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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今夜想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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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来,今年才满十二岁的梁芊儿刚刚升了初一,而姜穗还在五年级。二来暑假的时候,姜穗已经把她得罪了。
  这一年孩子们非常现实,姜穗虽然脾气好,可是跑不快,也没法一起玩游戏,大家自然愿意跟着清秀好看的梁芊儿。
  小姜穗成了孤家寡人,每天自己一个人吃力走路回家,这一个月下来,她大大小小又摔了好几回,小脸总是带着伤。
  陈淑珺说:“姜穗再见,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啊,别摔了。”
  梁芊儿她们恰好走在前面,闻言有人回头看了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姜穗倒是很淡定,慢慢举起小手挥了挥:“陈淑珺再见,我会小心的。”
  姜穗不远不近跟在梁芊儿她们身后。
  前面的女孩子们说说笑笑,有人突然惊呼一声:“赵楠,那不是你大哥哥吗?”
  姜穗闻言也抬起了头。
  十月,大风刮得地上的枯叶乱飞,她看见了驰厌。
  少年蹲在马路旁,埋头在吃饭。
  驰厌穿一身蓝色的短袖短裤,额上全是汗水,这么冷的天气,只有他仿佛还活在盛夏。
  他拿着一双竹木筷子,在扒铁饭盒里的米饭。他碗里一勺泡菜,还有一勺清水煮萝卜。
  少年身后停了整整齐齐好几排摩托车,大多数是九十年代最畅销的摩托车“铃木王”。
  也有一些二手车辆,车轮下积聚了浅浅一滩水。
  十二岁的小姑娘手一指问道:“赵楠,你哥在修车啊?”
  赵楠瘦黄的脸颊变得通红,她恼怒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我哥。”
  承认驰厌是哥哥,对赵楠来说,真是一件丢脸到极致的事。
  有人小声说:“他手好脏,别不是修了车没洗手就吃饭吧?”
  梁芊儿听见了,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然而到底暑假的时候被姜穗数落过,这回知道姜穗在身后,梁芊儿也学聪明了,她也不说是非,只笑了一下:“哎呀你管人家有没有洗手。”
  亏得小姑娘身体的好眼力,姜穗看见驰厌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顿。
  她忍不住想,被以后的“心上人”梁芊儿这样嫌弃,驰厌心里应该不好受。
  驰厌抬头看了一眼,大院儿小姑娘身后,跟了一个头发柔软的更小的女孩子,他知道她叫穗穗。
  落叶刮到姜穗脚边,她连忙转过头,越过看热闹的梁芊儿她们,往回家的路走。
  没走多远,一个中年男人喊到:“小伙子,过来推车。”
  驰厌连忙放下铁饭盒:“来了。”
  他也不再管捂着嘴看热闹的女孩子们,大步走过去帮男人推车子。
  男人粗声粗气说:“车胎爆了,你们老板呢?”
  驰厌把摩托车刹好:“老板吃晚饭去了,我会修。”
  中年男人挑剔地看着他,语气不满:“你别不懂装懂我给你说,这摩托车新的,老子才入手,修坏了跟你没完,动作快点,我还有事,不行就喊你们老板来。”
  驰厌也不说话,他半跪在摩托车旁边,伸手检查车胎。
  他沿着车胎摩挲了一轮,一面拿着扳手,牙齿咬着起子,开始换胎。
  姜穗那个蜗牛挪的速度,这时候还没走远,到底没忍住悄悄回了个头。
  十月秋色下,初中小姑娘们的目光中,少年专注地换胎,脊背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
  驰厌修车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五年级(1)班男生都知道了。
  课间操的时候,孩子们做完眼保健操,班上的朱峰笑嘻嘻地问:“驰一铭,你哥在二桥那下面修车啊?”
  驰一铭原本在认认真真写作业,闻言死死握紧了笔,猛然抬头。
  姜穗坐在他后面,恰好看到男孩的脊背一下子绷直了。
  驰一铭学习很认真。
  姜穗注意到,五年级的孩子玩心很重,然而驰一铭除了体育课从来不出去玩。他似乎总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题。
  老师讲课时,他的目光最专注,似乎含着光芒。没人举手他会举手回答问题,被表扬也会很高兴。这个男孩格外珍惜上学的机会。
  班上做值日的时候,他往往最积极。
  有一次姜穗和他一起做值日,见到他捡同学们用完的废作业本。
  姜穗别过头,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她记忆中的驰厌,是傲慢冷淡的驰厌。记忆中的驰一铭,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
  然而当时光倒退回1997年,他们似乎和后来一点都不像。
  此时驰一铭被同学不怀好意的问起哥哥,姜穗皱了皱眉,盯着语文书上的石头没吭声。
  驰一铭还没说话,朱峰继续说:“哎哟别装了,我知道那是你哥,你前两天还混出校门分他午饭吃呢,我都看见了。学校知道你偷粮食么?”
  驰一铭怒道:“我没偷!我自己打的饭。”
  朱峰耸耸肩:“你说没有就没有呗。”他讥讽地笑了笑,“你这么努力读书做什么,也想和你哥哥一起修车啊?”
  驰一铭说:“不许你侮辱我哥!”
  朱峰扮了个鬼脸:“就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穗作业也写不下去了,真怕驰一铭冲上去和朱峰打起来。然而过了许久,驰一铭说:“不怎么样,你让开,我写作业了,再烦我我告诉老师。”
  一旁的陈淑珺对驰一铭特别有好感,闻言也说:“朱峰你好讨厌,手都压着我图画本了。”
  朱峰觉得没意思,只好走了。
  姜穗松了口气,又觉得朱峰这种熊孩子着实讨厌。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然而上体育课的时候,姜穗才发现没完。
  下午第二节 是体育课,小学时最受欢迎的就是体育课了,孩子们一蜂窝涌出去。
  集合完毕以后,姜穗就回了教室。
  她走路都走不稳,没法和女孩子们一起踢毽子,小孩子容易困,她想回来睡一觉。
  然而还没睡着,就听见了一个谨慎的脚步声。
  姜穗慢吞吞睁眼。
  驰一铭走到朱峰课桌前,手上拿了一把小刀,把他数学课本拿出来划破了。
  然后他又找到了朱峰的数学作业本,在上面画了一只乌龟。
  五年级时数学老师最凶,姜穗看着目瞪口呆。
  她终于再没了违和感,睚眦必报、特别小气的驰一铭,果然还是自己认识那个。只不过这一年他没钱没势,只能在背后搞幼稚的小动作。
  驰一铭突然回头,对上了一双乌溜溜慢吞吞闭上的桃花儿眼。
  然而姜穗忘了,她这个反应速度和动作搭不上边。驰一铭走了过来。
  姜穗闭着眼睛,郁闷死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驰一铭哼了一声,他伸出手狠狠掐一把她的脸:“敢告状你就完了,他的数学书就是你的数学书下场,听见没?”
  姜穗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捂住脸。她咬牙,快气死了,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掐脸。
  要是别人,她早就打回去了。
  但这个心术不正的驰一铭,她真怕和他有纠缠。
  姜穗小奶音闷闷道:“知道。”
  驰一铭嫌弃地擦了擦自己手指,然而心里有些古怪,女孩子的脸,都这么软吗?
  哪怕是这个满脸青紫的小笨蛋。
  =
  下午朱峰嚎啕大哭。
  他的数学书被人划破,不能用了。
  他嚎叫道:“老师,是驰一铭,肯定是驰一铭,下午我们去体育课了,他肯定是那个时候回来划破的我的书。”
  驰一铭小朋友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回教室啊。我和赵顺他们在踢足球呢。”
  赵顺点点头:“是呀,驰一铭和我们在一起。”
  陈老师皱眉,然后看向了大眼睛明亮的姜穗:“姜穗同学,你体育课一般会回教室,你看见有谁划破朱峰同学的书了吗?”
  姜穗:“……”
  老半天,她憋屈道:“老师,我没有看见。”
  驰一铭差点笑出声。
  他摸摸手指,笨丫头……有点乖啊。
  事情以朱峰被数学老师罚站两次剧终,谁让他作业本上还花了个乌龟呢?
  =
  驰一铭放学一溜烟跑了,朱峰喘着气在他后面追。
  “驰一铭你给我站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敢停下来吗?”
  驰一铭觉得人和人之间,智商差异太大了,傻逼才停下来。
  他跑了,十月夕阳下,胖乎乎的朱峰大口喘气。
  姜穗慢吞吞走到了二桥,被朱峰杀了个回马枪。小胖子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姜穗!你为什么要撒谎!”
  姜穗背着小书包,小脸也很憋屈。
  朱峰嘴贱很讨厌,可是驰一铭也不是好鸟,她粉嘟嘟的小脸现在还痛。
  她现在还不是几年后那个极其漂亮的姜穗,只是个鼻青脸肿四肢不协调的小姑娘,朱峰可不会怜惜她,他恶狠狠地说:“你明天如果不去说清楚别想回家。”
  说完他就张开手,拦在她面前。
  “……”姜穗无语惨了。
  她刚刚还在想,驰一铭她不敢沾染,这个普通小少年总不是大问题吧。
  然而她这个十岁软哒哒的身体,被朱峰揪住小书包,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了。
  痛得姜穗眼泪汪汪。
  她从没这么清醒地意识到,十岁的自己是个内心活动丰富、反应迟缓的战五渣。
  朱峰得意道:“他跑得掉,你总跑不掉了吧!”
  摩托车店里,驰厌本来面无表情在修车。他偏头看了眼,小姑娘坐地上,裤子上的小兔子绣花都被弄脏了。
  大眼睛泪汪汪的,仿佛是今年秋天下过的第一场雨。
  驰厌擦了把汗。
  下一刻,他放下手中的起子,几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朱峰屁股上。
  那一脚没留情,朱峰“哎哟”一声,趴在地上,小胖子一下就哭了,捂住屁股:“哇呜呜……”
  一回头他看见了目光冷峭的驰厌。
  驰厌穿着短袖,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他目光冷淡看着朱峰,朱峰突然不敢说话了,边哭边爬起来跑远了。
  驰厌打完了人,姜穗桃花眼儿里还在掉金豆豆,她太痛了!她小屁股坐到石头了。
  她泪汪汪看着驰厌。
  好半晌下定决定,冲着驰厌伸出软乎乎的小手。
  无声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能拉我一下吗?
  驰厌看她白嫩嫩的小手一眼,转身回摩托车行了。
  姜穗缩回自己小手,驰厌果然也是后来的驰厌。她才十岁,他就已经这么不待见自己了吗?
  好半晌,姜穗自己站起来。
  她背着小书包,把脸蛋儿擦干净。驰厌还在修车,姜穗并不为刚才的事情气恼。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想了想,哒哒走到他身边。大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儿,明明眼里还包着泪,声音却又轻又甜,仿佛透着奶香味儿:“谢谢驰厌哥哥。”
  修车的驰厌手顿了顿:“嗯。”
  小姑娘自己背着书包走远了。
  瑰红色夕阳落在驰厌身上,他摊开手掌,少年伤痕累累的手上,全是脏污的机油。


第10章 心软
  天气一天天变冷,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晚,那时候都快过年了。
  大院儿挂上红灯笼,家家户户都萦绕着喜气的氛围。
  邓玉莲早晨出门买年货,回来的时候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件漂亮的红色棉衣。
  “小楠,看这是什么?”
  在屋里烤火的赵楠看见新衣服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冲出去抱住邓玉莲:“谢谢妈妈。”
  “快试试合不合适。”
  赵楠抖开衣服,看见上面的俗气绣花,开心的情绪一下子就散了。她想起了好朋友梁芊儿的冬衣,雪白雪白的,领口还有一圈漂亮又软和的绒毛,扣子也精巧好看。
  一对比,手上这件红衣服就显得俗不可耐。
  而且赵楠皮肤不白,穿红色更显得肤色蜡黄。赵楠当即不高兴地嘟嘴:“妈妈,我不喜欢这种花的。穿上梁芊儿她们会笑我土。”
  邓玉莲大龄得了这么个女儿,赵楠简直是她心头肉。于是她说:“那小楠想要什么样的?”
  赵楠形容了一下梁芊儿的衣服,邓玉莲有些为难了。
  彼时驰一铭在杂货屋写作业,门关着,他依然冷得直哆嗦。
  然而驰一铭看看还穿着秋装才回家的哥哥,咬牙没说话。自己身上还有一件前年的棉袄,然而驰厌身上穿着秋天的外套,拉链拉到了喉结处。
  赵楠得了新衣服他们都听见了,这屋子又不隔音,赵楠吵得那么厉害,怎么会听不见。
  驰一铭一笔一划地写着练习题,觉得真是同人不同命。给他一件暖和的新衣服,哪怕是女式的他都会穿。
  驰厌回来后瞥他一眼:“过来穿衣服。”
  他打开手中的袋子,里面俨然是一件新的棉夹袄。
  驰一铭摇头:“哥,你穿。你还要工作,我不冷,又不用出门。”
  驰厌不会劝人,他把衣服扔桌子上,疲惫地躺床上闭上眼:“短了,我穿不了。”
  驰厌分外疲惫,今年冬天的雪跟刀子似的,割在皮肤上带着冷冷的疼痛。他下午修了五辆摩托车,还顶着风雨去了更远的地方拖了辆爆胎的车。
  驰一铭犹豫地拿起衣服,果然有些短,只能自己穿,驰厌这一年个头拔高穿不上。
  驰一铭怕舅妈发现,连忙把新夹袄穿在最里面,破旧的棉袄再套在外面。
  仿佛寒冷一瞬隔绝,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
  驰一铭看了眼疲惫的驰厌,突然为这样的温暖难受。
  然而驰一铭还没说什么,房门就被人打开了。风雨一下子漫进来,邓玉莲走了进来,后面跟了赵楠。
  邓玉莲看了眼驰厌,不悦地皱眉:“驰厌,你一回来就睡觉是什么意思?水缸结了冰,你不用弄吗?家里蜂窝煤也没了。老娘供你吃供你住,你什么都不做就睡觉!”
  驰厌揉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他懒得和女人吵,起身便要出门。
  “等等!”邓玉莲打量了少年一眼,“你去摩托车行工作都三个多月了,工资哪去了?都快过年了,我也不全要,拿点出来给你妹妹买衣服不过分吧!”
  一听这话,驰厌冷淡平静的眸中露出几分讽意。赵楠算他哪门子妹妹?他冷冷开口:“文老板说,我未成年,属于童工,工资年结。”
  邓玉莲愣了愣,然后不可思议拔高声音道:“你说什么?年结!”
  见驰厌不置可否,邓玉莲说:“不行,怎么可以年结!现在我们去找他,喊他把工资补上。”
  驰厌动也不动:“文雷坐过牢的,捅了一个人七刀。”
  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邓玉莲当即犹豫了,愤愤看了眼驰厌:“没用的东西,看你找的什么工作!”说完拉着赵楠出去了。
  赵楠还在闹:“妈妈,我的新衣服怎么办,你不是说让驰厌买吗?”
  邓玉莲也窝火着:“闹什么,我把这件退了重新给你买总成了吧!”让驰厌换个工作邓玉莲又不甘心,现在换了不是白干三个月了吗?只能再忍忍。
  等那母女俩走了,驰一铭才松开紧握的拳头。他眸中藏着深深的愤恨,看着她们的背影。
  “哥,你工资真的年结啊?”
  驰厌说:“没,月结的,存折里。”
  驰一铭松了口气,他心情轻松了些许。
  “哥,等攒够了钱,你就回学校吧。“
  驰厌顿了顿,许久才道:“嗯。”
  =
  没多久就过年了,姜水生丧偶以后,每年都会带着姜穗去她大伯家一起过年。
  姜雪逮着姜穗,把她一张小脸仔仔细细瞅了一遍:“怎么回事呢你这脸,小时候长那么乖,现在这么多伤不会毁容了吧?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现在还经常摔呢?”
  姜穗点点头。
  姜雪说:“小笨蛋,你就不知道护着脸吗?”
  姜穗大眼睛笑盈盈的,语气又软又慢:“我知道,可是反应不过来。”
  姜雪忧愁地叹口气,突然八卦兮兮地问:“你们班有没有男生,嗯……特别爱招惹你?“
  小学初中么,男孩表达喜欢就是别别扭扭地招惹欺负。
  姜穗看着姜雪的八卦脸,差点笑出声。她姐姐什么都好,却独独长了个恋爱脑。
  姜穗摇摇头。
  姜雪遗憾极了:“要是你还长小时候那样儿就好了,保准全班都爱你。”
  “……”谢谢,可以但没有必要。
  姜雪捧着脸,忧愁地道:“你消失的美貌,怎么就没降临在我身上呢?”
  姜穗被她的语气逗得咯咯直笑。
  姜水生年还没过完就无奈带着姜穗回去了一趟,他囤积的药材发了芽,实在让人头疼。
  过来收货的开了一辆老旧的货车。
  一包包尼龙口袋的货物往车上扔。
  姜穗有心帮忙,可是她小奶猫的一样的力气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给爸爸和收货的梁军叔叔倒热水。
  最大的那一袋两个男人怎么也没法扔上车,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那时候驰厌刚好挑着一担蜂窝煤过去。
  少年穿着单薄的秋装,脚步却分外稳健。他舅舅赵松石两次都挑不完的蜂窝煤,他一次就可以挑回家。
  收货的梁军眼睛一亮:“黑衣服的小伙子,过来搭把手。”
  姜水生愣了愣,姜穗也愣了愣。
  在大院儿里,驰厌是一个存在感很不强的人。他总在忙碌,年轻的躯体永远在为生活奔波,也几乎没有时间和大院里的人交谈。
  梁军不认识他,看他身量高力气大,自然而言就喊他搭把手。
  驰厌放下担子,也不多话,过来帮忙。
  梁军说:“我喊123,起!就一起扔。”
  门梁后,姜穗穿着桃红色的冬装,目光不经意就落在了驰厌手上。
  他那双手并不好看,冻得通红,还生了冻疮,皲裂的手背带着浅浅的血痕。生活的痕迹在少年手上刻了一刀又一刀。
  然而即便过了年,他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
  尼龙口袋被扔上车,姜穗揪心地看着,生怕他手上伤口迸裂开。
  好在他足够坚强,只微微平复了下呼吸。
  梁军笑着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不错,有劲儿哈哈哈哈,怎么穿这么薄,别感冒了。”
  驰厌说:“嗯。”
  他也不多看,回去挑着蜂窝煤走了。
  姜水生说:“麻烦你了驰厌。”
  驰厌远远点了点头,雪地里落了一个个深深蜿蜒的脚印。
  晚上风雪依然肆虐着,姜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了少年那双手,其实这几个月来,她都尽量不和姓驰厌驰一铭有接触,路过驰厌修车的地方,往往目不斜视走过去。
  然而此刻驰厌这双被寒冷侵蚀的双手,却过早有了后未来的影子。
  她不知道驰厌遭遇过什么,后来人人都说驰厌先生的双手不太灵活。未来人人崇敬他,这一年却没人爱护他。
  哪怕是小恶魔驰一铭,至少都是冬天装扮。
  姜穗睡不着,干脆开了灯,把自己存钱罐翻了出来。
  叮铃铃的一个个硬币,还有今年才放进去的零花钱,零零散散落了一堆。
  姜穗平时不花钱,她毕竟不是同龄小朋友,不吃零食也不买玩具,如今已经攒了这么多钱了。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一年的物价,开开心心睡着了。
  =
  钟声响起,新年到了。
  姜穗偷偷买了一双羊毛分指手套,她软乎乎的小手戴进去,又大又暖和。
  崭新的手套似乎驱散了风雨,让人的心情都晴朗起来。
  姜穗不舍地看了它好几眼,才狠了狠心把它弄脏,又磨了磨。
  羊毛手套变得灰扑扑的,毛线也被磨损了些许。
  她注意到驰厌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姜穗从窗户往外看,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驰厌也回来了。
  少年左手拿了绳子和一个破旧的竹编簸箕,右手拎着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
  姜穗赶紧走出去:“驰厌哥哥!”
  驰厌回头。
  他依然一身秋装,筒靴踩在雪地里,又几分冷清的味道。
  姜穗磕磕绊绊走到他面前。
  驰厌皱着眉,小姑娘走个路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然而一双水亮的眼睛,似乎缀上了春天般生动的色彩。真漂亮又水灵的桃花儿眼,可惜小姑娘青青紫紫脸让人看得揪心。
  她奶声奶气问:“你要回家了吗?”
  “嗯。”驰厌没应付过这种生物,在他生命里最多见到的,就是邓玉莲和赵楠这样的。
  然而面前的小姑娘矮矮的,睫毛长得像两只蝶。她擦了擦落在睫毛上的雪花,笨拙极了。
  驰厌觉得神奇,一个人睫毛纤长可爱到竟然能落上雪花。
  她拿出一对灰色的手套:“这个爸爸让我送给你,是他的旧手套,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语气糯糯,表情却认真极了。
  满脸写着,我爸爸让我干的。
  这个意思也完好地传达给了驰厌,他接过来:“替我谢谢他。”
  小姑娘也不笑,严肃地点头。搞得像秘密任务交接似的。
  驰厌看她一眼,从右手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拿去玩。”
  小姑娘下意识接住了,姜穗两辈子都没逮过鸟。
  手上一只被捆住了爪子和翅膀的、生无可恋强行挣扎的小雀鸟儿。
  她瞪大眼睛,白嫩嫩的手指捏住细绳,惊讶又无措问:“它它它……在动,我怎么办?”
  驰厌别过头。
  真是……
  真他妈……让人心软到浑身不自在。
  “捉不住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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