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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可撩[重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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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想着,许知瑜只觉得有一只鬼魅般的手,缓缓抚摸自己的意识; 一点一点的,把它往下拉,再听不到周遭的嘈杂,风雪刺耳的声音也慢慢远去。
  除了突然间的一声:“表少爷!”
  许知瑜昏沉的脑海里忽然一翻,顿时如激起千层浪一般,她只觉得额角剧痛,有人强斩开了她舒适的黑暗,从中劈出一道光——
  眼皮好沉。许知瑜困难地睁开了眼睛,远处烛台上,烛火微微一闪,连带着那个高大的影子也似乎动了动。
  “如何?”苏华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
  隔着轻纱,许知瑜只看得到他半边脸坚毅的轮廓,狐裘领子上的细毛团成一团,他似乎有所感,朝床里间微微侧过头来。
  赵老大夫放下许知瑜的手,叹了口气,说:“长期服用紫芙,最忌大悲大喜,二姑娘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再经受不得了。”
  苏华风点点头,烛光洒在他半张脸上,另半张脸在阴暗之处,叫人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老大夫叫来了净月与尤嬷嬷,说了些贴身伺候时当注意的事项,随后,又写了几味药,尤嬷嬷看过了,小声叹气,苏华风问:“有什么问题么?”
  本来许仲延去世,府内就乱糟糟的了,许知瑜再一晕,阖府上下乱成一套,得亏得苏华风忽然进了门来,还带了赵大夫,否则……因而,尤嬷嬷对苏华风很是改观,至少此时,甚是信任。
  她说:“其中有一味药方,府内小药房刚好用完了。”
  苏华风听罢,说:“不必担忧,此行而来我也带了一些可能要用到的药,让赵大夫和浩初带你去马车上拿。”
  尤嬷嬷心怀感激,连忙应是,几个下人就这样出去了。
  如此一来,房内只剩下许知瑜与苏华风。
  许知瑜此时已能完全睁开眼睛了,虽然额角仍疼着,但显然比方才好多了。她看着帐顶眨了眨眼睛,忽然听到苏华风低声问:“醒了?”
  他或许有一阵没有润润喉咙了,此时声中带着一点沙哑,在这样的昏暗里,显得温柔又克制。
  隔着轻纱,许知瑜知道他不能看到她是否真的醒了。
  以他的性子,如果她不应声,一定会忽然的掀开了轻纱。于是许知瑜又闭上了眼睛,她眉头微皱,睫毛也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苏华风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复又睁开眼睛,朦胧之中,苏华风一手靠在桌上,撑着自己的脸颊,另一手则轻轻揉着自己的眉间。
  隐约间,一声细细的叹息拂过她的耳畔,细得如雪片落在树梢,如热蜡沿着烛台缓缓流下。
  在许知瑜的印象里,苏华风从来没有叹过气,他从来都是骄傲的,总是对自己做的事把握十分,只要他有所动作,则必然要获得什么,不需惆怅。
  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叹气。
  这么一刻,她心里有些沉重,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她将目光移开。
  又过了一会儿,苏华风忽然又开口了,这一次,他像是笃定她已经起来了,宽慰道:“死生本非由己,有些事,改不了便是改不了。”
  他从未劝慰过别人,因而半晌后,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并不是很合适,又说:“你别太伤心,大夫说了,伤身体。”
  想来京中才子也有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更好的时候。
  许知瑜垂下了目光。
  不多时,大夫与尤嬷嬷一行回来了,还带着煎好的药而来,期间,赵大夫时常对尤嬷嬷说着煎药注意的事,听得尤嬷嬷连连点头,说着下次必定会再注意些。
  许知瑜自己撑着没什么气力的身子坐起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自然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尤嬷嬷半掀开轻纱,忧心忡忡问:“瑜姐儿,现在感觉人怎么样啊?不晕了罢?”
  她微微摇了摇头。隔着尤嬷嬷抬起掀纱帐的手,她只看到苏华风鼻子以下的部分,他嘴唇薄薄的,紧紧抿着,忽然松开,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许知瑜心里一紧。
  然而,他却转过头,缓步走出了房中,暖橘色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一格一格地在房中移动,随着他出门的步伐,影子也消失不见。
  门外,方才稍停的风雪,再度隐隐发狂。
  一句都没有……可,他想说什么?许知瑜移开了眼睛,抛开了乱糟糟的思绪。
  “来,姐儿,吃药。”净月用勺子搅了搅碗底,说,“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知瑜点点头,她嘴唇有些苍白,自己拿起药碗,沾着那边缘,一饮而尽。
  药很苦,到她嘴里的涩感,一点点侵蚀她的喉咙,总算是一碗药饮尽了,许知瑜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小声说:“表哥走了么?”
  净月看了眼外头,有些犹豫地说,“这样的天,路不好走吧……”
  “嗯,嬷嬷,你快去叫人拦着他们,老大夫年岁也高,不可冒险。”许知瑜吩咐道。
  说到年岁的问题,尤嬷嬷又想起许仲延逝世一事,她擦了擦眼角,“诶”了声,出门叫人去追。
  此时苏华风正要上马车,便听后头从许府追出来的小厮叫唤:“苏公子,瑜姐儿吩咐小的来传话,风雪太大,路上不稳妥,暂且住一夜。”
  苏华风微微掀开帘子,让赵老大夫下去,自己却没有动,说:“大夫身子当更需注意,我便免了,多谢姑娘好意。”
  这句话传到了许知瑜这边,许知瑜微微一愣,又释然了,这近一年的时间来,两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么。
  他那句克制的“醒了”,还有不再逾越的动作……这一切,不是都刚刚好么?
  可是她到底还是受他恩惠了,许知瑜下意识学着他,按了按眉间。
  净月把蜜饯放在床头,许知瑜摇了摇头,说:“先不吃。”她现在得趁着这股苦劲,脑子才清楚。
  父亲已去,苏华风有句话说得没错,死生本非由己,至少,父亲在走之前再没受到什么苦难。
  想起父亲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许知瑜心内一痛,她抬起手指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眼泪。
  不久后,灵堂摆了起来,只是今夜风雪如此,换绸布,换灯笼,还得等明日。
  净月服侍着她洗漱睡下,许知瑜问:“表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净月想了想,说:“我们在屋内,姐儿方晕的时候,他就进屋来了。”
  那也便是说,在她晕之前,他就已经到府外了。许知瑜心里奇怪,道:“你们报的信?”话问完,她也觉得不可能:“难不成表哥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净月说:“那通天的本领,不得是知晓天命,预断生死,与神仙无异么?”
  说者无意,然而“预断生死”四个字就这样砸进了许知瑜耳中,她将这四个字在心里喃喃了一遍。
  仔细算算,今天与上一世父亲去世的时间并没有差别,彼时她做上了唐夫人,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夜,而她也如此晕了又晕。
  难道苏华风真的一开始便知道了就在今天,父亲会去世,甚至还知道,她昏倒了?
  许知瑜心里惊疑,如果是苏华风害父亲,估摸着是可以算到今天这日子的,但是他没有什么理由,何况,又会怎么会这么巧?
  都说无巧不成书,细数以往,像这样的时候,从第一面,苏华风快马而来——许知瑜恍然,原来这一切,竟是这么巧!
  难不成苏华风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不,不应该,那么又该如何解释这么多巧合?
  现在回望,好似苏华风永远先知道事情将发生了。
  许知瑜轻轻咬着指节,心内有了个想法——既然她都重来一世了,那么别人也重来一世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如此看来,方才苏华风方才说的话,有明显的指向性。那句“改不了便是改不了”叫许知瑜想了又想。
  越是想,越是睡不着了去。
  以至房内烛火熄灭了许久,许知瑜仍睁着眼睛。她起身,披着衣物,独自走了出来,外头风已停,剩下一粒一粒小雪花飘洒而下。
  许知瑜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的雪粒,指上那红点伤口与血粒融在一起,冰凉却不疼。小时候,父亲曾与她说过瑞雪兆丰年的缘由,她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睛。
  但愿来年真是丰年。
  一阵微风起,卷着雪粒儿从窗外飘进来,苏华风拂去案几上的雪,他待伸手关窗时,见着雪粒飞扬的模样,回想起见到的许知瑜。
  她脸色苍白,平日里总是水红的唇色这回却褪了色似的,眼珠子黑黑的,因为哭过,眼尾带着些湿漉漉,只那么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
  他何尝不想顺势而为,就在许府住上一晚上呢?
  只是,不能再打草惊蛇,远远躲着,看她猜疑的神情,看她因他不按“常理”出牌而心神不定……
  他将窗拉了回来,锁好。
  第二日,许仲延逝世的消息不胫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肥来了!蠢作者努力复健中……


第39章 
  大雪过后的天; 还带着一点灰蒙蒙。
  白幡自顶上垂下来; 门口白色的灯笼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许知瑜穿上了素白色的孝服,脸上未染脂粉,头上亦无簪花,她静静地坐在灵柩前,刚刚已然做礼; 现在只待停尸七日。
  她看着父亲灰败的面孔; 虽然早已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得接受了; 然而到这时候,心里仍如细针; 一点一点地扎着。
  这个男人,曾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可是也再度离去,即使她曾信誓旦旦; 以为日子已经好起来了……
  “瑜姐儿。”尤嬷嬷自外头走进来; 稍稍掩门,说:“信已经送去了安国公府。”
  “嗯。”许知瑜应了声。
  许仲延突然逝世; 许府与安定侯府议亲之事,自然暂时搁置; 她要守孝; 三年为期。蒋熠的性子,其实还是不太沉稳,她觉着与其让他空等三年,不如就这样别过也好。
  因而信上也有稍加暗示。
  安定侯府做如何选择; 许知瑜都不会有什么埋怨,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那头蒋熠拿着信,心里又急又无奈,与母亲一同商量,安定侯夫人本也对许知瑜颇为满意,出了这样的变故,只说:“二姑娘是个好姑娘,是你没这个福分,便回了信去,结不成姻亲,日后也好相见。”
  虽然侯夫人这么说,蒋熠却总觉得心里有一个疙瘩,或许过了多年,疙瘩还在那里,当属意难平,他张了张口,方想说什么,只见侯夫人皱眉,说:
  “吊唁的事,让下人去就好了,你今年本已不顺,许家连年来气运不顺,你不准去凑这个晦气。”
  明明再过几月便能迎娶许知瑜进门,怎的许仲延偏要在这个时候去世?
  蒋熠心想,或许母亲说得不错,当真是应了晦气这两个字。
  他被激出了心里的不服气:“我就不信了,我要等她三年。”
  侯夫人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个二儿子心浮气躁的,怎么可能真的安心等三年呢?
  当下只第一天,蒋熠便给许知瑜回了两封信,第一封表哀悼之情,由下人带着去吊唁,第二封是诉衷情,一字一句间,表明自己真心天地可鉴。
  许知瑜读完,心内感动,她本以为与蒋熠的缘分就这么断了,没想到蒋熠还愿意等她,另一方面,心里也有一个愧疚的念头——她没信过蒋熠会等她。
  以侯夫人爱子的性子,定然已经劝过蒋熠,既然如此,蒋熠还能坚持着送信表意,实属不易,她合该好好珍惜。
  她轻叹口气,铺开了信纸,斟酌着,给蒋熠去了封回信。
  就在她叫尤嬷嬷送信的时候,外头来着一队宫人,许知瑜命人迎进来,宫人说是带了圣上的口谕。
  她连忙拂开裙摆,跪下,只听太监道:“朕闻许大人病逝,感念其为朝廷的付出,特遣人前来慰问,若是府上有什么不便之处,皆可奏与朝廷,朝廷定将送许大人走好。”
  若不是皇后的所为,许知瑜此时或许会感恩戴德,只是这道圣旨,是以父亲试药的命换来的话,那么,又有什么好值得放心的呢?
  过往多少圣旨,一道道是将许府打入了寒冬之中,现在这一道,该是真真正正给了许府回转的余地,可是是等到这时候,等到许仲延逝世的时候,却也这么含糊不清。
  难道就没有能够洗刷许府的冤屈的一天么?
  甚至,她连冤屈本该是什么都不清楚,皇帝大怒,而后又迅速收敛怒火,一府三世的繁华,就这样被牺牲。
  许知瑜额头贴着地面,任眼泪一滴滴坠下去,高声道:“民女许知瑜,接旨。”
  这道口谕,就是一个信号。
  随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多人前来吊唁。
  许府嫡系无男丁,多少人家猜着许家就这样潦倒了,但正是需要这样的潦倒,才能彰显他们的怜悯之心。
  再者,许仲延到底曾是阁老之职,曾受惠于他的人,这阵子良心如游子归家,弄得许府门庭若市,倒是像办喜事。
  赵雪晴也穿着素色衣衫,她不满道:“也不知道当日里是谁个个都避着许府,现在又个个装圣人。”
  许知瑜亲手为她斟茶,道:“无妨,府内清静太久,让父亲走之前,热闹热闹吧。”
  前段时日,她偶尔会看到许仲延独自喝酒,寂寥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心里该是怀念以往与同僚喝酒的日子。
  “听说你前几日昏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赵雪晴问。
  许知瑜答已经无碍,赵雪晴啧啧摇头,说:“到底是华哥儿做事牢靠,过来的时候还记得要带位好医师过来,我问你,熠哥儿找过你没有?”
  许知瑜被问到了,她不留痕迹地移开眼睛,说:“找过了。”信纸也是找,蒋熠来或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可赵雪晴却不这么想,她纳闷,道:“信纸算什么?该是侯夫人又跟他说三道四不让他来,不然他哪坐得住?”
  许知瑜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不一会儿,门外由小厮引着进来一人,正是穿着素服的苏华风。
  许知瑜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愣,这才有些慌乱地转开了眼睛,上次见面时是夜里,隔着轻纱看不清,现在再见,只觉他风华更盛,便是一身素色衣衫,也难掩俊逸面容下的贵气。
  赵雪晴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我们还在说你呢。”
  不像许知瑜不自觉显露出来的尴尬,苏华风神态自若地走到了桌旁,拉开了离许知瑜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下。
  “什么事?”他问。
  许知瑜把目光放到了桌上,他的手也正好搁在桌沿,手指自然地曲着。
  赵雪晴看了看两人。
  只是到底再回不到一年前谈笑的时候了,不光是时辰不对,人也不对,这么一年来,她本以为许苏两家就这么疏远,只是看苏华风,还留着一道情谊。
  赵雪晴回了苏华风的话:“刚在说你带着医师来,熠哥儿却送了鸽子来。”她本意也不想批评蒋熠,本来心就是偏的,因而这话虽然有些怪罪,却也只是因为许知瑜,而不是因为苏华风。
  这一点,苏华风是明白的。
  却听许知瑜说:“姨母,蒋公子来或是不来,也都送了一片心来。”
  她的声音软软的,有心为蒋熠说话,字说得就比平时急,连带着那种撩人的劲儿也急了几分。
  苏华风目光黯了黯。
  赵雪晴这一听,可好了,许知瑜也会为蒋熠说话了,看来两人感情甚笃,她心里那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道:“罢了,反正三年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三年后?苏华风听出了苗头,一笑,说:“三年的变数太多。”他顿了顿,继续说,“半年内,能发生的事,太多了。”
  这像是某种暗示,难不成是想说蒋熠在这段时间会做什么事么?
  许知瑜终于把目光放到他脸上,可苏华风却不若往日一样迎着她的目光,只轻轻端着茶杯,小喝一口。
  当真避着她一样。许知瑜也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把将出口的疑问收了回去。
  赵雪晴倒没听懂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也跟着感慨世事难料。
  世事难料。苏华风垂下眼睛。蒋熠这人仗义,结识了不少朋友,安定侯夫人又爱子,自然由着他的性子去,因而他时常和朋友出去吃酒。
  男人吃酒的地方,无非两处,酒楼或者青楼。
  青楼中最多的是什么?
  女人。
  第一世的时候,许知瑜那时候已经随着唐少赟离了京城,再加上安定侯夫人藏着掖着,这件事最后便这么被不清不楚地掩下去了。
  反正也不久了。
  对许知瑜来说,守孝的日子很清静,她时常在灵堂为父亲抄佛经,不说信不信佛,只是一点一点抄着繁复的佛经,能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也难怪许多人愿意信了。
  写完了今日的佛经,她轻轻将佛卷掩起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好春催芽,青翠了半个后院,不知不觉间,又几月过去。
  她正要把佛卷收起来,想起自己把父亲的遗物夹在里头当书签了,便从中取出一张信纸来。
  这是在许仲延的书房中整理出来的,它夹在一卷空白的宣纸里,当时许知瑜觉得很惊讶,父亲不是一个粗心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看起来很粗心的事?
  许知瑜心想,他这么做,或许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让这纸上的内容再见天日。
  只是光看上头的内容,她并不能完全猜透。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再次展开信纸,纸张并不算旧,只在边缘微微泛黄,最多是这几年留下来的。
  上头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多是古时候皇帝迟迟不立储君所致的祸端,若只是止于此,许知瑜还不至于猜不透,她本以为父亲在劝皇帝立四皇子为储,却在文末看到一句:“换储乃伤国运之举动。”
  可是文中再没有提及,这信戛然而止。应是许仲延也觉得不该妄议储君,只是仍忍不住写下这么一封。
  皇帝年岁渐老,太子之位仍未定下来。每隔一阵,早朝上立储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便是皇帝再气,甚至后来斩了一位激进言官的脑袋,也不能阻止臣子为国殚精竭虑的赤诚之心。
  除了四皇子,便是五皇子了。如果皇帝不立四皇子,不就只有五皇子么?可五皇子年岁小,传闻性子顽劣……
  到底是朝事,许知瑜从没与他人再议论过,见尤嬷嬷进门来,她收起纸,暂时放下心里的疑虑,问:“东西准备好了?”
  “是,现在就可以出门了。”尤嬷嬷说。
  许知瑜想换换后院几株没挨过寒冬的花,这些花是父亲在时他料理的,因而她要亲自去挑花、换花。
  府外马车备好了,许知瑜正要上马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女人的声音:“姑娘,救命啊!”


第40章 
  这近半年里; 许知瑜甚少出门; 乍一听这句话,还以为叫的不是她,遂仍上了车,只是后头那声儿更大了,也直接唤了她的名字:“知瑜姑娘; 救救奴家这条小命吧!”
  许知瑜倍感奇怪; 她从车里探出身子; 只见不远处一位女子跪在地上,说是跪; 倒是跪得腰肢盈盈,姿态婉美; 好似春风里第一抹柳枝。
  尤嬷嬷皱着眉头,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抬起头来; 脸上淌着清清泪水; 眉眼无端生出一股媚态,倒是一个美人; 只是给人一种身上气儿总不对的感觉。
  女人也不报名号,一张嘴就是抬举:“知瑜姑娘; 京内都知您心地好……”
  许知瑜抬起手; 她见状,才收了音,许知瑜坐在马车边缘上,她一手挽着车帘; 微微倾着上身,问:“你是谁?让我救你又是如何说?”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能救人,哪里敢随便应这些事?
  女人不应声,抹着眼泪。
  “瑜姐儿,这个女人看起来是个祸害,叫人把她赶走吧,我们得赶紧去花市,晚了好花给旁的人家挑走了。”尤嬷嬷说。
  听到尤嬷嬷这么说,女人才连忙收了装腔作势的那一套,说:“奴家名柳儿,家道中落后,流落市井。”
  流落市井?尤嬷嬷上下打量她的装扮,朝许知瑜小声说:“流落市井是说好听的,这人就是个风尘女子。”
  许知瑜眉头轻轻一皱,只觉得隐隐不安。
  柳儿磕头,哽咽道:“奴家素知身份低贱,绝对不能与姑娘的高洁相比,只是……姑娘是个善人,奴家只想让姑娘救救奴家。”
  尤嬷嬷待要说什么,许知瑜拦住了她,一来有些好奇,二来也是不忍,说:“我许氏没落,如今你来求我,倒不一定有用,有什么冤屈,上官府去就是了,我哪里能救得了你。”
  “求求姑娘,奴家想让姑娘替奴家去和安定侯府求个情。”柳儿提着裙子,跪行两步,道。
  安定侯府?
  许知瑜和尤嬷嬷面面相觑,尤嬷嬷“嗨”了声,嘀咕晦气,大声喝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那你也知道,安定侯府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要求,也不该求到我家姐儿这边,走罢!”
  许知瑜现在和安定侯府之间有口头的姻亲,这段时日来通信频繁,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占着这名头行事,柳儿既然求的是安定侯府,那与现在的她也无干系。
  这么想着,许知瑜放下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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