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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爱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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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谎说:“没有。”
“他那岭上的爷没教他几个花招?”
“没有。”
“他是不是并不知道你怀的是女儿?”
“可能吧。”
“那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防备他一旦知道了会想办法弄掉孩子,你最好搬到爸妈那边去住,就说离你上班的地方近一些。”
她没想到瞒来瞒去,姐姐还是动员她去爸妈那里住,只好自己打自己嘴巴,坦白说:“其实,他已经知道我怀的是女儿了。”
“哦?那他没……”
她像打机关枪一样,一口气把他回满家岭之后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
姐姐沉默了一会,说:“你刚才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劝你离婚?”
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姐姐说:“我怎么会劝你离婚呢?他又不是个坏人,他各方面都很不错,也很爱你,就是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中国的男人,有几个不重男轻女?你姐夫不一样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吗?”
她大吃一惊:“姐夫也重男轻女啊?”
“怎么不?他和他家里人都喜欢儿子,只不过他人在美国,压力要小一些,因为美国人不介意这些。再说也没计划生育政策,他当然用不着想那些鬼点子。”
她听到这些,心情好多了,看来也不是只有自己的运气不好,只怪中国男人太封建太落后了。
姐姐嘱咐说:“这事就别告诉爸妈了,他们知道了,只会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搞不好反而把事情弄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你自己还是要防着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知道。”
跟姐姐通过电话,她心情好极了,感觉这世界上总算有了一个理解她的人。爸妈很爱她,但不一定理解她,同事同学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来不对同事同学说“宝伢子”的不是,因为说了没好处,只有坏处,那些人不是幸灾乐祸,就是乱给她提建议,只有姐姐不会幸灾乐祸,还能给她有用的建议。
她想起小时候,两姐妹还经常闹点小矛盾,有段时间,她甚至盼望爸妈没生这个姐姐,那她就能独占爸妈的感情了。还有段时间,她恨不得姐姐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要跟她在同一个学校,免得姐姐的光彩把她给遮没了。
但现在,她从内心庆幸爸妈给她生了这个姐姐,让她人生中有了这唯一一个铁杆知心朋友。
第六章(下)
5
胎儿的性别在家里公开了,丁乙就开始大大方方为女儿的出生做准备工作。
她去买了一些颜色娇嫩的毛线,粉红的呀,淡黄的呀,水绿的或者浅蓝的呀,给女儿织毛衣毛裤小帽子小披风。以前她会织点简单的花式,现在专门买了编织毛衣的书,选了几个好看的花式和样式,照着织起来。
刚好学校放寒假了,不用上班,她每天歪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织毛衣,或者到阳台上晒晒太阳,躺床上睡睡懒觉,宝宝不时在肚子里动一动,她也不时跟宝宝聊几句,感觉无比惬意。
“宝伢子”看到她织的小毛衣小毛裤,十分惊讶:“媳妇,你真能干啊!”
她得意地说:“我能干吧?这辈子能娶到我,真是你三生有幸。”
他不答话,只嘿嘿地笑。
她举着手里正在织的小毛衣,问:“好不好看?”
“好看。但如果是儿子的话,这颜色就太艳了。”
她没答话,心想那还用你说?
该给女儿起名字了,她左想右想,最后决定给女儿取名“满丁丁”,现在A市的女孩都流行叠音的名字,比如“思思”啊,“晶晶”啊,很可爱。“丁”又是她的姓,终于满足了她也要在女儿名字里占一个字的愿望。
担心他会坚持那个“武”字派,她事先想好了一大套理由去说服他。当她告诉他这个名字时他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这个名字好!”
她以为他是爱屋及乌,十分感动,想趁机榨出几句爱情表白来:“为什么叫‘丁’就好呢?”
“丁就是儿子的意思啊,她叫这个名,肯定能带来儿子。”
原来如此!
她开玩笑说:“那你跟我结婚该不是因为我姓丁吧?”
“不是,我不喜欢你这个姓。”
她擂他一拳:“为什么不喜欢?”
“算命的说这个姓对夫家不好。”
“你还偷偷找人给我们算过命?”
“我没找,是我妈找岭上的大爷算的。”
“大爷还会算命?”
“他什么都会。”
她鄙夷地说:“我不相信他会算命,肯定是瞎说一气。”
“他真的会算命,很灵的。”
“你用DNA验证过了?”
他不解:“用DNA怎么验证?”
“你没验证,怎么知道他算得灵?”
“他是算得灵嘛。”
“结果是什么?”
“他说你的姓对我们满家不好,我们姓满,你姓丁,我们的满被你们一钉,就钉漏了,不满了。”
她打鼻子里哼出一声:“哼,我说他在乱说吧!我这个丁,又不是钉子的钉,怎么会把你们满家钉漏?”
他好像刚认识到“钉”和“丁”不是一个字,沉默了一会,辩解说:“是一个音嘛。”
“那我也可以说你们姓满的就是不开化的蛮子。”
他马上不高兴了:“我们是姓满,不是姓蛮。”
“是一个音嘛。”
他似乎对声调不是那么敏感,辩解说:“但不是一个字。”
“那我的姓不是一回事吗?我是甲乙丙丁的丁,不是钉子的钉。”
他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她穷追不舍:“岭上的大爷还给我们算出什么来了?”
“我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信。”
“就是因为不信,你才应该说嘛。如果他算得灵,我干吗不信?”
“他说我们第一个孩子会是女儿,第二个才是儿子。”
“他什么时候给我们算的命?”
“是你第一次去我家之后算的。”
她吃了一惊:“哦?真的?那就算了?还真被他算准了?”
他吹嘘说:“我说大爷算得很灵吧?”
“既然我们命中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儿,你还用神器干什么呢?”
他结巴了:“但是……可以……可以改变啊。”
“那你们到底是相信算命还是不相信算命。”
他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迷惑地看着她。
她解释说:“既然神器可以改变胎儿性别,那算命就没用了。”
他坚持说:“有用的。”
“大爷有没有算过你能不能出国?”
他被问愣了,肯定是大爷没算这一点,因为大爷的“神眼”看不到那么远,或者根本就不知道出国的事,兴许连世界上有中国以外的国家都不知道。但他替大爷辩护说:“我妈没问么。”
这个她相信,因为他妈也未必听说过出国的事,但一个人如果真能算出别人的命来,还需要人家问?不问就能算出来,那才叫本事。
不过她不想进一步激他了,好不容易才达到目前这种融洽的鱼水情状态,可别因为几句话给毁掉了。
那年的春节,“宝伢子”没回满家岭去,他说是因为春节要在医院值班,但她怀疑他是因为没完成岭上的爷布置的任务,没脸回去见人,在外面躲避来着。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举双手赞成他这一决定,最好是他今后一直都不回满家岭去了,也可以少受岭上爷们的坏影响。他到目前为止已经受的影响,她可以一点一点消除,但如果他不断地回去受影响,那就麻烦了,她这一辈子都消除不完。
可惜她公公婆婆不服A市的水土,不能在A市长住,要不干脆把公公婆婆接到A市来,他再也不用回满家岭去,也有人帮她照顾孩子,那多好啊!
那个春节可把她忙坏了,因为是她自立门户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总得要搞出点春节的气氛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跟父母一起过春节,大局都是父母定,她只帮着跑跑腿,再就是帮着吃喝,还领一帮子同学朋友来家里吃喝。但今年不同了,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不能赖在父母家过春节。
她一下子有了顶天立地的感觉,很新鲜,每天都在计划这个春节怎么过,要请哪些人来吃饭,准备些什么菜,该买些什么原材料;要去哪些人家里吃饭,该买什么礼物,封多少红包;还有春节的传统礼品和小吃,都得操心准备。
她专门找了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划划,安排春节的事,每次写好了购物单子,就差“宝伢子”去购买,那些复杂的精细的贵重东西,她还亲自出马,跟他一起去购买,成天忙忙碌碌的,很有小主妇的感觉。
而他对这事也很感兴趣,大概也是第一次另立门户过春节,第一次有了“户主”的感觉,也找张纸写写划划,今天给谁拜年,明天请谁吃饭,后天回访谁,大后天谁来回访,像搞科研一样认真。
那个春节他们过得忙碌又充实,只要是他不值班的日子,他们都在忙着请人和被请。他那边的朋友,大多是满家岭周边的老乡,很多都是到A市来打工的,各方面都比他差,对他自然是羡慕得无以复加,房子又大,装修又好,老婆又是城里人,还是教外语的大学老师,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宝伢子”在一片艳羡声中,自我感觉无比良好,脸上非常有光,晚上搂着她,总是感激地说:“媳妇,你太好了,太让我长脸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的女儿满丁丁出生了,七斤半的胖娃娃,长得十分可爱,眼睛又大又黑又亮,是产科公认的小美人,小公主。
做爸爸的自然很开心!每次到产房来,总是隔老远就听到那些女护士在跟他打招呼:“满大夫,又来看你的小公主了?”
而我们的满大夫真的就像是公主她爸一样,得意地回答说:“是啊是啊,你们把她送出来了吗?”
“送出来了,送出来了,满大夫亲自来了,还能不送出来?”
同产房的人也都一箭双雕地夸奖满丁丁:“哎呀,这孩子跟爸爸是一个模子浇出来的呀,真是当电影明星的料。”
“女儿像爸有饭吃哦,这孩子长大不愁吃穿。”
“满大夫,我可跟你说好了,将来孩子长大了,我们两家要做亲家的啊。”
满大夫每次来都被人羡慕和恭维,从进门起就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嘴都笑大了许多。
丁乙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看来“宝伢子”以前那么稀罕满家岭那一套,是因为他没真正融入A市的生活,以为全世界人民都像满家岭人那样生活呢。他虽然在A市读书工作多年,但一直是单身汉一条,不知道A市的家庭生活是啥样的。以后等他过习惯了,自然会把满家岭那一套扔到脑后去。
接下来的日子,既忙碌又充实,有刮风下雨的日子,也有风和日丽的日子;有孩子生病的日子,也有孩子不生病的日子;有心情好的日子,也有心情不好的日子。但没什么大风大浪。
孩子三岁之前,她都没再去过满家岭。他每次回去,都希望她和孩子能跟他一起回去,但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那些理由也是真正的理由,比如路远啊,交通不便啊,没个好厕所啊,等等。但最根本的理由她没说出来:她是担心孩子的安全,在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岭上,人人都那么重男轻女,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孩子三岁的那年“五一”,他又叫她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回满家岭去玩,说现在山后的那个水塘开发成温泉疗养地了,虽然生意不好,洗温泉的不多,但前期开发工程还是做到位了,路修好了,汽车一直通到满家岭山脚下,本来还要修条公路一直通到温泉的,但县里考察了一下,觉得满家岭山高坡陡,要修公路的话,得修盘山公路,绕来绕去的,绕出若干倍的路程来。岭上就一个温泉,没别的旅游资源,费大力修盘山公路不值得,还不如利用当地的剩余劳力,游客上山下山就用轿子抬,游客多,轿夫多赚点,游客少,轿夫少赚点,总之县里不吃亏。
她还在犹豫,他又说:“爷爷奶奶想丁丁了。”
她无话可答,总不能说“他们想丁丁,就到A市来看她呗”,那样说就等于叫爷爷奶奶冒生命危险,太不近人情了。
最后他拿出一张王牌:“奶奶病了,一定要见丁丁。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带她回去也行。”
她想他一个人带丁丁回去更糟糕,女儿从来没离开过她,晚上都是趴她怀里才睡得着,况且她不愿意去满家岭,怕的就是丁丁受伤害,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把丁丁带回去呢?但如果她硬性拒绝,又怕他铤而走险,便决定带着孩子跟他回满家岭过“五一”。
这事她只对爸妈说了一下,没告诉姐姐。爸妈那里不说不行,总得知会一下“五一”的安排,免得等他们过去吃饭却找不到人。但姐姐那里,能瞒就瞒了吧,免得姐姐担心。
6
虽然已经过去三四年了,但A市到B县城的班车和道路并没多大改观,班车还是破破烂烂的,车内还是很拥挤,道路还是一出市区就开始颠簸。
而丁乙跟三四年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四年前,她是一个初陷情网的少女,今天她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可别小看这个三岁孩子,有了这么一个小家伙,她的心情跟三四年前就完全不同了,什么爱情啊,浪漫啊,全都置之度外,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
女儿是第一次坐长途车,第一次去乡下,觉得挺新鲜,又有父母精心保护,坐的是爸爸妈妈两条腿做成的肉凳子,睡的是父母四条腿组成的肉床,挤也挤不到她头上,颠也颠不到她屁股下,所以情绪很高,一路咿咿呀呀地唱啊跳啊,成了全车人注意的对象。
途中转了一次车,但不用坐“笃笃笃”的手扶拖拉机了,换成了中巴,个体户开的,比长途汽车贵很多,也比长途汽车舒服很多,一直开到满家岭脚下。
下车之后,果真看到抬轿子的,但不是真正的轿子,而是一把有靠背有扶手的木椅子,绑在两根木杠子上,乘客坐在椅子里,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抬起,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挺舒服,只是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会不会坐到中途,杠子一断,或者绑椅子的绳子一断,把人掉到悬崖下去了。
她不愿意跟女儿分坐两乘轿子,也不愿意爸爸抱女儿,怕他们把女儿抱跑了加害女儿。她坚持要求母女两人同坐一乘轿子,“宝伢子”跟抬轿子的讲了一下,他们同意了。
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椅子杠子和绳子,觉得应该不会突然断裂,才带着女儿坐进去。两个轿夫一抬起,把她吓一跳,这么高啊!简直不敢往悬崖那边望,只是用一手紧抓椅子扶手,一手紧抱女儿。
她突然很后悔坐上了轿子,如果轿夫是岭上大爷买通了的,要对她娘儿俩下手,真是太容易了,只要轿子一歪,她们娘儿俩就会从轿子里泼出去,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可能连个“咕咚”声都听不见。如果有人查起来,轿夫可以一口咬定是意外事故,无从查起。
令她安心一点的,就是后面仍然跟着一大帮人。今天一路坐车,不用走路,到得比较早,后面跟的人少一些,但也有七八个了,估计后面还会越来越多。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轿夫应该不敢把她娘儿俩怎么样。
“宝伢子”背着东西在后面走,这次没背旧衣服,因为女儿一个人的东西就装了一大包,实在没办法再背旧衣服,只好留待下次。
女儿不知道怕,坐在高高的轿子上,兴奋地大喊:“爸爸,你在哪里呀?”
“我在你后面。”
“到我前面来,我看不见你。”
爸爸像接到岭上爷的命令一样,赶快钻到女儿的轿子前面去,问:“现在看不看得见了?”
“看得见了。爸爸,我好高哦!我比你还高!”
“比我还高啊?那好哟。喜欢不喜欢啊?”
“喜欢。”
“这里好不好啊?”
“好!”
她听着父女俩的一问一答,看着他被大包小包遮挡了一半的身影,回想这三年来他对孩子的宠爱,稍微安心了一些,他这么喜欢女儿,应该不会允许任何人加害于丁丁吧?
终于平安到达爷爷奶奶家,轿夫和尾随的人都站在门前的场坝里,等着发饼干。
女儿一看爸爸发饼干,就来了兴趣,拍着小手逞能说:“爸爸,我来!”
爸爸无奈,只好让女儿发。
爸爸抱起女儿,一个一个叫名字,叫一个,女儿就像应声虫一样跟着叫一声,小小年纪就能把爸爸的发音学得惟妙惟肖。
等到被叫的人上前来了,爸爸就把一筒饼干放在女儿手里,说:“丁丁,把糖给他。”
女儿纠正说:“这不是糖。”
“好的,不是糖,把你手里的筒筒给他。”
女儿抱着饼干,有点舍不得。
爸爸赶快安慰说:“给他吧,这筒是送给他的,我们还有好多呢。”
于是女儿把饼干递给那人,叮嘱说:“说谢谢我。”
可能是电视的功劳,满家岭的人似乎都听得懂普通话,有的还能说上几句,他们听见丁丁叫他们谢谢她,都觉得很有意思,嘿嘿地笑,胆子大的还用普通话说:“谢谢你!”
而丁丁则很骄傲地回答:“不用谢。”
饼干发完了,有些人离开了,但还有些人留在场坝里,有的跟“宝伢子”说话,有的就相互交流,叽叽喳喳的,但她一句也听不懂,有点紧张,怕他们在商议着如何处置她母女俩。
她忍不住了,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他得意地说:“他们说丁丁长得像仙女一样,只怕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吧。”
她将信将疑,但看那些人的表情,不像是在合谋整死谁的样子,倒真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的表情,有点傻乎乎的,但无比崇拜。
爷爷奶奶也像看到了仙女下凡一样,恭敬地看着丁丁,好像不相信那是他们家的小孙女。
她对女儿说:“这是你爷爷奶奶,快叫爷爷,叫奶奶。”
丁丁不肯叫:“他们不是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爷爷奶奶白白的,他们好黑哦。”
她赶紧制止,但丁丁又冒出一句:“我的爷爷奶奶胖胖的,他们好瘦哦。”
她解释说:“那是你A市的爷爷奶奶,这是你满家岭的爷爷奶奶。”
“妈妈,我满家岭的爷爷奶奶是不是叫花子?”
她呵斥道:“快别瞎说了,妈妈不高兴了。”
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马上撅起了嘴,眼泪也快掉下来了。爸爸赶快哄道:“丁丁乖,快叫爷爷奶奶,叫了我带你去游泳。”
丁丁马上脆生生地叫了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受宠若惊,想抱又不敢抱,不抱又舍不得,简直是手足无措。
奶奶激动得撩起衣角擦眼泪,哽咽着用当地话发了一通感慨。
“宝伢子”翻译说:“我妈叫你经常带着丁丁回家来看看,她很想你们,好几年没看见,人都想病了。”
一番话说得她极其惭愧,完全想不出这些年来,自己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地防范满家岭的人,像这样慈祥的老人,难道会加害丁丁?
她连连允诺:“会来的,会来的。以前孩子小,交通又不方便,没办法回来看您,以后会常来的。”
他把她的话翻译给父母,两个老人连连点头,乐呵呵地做饭去了。
饭后,他们一家三口去看后山的温泉疗养地。
去后山的路也修了一下,虽然还是泥巴路,但比以前宽了。爸爸抱着女儿,妈妈跟在旁边,并排走着,后面又跟了些看热闹的。
到了温泉跟前,她发现从前那个水塘已经看不见了,被一道墙围了起来,要进去得到前门去买票。
她问:“岭上的人进来洗澡也得交钱?”
“嗯。不过没人花那个冤枉钱。”
“这好像不公平啊,这是他们的塘,怎么可以围起来不让他们用呢?”
“政府说是国家财产。”
她噎住了,好一会才说:“你以前不是说,如果有人强行开发这个塘,岭上的人就把它炸掉的吗?怎么没炸呢?”
“炸了,炸药不够没炸掉。”
“谁炸的?”
“岭上的大爷。”
她没想到岭上的大爷还这么身先士卒,又这么英勇顽强,立即生出一丝敬佩之情:“那后来怎么样呢?炸了就炸了,政府没拿他怎么样?”
“抓走了。”
“啊?抓走了?大爷在坐牢?”
“没有,已经过世了。”
她刚舒的一口气又给憋了回去:“大爷过世了?被枪毙了?”
“不是,跳崖了。”
她惊呆了:“怎么就跳崖了?”
“政府罚了他很多款,他交不起,就跳崖了。”
她呆若木鸡,半晌才问:“多……多少钱的罚款啊?”
“五千。”
“五千就要了一条人命?你们满家岭的人怎么不帮忙凑点钱?”
“凑了,没凑齐。”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们银行户头上五千总是有的。”
“我那时不知道么。”
她心情很沉重,也许那次不叫他把钱全都拿去交给她的话,他爹妈可以把那些钱拿出来替大爷交上,大爷也不用去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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