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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等风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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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楼的事儿吧……”
烈风站起身,转身看了看空空的房间,这里密密叠叠到处都虚晃着素素的影子,他用力吸了口气,转身跟着欧阳城走出别墅。
*
秋去冬来,一年又尽,穆瑾从非洲回来了,素素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空啤酒罐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穆瑾盘腿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盯着对面仰躺在地板上一支接一支吸烟的烈风,“你说她怎么会这么狠心?不理你也就算了,连我也不理了……”
“说实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受,如果她和我还有联系,我肯定控制不住要告密的。我这也算是受你连累……”
“诶,从前你拍的每一部戏她都会看的,都不知道偷偷地看了多少遍……现在我还时不时就会脑补出一幅画面,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一个人对着电视机,一边看你的剧,一边抹眼泪……”
烈风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湿润,一截烟灰跌落到地板上。
门铃响,穆瑾晃晃荡荡地跨过障碍去开门。
秦烈峥看见她醉醺醺一脸眼泪的模样,轻轻地皱了下眉,“收拾一下,走了,送你回家。”
穆瑾突然看着他傻傻地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他颈上的那条白色围巾,歪着头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原来你喜欢这个颜色……”她说着,整个人就八爪鱼似的朝秦烈峥扑了过去。
秦烈峥任她抱了一会儿,才抬手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换鞋进屋,找了垃圾袋子将桌上和地板上的空酒罐都丢了进去。屋里都是烟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赶忙掩着口鼻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子。
凛冽的冷风灌了进来,穆瑾拿走烈风手里的烟,“别抽了,你哥不能闻这个味道的。自己的肺要是不想要了,记得捐给你哥一个,别在这糟蹋好东西。”
“走了——”秦烈峥找到穆瑾的羽绒外套帮她披在身上。
“这样吹风,他会不会感冒?”穆瑾指着地板上的秦烈风。
“没事,反正他已经病得不轻了,清醒一下没坏处。”
☆、风大路远,江湖再见(四)
烈风接到方晋电话的时候,正在国外拍广告。
“小冉在法国的画展定在了4月1日,巴黎EP总部的蓝钻展厅,展出两周时间。”
距离开展尚有些时日,他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无处安放的心情,她的画展就要举行了,那说明这一年的时间里她还好好的,只是躲起来画画了。
还有,画展期间,他一定可以见到素素的吧,只要见到了,管她愿不愿意,他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自己身边来,锁在家里半步都不许她再离开。
他觉得自己想她想得快疯了,积压的思念就像一片荒草,被这个消息呼啦一下全部点燃,把他烧了个五内俱焚。甚至烧出了一股怒意,他想当面问问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判他重刑。
穆瑾得知这个消息,一路小跑着去找秦烈峥,“主任,我要请假,我要和烈风一起去法国找素素,我之前的好多年假都还没有休……”
“去订机票吧,既然和影帝一起出门,那就一块儿定头等舱好了,我的身份证号烈风那里有。”
穆瑾怔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兴奋得一个飞扑趴到了桌子上,隔着办公桌给了秦烈峥一个熊抱,“你也陪我去,太好了!”
“你和我,是去度假的,不要总想着打扰人家两个人的重逢,懂吗?”他抬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拇指指腹在她的眉毛上一左一右微微用力地描了两下,视线下移,声线淡漠,“别不像样子,领口都咧开了……”
穆瑾老脸一红,捂着胸口蹭下桌子,心说还好今天穿的是那款1/2聚拢型夏娃诱惑,机会果然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是当然,我这个人最重色轻友的,有你在,我就想不起别人来了,嘻嘻——”
*
欧阳城手里拖着一颗西柚一上一下地抛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恭喜你啊大情圣,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见到了就好好把误会解释清楚,可别再让她偷偷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了。唉,真是羡慕你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离分——”
“你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颗心放弃一堆身体?别在我面前扮小白兔了。”
“唉,女人真是太麻烦了,我还是比较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多么自由——”他把柚子摆在烈风面前,“见到素素帮我带好,我这个人不喜欢吃狗粮,就不陪你去见证你的伟大时刻了。等你带她回来,我给你们接风。”
欧阳城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你未来的岳母大人最近心情应该还不错,她和骏达联手控股了詹氏名下超过七成的优质资产和盈利子公司,保守估计,她在福布斯上的排名至少可以前进一百位。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比你的素素难对付多了,小心素素肯原谅你,她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让我见到她就行,别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已经有了一个尹太后,再多一个程女皇好像也不是多可怕的事情了……”
*
四月一日,法国巴黎,EP蓝钻展厅。
程普芬身着精致礼服站在台前,用流利的法语向所有观展嘉宾致辞,“……非常荣幸可以邀请到各位来参加我女儿冉云素小姐的个人画展……她本人为了这次个展付出了很多心血,精心准备了一年之久……希望可以带给各位生动而震撼的视觉体验……”
她致辞完毕,款款走下台去。烈风身边的法语翻译非常尽职地逐字逐句将她讲话的内容翻译给三个人听。
穆瑾小声说,“这算是终于在公开场合承认她和素素的母女关系了?下面应该是素素本人出来了吧?”
大家齐齐望向主持人,烈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越跳越重,迫切地想飞出胸膛。翻译小姐倾身说,主持人宣布冉小姐的画展正式开始,欢迎大家随意参观。
“这就完了?”穆瑾满脸讶异。翻译小姐点点头,“这边所有的仪式都比较简单,不像国内有那么复杂的各界人士轮流上来讲话。”
烈风拉着翻译快步走向刚刚那位主持人,“问他,冉小姐本人现在在哪里?她没有出席今天的画展吗?”
主持人听翻译表明来意,朝着烈风很礼貌地一倾身,“抱歉,冉小姐本人没有出席画展。”
“那她在哪儿?”烈风急迫地用自己略懂皮毛的半吊子法语直接询问。
主持人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有参观者对画家本人怒气冲冲地表达关注,不像是来观展的倒像是上门讨债的,“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
“那Persephone现在哪里?我想见她。”烈风拉住对方的胳膊不依不饶。
旁边的翻译小姐呆若木鸡,这不是说得挺溜的么?请她来该不会是为了吵架帮腔的吧,自己这么装大树合适么?
“她刚刚离开。”小伙子被他吓得不轻,抬手朝门外指了指。
烈风追出去,堪堪见到Persephone的车子驶离画廊的停车场,转入著名的凡尔赛大街,逐渐消失在车流中。
秦烈峥和穆瑾也跟着追了出来。秦烈峥拉住烈风,“来都来了,那就先留下来看看画展吧——”
三个人走回展厅的心情有些复杂,脸上都浮着一层失落神色。尤其秦烈风,视线的落点遍布各个犄角旮旯,好像作者会变态到躲在角落里偷窥看客反应似的。
他们沿着蓝钻展厅设计时尚的展廊一路走下去,作者简介的部分写得很简单,上面附了一帧冉云素的自画像。依普通人的眼光看来,那幅画表现出来的美丽不及她本人的十分之一,而且用色暗淡沉重,让人看了有些说不出的担忧。
烈风在那帧小画面前驻足了很久,才跟着穆瑾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次展出的冉云素油画作品共计60幅,每12幅为一个单元,共计五个单元。
第一单元的主题叫做“迷失”,作品表现的是一些灰暗荒僻的环境,和与这些环境格格不入的纯真的孩童。那些孩子个个面容天真纯净,并没有意识到周遭的危险和恐怖,甚至对着妖异的花朵和凶残的猛兽露出了无邪的笑脸。
第二单元的主题叫做“遥望”,每一幅作品中突出表现的身影均处在被远远观望的视角,这一组作品的表现手法相当令人惊叹,那是世界上最先进相机的镜头都无法表现出来的景深,清晰、深刻却遥不可及。
第三单元的主题叫做“人鱼”,这一组作品充满了童话意味,也是整个展览中最容易理解的一部分。故事取材于安徒生童话的《海的女儿》,美丽善良的人鱼公主爱上了人间的王子,于是宁愿失去声音,劈开鱼尾化作双腿,忍受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尖刀上的疼痛来到王子身边。
然而,她没有得到王子的爱,最终在王子新婚的次日清晨,太阳升起之际,化作泡沫散落漂浮在大海上。
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位金发小姑娘,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她的妈妈不得不赶紧蹲下来安慰她。
烈风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素素就是他的人鱼公主,她不顾一切来到他的身边,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残缺,最终却被一场误会伤透了心。
看着最后一张那些浮动在海面上晶莹闪动的泡沫,他的胸口一阵酸痛,是他忽略了她,她最最委屈脆弱的日子,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第四单元的主题叫做“破碎”,一幅幅颜色沉重的画面与刚刚相邻的人鱼主题反差极大,那些映在碎片上的面孔很多都残缺不全,像是从打碎的镜子中照见的自己。厚重的黑色和暗红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粗粝的线条又绳索一般将人缠得窒息。
她在画这些的时候,内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
最后一个单元的主题是“你”,这些已经不算是新的作品了,其中一些烈风已经见过,是素素画的他,一幅幅美好至极的秦烈风。观展的人们走到这里,脸上都会一扫之前的阴霾,明亮起来,仿佛也被他的美好治愈。
他不禁问自己,素素,在你的笔下我这么美好,那在你的心里呢?我还是一样的美好吗?
“看出什么来了吗?”秦烈峥好整以暇地将视线从展墙移到烈风脸上,盯着他五味杂陈的表情。
烈风叹了口气,“她过得很不好……”
“而且,对你刻骨难忘。”秦教授会意地接茬儿,“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躲着你,会不会有什么情非得已,或者,难言之隐?”
“她这是有多恨我,还是多恨她自己?”这句抱怨被他狠狠咬碎在牙缝里。
最后,他看到了那幅《等风来》。
曾经的破裂被她精心修复过,但染在云端她的血渍还依稀可见。
素素,你不肯见我,真的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这幅画被你修好了,我们之间还可以修复好吗?
烈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不住滚滚滴落的眼泪,转身疾步走出了画廊。
*
为期两周的画展结束,国内外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书画界的大咖和评论家似乎都要站出来对冉云素的作品评头论足一番,仿佛不为此发声就错过了一餐难得的盛宴。
随后EP的官网上发布了拍卖公告,第一、二、四单元的部分作品将公开进行拍卖,第三组作品将整套拍卖,拍得款项用于捐助孤残儿童。
唯独因为烈风的知名度被国内广泛关注的第五组作品,没有任何待售的相关消息。
彼时烈风已经带着无限失落的心情回国,穆瑾对他说,“你看,素素她唯独不舍得卖掉你,放心吧,你不是没有机会的。”
“她宁肯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都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4月1日开展,这真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印象深刻的一个愚人节。”
“我去非洲之前,有个备用的平板电脑留在了你家里,什么时候有空拿给我,或者交给你哥带给我也行。”
“你跟我哥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要先找到素素,她答应过给我当伴娘的。”
烈风嗤笑一声,“你可真勇敢,找个那么漂亮的伴娘。”
穆瑾拿眼睛横他,“你哥可不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烈风:喵,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把素素还给我?
喵喵:啊,快了快了
烈风:(啪地拍了个小刀片在桌上)
喵喵:明天!
☆、风大路远,江湖再见(五)
作者有话要说: 素素离开的这几天让大家担心了,来个4000 +的小肥章,告个罪
亲们别忘了给我留言哦~
烈风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这里许久没有人居住,空气里都透着冷清的味道。
他合衣躺在沙发上,两年前素素也是这样第一次睡在这里,他想象着她当时的心情,是否有一点紧张,有一点兴奋,有一点害怕,有一点期待……
睡到半夜,他觉得肚子饿,像是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牛排煎糊了的味道,又仿佛听见她在柔声哄自己吃那些味道寡淡的白煮食物。
朦胧中睁开眼睛,烈风恍惚看到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隙里有一团白影,待目光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清楚,是素素坐在那里挂着淡淡的微笑在盯着他看。
烈风笃地清醒,呼啦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素素?你回来了?!”他俯身蹲在她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贴在脸颊上,那只手冷得不似真人,“狠心的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话虽出口,心头的怒意却被她的眼神射中,土崩瓦解。
她仰起脸看着他,一双乌黑的瞳仁里星辉璀璨,仿佛回到了重逢之日候机大厅门口的一刻,他甚至不可思议地在她眸子里看到了黑超遮面、笑容轻佻的自己。
烈风站起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瞬间时空错乱,分不清今夕何夕。
冉云素一身白裙婷婷袅袅地站在他面前,皎洁如月。未及膝的裙摆下面,是她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她光着双脚踩在地板上,白皙的十趾紧紧扣住地面。
烈风惶惑地抬起头来看她,面前的冉云素突然化成了少女初成的模样,五官还透着羞涩和稚气,松散的马尾绑在脑后,她看他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畏缩,似有千言万语无从倾诉。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冉云素突然转身朝着窗边走去。
“我家大门,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非要走的话,你可以选择跳窗户……”
不知为何,这句话突然间闯入了烈风的脑海里,那是冉云素第一次在别墅留宿他对她说过的玩笑话。
“素素,别走——”他想迈步去拉住她,却发现自己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仿佛地心引力增强了十倍,将他钉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冉云素走到了窗边,抬手拉开窗户,轻盈地跃上了窗台。忽然,窗外的枝繁叶茂树影瞳瞳悉数褪去,无数巨浪涌来,转瞬汇成无边无际的沧海。
冉云素转头戚戚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飞身跃下,那一瞬间,她白皙的双腿化身鱼尾,鳞光闪闪;发绳松落,乌丝如墨般迎风飞舞,转眼便消失在黑暗的海面。
秦烈风惊呼着从梦中醒来,斜倚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缓缓活动了一下刚刚蜷缩发麻的两腿,视线怔怔地盯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窗外一切如旧,无风无浪,倒是一弯新月皎洁如水。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素素离开之后梦见她,但却是最最真实的一次,他重新躺下来,细细地将梦中的景象又从头到尾回味了好几遍,猜不出究竟是什么预兆,只觉得越是回想心里就越发苦凉。
中二时期的秦烈风浑身上下就写满两个大字——别扭,本来他没守没管地野蛮生长,哥哥再负责也终究不算家长,掐不住他几根毛,别人该叛逆的时候他照常我行我素。后来十四岁的冉云素被突然接回家里,他迟到的叛逆期便来势汹汹。
他复制秦烈岩对待他的那一套对待冉云素,从看人的眼神到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横平竖直、顺风顺水的时候,可惜对方是团沾了水的软棉絮,半根毛也不炸,挫得他一身锐气仿佛是个被忽略掉的二百五。
非要揪根溯源,倒是长大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一点儿,他九成九是被一个无稽的“事实”给下了毒蛊,那就是——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种事儿显然不能向始作俑者秦院长亲自求证,更不能去给尹主任添堵,然而和亲哥哥讨论父亲的风月似乎也有些大逆不道,至于秦烈岩那个事儿精更是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这个“事实”便在他自以为是的捕风捉影下茁壮成长起来,简直比真事儿还真,毒瘤一样锲在他的骨血里。肖想一个来历如此敏感的亲妹妹,他做梦都能把自己给恶心醒了。
所以,当初的美国之行与其说是他被发配番邦,不如说是逃,再出圈儿,有悖伦常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直到那一纸亲缘鉴定,秦烈风简直如蒙大赦,之前嘚瑟到小明星身上的虚情假意立即烟消云散。
他第一时间就带伤从医院逃回来找她,竟没想到同时老天爷还附赠他一个吃惊大礼包:在他为了她的那次爽约小肚鸡肠、愤愤难平的那些年,她却为了那未能得见的一面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在他一逮着机会就睚眦必报找茬寻仇的时候,她却把这个秘密严丝合缝地守了那么多年。
*
就这样胡思乱想、半梦半醒,他竟然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匆匆洗了个澡,烈风翻出穆瑾的电脑捏在手里,刚要出门,余光扫过角落,看到了待机状态的风宝。
他将电脑放在玄关的搁架上,转身展开右手按在风宝的屏幕上,响起叮叮咚咚的开机音。
“烈风,你好,我是你的好朋友风宝。”小萌物原地转了个圈圈,萌萌哒仰起脸来。
烈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他退后两步,点了一支烟,坐到沙发上歪着头盯着风宝看。
“风宝,你最近好吗?有没有想素素?”
“距离上一次见到素素,已经过了一年零13天11小时57分09秒,我非常想念她,你呢?”
烈风吐出一口烟,叹了口气,“我也非常想念她,非常想念……”
“烈风,我很想念你。”素素的声音突然从风宝的扩音器里传出来。
烈风手一抖,烟头掉在沙发上,灰色绒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烫出一个洞。他慌乱地拍熄火星,呆呆地看向风宝,他有多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风宝,是素素对你说过的话吗?”
“是的,风宝会记录下来她说过的最后三句话。”
“她还说了什么?另两句是什么?”
风宝额头的蓝光滚动,扬声器里又传来素素的声音:“烈风,你现在也在想念我吗?”“烈风,不要忘记我。”
他究竟是有多冷落了她,让她一直都在纠结想念的问题……烈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沸水里滚了一圈,又烫又疼。
“风宝,素素她究竟在哪里呢?”
风宝额上蓝光闪动,像是在思考,“信号定位,792米,西南方向。”这是风宝程序中的一项鸡肋功能,可以准确定位一公里内主人的手机信号方位。
“你说什么?!”烈风的心一紧,陡然站起来,他慌忙掏出手机拨了那个之前试过无数次都是关机状态的号码。嘟……嘟……居然真的可以接通了!
不过没人接听,西南方向,那是小区里的那片小湖,之前她带她去喂过喜鹊的那个。
烈风转身飞奔出去,听筒里一阵阵都是嘟……嘟……等待接通的长嘟音。
他迈开长腿朝着湖边跑过去,初夏的暖阳透过蓬勃的树荫在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恍惚繁杂,一如未知的前路。
烈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喘息着看向湖边的一个身影,视线瞬间模糊。
白皙的侧颊,垂在肩头的卷曲短发,瘦削的肩膀,她坐在轮椅里,正抬手撒出几粒面包屑。面前的草地上,喜鹊们争相飞扑过来吃食,此起彼伏地腾起又落下。
他一步步接近那个身影,内心的波澜一阵阵上涌,他害怕惊动她,怕她像那些小鸟一样突然扑棱棱地飞走了,他用力地揉揉眼睛,又怕是自己看错的一道幻影。
他离她越来越近,伸出手,就能摸到她轮椅的扶手。那一截黑色扶手在阳光下晒得有些发烫,那样的温度无比真实。
烈风转到她面前,轻轻蹲了下来,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轻声道,“素素。”
“真的是你——”他抬手握住她垂在膝上瘦削的双手,那双手冰凉苍白,倒是和梦中的无异。他胸口一热,气浪直接将泪水推出眼眶,所有郁结的脾气都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肩上披了一条杏色的薄披肩,腿上盖了一条毛巾毯,她没穿Lisa,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左脚踩在踏板上,脚上穿的还是家居拖鞋。
冉云素抬头看到了走近的烈风,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表情平静,目光里却是潮涌的波澜。她单薄的肩膀微微地颤栗几下,缓缓将凝在胸口里的一团气息慢慢吐出来,身体里早已凝结的血液仿佛又窸窸窣窣地活泛着流动起来。
她听见他轻唤她的名字,她展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里没有半点的怨念和责备,就如此刻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柔和。
“在做什么?”他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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