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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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无论个人际遇变迁，或贫贱，或富贵，陈无咎始终都感到一抹挥之不去的抽离之感，就如同只是一个旁观者，而非直接参与者的感受。
　　　　多年来陈无咎付出的一切努力，其终极目标仍然是菲露莉昔日所许下的，细细想来实在近似于虚无缥缈般的回家希望。
　　　　这一次成功交涉说服了隐匿在里耶卡贫民窟中炼金术士谢拉德。拉斐尔，陈无咎达成了全盘计划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环节。
　　　　次大陆地区的炼金术士固然不少，但愿意冒着上神殿火刑架风险的亡命之徒就不那么好找了。行事作风无所顾忌的谢拉德碰到了胆大包天的陈无咎，二人真可谓是一拍即合。
　　　　昔日古代魔法王国倾尽一国之力方能开展研究的空间魔法试验，绝不是单单靠一两个人的才智，凭借有限资源就能够轻易重现的浩大工程。
　　　　此刻陈无咎手中掌握的东阿拉德领地，总人口不过一万，经济状况也基本停留在靠天吃饭的水平。倘若不用上一些非常之手段掠夺所需的资源与人力，怕是陈无咎老死之日仍然别想瞧见半点回家的希望，因此陈无咎也不得不重新温习一遍早年在地球上得到的那则成功真言。
　　　　历史上的无数枭雄和英雄都通晓一则浅显易懂的词句，即是：“道貌岸然，五毒俱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举凡是那些学艺不精只会后两句，或者后三句的家伙一律只配被称为枭雄，唯有学全了这十六字真言的人物方能叫做英雄。二者之间的区别仅在于能否领悟到面子功夫的重要性。
　　　　口中默念着这十六字真言，陈无咎游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拉德。拉斐尔，直看得这位炼金术士浑身发毛，不知面前这位大老板又在发什么神经。
　　　　感到谢拉德的确是心口如一，收回窥视他精神波动的力量，陈无咎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既然答应合作，本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继续做了，尽快理清关系，下面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
　　　　这次试炼的旅程陈无咎之所以很迅速地答应带上朵丝蒂拉这个累赘，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他原本就打算借机回一趟领地。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特别是最难以揣摩的人心，如果陈无咎这个名正言顺的领主大人正在被领民渐渐忘记，那么他可以预期的未来就相当可悲了。
　　　　转身打开大门的同时，谢拉德点头说道：
　　　　“我在本地有两个实验室，搬走那些设备很容易，不过切断和琼斯那些人的联系就很麻烦了！”
　　　　琼斯！陈无咎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稍稍停顿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个人肯定是劫匪的头目，笑着说道：
　　　　“麻烦？什么样的麻烦？”
　　　　谈到某些不便宣嘱于口的事件，炼金术士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解释说道：
　　　　“我是为了还债才帮他们制作那些道具的，而且琼斯那帮人本质不坏，他们出去抢来的钱大多都用来买食物救济那些穷人了，我就这么一走了之，恐怕善后会有一点点问题。”
　　　　哦！既然提到这帮劫匪，陈无咎顿时生出不少兴趣。虽然借助了先进的炼金术道具才能安全脱身，但是前面能和人数为己方数倍之多的私兵打成平手，这伙劫匪不大像是乌合之众啊！
　　　　陈无咎想及此处，说道：
　　　　“谢拉德，你能否把这几个人约出来，大家见上一面，我个人倒是觉得他们几个人的本事不错，居然沦落到打家劫舍的程度，真是可惜了！”
　　　　这件事谢拉德满口应承下来不提，陈无咎看此时天色不早，便开口说道：
　　　　“我现在住在香帕尔大酒店，你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明天来找我。今天咱们就先谈到这里吧！”
　　　　掀起兜帽遮挡住自己的面孔，陈无咎提着法杖走出了谢拉德的临时居所。临别前，谢拉德再三表示一定会将事情办妥，陈无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已经是自己人了，无需客套，我更希望你能将那些人拉过来。”
　　　　心满意足的陈无咎告别了炼金术士谢拉德。拉斐尔，在步行了半小时后，终于在棚户区附近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顺利返回到大酒店。
　　　　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酒店，陈无咎猛然想起原本今天是打算和朵丝蒂拉一块去购置御寒衣物的，望着外面昏黄的天色，说不得这个采购计划只得延期进行了。自知有错的陈无咎也只能希望空等了他一整天的纳罗小姐不会因此而感到生气。
　　　　凡事总有出人意料的结局，当陈无咎硬着头皮敲了半天朵丝蒂拉的房门无人应答，这才惊愕地发现美貌的精灵少女已经不知所踪。
　　　　询问过酒店的服务人员，陈无咎获悉，朵丝蒂拉在吃过午饭之后就独自一人外出了，而且一直没有回来。侍应生转交给陈无咎，朵丝蒂拉临走前留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明她去前去拜访一位朋友云云。
　　　　诡异！这件事太不合情理了！这一路上陈无咎没听过朵丝蒂拉谈及她在里耶卡有什么朋友，况且依照与陈无咎的事先约定，她也不应该突然挑选今天去拜访别人。
　　　　惯于和社会阴暗面打交道的陈无咎，脑海中立刻开始进行了一番关于绑架和贩卖人口之类严重犯罪行为的推想。
　　　　在首先确定面前的这位侍应生完全不知情以后，情绪接近于暴走状态的陈无咎立即开始着手对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每一个智慧生物进行无限制的思维探察。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躲藏在远处窥探的家伙被陈无咎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些对朵丝蒂拉容貌的深刻印象，陈无咎旋即将排查的重点转移到这个可疑分子身上。
　　　　正当抓狂的陈无咎摩拳擦掌预备采取行动之际，酒店的大门被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推开了，悬在大门上的风铃随之发出一阵清脆地声响。陈无咎循着声响举目望去，适才遍寻不着的朵丝蒂拉居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事情的发展突然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
　　　　满腹狐疑的陈无咎忍住追问朵丝蒂拉去向的冲动，恍如无事一般，语气淡然地说道：
　　　　“纳罗小姐，您真是让我好找啊！今天竟然失约了，实在是非常抱歉，希望您能谅解我的失误。”
　　　　精神不振的精灵少女似乎对陈无咎的表示心不在焉，仅仅是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托故一个人先回房去了。
　　　　站在走廊里的陈无咎出神地望着朵丝蒂拉的背影，他先是皱起眉头晃着脑袋来回踱步，接着摸了摸鼻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别管朵丝蒂拉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只要不危害到陈无咎的切身利益，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呢？等到陈无咎想通了这一点，立即如释重负，只是这边精神压力一去，顿时感到饥饿难耐。
　　　　今天从早起到天黑，中间食水未进的陈无咎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于是陈无咎通知酒店总台半小时后将晚饭送到他的房间之后，接着随便叫了两碟甜点，便进了酒店内附带的公共浴室。
　　　　除非是那些豪富之家有能力在居所内安装独立的上下水系统和冷热水勾兑淋浴设施，通常一般人都是在公共浴室洗浴。公共浴室的常规服务项目包括有常见的淋浴、蒸汽浴和冷水浴，在洗浴之后客人们可以享用到各式各样的清凉饮品和小点心。
　　　　此外浴室的休息间内还有精彩的歌舞、杂耍等花样翻新的表演项目供客人欣赏。总的来说，公共浴室的确称得上是地道的娱乐场所。
　　　　这种承袭自神圣亚速尔帝国时期的公共浴室，一直都是城市内不同阶层人等进行社会交际的重要地方。
　　　　在白天许多不方便为人所探知的话题都尽可以在这些充满水汽的浴室内交谈，没有人能在这种嘈杂纷乱的场所内布置监视的眼线。
　　　　陈无咎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随即脱下身上的法师袍和斗篷，换上浴室提供的白色浴袍。
　　　　古代魔法王国仓库内保存至今的这些装备虽然看似十分普通，但是它们原本就不是为了使人穿着舒适而设计出来的。
　　　　护具如果着重追求坚固耐久与卓越的防御力，就意味着和一般衣服柔软舒适的使用要求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整天都要穿着这样一身防御力超卓的装备，体力甚好的陈无咎也是不怎么舒服的，脱下之后立刻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昨天陈无咎就已经光临了浴室一次，将一路上存留的污垢去除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他只是在淋浴间里简单冲洗了一下，便很快就转到了休息间。
　　　　虽然一百多年来里耶卡一直是奥匈帝国的皇帝直辖领，不过这座城市深受近邻伊特鲁里亚联邦自由主义和重商主义的思潮影响，总是和正统的思维有些差别。整个奥匈帝国境内恐怕只有在里耶卡这里，拥有一副标准北地人模样的陈无咎走进公共浴室才不会遭人白眼。
　　　　事实上，注重农牧业的奥匈帝国对于本国的北地人奴隶管理得可谓极为苛刻，即便是对那些获得自由的解放奴隶也同样制定了许多限制性措施。
　　　　透过明确立法的方式，奥匈帝国严格地将以北地人为主的外籍奴隶与本地人区别开来，精心地打造起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奴隶与自由人之间。
　　　　然而在里耶卡，人们更为习惯根据某个人的腰包份量，而非他的外貌长相来衡量这个人的身份与价值。只有在诸如这些注重商业利益的商业都市的范围内，陈无咎黑头发、黑眼睛的外貌才不会成为困扰他的麻烦。
　　　　随意地在湿漉漉的头上裹着一条宽大毛巾，陈无咎在别人眼中看来就像是东方那个盛产香料和宝石的神奇国度摩迪纳斯国人的奇特装扮。
　　　　好在里耶卡人都比较习惯于满足管好自己的事情，对于那些不该自己操心的地方，人们普遍都缺乏兴趣。惬意地享受了一番淋浴后的清爽，陈无咎闭着眼睛半躺在靠椅上，嘴里面咀嚼着来自菲洛那大陆的香口胶。
　　　　休息室里，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每个人感兴趣的话题亦是千奇百怪。
　　　　闭目养神的陈无咎放松了躯体进入假寐状态，在这里想知道什么隐秘的事情不需要开口打听，只要带着一对耳朵来就好了，人类社会中的小道消息永远是比正规途径快捷百倍的讯息传播手段。
　　　　“阁下，早间的那件事情，似乎是家主很生气相关人等被申斥重金悬赏捉拿！这帮穷鬼绝对跑不了。”
　　　　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的陈无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看来透过炼金术士谢拉德。拉斐尔拉拢那几个劫匪有很大的成功希望。兑换行的幕后老板大概已经暴跳如雷，琼斯他们那帮人很难在里耶卡立足了。
　　　　“那个小妖精真够味小腰只有那么细。唉！可惜时间太短，没法好好享受一下，啧啧，还是纯血统精灵的呢！真是难得的”
　　　　陈无咎面无表情地慢慢直起身子，冷若冰霜的双目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他生气了！
第三十二章　往事　第一节
　　　　愤然地瞪了一眼不远处几个眉飞色舞的家伙，陈无咎自嘲地苦笑一声，又重新躺下，随即扯过毛巾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孔，小心提防愤怒扭曲的面容泄漏此刻心中的真实情感。想管人家的闲事当然可以，可考虑到如何善后的问题，陈无咎又把胸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人眼中的奴隶本就是下贱的，即便杀掉奴隶，法律也不过是要求包赔主人的财产损失，更何况是玩玩异族奴隶。
　　　　陈无咎知道眼下他的身侧始终有学院的监考官窥视行踪，一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会立刻被人发现。
　　　　奈何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陈无咎心中颇为不甘，尽管他十分想出手教训这几个寡廉鲜耻的家伙，不过思及后续的麻烦，也只得忍了，形势比人强啊！
　　　　顿觉扫兴的陈无咎等到勉强喘匀了气，便走出休息间匆匆穿好衣服，准备回到房间去，跟这些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恶臭的龌龊家伙在一块多待哪怕一分钟，陈无咎都会感到窒息。
　　　　走出公共浴室的陈无咎除了在盛怒后而留下的苍白脸色，看起来一切如常，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穿过曲折的花园走廊，陈无咎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大酒店主体建筑漆成红色的屋顶。忽然附近的花丛中人影一闪，先后有两个矫健的身影一前一后飞速掠过，随即花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盗贼？忍者？杀手？陈无咎把诸多疑问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还是选择放弃，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额外添加一些。
　　　　不知为何，每次碰到麻烦的时候，事件发展通常来说都会和陈无咎个人的愿望背道而驰，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不等陈无咎走出几步，身后的树丛中便已然传来金铁交鸣的声响和一连串细微的破空声。
　　　　战斗经验颇为老到的陈无咎略为判断了一下破空声的方位，急忙来了一个就地打滚的不雅动作。
　　　　就在陈无咎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同时，几枚亮闪闪的小东西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其中一个恰好钉在附近的一棵树干上。
　　　　陈无咎在闪身到花坛后面隐蔽的时候顺便抬头瞧了一眼，确定这是一种专门用于投掷攻击的匕首。这柄寒气逼人的杀人利器上面闪着幽蓝色的黯淡光芒，显见是淬过毒的可怕武器，匕首锋刃上有着两条深深的血槽，足以说明被击中的后果何等严重。
　　　　从陈无咎所在的角度看不到那些人，不过搏斗引发的细微声响仍在继续着。
　　　　细细倾听了片刻，陈无咎的心绪平复了不少，这些人不是特地冲着他陈某人来的，陈无咎顶多算是人家城门失火殃及的那条可怜池鱼。
　　　　该怎么办？保持现在的姿势慢慢爬回去？虽然陈无咎的心中存在着无数个念头，不过最终付诸实施的还是比较符合理性思维的那个。
　　　　陈无咎慢慢直起身，蹑手蹑脚地开始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缓慢移动，他确实有兴趣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跑到香帕尔大酒店的花园中展开一场殊死搏斗，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难道不应该在荒郊野外进行吗？
　　　　当陈无咎看到战斗的参与者，下巴都险些吓掉了。并非陈无咎胆小，只是承受这种认知上的巨大反差，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躲在暗中冷眼旁观的陈无咎饶有兴趣地抚摸着下巴，咧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老祖宗说得没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自从洛桑相识以来，总是一副纤纤弱质姿态出现在陈无咎视野中的精灵少女朵丝蒂拉，此时的她一席黑色的紧身皮装，显得十分火爆。
　　　　此时朵丝蒂拉手中的细刺剑上下翻飞招招狠辣，哪里像是一个新手呢！
　　　　真是叫人完全想像不出她原本是一名多么娴静的淑女，或许现在的形象才是朵丝蒂拉真实的一面吧！
　　　　朵丝蒂拉的那名对手，则是全身黑衣，头脸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珠。看他高大的身材应该是个男性，至于具体是什么种族，这就不大好判断了。
　　　　陈无咎不禁开始琢磨朵丝蒂拉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与一名神秘人物展开血战的原因，到底是为情？为仇？还是为了某种利益？对此疑惑不解的陈无咎没有急着露面，分析朵丝蒂拉的异常行为，对陈无咎自己也非常重要，或许她还隐瞒了更多东西。
　　　　“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也好，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把你切成碎块！”
　　　　精灵少女充满着无穷恨意的话语，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面前的对手，只见神秘男子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明明知道是自己蠢，那就不要连累别人。别说废话了，让我发发善心，一块送你去见家人吧！”
　　　　两个气喘吁吁的对手本就没打算用言语分出胜负，短暂的休息过后，激烈的战斗重开。
　　　　神秘男子的武器是一柄形状怪异的流星锤，全金属材质的权杖前部是一个由一条纤细锁链连接的带刺的金属球体，大小接近保龄球的金属球体上密布着数十根尖锐的利刺，每一根利刺都足有正常人小拇指的长度。
　　　　如果流星锤是实心的，那么挥动这样一件武器不仅需要非凡的力气和极佳的技巧，过人的勇气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很棘手的家伙呀！我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陈无咎衡量一下对手的实力，确定不能跟这样的家伙硬拼，看不清楚对方路数的战斗最好不要随便掺和进去。
　　　　陈无咎并不畏惧战斗，即便是最不利于法师的近距离肉搏战，在截拳道已经趋于大成的陈无咎看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吃亏，但是贸然参与一场原因不明，又和自身没有明显利益牵连的战斗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场战斗并未因陈无咎的按兵不动而停止下来，盛怒之下俏脸泛起阵阵红晕的朵丝蒂拉一声呵斥，手中那柄象工艺品的成分远多于像武器的细刺剑使出了十分花哨的招数。
　　　　略为带有一点三棱形状的剑身瞬间爆发成一团耀眼的光球，随即炸裂开来，化作肉眼难以分辨的无数条光带一齐袭向对手。
　　　　武器居于劣势一方的精灵少女，用精湛的剑术弥补了自身的不足，这绝不是贵族们喜欢学习的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身为旁观者的陈无咎能够再清楚不过地感知到这种华丽景象背后的杀机，不由脱口赞叹说道：
　　　　“哇！好厉害的招数！”
　　　　此言一出，陈无咎的行踪便跟着一齐暴露了，朵丝蒂拉和神秘男子都退后一段距离，将目光投注到陈无咎藏身的灌木丛。
　　　　大凡是需要在无人之处解决的问题，当事人双方往往都有难以诉诸于口的隐私，如今陈无咎突然冒出来，这场短暂而又激烈的厮杀自然落得一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原本朵丝蒂拉和神秘男子二人也是冤家路窄，适才在大酒店附近巧遇，新仇旧恨加起来就不管不顾地拉开架势动手了。眼下忽然多了一位观众看热闹，无论是朵丝蒂拉，还是她的对手，顿时都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趣，互相恶狠狠地对视了一眼，便准备各走各路。
　　　　闪身跃上树梢的神秘男子冷哼了一声，骂到：
　　　　“这次算你走狗运，下次我看你怎么死！”
　　　　朵丝蒂拉的眼神同样满是怒火，却碍着陈无咎在场，只得对神秘男子的放肆言语报以沉默。
　　　　目送着神秘男子离去，陈无咎低声说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秘密，我不会追问你和这个人之间的恩怨，但是我必须提醒您！纳罗小姐，我们结伴同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希望您不要忘记！”
　　　　精灵少女看着站在她面前态度一本正经的陈无咎，忽然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感觉，以及与之伴随而来的那份深深的哀伤。
　　　　凭着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尽管情绪仍在波动，不过朵丝蒂拉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缓缓地将细刺剑插入剑鞘。平复一下情绪，随即她将注意力转移到陈无咎身上，朵丝蒂拉目不转睛地观察了好一会，终于确定陈无咎说得是真心话。
　　　　这个男人确实不在乎朵丝蒂拉和人结仇，甚至要杀要剐到底为了什么，他的目光清澈如水。
　　　　这个结论让朵丝蒂拉不禁宛尔，虽然一路上作为同伴，两人相互之间有着颇多的接触和交流，可是这位行事作风古怪的维德大人，许多想法实在很难叫人猜透。
　　　　对于精灵少女审视的目光，脸皮磨练得已然甚厚的陈无咎似乎浑然不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语气平和地说道：
　　　　“相请不如偶遇，纳罗小姐，我看您和那位仁兄大战一场，就算已经吃过晚饭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假如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呢？”
　　　　精灵少女微微点头，她现在的确需要放松一下精神，把心情恢复到正常状态，于是爽快地答应了陈无咎共进晚餐的邀请。
　　　　此时正值用餐的高峰时期，多亏香帕尔大酒店历来都会为本店住宿的客人专门保留了一小块区域，陈无咎和朵丝蒂拉才不至于沦落到端着盘子一块到外面去吹风佐餐。对朵丝蒂拉的目光视若无睹，陈无咎简单地叫了几样里耶卡本地的风味海鲜，便将菜单推给了朵丝蒂拉。
　　　　“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无心点菜的精灵少女随意叫了一个蔬菜沙拉就打发走了侍应生，她在望了陈无咎一眼之后，讲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不料，一心一意在和小碟中开胃菜作着斗争的陈无咎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平淡地说道：
　　　　“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我对打探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自家积攒下的烦心事已经一箩筐了，陈无咎实在不愿意再揽什么瓷器活。个人自扫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多余的事情咱们还是能免则免吧！
　　　　陈无咎越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朵丝蒂拉反倒更想把实情说出来，她全然不去理会陈无咎的苦笑，接着说道：
　　　　“我和那个人是在巴勒墨认识的，那时候我和他都是巴勒墨贵族学院的教师，后来”
　　　　倾听着朵丝蒂拉沉浸在往事中，如梦呓般的讲述，陈无咎多少也能理解她的感受。
　　　　大凡是起初抱着的希望越大，往往最终收获的失望也就越大。传说中的天赐良缘只是一种美好的梦想，孽缘这个词才是形容大多数世间情侣感情归宿的恰当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