真想抹杀此人，应该没有任何难度。

“明天，本城主亲自会会他！”

吴天昊沉声说道。他已经决定，明天带上三百亲卫，以强势姿态去会一会那人，如能将其收伏麾下最好不过，但若那人不识趣，他不介意将其抹杀，铲除隐患。

“我二人闲来无事，明天也陪贤侄走一遭！”

青松子轻抚长须，哈哈说道。得了吴天昊的厚礼，他也要应该有所表示，毕竟，对方不久之后，便会成为一国之君，尽早拉拢示好，有利无害。

“那就有劳二位供奉啦！”

吴天昊听了十分高兴。有这两位陪同，明日之事他底气更足。

……

当晚。

沙家村灯火通明，各家各户男丁开始准备，收拾行装，准备撤离，进山躲避。

烛光下，沙青青坐在桌旁，手中翻看医书，神情无比专注。她自幼喜爱药草医术，曾经随村中一行脚郎中学过几年，老郎中逝世之后，留下不少医书，给自己唯一的女弟子。

其中一本医书上，记载了各种各样疑难杂症。沙青青此刻正在查阅，想要找出‘疯子’大哥病因症结所在。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治好疯子大哥的病，不让他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当晚，她回家之后，便立刻开始着手，查阅医书。

“……头部受创，或遭遇莫大刺激，神志不清，语音不明，人若失魂丧魄，记不得前尘往事……此病状唤作失魂之症。”

沙青青轻声念叨，玉脸上同时流露出惊喜色。

“应该没错了，他的病……就是失魂症！”

一声惊呼，满脸欢喜。少女继续看去，想要找出救治此症的方法。但是她很快脸上就露出失望之色，医书上并无疗治失魂之症的方子，只是简略描述病情，如是头部受创患得此症之人，只需辅以行血活气之药，常年服用，便有恢复痊愈的可能。但若是受到刺激所致，医治起来就十分棘手，患者心智蒙蔽，药草几乎无效，需从病因入手，打开患者心结，方有几分恢复希望。

病因所在，心结自闭。

行血活气的药方，沙青青知道不少，但是那位‘疯子’大哥的心结，她一无所知。

没办法，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先用药草治疗，若是无效，再想其他办法。

沙青青思忖良久，做出决定。

“青青，你这丫头还不收拾包袱。”

沙老爹两口子走进屋，催促宝贝女儿，收拾行装，跟其大哥他们进山。白天的事情，历历在目，小女儿清秀可人，引来恶人觊觎，如果不走，后果无法预料。

“我不走。”

出乎意料，沙青青不愿随他大哥一起进山躲避。只见少女取出一药罐，从里面挑出些许黑色药膏抹在脸上，再次抬头的时候，其原本光滑如玉的脸蛋，已经变成黝黑色。

她又故意弄乱了头发，笑着冲着自己爹娘道：“明天我再换件衣服，去高二叔家呆着，就算那些恶人再来，也认不出我。”

“这……”

沙老爹瞅向容貌大变的宝贝闺女，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这样也好，女儿身子骨柔弱，不比村里的后生，进山之后，危险也不小，还不如待在村子里面安全。想了想，他还是点头答应。

“老婆子，去将你的破衣服，拿一件来给青青换上，再送她去高家，快！”

沙老爹吩咐老伴，尽快将闺女送走，留在家里，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夜，对于沙家村来说，注定不安宁。

次日清晨。

旭日冉冉从东方升起，一缕金光从远方地平线上出现，驱走了黑夜，给大地带来无限光明和温暖。

新的一天开始。

如果是往日，村民早就耕作劳种，开始忙碌起来。今天的沙家村，却显得格外静谧，压抑凝重的气氛，笼罩整个村子，如挥之不散的阴霾，令人压抑。

村里只见三三两两的老弱妇孺，年轻后生和青壮男丁一个不见，全都在昨夜进山，躲避起来。

唯有不变的是村中那些童真无邪的孩子，他们不知道灾厄就要降临，依旧快快乐乐，在一起玩耍。

打谷场。

疯子一如往日，神神叨叨来回走动不休。奇怪的是，不管他走到哪里，他身后面都跟着一大帮小屁孩，以狗蛋为首。

“疯大叔，你教我本事吧！”

“我们全都拜你为师！”

……

疯子昨天的表现，已经彻底征服村里面所有小孩，包括狗蛋在内。今天一早，这帮小家伙就在狗蛋的召集下，全部来到打谷场，欲要拜疯子为师，学他的大本事。

一开始，疯子还有回应，当然，他说得始终都是那句话。当这帮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个不休的时候，疯子好像也招架不住，没了主意，只能掉屁股走人。

只是，无论他走到哪里，狗蛋一帮孩子就跟到哪里，这帮小家伙为了学本事，看上去还蛮有恒心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神人

“狗，狗蛋哥，我……我累。”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看上去只有三四岁，还穿着开裆裤，蹒跚脚步跟在狗蛋后面，不停喊累。

也不怪这小家伙，他们跟在疯子后面，已经在打谷场来回走了好几圈。狗蛋都觉得吃不消，甭说这刚断奶的奶伢子。

“虎头，你一边歇着去，别妨碍我拜师！”

狗蛋毅力十足，挥挥手让小跟班一边凉快去，自己咬牙跟着疯子，就像狗皮膏药，不达目的，甩都甩不掉。

被大哥抛弃的感觉，让虎头撇着小嘴，泪眼婆娑，一脸想哭的模样。忽地，小家伙揉了揉眼，瞪大乌黑的眸子，抬头朝天上看去，就好像见到什么古怪玩意儿，满脸稀奇。

“哇，好，好大的鸟儿！”

远方，一只大鸟越过山峦，疾飞而来。其双翅展开，比起虎头家的老黄牛要大上好几倍，的确是一只大鸟。

虎头的惊呼声，立刻引起狗蛋这帮小家伙警觉，纷纷朝天上看去。这一看之下，他们发现飞来的大鸟，背上还有三个人，除此之外，一辆辆银色辇车跟在后面徐徐飞来，足有上百之多，从半空朝沙家村逼近而来。

辇车上，一名名身穿铠甲的军士，肃然而立，天地充斥莫名杀气。

这一异况，早就被村内有心人发现，顿时，争相示警，整个沙家村开始乱了起来。

领头的那只大鸟，通体呈虎纹状色泽。凶悍狂暴，扇动巨翅从半空俯冲而下，劲风呼啸，掀起谷场上的草堆，漫天飞舞，威势绝大。

狗蛋等一帮孩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哇哇大叫，一个个躲在疯子后面，不敢露头。疯子此刻也停下脚步。一双呆滞的眼眸怔怔看向半空中的不速之客。也像是被吓到了。

“是他么？”

天空上，白云城主吴天昊，身体挺拔，白衣飘飘。立在虎鸠背上。威风凛凛。恍若神人。在其身后，一男一女两名道袍玄师并肩而立，目视下方村民惶恐慌乱的表情。全都露出轻蔑的笑容。

“城主大人，就是他！”

一辆银色辇车飞来，上面站立翟刚等人，手指打谷场上的疯子，恭声禀道。

吴天昊微一点头，转而朝疯子看去，打量清楚之后，其皱了皱眉，朗声道：“在下白云城主吴天昊，敢问尊驾大名？”

下方那人，看上去浑身污垢，脏乱之极，真不像是隐世埋名的高人。吴天昊心里不以为然，口头上还是彬彬有礼，没有出格的举动。

谁料，他这一声问去，半响，没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阁下是何人？”

对方的无礼，让吴天昊脸色一沉，又问出一句。结果，还是没得到回应。

“这家伙怎么回事？”

眼瞅那人，满脸呆滞，浑浑噩噩的样子，吴天昊忍不住，转头冲着翟刚问道。

“他就这个样子，半疯半傻，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翟刚禀道。

“是疯是傻，一试便知！”

吴天昊冷哼一声，其身下虎鸠像是收到指令，怪叫一声，俯冲直扑而下。一股狂猛劲风压顶而来，疯子不为所动，其身后的孩子们却在强劲风力压迫下，一个个趴在地上，无法起身。

顿时，哭喊声一片，呼爹叫娘。

“狗蛋！妞妞！”

村子里，站在家门外远远观望的沙老爹，见到自家两个宝贝疙瘩面临生死凶险，直吓得魂飞魄散，不顾老命狂奔而来。其他孩子的长辈，也是如此，大声求饶，哭喊声一片。

孩子们的哭声，似乎让疯子有所察觉，他身子不经意间微微一侧，顿时，仿若有一股无形力量弥漫散出，将孩子们全部笼罩在内，不受半空压顶而来的劲风伤害。

其本人，仍旧呆滞着双眼，怔怔望着从半空直扑而来的猛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挪动半步。

忽地——

就在虎鸠探出一双利爪，直扑而来距离疯子不足十丈远的时候，这只猛禽突然像是受到莫大惊吓一般，双翅一斜，转而掉头就走。

“虎儿，虎儿……”

任凭吴天昊喊破了喉咙，这只家族费尽心力驯化的妖禽，也不听他这主人的驱使，远遁而去。直到飞出数里远，虎鸠方才掉转过头，悬飞在半空，口中发出‘嘎嘎’尖叫声，神情十分惊恐。

旁人不知，吴天昊却是最清楚，自己这只妖宠拥有大妖巅峰修为，性格悍猛，即便是遇上强敌，越阶而战，也从不退缩。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下面那人有古怪！”

青松子的声音响起。这位连同他的师妹青萍子，此刻全都是一脸凝重。

刚才，在虎鸠下扑之际，二人同时散出神念，朝那疯子察看而去，殊不料，散出的神念一碰触疯子的身体，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吸走，消失无影无踪。

如此诡异手段，他们此刻几乎敢肯定，下面那人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翟刚，你去试他一试！”

吴天昊心中怒极，却未轻举妄动，而是吩咐手下翟刚前去一试。

城主有令，翟刚只能硬着头皮领命，银光一闪，辇车掠过，其人从天而落，在半空抽出背后开山刀，暴喝一声，凌空斩落。

这一刀，蕴含翟刚毕生功力，外加开山刀符兵之威，刀芒萦绕，锋锐犀利，纵使是金铁铸就之躯也挡不住！

锵！

谁料，挟万钧之力劈落的大刀，击在疯子天灵上，竟然如树枝般脆弱，从中断成两截。翟刚其人，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作用下，身子被抛飞十几丈远，重重跌落在地。

“城主！”

他爬起身，看上去没有受伤，只是双臂酸麻疼痛，冲着半空的吴天昊，哭丧着脸喊道。

“三百亲卫，给我杀！”

吴天昊虽被疯子所展现出的手段震摄住，但是他更多的还是恼怒，一声令下，准备凭借众人之力，将那疯子斩杀。

“杀！”

三百亲卫齐声领命，杀声震天，驾驭辇车疾飞而来。

“且慢！”

一道清朗的声音喝止。

青松子缓缓道：“此人肉身强横，冲杀过去，死伤难料，还是让我们来吧！”

吴天昊听了，求之不得，一挥手，三百亲卫立刻顿住。这时，只见青松子二人腾空而起，悬立在天上，双手掐印，阵阵玄奥晦涩的咒语声响起。

顿时！

周遭天地灵气波动，无数火红光点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几息后，形成一片亩余大小的火云，透着难以言及的威压和灼热气息，笼罩而下。

青松子和青萍子这两位吴家供奉，师出同门，且都精通炼丹之道，一手火系法术出神入化。二人都有凝神巅峰修为，联手之下，祭出六级高阶火系法术《烈焰火云》，威能之大，足以在瞬间将整个沙家村焚烧成灰烬。

亩余大小的火云，染红了半边天，挟带炙热气息笼罩而下，恍若末日降临。

如此煌煌天威，直让沙家村村民内心绝望，哭喊连天。在他们心中，只有传说中仙师，才有这等撼天裂地的手段，如今仙师出手，沙家村灭亡在即，无人能够挽救他们的性命。

只有疯子，目视笼罩而下的火云，脸上仍旧没有半点表情。只是不经意间，他那双呆滞的眼眸，出现一丝微弱波动，透着难以言及的厌恶。

嗖！

忽地，疯子动了起来，其身子如箭矢般冲天而起，径直朝火云撞去。

这一幕，不仅让沙家村村民惊呆了，连施法的两人，也是震惊难当。

但见疯子腾起的身体，在瞬间停顿在半空，距离头顶上的话火云不足三丈远，其仰头朝上，张开大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