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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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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挣脱了枷锁的感觉,让他精神抖擞,纵然这个夏日的午后天气又热又闷,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赫尔就这么驾着车,一路向东,朝着米格尔湖的方向去了。
他去那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看看湖景;如果湖边的豪华酒店刚好还有客房的话,就去那儿住上一晚,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做个按摩,泡个热水澡,并在浴缸里品尝一瓶82年的拉菲(2182年),再拿一盘比大麻还贵的块儿菌配鹅肝酱当下酒菜。
费用?他现在不考虑那种问题,反正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积蓄的,这仅仅一夜的奢侈他还是负担得起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和大部分上班族一样,赫尔已委屈了自己太久……他住着廉价的公寓、忍受着除了收房租什么问题都不解决的房东,开着各种小毛病不断却又舍不得去大修的烂车,吃着各种垃圾食品,用着各种大减价时采购的日用品,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成本低廉的——上网。
他回顾过去的十年,竟然连一次像这样“说走就走的旅行”都没有,从二十三岁到三十二岁这段年华,对赫尔来说就像一叠乏味的文件,在朝九晚五和平淡辛劳的日常中不断堆叠起来,让人毫无翻看的欲望。
但今天,这种日子到头了。
赫尔听着音乐、踩着油门,行驶在空阔的道路上,仿佛在驶向自己崭新的人生一般。
就在他行到一段较为偏僻的林间路段时,忽然,路边出现了一名搭车人。
那是位有着金色长发的漂亮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短袖T恤和热裤、背后还背了个旅行包。
通常来说,这样的美人儿在路边搭车,不会等太久就会被人载走的;但眼下,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这个时间段经过这条郊区公路的车确实很稀少,于是就让赫尔遇上了她。
而赫尔,自然也是停车了。
要是路边站着一壮汉搭车,司机们肯定都得防着点……因为对方有可能是强盗或者变态杀人狂,但对女乘客,大家的戒心就都比较低了。
车停下时,赫尔将身旁的车窗放到了底,搭车的美女也迅速凑了上来。
她扒在窗沿上,用美丽的微笑、亲切的语气、和深不见底的乳沟与赫尔短暂地交流了一番。
然后她就上车了。
赫尔觉得今天真是个走运的日子,去找老板摊牌实在是太正确了,要不是遭到辞退,此刻自己还在办公室里做着沉闷繁琐的工作呢,怎么可能有机会载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在路上兜风?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瞥了身边的女孩儿一眼;每次他的余光扫过去,看到的不是明晃晃的大白腿,就是沾着汗珠的白皙胸脯,每次看完他都不禁要吞口唾沫。
而那搭车的姑娘毫无疑问地也注意到了赫尔的视线,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甚至有意无意地还把领口拉低了一些,这让赫尔不禁又多了几分胡思乱想的理由。
很快,两人就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女孩儿还从背包里拿出了两瓶饮料,递给了赫尔一瓶。
既然是对方表达“谢意”的东西,赫尔自不会拒绝;再说,这大热天的,赫尔车里的空调又坏了,他本来就有点口渴。
于是,他就喝了,而且一口就是小半瓶。
假如赫尔的情商能再高一些,或许他还会多少保留那么一点戒心,少喝几口陌生人拿出的东西,可惜……这也只是个假设而已了。
……
当赫尔从昏迷中醒来时,头顶的已是夜色。
夏天的日间时间比较长,像这种抬头能看见星星月亮的状况,至少也是晚上八点以后了。
赫尔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天台上,且被人用胶带封住了嘴、用塑料锁扣绑住了手脚。
他的头很疼,记忆也有所缺失,他大致能记起自己让人搭了车、并喝了对方给的饮料,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了。
此时,在赫尔身前的地上摆放着一台显示器;那显示器很破旧,能进废品回收站的那种“破旧”,但其后方却插着一根看起来很新的加长电线,并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赫尔面前,可见……这是有人有意为之。
三分钟过去了,头痛的感觉并未减退多少,不过赫尔觉得身体的知觉基本恢复过来了,他随即就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拧腰坐了起来。
由于手臂不够长、身体也不够柔软,赫尔无法将自己被反绑起来的双手折腾到身前来;当然了……就算他能把双手移到身前,也不可能用嘴去打开手上的禁锢,最多就是用手把嘴上的胶带给撕了。
嘀——
正当赫尔准备隔着胶带吼叫来呼救时,他跟前的显示器竟是突兀地亮了起来。
“你好,施耐德先生。”显示器中,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这个人,戴的是一个夸张的套头野兽面具,还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其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但很明显并有经过仪器的处理,可以听出他是个年轻男性。
“Emmm……唔嗯嗯……”赫尔见状,当即就对着屏幕,隔着胶带用闷哼声问了句“你是谁”。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听见这句话的,而且好像还听懂了,两秒后,面具男就回道:“我是谁?呵呵……别着急,不用太久你就会知道了。现在,请先允许我恭喜你,施耐德先生,你已经被邀请加入了我们的‘秀’!”
那一瞬,赫尔还以为这个人是判官的手下,其口中的“秀”就是酆都罗山的“审判秀”。
然而……
“在今晚的‘杀戮狂欢’中,你和另外三名被选中的客人,将面临我们十二名‘至高者’的挑战。”面具男接道,“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在我们的‘捕猎’中顺利逃脱,就能得到一大笔赏金……请注意,当我说‘一大笔’的说,我指的是一笔你们这些工薪阶层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他顿了顿,“不过,你要留意,最终能拿到奖金的只有一个人,若是有两只以上的猎物一起逃出去了,你们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哦。”
听到这段话时,赫尔如坠冰窟。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期待落空了……对方并非判官的手下;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恐惧……
常年混迹暗网的赫尔,对于“杀戮狂欢”这个“秀”,也是有所耳闻的;事实上,相比酆都罗山,倒是这个“杀戮狂欢”的传闻赫尔听到得更多。
虽然从时间上来讲,“杀戮狂欢”这个节目是在“酆都罗山”之后才出现的,但这个节目在暗网上的人气却比起后者要高得多;与每月只进行两次的“审判秀”不同,“杀戮狂欢”每周就要进行两次,也就是说……一个月里要直播八九次之多。
而其节目的主要内容就是——“让普通人在死亡的威胁和巨额赏金的诱惑下求生”,换言之……“展示人性中的‘恶’和人的种种‘丑态’”。
虽说这个“秀”所造成的死亡人数要远远超过酆都罗山的“审判秀”,但联邦那边对这个秀的关注度却不是很高。
说白了……这世上每天都有人会神秘失踪,每月多几十个无关紧要的失踪平民,对联邦来说根本无所谓;你们只要别像判官一样每回都来搞一些和联邦有利害关系的人,联邦才懒得来管,出事了自己报警去嘛。
“呵呵……看你的表情,好像已经理解了现在的状况了。”片刻后,面具男又笑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吧。”
啪——
他话音未落,赫尔的身后就传来一声鞭炮般的爆响,同时,赫尔的手腕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般,火辣辣得疼。
但下一秒,赫尔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从捆绑中解脱出来了。
他把手举到眼前看了看,虽然腕部有些发红、还有股淡淡的焦味,但并没有受什么伤,缓一缓也就不疼了;很显然是有人在他手部的塑料锁扣上套了一个迷你的局部定向起爆装置,威力刚好可以崩断锁扣。
紧接着,赫尔就迅速撕掉了自己嘴上的胶带、并解开了脚上的塑料锁扣。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随身物品果然已全部不翼而飞。
这时,显示器的画面也已中断,估计那些自称“至高者”的家伙们是不准备再给他更多信息了。
赫尔抬头看了看周围,在天台入口的门上面看到了一个由金属钉架临时按上去的摄像头,他想了想……果断地跳起来把摄像头拽下来、就地踩碎,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天台……
第七章 杀戮狂欢(中)
其实“杀戮狂欢”这个节目的制作水平并不算多高,比起判官的“审判秀”来,前者无论在游戏规则还是直播过程中都存在很多破绽和线索;如果联邦真有心去查他们,不出一周就能破案。
但是,这个秀之所以会比“审判秀”更流行,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除了节目的播出频率更高这点之外,更重要的是“杀戮狂欢”还开设了盘口,让观众们能通过赌博的形式参与到节目中来。
在每一期“杀戮狂欢”中,观众都可以对本期的结果进行投注:你可以选择某一个或多个“猎物”,买他/他们最终生还,也可以买全灭结局;你可以按照“猎物”的死亡顺序下注,还可以对具体的死亡时间下注,比方说买“几点之前谁谁会死”;另外,观众们甚至可以与“至高者”们对赌,比如至高者们可以提出一个很离奇死亡方法,并承诺会在几点前对某某猎物执行,而观众可以赌他们会不会成功。
如果说“酆都罗山”是在通过狭隘的公正让人们得到发泄,那么“杀戮狂欢”就是直接在取悦人们内心潜藏的那份阴暗。
同样是看到别人受苦,看到与自己无关的恶人被制裁,和看到与自己无关、但相似的普通人被玩弄……那种心理状态自然是不同的。
前者,在满足你的良知,后者,在撩拨你的本能。
你的良知并不会频繁地向你索取、也不会索取太多,但你的本能不同……
就好比看恐怖片时,当你看到影片中的角色们被虐杀,你的本能必然会让你感到一丝庆幸、乃至些许快乐;因为……人类这种生物,在见证同类的死亡时,自己那份“活着”的感觉会变得更加真切。这种“见证”的过程越是清晰、真实、强烈,那种感觉也就越明显。
“杀戮狂欢”,就是在为人们的这种本能服务的,所以它无疑是个更符合大众口味的暗网杀人秀。
……
从天台下来后,赫尔发现自己正置身一栋废弃的公寓楼中。
该建筑所在的地方甚是诡异,刚才在天台上张望时,赫尔便注意到这栋楼的周围都是树林,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城市的灯火;他推测……这儿可能某间偏远工厂在厂址附近建造的员工宿舍楼,但眼下无疑已经荒废了。
不出意外的,楼里已经没有电力,赫尔只能借助从走廊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视物。
临近走廊的很多房间门都是敞开或虚掩着的,但那些屋里的采光都不好,手里没有照明设备的赫尔也并不打算到那些乌漆嘛黑的、散发着奇怪霉臭味的屋子里去搜索。
即使靠猜他也能知道,在那些角角落落的阴影中,有若干个摄像头在监视着自己,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不太可能将那些探头一一找出来拆掉,所以只能作罢。
赫尔现在想做的,只有尽快离开这栋大楼,穿过树林、找到一条公路,然后赶紧回到文明世界去,远离这场该死的秀。
就这样,他一路摸索着,找到了楼梯,然后一层层往下走去。
正当他走到四楼的时候,忽然……
突突突突——
一阵马达声,忽从他身后响起。
赫尔闻声一惊,猛然回头,那一瞬,伴随着“嗞”的一轮掣响,一个戴着野兽面具,手持电锯的人影出现在了离赫尔仅有五米远的、高处的台阶上。
“啊!”赫尔见状,吓得头皮都麻了,他惊叫一声,扭头就跑。
原本他是谨慎的、不快不慢地下楼的,但这会儿他几乎是抓着楼梯扶手连滚带爬地夺路狂奔。
那个戴面具的“至高者”看到这一幕,只是冷笑一声,便快步追了下来;与赫尔不同,他的面具下装了夜视装置,可以让他在黑暗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算手持电锯,他也能迅速行动。
面临着这种恍似是恐怖片桥段的追杀,赫尔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都慌了神,只知道遵从恐惧时的本能行动,几乎不假思索地朝着远离对方的方向逃去。
于是,他也不可避免地……中了陷阱。
“啊——”
行到二楼的那段台阶时,赫尔只觉脚底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明显的跳痛传来,让他不由得失声惨吟。
他迅速想到……自己应该踩到了类似三角钉的东西,而且还不止一个,但逐渐从身后逼近的电锯声让他无暇顾及这些,只能忍着疼、在明知看不清前路的状况下继续前进。
终于,在脚底中了七八个钉子后,本就已经双腿发软的赫尔因忍受不了剧痛,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楼向上的那最后一段台阶,他是滚完的,由于他本能地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其躯干和腿被三角钉扎了十几处伤口;这些伤口有浅有深、有轻有重,好在都不致命,就是疼得不行。
无论如何,伤痕累累的赫尔还是成功来到了一楼,回到平地的他,可以用趟行的方式来避免再踩钉子,而且这里离大楼的出口也不是很远了。
于是,他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脚底板那钻骨的跳痛,趟着步子快速跑出了建筑的大门,来到楼外的空地上。
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肺中,他才后知后觉……身后的电锯声已经不见了。
纵是如此,赫尔还是先跑进了空地边上的小树林里,警觉地看了大楼的出口一眼,才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钉子。
他花了三分钟,才拔光了留在自己身上的三角钉;拔出脚底的那些钉子时……感觉尤为痛苦,因为那些钉子扎得最深,有几枚已伤到了骨头。
赫尔在疼痛中忍耐着,不敢出声,但他心中的咒骂声可是喊得震天响。
而与这份愤怒相随的……就是悔恨了。
他确实很后悔,若自己早前能稍微多些防备,不让那个女人上车、或者少喝两口对方给的饮料,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
因为对方是女的就放下了戒心,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就失了方寸,因为对方对自己示好就胡思乱想……和大部分并不受女性欢迎的人一样,赫尔很容易被女人欺骗,但他却总是不吸取教训;类似的亏他以前也吃过不少,只是这次的结果有点过于严重了。
一想到这些,赫尔的悔恨很快就变成了羞愧,继而又转化为了更强的愤怒。
可惜,和以前一样,他也只能愤怒,并不能做什么。
这个时刻,赫尔不禁又觉得……或许自己错了,这三天来自觉超人一等的种种想法,不过就是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罢了,他还是那个赫尔·施耐德,一个平凡的上班族……不,现在已经是一个平凡的无业游民了。
连一个并不高明的搭车骗局都无法识破;面对暴力时别说反抗、自保都难;明知自己被当作“猎物”玩弄,却也只能做些挣扎……一连串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让赫尔从心理上被打回了原型。
就在他坐在地上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赫尔。”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忽从赫尔的身后响起。
赫尔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自己,但当他闻声转头时,一个穿着红袍、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人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判……判……”赫尔已惊讶得连一个词都说不利索了,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判官居然会亲自在此现身。
判官也没打算听他结结巴巴的浪费时间,直接说道:“出了一点意外……”他微顿半秒,“今天我本已安排了一个局,想‘测试’你一下,可没想到……你这家伙突然被单位开除了,然后还自说自话地跑到郊外,并赶巧不巧地被一帮十分低级的家伙给抓了起来。”
“您……您是来救我的吗?”赫尔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当然不是。”但判官的回答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你还不是我的部下呢,再说了……我的部下中也没有那种遇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求助于他人的废物。”
赫尔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不过,我原本的计划泡汤了,这让我有点不爽。”下一秒,判官话锋一转,“而且,这个叫‘杀戮狂欢’的节目,我早就觉得有点烦人了,只不过因为他们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没去理他们。但今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竟然搅了我的局,那我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
话至此处,判官从他的袍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随手扔到了赫尔面前。
赫尔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塑料盒子,盒里还装了一支针剂。
“这一针,可以帮你止痛、加速凝血、并防止大部分的感染和破伤风,你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扎就行了。”两秒后,判官接道,“顺便再给你一个提示——越是身陷被动的处境时,越是不要顺着别人的思路去行动……”他耸耸肩,轻笑一声,“呵……当然了,除非那个人是我。”
说罢,判官就转过身去,似是要走。
“等……等等!”赫尔愣了一下后,赶紧开口道,“您……您既然不打算救我,为什么又要帮我呢?”
“这个问题你就自己去想吧。”判官这句话还没说完,其身影已消失在了林荫之中。
赫尔也并没有想太久,就得出了一结论——不想被当作废物,那就不要总想着让别人救你,遇事先想着如何“自救”再说。
“我还有机会……”赫尔开始在心中暗示自己,“从‘杀戮狂欢’中幸存,赢下那大笔的奖金,以此证明自己……这样判官还是会考虑让我加入的,他一定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才会帮我!就算最后酆都罗山依然不接纳我,为了自己……我也要赢!”
下定决心后的赫尔当即就拿起地上那支针,侧过头、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扎,并将针筒里的液体尽数推进了自己的身体。
对于判官的“帮助”,他并没有任何的怀疑——说白了,怀疑也没有意义。
此刻的赫尔已经别无选择,他带着这一身伤,不仅是体力和行动能力会显著下降,不停的失血还会在沿途留下踪迹、且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
想要在这绝境中翻盘,这针是必须扎的,就算判官现在告诉他“这针扎下去有50%的机会你可能会死”,赫尔也得试试,因为不扎的话就是百分之百会死。
又等待了几分钟,注射了药剂的赫尔感到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伤口虽未愈合,但那些出血点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了起来,其全身上下的疼痛敢也有相当程度的缓解,甚至是头疼都好些了。
此时,冷静了许多的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的决定——他要回那栋大楼里去拿点东西。
第八章 杀戮狂欢(下)
当赫尔重新走向那栋大楼时,不仅是正在暗网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就连那些戴着野兽面具的“至高者”们也都震惊了。
“杀戮狂欢”举办至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猎物在逃脱某个区域后主动返回”的先例;方才那个拿着电锯追杀赫尔的家伙,几分钟前就已经想当然地通过建筑后面的暗道前往了其他地点。
这下,赫尔反倒是打了个时间差,来到了一个没有埋伏的地方。
赫尔跑回大楼一层后,用脚底贴地趟行,趟过残留在地上的三角钉,快速穿过了一段走廊。
由于大楼的格局问题,那些二楼以上的、朝东的房间在这个时间点上都是照不到月光的,但一楼有几间房间可以照到;赫尔所去的,就是那几间屋子。
像这种废弃大楼,多半都被流浪汉或瘾君子光顾过,并被他们作为住所使用,而这些人,通常都会选择住在一楼。
原因之一,是由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残疾,不残疾的那些身体状况也都很差,所以爬楼这种事情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
原因之二嘛……常年在外流浪的人都知道:对流浪汉来说,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他们都是被社会所遗弃的人,是“即使突然消失了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的人……神志不清的酒鬼、心情不好的小混混、变态杀人狂、联邦警员、同行等等,能给他们带来危险的事物太多了。如果你运气不好,躺着都有可能被揍、被抢、被抓、乃至被虐待或被杀死……因此,选择住在一楼,至少能在遇到某种意外时更方便逃跑。
此刻,赫尔返回来的目的,就是想到一楼去找一些被流浪汉们遗留下来的物品。
毫无疑问,流浪汉也是有“遗产”的,在他们死于饥饿、疾病或是其他只有天知道的死因之前,他们或多或少会囤下一些“有用的东西”在住的地方。当然了……在他们看来有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很可能就是垃圾而已了。
空瓶子、旧衣服、破烂的沙发、裂开的镜子、过期的洗发水、没用完的纸抽……
赫尔现在想要的就是类似的东西,他必须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才有可能从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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