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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冕之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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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冕之后》
作者:步非烟
内容简介
〃如你所说,这部电影看到最后真的会悲伤呢。〃 她低头将曲奇送入口中的瞬间,屏幕凑巧变得雪亮,仿佛照出一点泪光,正从她眼睛深处坠落。
他们的爱情就要结束了。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我,我也要让你带着我给的伤痛离开。
哪怕她只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猫,也要狠狠地挥舞起爪子,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伤得越痛,记忆也会越久。是他让她知道自己可以被尊重,被重视,被温柔的对待;是他对她好,对她微笑;是他用他的话,他的手,他的拥抱将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现在他又要离开她,把她扔回以前的世界!
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间无所依靠,害怕被独自留在这荒芜的世界。即便如此,她仍然真诚感激他,感激上天让她遇到他。让他照亮她平庸而黑暗的生命。 这是她一无是处的人生中唯一珍贵的情感。
从此长夜漫漫,风雨交加,路只在自己脚下。
作者简介
步非烟,北京大学文学博士。青春文学作家,80后文学代表之一。
已出版作品长篇小说:《华音流韶》系列,已再版,且有越南、韩国等海外译本。《玫瑰帝国》系列、《天舞纪》系列、《九阙梦华》系列、《武林客栈》系列、《剑侠情缘》、《玄武天工》、《步非烟写真诗集》、《新武侠典藏系列·步非烟专卷》、《人间六道·修罗道》等。
无冕之后Ⅰ
1。镜中女孩 Girl in the Mirror
福克斯公司片场。
导演一声招呼,终于可以午间休息。一大群工作人员从保姆车里走下来,架餐桌的架餐桌,发盒饭的发盒饭,摄影棚里一阵忙乱。
Candy趁机躲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喘一口气。
这里是工作人员的专用洗手间,房间狭小,使用的人也并不多。宽敞明亮的演员盥洗室就在对面,稍有名气一点的演员会有专用的独立隔间,更大牌的则会有带洗手间的豪华房车跟随左右,都不会踏足此地。如果有狂热的粉丝藏身这里,妄想见到偶像的话,一定会大失所望。这里根本不可能碰到有头有脸的人士,只有清洁工、杂物工等出没。这间灯光暗淡、设施陈旧的洗手间也正好适合他们。
Candy旋开水龙头,将脸凑到洗脸池上,拼命地喝着水。早饭她没有吃,要多喝一点,才能扛到晚上领薪水。
她跟的这个剧组是独立电影人制作,预算有限,所有临时工都是食宿自理。而她的工作是在拍摄的间隙给主要演员和导演递茶水饮料。散发着甜香气息的红茶、咖啡一杯杯从她手上递出,她却连凉水都没有喝到一口。监工的中年妇女一脸冷笑地盯着她,倒不是担心她偷喝,而是为了防止她弄脏导演专用的范思哲茶具。
Candy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镜子。昏黄的灯光下,镜子上有一道纵贯上下的裂痕,下方的瓷砖布满了黄色水垢、褐色的锈痕和点点溅起的污迹。水槽入口处,有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什么人掉落的红色、黑色、金色的长发,悲哀而污秽地悬挂着。镜子旁涂抹着一句句污言秽语,词句怨气冲天,不是诅咒他人,就是抱怨命运的不公。
镜子照出她身后的昏黄世界,简陋,污秽,粗俗,卑微。与外面有着欧风雕花石膏柱的走廊有天壤之别。这是全球最大的影视集团旗下的电影公司,片场有上百个摄影棚,每一个都有精致的道具和逼真的布景。而这一间装饰成中世纪舞厅的摄影棚,上世纪三十年代就已建立,从中诞生了十数部彪炳影史的作品,是这个片场的标志。拿某著名影评人的话来说,这里的每一块砖石上,都写满了荣誉与骄傲。
的确,这些摄影棚历史悠久,亦有着最先进的设施,最完美的配套。每天都有最著名导演到这里实现自己最天马行空的梦想;每月都有顶级的巨星们带领着大班人马在此地驻扎;每年都有十余部票房过亿的大卖座电影在此诞生。
这座巨大的片场就仿佛一台精美绝伦的机器,飞快运转着,每分每秒都吞吐着数以亿计的金钱、无数俊男靓女的青春以及大量默默无闻者的汗水。它将这一切卷入其中,尽情压榨,最后印制成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定格在光亮的荧幕上。
一切都是那么辉煌而光明,只在这些不经意的角落里,才显露出暗淡而破败的烙印。
这里,是被压榨殆尽之后的垃圾场,每一处暗黄的瘢痕,每一处涂抹的脏话,每一只配不成对的廉价耳环,每一缕失去生机的长发,都是梦想和青春的尸体。
被主人无情抛弃,又被所有人遗忘。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昏暗、颓废,唯有镜中的Candy是美丽的。
她抬起头,在镜前站直了身子。洗了洗脸,没有毛巾,就用手背擦拭干净,然后再将扎起的马尾放下来。蘸着水,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自己一头金色卷发。刘海下,那双湖绿色的眸子显得有些疲惫,却依旧清澈而明亮。肌肤白皙,却不是苍白,而是细瓷般的颜色,让人想起中世纪精致的宫廷瓷偶。她有一张典型的娃娃脸,尖尖的下巴让人怜爱,却在两腮处保留着一点少女的圆润,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稚气,几分倔强。她看上去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旧T恤下高高挺起的胸部却已有傲人的丰满。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支唇膏,缓缓旋开。
这支唇膏是在片场捡到的。它的前任主人是一位三流女演员。用到不能再用,就将它抛弃在了洗手间台盆上。唇膏有流线型的金色外壳,当Candy捡到的时候,就基本已经用尽,无法旋出来了。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她将唇膏旋到尽头,用小指指甲挑出一小块,涂抹到唇上。
唇膏色泽十分艳丽,不符合她甜美圆润的气质,而将她小巧而丰满的嘴唇点染上几分俗艳。但这恰好中和了她过分稚气的容貌,让她显得有些成熟,在甜美的容貌上,装点上一丝妖娆的性感。
她整个人也是这样。虽然满脸稚气与童真,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想到爱欲。她就像一颗过分甜蜜的糖果,虽然有着最通透无瑕的色泽,却总忍不住让人有品尝的欲望。
Candy满意于镜中的自己,微微抬起下巴,学着女演员们做出傲慢的微笑。这一笑,让她看上去仿佛成熟了一些,但始终脱不了稚气。仿佛小女孩偷偷穿起妈妈的礼服,踩着高跟鞋扭开电视,一板一眼地对镜练习女主角的妩媚。
稚气,任性,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纯真与性感都是天生的,并不刻意经营,却也毫不掩饰。轻轻举手投足,却不知不觉带着一种危险的挑逗。
她或许并不清楚,这对于很多男人而言,是多么难以抗拒的罪恶诱惑。
十七岁的花季年华,看上去却更小。这是多少人向往的年纪,却是Candy的敌人。
在这个世界,对未成年人有着接近苛刻的保护。十八岁之前,除非有监护人陪同,否则不能进出娱乐场所,更不能从事娱乐类工作。若有违反,监护人和用人方都将受到严惩。
她虽然一再声称已经年满十八,但那张甜美的娃娃脸出卖了她。几乎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于是她在这里便很难找到工作。
但还是得再试一次。
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片场有另一个剧组开机,算上排队的时间,她要一路小跑过去,才能赶得上来回。她要去试试运气,看能否做上群众演员。如果运气好,能分上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她便能一个星期吃饱饭了。
更重要的是,有台词的角色,就可能引起导演的关注,就可能有更好的前程,就可能会从龙套——配角——主角——明星。然而,梦想只是梦想,从她来到这里,这样的好事也不过赶上三次而已,还是剧组临时拉人,来不及去看她的出生证。而且那为数不多的幸运,除了几天饱饭外,也没有给她带来其他任何东西。
但Candy相信,只要等下去,命运总有一天会对她露出微笑。
Candy随手抓了抓头发,蓬松的散发披在肩头,显出甜美而妩媚的气质。她最后一次对镜微笑,昏黄的灯光掩饰了廉价服饰和化妆品留下的粗糙印记,让她看上去和一个真正的明星一样动人。
她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镜子,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你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你是Candy!”,而后飞快地奔了出去。
Candy恼怒地踢着地上的空可乐罐。
她又一次失败了。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报名处,选角已近结束。屋内满地废纸,一个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站在屋子中央,对助理训斥着什么,看来是负责选角的副导演。Candy扶着门框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胖子偶然抬头看到她,脸色缓和了一些,挥手让人放她进来。
上下打量了她很久之后,他和颜悦色地招呼她坐下,说:“小姑娘,你的运气不错,这里的确有一个角色适合你。而且这个角色不仅有台词,还有将近十分钟的出镜,算得上是一个配角。”
Candy喜出望外,对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暧昧,他点燃一支烟,轻描淡写地说Candy很有天分,但在好莱坞,光有天分是不够的,还需要付出。如果Candy肯付出的话,他可以让Candy得到更多更好的角色,甚至成为明星。
她并不傻,当然知道这个付出是什么意义。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当她还在踟蹰——怎么用刚学到的北方口音去回答他时,对方似乎以为她答应了,于是拿出临时合同来让她签字。Candy茫然地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寻找着签名处,对方随口问了一句:“你成年了吗?”
Candy点了点头。对方看了看她的脸,又将目光落到她丰满的胸上,追问了一句:“那你的出生证呢?按照劳工法,剧组必须存档。”
她的脸色变了变,摇头说自己弄丢了。对方立即板起了脸,劈手将合同从她手中夺了过来,冷笑着对她说:“小姑娘,别妄想了。寻遍整个好莱坞,没有哪个剧组敢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雇佣童工!”
还不待她争辩,对方已经将合同撕成两半,不耐烦地向她挥了挥手:“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她站起身,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仍然咬着嘴唇争辩着:“我成年了!”
对方冷冷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如果你一定急着出卖自己,也等回家念完高中再说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带着怒意,而这怒意的真正来源是懊丧。
真是可惜,这样的美人送上门来,却不得染指。当她看着合同时,那双湖绿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带着几分迷茫,鲜红的嘴唇却倔强地咬了起来。她整个人就仿佛一块点缀着樱桃的奶油蛋糕,甜美可口,让人忍不住有品尝的冲动。他甚至已经想到脱下她那身旧T恤时,那对细瓷般丰挺白皙、还未被Touch过的双乳。
但,他也知道这个未成年人禁令有多严格。雇佣童工会被处以巨额罚款。而且,还不止于此,大部分选角的副导演,都指望在这些初出茅庐、怀揣明星梦的女孩身上占到便宜。这种事在好莱坞已习以为常,没有人会责怪。而这些女孩也不过是有求于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谁也不比谁干净。
但如果对方是未成年人,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在这个国家,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无论对方是否愿意,都被视为强奸。上个月,各大媒体还播报着头条丑闻,北美行省某个州议员因为雏妓案,被判入狱三年。据称,若不是他上头有人,刑期还会重一倍。这件事给仗着财势情场买欢的男人们敲了警钟。在对美貌少女动心之前,他们不得不掂量自己,谁能比手眼通天的州议员还有权势?谁敢以身试法?何况,如今只要肯花大价钱,能买到的美丽女人实在太多了,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毁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自从议员案件之后,男人们就私下流传着一个笑话:在上床前,一定别忘了看对方的出生证。
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一脸甜美的小姑娘没有纠缠,也没有乞求。而是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等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对他竖起中指,用一直掩饰的南方口音狠狠地骂了一句:Asshole(王八蛋)!
2。少女半熟 I'm Not a Girl,Not Yet a Woman
Candy走出剧组的时候,一直昂着头。她咬住嘴唇,肩头轻轻耸动。当午后的阳光透过顶棚射入眼睛时,泪水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受到拒绝,这样的拒绝她经历了太多次。
也不是那句“出卖自己”,她不觉得这种出卖有多么低贱。大千世界,有几个人不是身不由己?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不也同样出卖着灵魂?她看不出他们哪一点比妓女高贵。真正刺伤她的反而是那不痛不痒的“回家去念完高中”。
她的确没有上过高中,甚至没有上过一天学。
母亲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妓女。
从幼年时代开始,Candy的记忆中就没有家的概念,总是随着母亲从一个小镇搬到另一个小镇。母亲操着粗鲁的南方口音,与房东讨价还价,最后租下一间或半间地下室。这些房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阴暗、狭窄,散发着湿冷发霉的气息。
Candy母亲住进来之后不到一周,地板上便尽是乱扔的纸巾、衣物和外卖食物的纸盒。母亲习惯了昼伏夜出,一天只吃一顿饭,Candy也随她这样,以致直到多年后,她回顾自己的童年时,总会有饥饿的记忆。
心情烦闷的时候,母亲会对Candy大发脾气。她一面摔打着碗碟,一面骂她是个倒霉鬼,她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意,否则她可以去大城市试试运气,而不必待在闭塞的小镇上,服侍这些又穷又丑的矿工。而Candy长大了,必然和父亲一样是个Asshole。其实,连她自己也搞不清Candy的父亲到底是谁。不过这不重要,不管是谁,这个男人必然是一个Asshole。
Candy不敢还嘴,只是躲在屋子的一角,睁着一双湖绿色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心底深处却放松下来,甚至有一丝期待。因为她知道,当母亲骂够了,便会安宁下来,叹息一声后,带她出去找一家快餐连锁店。
那里有松软的汉堡和香甜的可乐。这是Candy童年少有的快乐时光。
她很小的时候就已明白了母亲的职业。阴暗的房间里,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到来。男女之事对于她而言,早已不再神秘或神圣。野兽一般的动作与呻吟只能让她感到惶惑、污秽和恐惧。
天气好的时候,她通常躲出去,在屋后的一条小河旁游荡到天亮。黎明时分,她会坐下来,看着河岸两旁繁茂的芦苇和两相依偎的水鸟。但如果下着暴雨、大雪,她便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门外,数着分秒,熬过毫无意义的时光。
Candy的母亲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她的自尊心多年以前就被生活彻底磨平了。何况Candy的到来不过是一次无奈的意外,劣质Condom的产物,又有什么可珍惜的?
直到有一次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出门时,发现Candy躲在门后。他顺手将她举了起来,掐着她的脖子,一脸得意地说,既然出钱干了她妈妈,她怎么也该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Candy吓得尖声哭泣,母亲来不及披上衣服就冲了过来,好说歹说才把那个男人打发走。
这件事让母亲开始考虑Candy的未来,她曾几度想将她送到福利院,但最终还是未能忍心。最终,她做了一生中唯一一次算得上为Candy着想的决定:结束皮肉生涯,找一个长期买主。
她们又搬了一次家,然后Candy便真的有了父亲。
继父是一个地痞,他的到来并没有为这个家增添多少生趣,反而令它变得让人更不堪忍受。他偷盗,赌博,滥用药物。需要钱的时候,在家里翻箱倒柜,连一块破布都不放过。如果母亲阻止他,换来的必然是一顿狠揍。Candy不止一次看到继父将母亲压在身下,一下下地揍着。母亲也毫不示弱,挥舞着指甲,在他脸上留下道道沟壑,并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直到她的鼻子里呛出了血。
每当这时,Candy便只能低声哭泣,无能为力。
好在家庭暴力不久后便终止了,因为母亲也一样染上了毒瘾。可卡因成为一根神奇的纽带,让两人不再争吵,反而相亲相爱起来。两人一起吸毒后,便躺在床上,要么整日昏睡,要么不分昼夜地做爱。
继父偶尔会出门去,回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些钱,还有可卡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Candy从不问,也不敢问。母亲却在药物中沉迷得更深,几乎数年都没有出门,成天蜷缩在那张肮脏的床上,时睡时醒。
水电由于长期欠账,早就被断了供应,房间里没有灯光,一支蜡烛孤独地燃烧着,照出昏暗阴沉的床帷,四周充斥着难以言明的陈腐之气。
这时Candy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还不能外出工作,却已操持起所有的家务。她每天中午准时将饭菜端到卧室里,再悄悄走开,提着一只木桶去河边汲水,装满屋后的储水池。
母亲神志清醒的时候,曾去社区戒毒帮助中心找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但实际上,这些工作都由Candy完成。Candy每天要洗堆积如山的衣物,再送到戒毒中心,才能拿到补偿救济,喂饱自己,养活母亲。
那年的一个雨夜,Candy从睡梦中醒来,迷糊中听到继父回家的脚步声,以及他和母亲短暂的交谈声。他们的声音很低,内容却如他们的关系一般古怪:充满着相互诅咒、谩骂和赤裸裸的欲望。在他们的世界里,爱与恨都是同样刻骨,难舍难分。之后便是欢爱之声。和以往一样,堕落,疯狂,不知羞耻。
Candy起初并没有在意,不久后便睡去了。事后想起来,那一夜母亲的声音似乎在放纵和迷离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仿佛一只重伤垂死的兽,在雨夜低低呻吟。
那是母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夜。
继父离开后不久,母亲平静地起身,拿起他刮食毒品的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可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手腕几乎被割断,不留给自己任何机会。
至今为止,Candy都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没有争吵,没有打闹。甚至那一夜,他们的欢爱格外沉沦,几乎持续到破晓。
但这一切又是那么自然,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Candy推开房门时,终年不见天日的房间被一缕朝阳照亮,赤裸的女尸横陈在分不出底色的床单上,定格出无限悲怆的画面。
但Candy似乎不记得这幅画面了,她的记忆里只余下满眼猩红。
仿佛是噩梦中的海洋,深沉,平静,荒唐无际。
正是暗与死的渊薮,其中荡漾着一股血液、体液、霉斑混合的气味。
Candy在短暂的失神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是,那一刻她没有哭泣,而是跪了下去,拼命呕吐,几乎连心都呕了出来。
警方做过几轮调查,结论是服毒过量,产生幻觉自杀。
继父带着她从南方搬到了洛杉矶附近的一座小镇。或许是对Candy的母亲多少有一点内疚,他没有将她送给福利院,也不再让她洗衣服赚钱,而是租了一间小屋,供她容身。他却很少回来,几乎每天都在外面游荡,只是偶尔回来给她一点钱。
这些钱让她可以吃个半饱。
两年后,Candy满十七岁了。她就像一株在岩缝里生长的花,只稍有滋润便盛开起来。渐渐地,邻居们都几乎认不出她了。两年中,她长高了许多,干瘦的身体变得苗条丰满,一头枯燥的黄发焕发出迷人的光泽,尖尖的脸也圆润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脸上多了笑容。
因她知道只要再熬过一年,就可以出头了。
只要满了十八岁,她就可以出去工作。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这些年她学会了做很多事。除了女孩子常做的家务外,她还会修篱笆、除草、给宠物洗澡、照顾老人,甚至搬运东西。有时候继父不在,她会为邻居们做这些事。作为回报,邻居们会给她一些食物或者旧衣物。
她得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是一件碎花洋裙。
隔壁有一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并不漂亮,却饱受宠爱。这件洋裙是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却因母亲弄错了浅粉红和奶油色的差别,大发脾气,刚拆开就一把扔出了窗户。母亲赌气般地捡了回来,送给了常来帮忙整理花园的Candy。
Candy正在试穿这件碎花裙子时,继父回来了。她害羞地躲在窗帘后,慌乱地遮掩着半裸的身体。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继父破天荒地要带她去镇上的快餐连锁店吃晚饭。Candy喜出望外,换上了那件碎花裙。
Candy一口气吃掉了五个汉堡,仿佛将多年对胃的亏欠都一起补偿。要不是继父拦着她,她也许会一直吃到住进医院。
晚餐后,继父送她回家。当那辆蹩脚的二手汽车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颠簸时,继父突然问她这些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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