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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天澜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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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功勋闪耀的前辈,名为丁中材,比张润涵还要大上一辈。若非后来染疾突然去世,必已成为武林泰斗了。

  天南地北有许多鹰爪力的分支,但自丁中材担任鹰爪力门主以来,将经过改进的一套鹰爪力遍传天下各支派,由此声望空前,一时无俩,鹰爪力各流各支皆尊其为宗。如今的鹰爪力,已传到第三十三任门主丁中材之子丁钰手中。

  张潇简单梳理一下头绪,推测此人应是丁钰之子,心想:“我若胜他,虽可立威,日后未免尴尬;我若败退,自然再也无面前去拜帖,父亲交待之事便完不成了!我该不该胜他?”一个恍惚间,对方一爪袭向自己下阴,张潇连忙闪过,那男子爪影如鬼魅般跟来,双爪成拢,抓向自己后腰。这一招若被他击中了,只怕不死也要成残废。张潇急切中向后猛地一仰身,右脚小撤一步,后脑几乎贴在地上。这一招“铁板桥”当真使得身如板桥,躲过对方一击。

  张潇翻身跃出,喝道:“大家自己人!”那男子不理不睬,一爪直欺进来,抓向张潇胸腹。张潇被这风势压得说不出话,横剑挡在胸前。那青年男子并不变招,一爪击在张潇长剑之上,“嘭”地一声,中间一段剑鞘竟然迸裂开来,碎片四溅。

  沧州临近东海,地处南北来往要道,盗贼、兵患历代不绝,因而此地民风剽悍,动手往往不留情面。这男子功夫极为霸道,自使出鹰爪力以来一直逼得张潇极为被动,几无还手之力。张潇强压下心头一股火气,一剑直刺那人咽喉,待其向旁跃开时,冷冷道:“武功是用来克敌的,不是用来破坏的!”那男子身形流顺,又贴了上来,眼中却是一怔。

  张潇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反击,怎肯放手?手中长剑如影随形,紧跟他咽喉要害,迫其回防自救,借机说道:“适才你若抬手攻我面门,只怕我现在还没有还手之力,何必毁我器物?”那男子也不答话,双爪一并,正要夹住那柄长剑,张潇手臂一扬,手腕一抖,那剑本为平刺,忽地改为上挑,半截断鞘滑出一尺,敲在那男子眉心,乍一看仿佛张潇的剑忽然长了一尺。这时他双手方自合并,“啪”地一声,好似在喝彩鼓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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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款待
更新时间:2009…8…14 16:49:33 字数:3462


  张潇长剑少半出鞘,轻轻抵在那男子眉心,二人目光交错,僵了一刻。不远处的那小姐和众家丁也都愣住,只有半空中尚自飞旋的残叶纷纷落下,昭示了这个世界并未停顿。
  张潇收势,双手抱剑道:“小弟得罪了,丁大哥多见谅。”一旁观战的众人这才醒悟,踢踢踏踏跑了过来,那女子当先问道:“哥,你怎么样?”目中满是惊惶。

  那男子也收敛了适才的凶猛气势,抬起手招了招,表明自己没事,而后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着地面,嘴边肌肉绷得紧紧的,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不多一会儿,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向张潇拱手道:“兄弟武艺超群,目力深沉,在下佩服佩服。”张潇忙谢道:“若非丁兄手下留情,在下万万抵挡不住鹰爪力绝招。”那男子似乎根本没将刚才的胜负放在心上,微笑道:“兄弟所料不错,在下姓丁,名学之,”又将手伸向身边的少女,道:“这是小妹,丁紫瑶。”张潇道:“适才多有得罪。”丁紫瑶笑道:“不妨事。春天狩猎本是我不对,只是这一个冬天确实闷得慌。”

  张潇不及咀嚼她这话言外之意,向丁学之道:“在下是首阳派弟子张潇,奉家师之命,拜访贵府。”丁氏兄妹大惊,张潇道:“小弟有拜帖在身,且待到得贵府,自当奉献。”丁氏兄妹面上惊愕转为喜悦,丁学之看着张潇剑上的残鞘,歉疚道:“我们先去配一副新鞘吧!”自张潇手中接过长剑,交到身边一人手中,正是那会下套子的“小孟子”。大家一起向林外走出。

  张潇来到紫电身边,看到紫电颈处数道鞭痕已不知被谁抹上了一层膏药,向四周看时,丁紫瑶正微笑地看向他。张潇当下会意,虽说这鞭痕是丁紫瑶所赐,但仍是感激地笑了一笑。

  三人并驾步入城门,学之居中,张潇、紫瑶一左一右分列两边,身后跟了数十名仆役家丁,甚是威风。张潇暗道:“在这民风剽悍的武乡沧州竟也无人敢撄丁家锐锋。”正在感叹不已,学之问道:“你们首阳派也能用剑?”张潇道:“当然,本派并不拘门下弟子兵器。”丁学之“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首阳派的人都是精擅掌法的。”张潇奇道:“丁兄何时见过我首阳门人?”丁学之道:“贵派张掌门大小如意掌闻名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贵师兄张随曾和在下有数番之缘,不知兄弟可会使这大小如意掌?”张潇心道:“随师兄也来过这里,竟没听他说起过!不过也不奇怪,沧州号称武乡,本是习武之人向往之地。”道:“本派张掌门因材施教,并不是每位弟子都要修习大小如意掌法,而是视众弟子资质兴趣而定。师父只传了我几招借力打力的法门,这套掌法小弟却是无缘修习。”丁学之不无遗憾,又对首阳派的教育模式唏嘘了好一阵。

  张潇暗中观察本地形势,街道两边并不多见酒楼、客栈,倒是极多武馆、镖局之类,房屋皆不甚高,路上行人即使是妇女小儿也都是满面彪悍之色。不多时众人走到一家兵器铺前,丁学之道:“张兄少等。”翻身下马,走入铺中,两名下人忙跟了上去。紫瑶看两人聊得投机,早想插进来,向张潇道:“你这匹马名叫紫电,我名叫紫瑶,我俩还挺有缘分呢!”张潇笑了笑,道:“我还没谢丁小姐赠药救伤之恩。”丁紫瑶摇摇头道:“本是我不对,我该向你道歉。只是我近来心情烦躁,总是莫名地火气冲天。”张潇略一思衬,道:“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丁紫瑶笑而不答,道:“你叫我紫瑶罢,或者跟我哥一样,叫我二妹,别叫我小姐了。”

  张潇笑笑,心道:“她讲话温柔和气,满面带笑,并不像时常发火的人呵!”又想起适才她挥鞭就抽,确实是火气极大,捉摸不透。丁紫瑶又问:“你这次来,要待多久?”张潇正要回答,丁学之从铺中走出,翻身上马道:“五日后来取!张兄,你至少要待五日!”纵马前去,张潇朝丁紫瑶笑笑,跟了上去。丁紫瑶策马前行,若有所思。

  过不多时,丁学之道:“这便是我家了。”丁氏兄妹翻身下马。张潇下得马来,打量四周,这闻名天下的鹰爪力丁氏一门,住宅并不像周口铁拳陈家一般气度森严,亦不似济阳神腿冯府那样富丽堂皇。从外表看去,灰头土脸,并不怎么威风气派,走进大门看去,倒和在开封时看到的怡儿家院落甚是相似,不同之处只是院内并不直接是房屋居室,而是另有一道门。张潇心道:“难怪,沧州此地饱经战乱,匪患频仍,若是宅第富丽,只怕首当其冲,天天不得安宁了!”

  丁学之道:“小孟子,将马牵下去洗洗。”小孟子刚应了一声,丁紫瑶道:“我来吧,你俩去见爹爹。”从张潇手中接过紫电的缰绳,补了一句道:“你放心,我定会尽力照顾。”张潇道:“,张潇惭愧,麻烦丁小……姐了。”一句“丁小姐”说了一半,才想起适才她才说过不愿听张潇叫自己“小姐”。张潇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只见丁紫瑶若无其事地牵着紫电走了。

  丁学之叹了口气,对张潇道:“我们进去找我爹爹罢。”带头走进中门之内。张潇跟了上去,正想问他为何叹气,突然眼前一亮,不由一怔。

  原来这丁家宅院只是外表破败,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巨梁细檩,屋舍俨然,完完全全好一副安乐场面。内庭中并无假山、瀑布之类娱眼目而无实用的东西,只有墙边两三个兵器架子,庭中一个大香炉犹自冒着缕缕白烟。数名弟子正在练习功法,见丁学之走来,纷纷垂手而立。丁学之团团拱手笑道:“诸位继续,继续。”脚下不停,走入前方正堂之中。

  无论是内庭之中,还是这大堂之上,虽然比外面看去好上许多,但仍是比不了冯府那般挥金泼银、让人咋舌的气势。其实,神腿冯家开馆授徒,不论资质武品,只要给钱便教,他这般富贵也是大多武林世家比不了的。眼下的丁家内庭,勉强算是富裕,豪华气派可称不上了。放眼望去虽然没有太多的雕饰,不过并无寒酸之气,反如首阳山上一般简约素雅。

  丁学之回身道:“张兄请坐,我去唤父亲前来。”张潇正要拱手相谢,忽听一个声音道:“是何方贵客呀?让你这么恭敬?”话未落地,一人从屏风之后走出。丁学之道:“爹,这是首阳派的张兄弟。”张潇看此人气度威严,早已猜到是丁家门主丁钰,忙从怀中取出张润涵写的书信双手递上道:“晚辈首阳派张潇,奉家师之命,前来拜府。”丁学之从张潇手中接过书信,转给丁钰。

  丁钰持信道:“先坐罢。”自己率先坐下,展开手中信笺细细阅读。读完递给丁学之道:“你看看。”丁学之简略扫了几眼,抬头看向丁钰,丁钰道:“张掌门说此人精擅鹰爪力,问我此人来路,这该怎么处理?”丁学之不假思索,道:“我家收徒,向有详细资料记录,只须逐一查找即可。”丁钰道:“若查找不到呢?”丁学之接道:“北京、西安、兰州、南京四处,最得我鹰爪功真髓,当从这四处再找。”丁钰道:“若再找不到呢?”丁学之一愣,结结巴巴道:“这……我鹰爪力传人遍及天下,只怕不好找。”丁钰又转头问张潇道:“若我们这里找不到此人资料,贤侄该怎么处?”张潇略一思衬道:“江湖上人为躲避仇家追杀,或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往往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而且我随师兄说此人年纪甚大,只怕早与贵派脱了干系,找不到也是正常。”

  丁钰道:“不错,学之做事,往往欠缺变通。”向堂外叫道:“老一!”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来,躬身叫声:“老爷。”丁钰道:“你去查查本门弟子,有没有一个现年六十多岁、身材干瘦、内力深厚、心术不正、现在名叫楚载安的。”那“老一”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不糊涂,当场默默记下,回身出去了。

  丁钰道:“你们两个,交过手没有?”丁学之道:“适才在城外……孩儿输了。”丁钰笑道:“习武之人,输赢乃是常事,能结识一位比自己更强的同龄人不是坏事。”丁学之道:“爹爹所言极是,孩儿并无不忿之意。”丁钰站起身对张潇道:“我门下弟子甚多,逐一查找只怕要几天功夫,贤侄还请多耽几日。”张潇起身道:“晚辈劳动门主,多承美意,惭愧感激不尽。”丁钰道:“你俩多切磋切磋,我先回房了。”学之躬身相送。

  张潇看丁钰面色灰暗,神情倦怠,行动拖沓迟缓,心中好生奇怪。按说他身为一派之长,本应同弟子一起教学相长,断无每日守在房中之理。看他行走的步伐与速度,竟似一个垂垂老者,只怕武功还没丁学之高强。

  这时丁钰身影已完全隐入屏风之后,丁学之对张潇道:“我们去活动活动筋骨,好么?”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吧!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适才城外一场剧斗,张潇确实饿了,不得不收起心中疑惑,微笑道:“多谢丁兄关心。”

  二人出了大堂,来到宅院西北角落的膳房。丁家弟子日夜辛勤习武,难免有半途肚饿的,因此膳房几个厨子时刻都要准备好馒头、茶水、面汤之类吃食。张潇在丁学之带领下到了膳房,拿了两个馒头,捧着一碗米汤,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吃着,丁学之在一旁相陪。这时一人来到他俩面前看着张潇问道:“你就是首阳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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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未解
更新时间:2009…8…15 18:04:53 字数:3759


  张潇看向那人,只见他面色微黑,年龄比丁学之还要稍大一些,垂手站在那里,面上微露询问之色。一身衣服竟有七八个补丁,内里棉絮早已不再饱满,但却是干净利落,并无肮脏邋遢之感。头发只是用一根竹筷简单盘扎起,却甚是齐整,并不凌乱。像是一个下人,却一点也不怵丁学之,且有一股傲气。像是个外门弟子,却又不似习武之人。
  丁学之仿佛没有看到此人一般,把头扭向一边去。张潇放下手中馒头,站起拱手道:“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那人又道:“你是五代弟子?”张潇道:“在下是四代弟子,姓张名潇。”那人“哦”了一声道:“那你是张随的师弟?”张潇笑着点点头,那人却不说话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张潇大惑不解,扭头向丁学之道:“丁大哥,这人是……”丁学之道:“你先吃。”按张潇坐下。这时丁紫瑶从外面走进,看二人在此,面露微笑走来。张潇正想站起相迎,丁学之又按了一下他肩膀道:“别客气了,你就快吃吧!”

  丁紫瑶走到二人身旁道:“我问了几个弟子,都说你们往这里来了。”丁学之道:“猜也能猜到了,何必问?”丁紫瑶哼了一声,又道:“接下来这几天,咱们可得好好玩玩。”丁学之叹口气道:“反正不能打猎了,咱们这也没什么名胜……”丁紫瑶抢道:“你是不是想让张潇陪你练拳啊?上回”言下甚多不允之意。

  张潇想起郑远山临死前交代的事情,假作无意般说道:“我听说沧州西面有好玩的。”丁氏兄妹一愣,膳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张潇不知这句话触动了什么玄机,只听丁紫瑶说道:“谁告诉你的?”张潇不愿透露郑远山身份,道:“我下山之前,听随师兄说的。”丁氏兄妹恍然大悟,一齐笑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张潇奇道:“怎么?”丁学之道:“说出来你不要吃惊,沧州西边是座大坟场,全城的人离世后都葬在那里。”张潇惊呼道:“什么!”丁学之道:“叫你不要吃惊嘛!除非是祭祀或者丧葬,一般没有人往返城西。但张随我知道,他这人就喜欢开玩笑,他说这话,也是本性使然。”张潇不说话,心头疑惑更重:莫非张玉霆果然死于他人之手?想到这里,胃口全失,勉强喝了两口汤,再也吃不下了。

  丁紫瑶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话音里满是关心。张潇勉强笑道:“不妨事。”丁紫瑶嗔怪道:“这厨子手艺不行,明天把他换了!”张潇忙道:“不是饭菜的问题,是小弟一路远来,有些累了。”丁紫瑶略略沉吟,点头道:“不错,一定是累了。”

  丁氏兄妹引张潇到了厢房。丁紫瑶亲手点了一炷檀香,丁学之道:“今日正月十五,在我们沧州,每年的正月十五夜里都会有一场擂台比武,所有人都可参加,不知张兄可有兴趣?”张潇笑道:“好啊,到时我去看看。”丁紫瑶在一旁道:“只看看可不行,你还得上场夺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拉着丁学之一起出去了。

  张潇看他们将门关上,按首阳派秘传养气之姿慢慢躺在床上,心道:“不想才到沧州没两个时辰,就有这么多怪事!”首阳派诸多养气、活血、疏通经脉的站姿、坐姿、睡姿甚是奇妙,张潇只觉呼吸顺畅、灵台澄澈、全身受用,脑子也好用多了。他在心中慢慢梳理道:“首先,是我祖父张玉霆的死因,城西坟场有何秘密?郑远山说‘有一间’,却是有一间什么?还有那丁钰,算起来今年不过五十岁,正当盛年,为何呈现出一派暮气?刚才在膳房见到的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等下见了他兄妹俩可得好好问问。”

  张潇从怀中摸出那支黄铜打制的莲花,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脑中继续想着这些悬而未解的疑惑。忽然,抚在莲花上的右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手中的铜莲突然绽放,从花心疾射出一股强劲的气流。张潇只觉下巴一凉,好似被钢针刺中,浑身一激灵坐了起来,左手抚向下巴。

  原来这铜莲竟内藏厉害机关。张潇仔细观察,只见花瓣大绽,露出花心,花心正中亦同莲花一般有一圈八个小孔,想来其中一个小孔下藏着机括。张潇满头冷汗,这莲花打造得玲珑可爱,惹人不住抚摸,若是其中有毒雾或是长针,自己这条命便搭在了这里。

  张潇将这铜莲翻来覆去地查看,指尖触到一片花萼,那莲花又合上了。张潇心中一动:莫非机关便在这片花萼上?将手拢在花瓣之前,又触了那花萼一下,只见莲花骤然绽放,手心一凉,一股气流射到自己手掌。

  张潇心中不知为何一阵颤动,连忙压了下去。将莲花藏会怀中,打定主意道:“城西我是非去不可了!”

  ************************************

  张潇身处异乡,不敢放松警惕,小睡一会便即醒转。看看屋角沙漏,不过申时三刻。张潇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精神一振,推门走了出去。

  绕到中午所见的那片空场之上,只见丁学之脱了厚衣,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褂,正和三名弟子过招。那三名弟子联手才勉强和丁学之战个旗鼓相当,甚是吃力。丁学之边拆边大声道:“左脚!左脚!”、“注意你的手型!”、“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名弟子看到张潇走近,略一分神,丁学之一拳捣中他胸口,那弟子“哎哟”一声,向后倒去。

  丁学之似是察觉了什么,回头一看,正见张潇,忙笑道:“张兄,见笑了。”张潇亦笑道:“过年时节也不忘辛勤指导,你这少门主做的实在称职。”丁学之道:“这一过年,大部分弟子都回家省亲去了,只有几名新来的弟子需要多练,才留在这里。怎么,咱俩再来过过?”张潇也不推辞,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沧州临近东海,向有桃符之风。桃可驱邪,因此家家户户必有桃木板、桃木剑、桃木扫帚、桃木人偶,每年春节必以新换旧。宋人王安石诗云:“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便是言此。张潇去到门边取了一柄新制桃木剑,脱去外衣,只留一件布衫,站到场中,同丁学之对面而立。这时天已蒙蒙黑了,早有人点了蜡烛火把。

  丁紫瑶这时来到场边,见二人势欲交手,忙开口正要说话,一只大手身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却正是丁钰。丁钰看向场中,低声道:“莫吵,看。”奇怪的是,丁紫瑶见到父亲不但不亲昵,反而向一边走出了几步,好像在闹什么别扭。

  丁家不多的几名弟子已让到场边。丁学之双腿如山,盘稳地面,张潇左手捏了剑诀,右手桃木剑剑尖垂地,道:“丁兄手下留情。”丁学之道:“好说。”二人对立片刻,丁学之猝然而动,脚下斜跨两步,手中连出三招。张潇心知这是虚招,手脚不动,眼光却时刻不曾离开丁学之。丁学之起手招式堪堪使毕,左手一爪抓向张潇肩头。

  张潇手脚依然不动,好似冻僵了一般,身形却忽地向左横挪一尺,丁学之便抓了个空。张潇已让罢两招,尽了客人之分,低喝一声,动如脱兔,脚下踩龙蛇之形,手中木剑快如闪电,一连向丁学之攻出十七剑,隐隐带起风雷之声。

  丁学之只觉面前一闪,好似一丛水晶向自己倾倒过来一般,看不清楚来势,向后一跳,躲开这波攻击。张潇一击未中,却是抢回先手,手中木剑斜斜划出,直指丁学之面门。这一剑却不似刚才连攻十七剑那样密如风雨,丁学之向后避开,便是等此刻张潇一剑跟来、有迹可循之时,身子一矮,右手顺着剑身自下而上攻去。张潇不慌不忙,轻轻将手中木剑倒转,剑柄向前下方,对准了丁学之掌心,登时让他来势一滞。

  丁钰低声道:“有快有慢,以静制动,深得剑法之妙。”却没人理会他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中二人吸引去。张潇自中午面对面领教了鹰爪力的可怕之后,此时似乎更加得心应手,有攻有防,从从容容地将丁学之挡在二尺之外。又过一会儿,丁学之渐露焦灼之态,一味抢攻,招式越来越快。

  丁紫瑶看哥哥攻势凌厉,心下为张潇担忧,不禁向父亲看去,只见丁钰也是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不由暗道:“张潇这下子败定了!”芳心乱撞,忽然想到:“我刚才来这里,就是要叫大家吃饭的啊!现在也可以借着开饭的名义让他们罢斗!”想到这里,张口道:“开……”

  刚说出一个“开”字,只听场中一声长啸,将她后半句话生生压了下去。丁紫瑶只见灰暗的天幕之下,院中的火光之中,一道人影忽地冲天而起,跃起几达三尺,正是张潇。张潇虽在空中,身形不滞,一个流畅的回旋,木剑顺势连划十数道剑影,罩住身下丁学之全身要害。丁学之心知张潇自上而下,占尽优势,不能正面硬抗,就地一滚,躲了开去,待其站起准备迎敌之时,张潇手中木剑已如影随形般跟来,直刺咽喉。

  丁学之中午便是败在这一剑之下,印象犹自深刻。中午尚还有力抵挡,而此时他刚起身,还没来得及出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剑刺来,竟是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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