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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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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九点头道:“不错,我们这一大帮人来都来了,灰溜溜的离开,对兄弟们也交代不过去。耐心等两天,也许邓爷会记起咱们来。”

汪八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五,忍着一点吧─”

几人渐渐走远,忽听邓宣的声音叫道:“云兄,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林熠迎上去摇头笑道:“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会儿。”他一指太阴四煞的背影,问道:“这四个人,好像是来找令尊的,不知为了什么事情?”

邓宣不以为意地望了一眼,回答道:“听说是前些日子得罪了奉仙观和天都派,怕人家寻仇,眼看快混不下去了,只好来投靠家父,不巧,家父为了近日接连发生的几桩事心情不好,无心搭理,便打发他们回去等信。”

林熠叹道:“儿子的婚礼无端端被人搅黄了,这事搁在谁头上心情都不会好,只能说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邓宣道:“可不只这事。今天一早,家父的书斋门口,被人整整齐齐摆了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全都是前天家父派出去,查找花纤盈下落的高手,连丁鸣丁公公的脑袋,也教人给砍了送回来。”

林熠一惊,没料到青丘姥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下看邓不为如何能耐住性子不发飙。他问道:“天啊,怎么会是这样?知道是谁干的么?”

邓宣撇撇嘴,哼道:“还会有谁?咱们金阳堡戒备森严,外人怎么可能带着四颗人头来去自如,还把它放到家父书斋外头?只能是里面的人偷偷带进来的呗。”

林熠道:“既然邓兄家中出了大事,今日便不必再陪在下去金石堂了。或者麻烦邓兄给在下一封引荐书信,我自己找上门去就是。”

邓宣笑道:“没事,我是个闲人。现在家父更没空来管我,正好陪你走走。”说着引林熠进了金阳堡。

堡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与堡外不可同日而语。

金石堂位于金阳堡西首,表面看去,只是一座拥有三进院落的府邸,但在地下,却暗藏着巨大的炼器工厂。

金牛宫以冶炼锻金之术闻名天下,金石堂出产的各种仙兵魔刃不仅是留作自用,亦是其最大的一项资金来源。

邓不为正因为通过金不坚牢牢掌握住了金石堂,才有了与金裂石分庭抗礼的资本。

金石堂中的警戒,自然比外面更加森严,没有堂主以上人等的手谕,或者出入权杖,任何人一旦接近,可立时格杀勿论。

但有邓宣领着,林熠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地下工厂,纵横交错的甬道两边,开凿出上百间大小不一的石室,传出热火朝天的劳作声。

邓宣无聊时常来这儿闲逛,对工厂内部熟门熟路,一边走一边热心介绍。林熠早曾听闻过,金牛宫拥有这么一座世所罕见的庞大地下工厂,但走到里面,仍禁不住为它的规模和水准所震撼。

与普通的打铁铺子不同,从这里出产的无一不是仙兵魔刃,甚至还有用于装备军队的兵器机械。

每一件成品,都是用各种珍贵材质炼铸,可吸纳贮藏天地菁华,从而初具灵性能与主人意念相通,如臂使指。

即使这样,成品依旧会被分成三六九等,以供不同主顾挑选。

有一道石门后的禁区,竟是连邓宣也不能进入,无疑其后隐藏着金石堂乃至金牛宫世代积累的真正菁华与心血。

邓宣领着林熠去见金不坚。一踏进门,金不坚便笑道:“宣儿,今天怎么又想起要到这儿来逛逛,是你爹爹要你来的么?”

邓宣摇头道:“不是,我是想推荐一位朋友到金石堂做工匠,拜托四叔帮忙。”

金不坚在打量林熠,林熠也在观察金不坚,两人交换过眼神,心里各自有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在林熠看来,金不坚魁梧壮硕的身躯内,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外表的朴实豪爽,并不能掩饰从他眼里透出的城府与冷酷,即使含着笑容,也让人感到他的威严和莫测,而无法生出亲近之念。

以他一个金裂寒远方堂侄的身分,能够坐在金石堂第一把交椅上,除了出神入化的技艺之外,没有手段亦绝对不行。

或许,邓不为当年也在其中出了不少气力,使得他们两人的利益从此被紧紧绑到了一起。

而金不坚却仅仅觉得林熠气度勉强算得上从容,可惜其他的就乏善可陈了。孱弱的身躯,苍白的面色,和没有老茧的手指,只能说明他是个不曾吃过苦,也吃不起苦的年轻人。

不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既然是邓宣的朋友,也该当如是才对。

唯一觉得诧异的是,这个年轻人的相貌,似与金裂寒有几分相像。只是气势内蕴相差太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也令他更生轻视。

邓宣不明就里,亲热地拍着林熠肩头道:“四叔,这位云兄祖上就是打铁的工匠,有一手不错的绝活。我把这样的人才推荐给你,你老人家也该谢谢小侄吧?”

金不坚心中起疑,从林熠的模样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会是铁匠出身,他不动声色微笑道:“总算你这小子还想着四叔,好,过两天我让人打套趁手的‘飞影掠光针’给你。

“云贤侄,既然你是宣儿引荐的朋友,老夫也就不必再做考核了。”金不坚转脸对林熠慢条斯理的说道:“宣儿的眼光,老夫还是信得过的。但你初来乍到,也不宜立即担当重任,不如先做一个蓝带工匠,管理库房吧。”

邓宣笑道:“云兄,这可是个好活,又轻松,又自在,还不赶紧谢我四叔?”

林熠明白,金不坚不可能轻易信任自己,只是碍于邓宣的面子又不好驳回,于是,就把自己流放到一个无关痛痒的库房管事上。

他早有预料,面露欣喜道:“多谢金堂主关照,日后在下定全力效劳,还望堂主多加指点提携。”

又向邓宣谢道:“邓兄,等在下领了第一个月的酬金,一定要请你到此间最好的酒楼痛饮,不醉不散。”

邓宣见自己办成了一桩好事,得意不已,笑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金不坚起身道:“走,老夫亲自带你去库房。”

三人出了屋子,邓宣和金不坚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林熠缀在后面。

忽然,一名腰束银带的工匠走上来恭敬施礼道:“堂主,新到了一批‘天罡母’,尚请您过去验货。”

金不坚点点头,说道:“宣儿,你和这位云贤侄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邓宣挥手笑道:“四叔只管去忙,我先带云兄随便走走好了。”

金不坚颔首与那名工匠去了。

邓宣道:“走,云兄。小弟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金牛宫炼铸仙兵魔刃的真正场面。”拉着林熠走进右首一间石室。

金不坚验货完毕,回头来找邓宣和林熠。远远就瞧见一间石室门外堵了十数个人,全都探着脑袋朝里张望。

他一皱眉喝斥道:“都不好好干活,跑这儿来偷懒,赶紧给我滚回去!”

一名金带工匠回过头,满脸诧异地道:“堂主,您快过来瞧瞧,那位新来的云公子真是了不得,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手艺竟那么高!”

金不坚一怔,分开人群走进石室,也不由愣住了。

林熠背负双手,在石室中来回踱步。

在他身前是一排六座金刚炉,六名银带工匠正在挥汗如雨炼铸一批仙剑,林熠每走到一人背后,就会稍作停留,清晰而迅速地指点对方变化诀印,调控金刚炉火焰强度与角度。

他看似漫不经心,但时机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错过其中任何一尊炉鼎,也绝不重复多走一回。

金不坚看了只一小会儿,心中惊讶更甚。

林熠指点的诀印和技巧,并未见得有丝毫特殊之处,但巧妙地组合在一起,竟让他这个老法师也有茅塞顿开之感。那些工匠更是心悦诚服,如痴如醉。

邓宣笑嘻嘻站在一边,一脸得意,不时与身边的工匠交谈两句。

金不坚走近低声问道:“宣儿,这是怎么回事?”

邓宣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云兄露了两手。四叔刚走,我就把他带到这儿来,观瞧工匠炼铸的仙剑,可云兄没看两眼,就说那个银带工匠的手法有点问题,白白浪费了上好的材质。”

金不坚点点头,这座石室里的管事,便是那名银带工匠,当着那么多手下被林熠指责他的不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出言反驳,正给了林熠一试身手的机会。

邓宣继续说道:“那位老兄不服,教训云兄说什么年轻人眼高手低,自以为是,有种的自己上阵试试。云兄没法子,只好亲自上阵替他将那把仙剑炼成。几个人围过来一看,哈!立刻全都没话说啦。”

“剑呢?”金不坚眉宇一扬问道。

邓宣取来仙剑递给金不坚道:“四叔,你是铸剑的大行家,瞧瞧云兄的手艺如何?”

金不坚接过仙剑仔细观察。看了许久,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弄得邓宣有些糊涂,问道:“四叔,你这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金不坚手抚仙剑,沉声问道:“这人,真是你在酒楼无意结识的一个朋友?”

邓宣纳闷道:“是啊,我和他一见如故,有什么问题么?”

金不坚苦笑道:“我摇头,是因为自忖用同样的手法、技术,无法铸出这般品质的仙剑;我点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技艺非凡,大可造就。”

邓宣笑呵呵道:“我早就说过,云兄世代祖传,绝对错不了。”

金不坚想得却更加深远。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早已引起邓不为的关注,然而调查的结果,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让人觉得他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但他真的单纯么?年纪轻轻,便拥有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技艺,让一群铸了几十年仙剑的工匠衷心折服,也让自己心生惊叹。他本不必委身在此,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来到金石堂?

难道,他是金裂石苦心安排的一个楔子?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金不坚自己否定。

但愿他真如邓宣介绍的那样,只是一个希望出人头地,却一直寻找不到崭露头角机遇的年轻人。

这时石室内外喝采轰然,原来一炉仙剑已然完成了第一道工序,几名工匠也不管是否汗流浃背,不约而同回过身诚心诚意道:“有劳云公子指点!”

林熠微微一笑,道:“在下毫末之技,不敢登大雅之堂。几位师父的功力底蕴扎实深厚,云某自愧不如。”

金不坚大步上前,拍打林熠肩头,呵呵笑道:“云贤侄,若非你露了一手,老夫险些就看走了眼。”然后转脸面对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云贤侄就是我金石堂主管六大铸剑室的金带匠师,你们都要好生听从他的指点!”

林熠从金不坚的眼睛中,看出了他心中的猜疑,但脸上依旧流露出欣喜激动的神情,躬身道:“在下多谢堂主提携!”

邓宣的高兴殊不下于林熠,人是他引荐来的,受到金不坚的重用,自己脸上岂不是大大有光。他哈哈大笑道:“云兄,这回你是定要作东请客了!”

第二章爆蜂弩

傍晚,林熠回到济世堂,身上已多了一套金带匠师的装束,今后无需邓宣的引路,出入金阳堡亦可轻松自如。

沐知定越发看不懂了。但规矩不能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这个闷葫芦只好按在心底。

林熠回厢房入座,对沐知定交代道:“沐掌柜,你替我去查几个人的住处。”

沐知定问道:“不知上座想要知道什么人的住处?”

林熠道:“太阴四煞,沐掌柜可听说过?”

沐知定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塞外的几个小角色,要查他们的行踪似乎有点难。”

林熠道:“太阴四煞已到了金牛宫,这几日应该会住在金阳堡附近的客栈里。你派些人手前去打探,但切记不要惊动了他们。”

沐知定轻笑道:“只要晓得了他们大致的方位就好办。上座放心,一个时辰之内,属下必定给您探听到这几人的确切住处,绝不会有错。”

林熠颔首道:“那劳动沐掌柜大驾了,我就在屋里静候佳音。”

沐知定告辞而去,林熠上榻盘膝入定。

今晚,他还要潜入一次金阳堡,探听邓不为的动静,自然需要把精气神休养充足。

不到一个时辰,沐知定满脸春风回禀道:“上座,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太阴四煞果然下榻在距此不远的‘东遥客栈’。他们一行总共二十三人,包下了三间跨院,已付足五日的房钱,显然要住上一阵子。”

林熠微笑道:“沐掌柜,凭你的才干,埋没在区区一个济世堂里,实在有些委屈了。”

沐知定一时猜不透林熠话中涵义,答道:“属下的名字叫做‘知定’,那就是晓得随遇而安的意思。只要是上座的差遣,不论事情大小,属下都会竭尽全力去办妥。”

林熠笑了笑道:“古人说人如其名,果然有些道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沐知定走后,林熠关上门窗,换过一身黑衣,祭出秘虚袈裟,隐匿身形悄悄出了济世堂,直奔金阳堡。

早上他曾与邓宣聊起过邓府,故此入堡后没费太大周折就找到了。

已是掌灯时分,邓府内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林熠有秘虚袈裟隐身,如入无人之境,堂而皇之的摸进内宅。

邓不为的书斋门户紧闭,透出火烛光亮,隐隐有人在说话。

在书斋周围布置了八名银衣卫,虎视眈眈严防不相干的人接近。

林熠潜到窗外,暗叹道:“可惜了,这件秘虚袈裟没有透墙而入的功能,否则进到书斋里,往邓不为身边一坐,想想都十分有趣。”蓦然心念一动,思忖道:“说不定,我可以从《幽游血书》里找到其他办法,进一步炼化秘虚袈裟。若真能具备这般神奇妙用,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澄静心神功聚双目,透视过窗纸看到里面。

书斋中,邓不为居中坐在桌案后,两旁各设了四张椅子,也都坐满了人。

林熠在其中,找到了上午才见过一面的金不坚,却没有邓宣的身影。

可能是刚刚用过晚宴,这些人脸上多少都含着一丝酒意,然而毕竟是高手,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无比的锐利清醒,全无走神之态。

林熠从九间堂存放的档案里,曾经见过金牛宫数十名主要人物的肖像图,这时对号入座,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位居邓不为左手边首位白袍老者,面如生铁不苟言笑,正是和丁鸣相交甚笃的金牛宫护法裘一展。他端着茶盏轻轻吹气,其他人静默无语,却都将目光投来,似乎是在等待此老发话。

裘一展慢悠悠啜了口茶,问道:“不摇,咱们的人都撤回堡里了么?”

一名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恭声回答道:“今天傍晚已全部召回,除了遇难的四人之外,其他人都未曾遭遇过截杀。”

裘一展徐徐道:“一击必中,下手又准又狠。嘿嘿!连丁五弟都难逃他们的毒手,金裂石的手段委实让人刮目相看。”

秘经堂的堂主金不摇微一迟疑,问道:“邓师兄、裘老,金裂石跟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邓不为冷冷笑道:“咱们能够想到与青木宫结盟,金裂石也非傻瓜,他就不会暗中和其他的五行魔宫,甚至是冥教联上手么?这次遇害的丁护法、不归兄等四人,无一不是在金牛宫中身居要位。

“除去了他们,不仅令咱们的实力受到重创,更有可能让他的人趁虚而入,取而代之。这一石二鸟之计,邓某就是眼睛瞎了,用鼻子闻闻也能嗅出味道来!”

金不坚叹道:“可惜咱们没有证据,不然这四条人命,足以让金裂石死无葬身之地。”

裘一展缓缓放下茶盏,从牙缝里一字字地蹦出道:“以牙还牙,以命抵命!”

邓不为眼里寒光一闪,沉声道:“裘老的意思,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几个金裂石的心腹爪牙?”

陪坐在最后的金衣卫统领邓尚远道:“我同意,咱们也该给金老儿一点颜色瞧瞧,不然底下的人还以为,我们被他整怕了不敢还手,做起了缩头乌龟。”

裘一展哼道:“这么做,并非纯粹只为报复金裂石。老夫猜,他是快要隐忍不住了,想赶在咱们与青木宫正式结盟前发动内变。至少,也要将我们这拨摆明与他作对的人统统解决,从此一家独大。

“宫主既然无力控制眼下的局面,一切就只能靠我们自己。说不得,也要先杀他们一些人,削弱金裂石的势力。”

金不坚目露凶光,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要闹就闹大,直杀到老家伙心疼!”

裘一展微阖双眼,说道:“我们选择要杀的人,首先必须是金裂石的得力心腹,其次,我们要有把握一击必杀,不留活口。不为,你不妨把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列出名单,斟酌之后,选定其中三到五个集中下手。”

邓不为点头道:“裘老说的极是。如今金裂石已被软禁,老爷子又将他的大权暂交到我的手中,正好趁这机会,把咱们选定的人分别派遣出宫,中途干掉。”

众人闻言均跃跃欲试。

邓不为与金裂石的两系人马明争暗斗几十年,彼此间的积怨之深,已不是用势同水火这样的评语所能形容。

以前因为种种顾忌,无法直接下手,如今终于逮到了机会,能够狠狠出一口恶气。

何况,近些日子接连发生青木宫小公主被劫,和丁鸣等人遇害的事情,心里郁闷愤怒自不待言。这时候不需要有谁再来煽风点火,也已经足够燃起他们的复仇火焰。

当下,众人议定刺杀的名单和具体计画,只等天亮后立即实施。

林熠在外头暗中记下这些名单。

现在邓不为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下面应是金裂石暴跳起来了。

稍后,他施展身法离开金阳堡,并没有直接返回济世堂,而是到了东遥客栈。

阎九正在床上打坐,虽已夜深人静,但他却始终心绪不宁,无法入定。

朝南的两扇窗户蓦地无风自开,令阎九一凛,低声喝问道:“谁?”

没等他舒展灵觉,察探窗外动静,床前爆出一团光华,一名黑衣蒙面人现出身影。

阎九惊喜道:“恩公,怎么会是您?”赤着双脚下床见礼。

屋外响起红三娘的声音问道:“当家的,出什么事了?”

阎九回答道:“我没事,是恩公来了!”

熊五推开门,嘴里咕哝道:“恩公,是哪位恩公啊?”望见站在屋里的林熠,“啊哈”一声喜笑颜开道:“果真是恩公,您老好啊!”

汪八最后入屋,将门关上低声道:“老五,小点声,你想把客栈的人全都吵醒么?”

阎九搬了把椅子请林熠落坐,说道:“恩公,自从隋阳山一别后,我们大伙儿都记挂着您,却苦于一直探听不到您的音讯。今日能再见到恩公,实在太好了。”

林熠问道:“诸位怎么会到龙首山来,莫非是担心奉仙观找你们的麻烦?”

四人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消失,阎九叹息道:“恩公说的不错。奉仙观也就罢了,可它背后,还有一个天都派做靠山,岂是咱们兄弟惹得起?悔不该当初贪图蝇头小利,惹上祸患。想来想去,也只有试着来投靠金牛宫,找条活路。”

红三娘接着道:“八哥与邓不为府上的管家勉强算是旧识,咱们只盼能通过他在金牛宫谋份差事,好给众兄弟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林熠问道:“那你们是否已见过邓不为了,他又怎么说?”

熊五压着嗓门粗口道:“他奶奶的,邓不为压根就不见我们,派了个下人出面,三两句话,就打发咱们回客栈听信,连个期限都没给。”

林熠点点头,说道:“那么,诸位是否打算就一直在这儿干等下去?”

阎九和汪八会错了意,偷偷对视一眼,说道:“恩公,不如让我们兄弟跟着您老人家干吧!日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熠轻笑道:“我可不老,也没福气消受诸位的好意。”阎九等人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林熠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不过,我倒可以替你们指出一条明路,不知诸位是否愿意试一试?”

阎九眼睛一亮,问道:“恩公,您请指点?”

林熠道:“邓不为有个独子,名叫邓宣,想必诸位都曾听说过。既然邓不为无暇顾及诸位,你们为何不试着投到邓宣门下?”

汪八摇头道:“恩公有所不知,邓宣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跟着他怕没什么盼头。”

林熠道:“正因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你们上门投靠,才会顺利得到邓宣的重用和赏识。

“在下不怕诸位生气,以太阴四煞的名头和实力,即使邓不为收留了你们,在金牛宫中诸位人轻言微,日后未必能好过多少。与其如此,为什么不赌一赌他的儿子邓宣?万一将来他一鸣惊人,崛起于金牛宫,诸位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红三娘道:“恩公,就算咱们有心投靠邓宣,可他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啊?”

林熠悠然道:“如果诸位有意的话,明天哪里都不用去,就在客栈静候邓宣。在天黑之前,他一定会亲自上门来拜访诸位。”

阎九惊喜交集,难以置信道:“恩公,您是说,邓宣会亲自上门来请咱们兄弟?”

林熠道:“假如他明天不来,令诸位空等一场,大伙儿就唯我是问。”

四人一起起身,向林熠施礼道:“多谢恩公指点,咱们兄弟感激不尽!”

林熠见事情顺利办成,也起身道:“那好,就请四位明日静候佳音。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阎九急忙问道:“恩公是否可以告诉咱们,您到底是谁?”

林熠微笑道:“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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