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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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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云一怔,红着脸答道:“云儿不知,请爹爹明告。”
“你妈会将内情告诉你,你好好记住了。”
段氏便将曲靖途中遇贼,方逸君伍云英飞骑解围,得全性命的事一一详说了。如峰接着道:“华家一门老小能有今日,皆是方家恩人夫妇俩所赐,十八年来,大恩未酬,耿耿于心。方恩公一家,皆是武林人物,这次你历练江湖,为父将此事道出,就是要你务必找到方恩公一家,力所能及,尽可能替华家酬恩。说严重些,即使不惜一死,办义无反顾,绝不可负我之望。”
逸云唯唯应诺,并将方家夫妇的概略问明,这才返回内室。为免佛道同源金像生出意外,他取出一碗水银将金像浸入,金像立时成了银像,揣在怀中准备明晨上道。
午后,甘龙造府拜访。年轻人自有他们的天地,两人在逸云的书房中深谈。客套一番,甘龙豪迈地笑道:“云弟,所峰叔说,你将远走湖广省祖茔,恰好我有事亦往湖广一走,你可愿随我一同走一趟么?”
“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不知大哥到湖广有何贵干?”
“还不是押镖?重庆府分局昨日传信前来,说有一批红货需运武昌府,这批红货十分贵重,要家父慎重派人押运。重庆到武昌,走的是水路,水路朋友与敝属甚有交情,不必担心。家父不愿前往,但为了安全,命我和二弟三妹走一趟。我想起你也要往湖广,何不同行也有个伴儿呢?”
逸云笑道:“大哥是管我的饭呢?抑或要我撑船?哈哈!”
“就算是管饭罢。有你这打虎英雄在,小毛贼怎敢上门找油水?哈哈!”
“大哥取笑了!水上没老虎,没机会给我侥幸,我还是走贵州算了,免得拖累你们。”
“不成!反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大哥,其理安在?我是手无缚鸡之力,胆小如鼠的人,万一强盗劫镖,吓死了才冤呢!”
“鬼话,三妹说,那晚亲见你扔石子赶大猫,谁说你胆小如鼠?好啦!别推托,要你同行,其实是三妹的意思。你要不同行,只有劳驾你向她说去。”
“三姐就会作弄人,我能干啥?”
甘龙叹口气说:“也怪三妹不得。她对你是一往情深,可是你却睁着眼装傻,而且你也确是提不起,要你跟我们练拳脚你不肯,她只能徒呼荷荷。二十岁的丫头,再不出嫁就太晚啦!这次武昌府有一房远亲,也是武林有名的人物,托人传信到昆明,向家叔致意,要结这门亲。三妹是三心二意,把持不定,她要和你同往,给她拿主意,你要不去,她会恨你一辈子。”
“大哥,我去又有何用?说不定反而坏事哪!”
“那也是无法之事,你真傻么?她并不是要你出主意,而是要将你和那人比较哪!”
“我更不能去,大哥,这……这……”
“别这了,我和二弟都不怪你。老实说,我们还真希望你是我们的妹夫。唉!这是缘,不能强求。你写得一手好字,劳驾,替我们照管文牍琐事,到了武昌事毕,我亲送你到泊罗一走。”
“要有强盗劫镖……”
“放心,云弟,三妹会照顾你。再说,要劫鸿安镖局的红贷,不会那么轻易的,哈哈!好啦明儿见。”
“就这么办,明早一准前往尊府会合。”
由大理入川,惟有出贵州北上比较好走,远是远了些,但较为方便,这是鸿安镖局云贵川的走镖路线。
三男一女四匹健马先到昆明,护送一批红货到贵阳,然后悄然北上,由松坎河入川,晓行夜宿,一路无事。
逸云是一身青褂,腰上缠着褡裢,一头黑亮长发挽在项端,既不象生意人,更不象农家子弟,但那绝世的风姿,却至为抡眼。
甘龙兄弟一身青色劲装,挎刀背枪威风凛凛,甘凤仍是一身红,劲装将她一身衬得惹火之至,红巾系发,粉面桃腮,亮晶晶的美眉,令人心动的樱桃小口,胸前双峰竞秀,小蛮腰只胜一握,鞍旁插长剑,显得妩媚而又英气胜过须眉,她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甘龙兄弟走在前面,逸云在中,甘姑娘后面紧跟。这一带山高路险,马儿也心惊胆颤,逸云竟然不太害怕,甘姑娘却芳心忐忑,替逸云担心。
尧龙山一过,山势往北选题而下,进入了綦江河谷,险峻便少了。
正通过尧龙山,越过两座山路,猛听一声凄厉的长啸破空顶来,接着桀桀大笑如期而至,声如枭鸟夜啼,令人毛骨悚然。四匹马同时止步,逸云掩住双耳,说道:“难听啦!这是什么畜类的声音?”
“云弟,别胡说。”甘姑娘赶忙制止他往下说。
甘龙翻身下马,亮声儿叫道:“鸿安德局甘氏三兄妹,惊扰瞿老前辈仙居,借道赴川,老前辈休怪。”
“你们来得正好,过来,别呆在那儿。”声如裂帛,十分刺耳,发自对面山麓。
“晚辈听候吩咐。”甘龙说完,跃上马背,四人同向下走。
逸云微笑着回头问道:“三姐,这人真是个人么?”
甘凤面色紧张,闻言不由一笑,随又一正色说道:“别大声让人听见,咱们就可见到那人了呢!”
“三姐,你面现惊容,难道说这人会对我们不利么?”
“很难说,这人乃是川南一霸,名叫狂魔瞿非,踞居这一山林左近,凡是经过此地的人,要偶然碰上了他,准有麻烦,假使刚遇上他发狂,那就……”
“就有天大麻烦,是么?”
“是的,不死者几稀。”
“大哥与他有交情么?”
“交情谈不上,反而被他毁了我们两次买卖,有苦难说。”
“大哥英雄盖世,怎不诛了他?”
“他功力奇高,我们惹他不起,只有低声下气,但求平安无事就成。别说了,到啦!
瞧唉!造孽!”
百十丈山口转角处,一株大树下,坐着一个怪人,一头蓬发,其色青灰,身披一袭血迹斑斑灰色齐膝直裰,下身破夹裤,一双大赤脚,身材高大,坐在地下也有五尺高。
他脸上够唬人,赤眼塌鼻,短眉阔嘴,獠牙森森,脸无四两肉。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正将身前一具赤身露体的男尸,一条条筋肉慢慢撕下放在一旁,鲜血流了一地,尸体显然刚死不久。
逸云只觉头皮发炸,也暗中气涌如山。
相距十来丈,甘龙招手要大伙儿下马,大踏步向前,距狂魔文外躬身一礼说道:
“老前辈宠召,晚辈恭聆教益。”
狂魔连眼也末抬,正将尸体的肚中脏腑缓缓摘出。
姑娘侧转螓首,不敢正视。
逸云却以手蒙脸,突然惊叫道:“吓死我了!这像是野兽食人,天哪!这人是兽么?”
他这一叫,甘氏兄妹吓了个魂飞天外。
甘凤赶忙把他挽住,用玉手掩住他的嘴,急声轻喝道:“云弟,你胡闹,糟!”
狂魔缓缓抬头,扫了众人一眼,甘龙兄弟吓得倒退两步。倒拍一口凉气。狂魔目光落在姑娘和逸云身上,打量好半响,突用那不像人类的声音说道:“甘大师父,这人是谁?是红货么?”
甘龙答道:“那是晚辈邻居,欲往湖广省亲,顺道同行。”
“叫他不用去了,留在这儿。”狂魔若无其事地说。
逸云突拉开嘴上玉手,尖声叫道。“留在这儿替你煎人肉么?呸!不干!吓死人。”
“小东西,煎你自己的肉,知道么?不干也得干。”
“前辈……”甘龙结舌地说,但狂魔已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也不必到重庆去了,乖乖回头,那一批红货保不得,管叫你出不了三峡,老夫这是好意。”
甘虎突然问道:“为什么?”
“为了老夫也有一份。为保鸿安镖局今后的命运,你们还是听话的好。”
逸云又插口道:“三姐,你不是说这怪物叫狂魔么?他并不狂,那是故作神秘欺世盗名。老怪物,我说对了么?”
“你说对了,可是你没有再说的机会啦!”狂魔说完,发出一阵狞笑,缓缓站起。
甘龙大吼一声,掣下金刀,向后喝道:“你们快走!”
“哈哈!甘大镖师要向老夫动刀,奇闻!奇闻!”狂魔将一双血手在衣裳上连擦,又说:“让你砍三刀,谁也走不了。”说完,向前徐徐举步。
“怪物要行凶,哪位相公请出来劝劝他啊!”逸云尖声大叫,并向山嘴处招手。
众人全都一怔,那儿根本没人。
突然,一阵动人心弦的哭声在那儿传出,转出一个一袭青衫,头戴儒巾,却肮脏落魄的高大人影,踉踉跄跄向这儿走来,清秀而苍白的俊面,挂满了泪珠,他一面哭,一面念道:“天地茫茫人何去?世间处处有青山,红颜白骨成灰土,生痛含哀我自残。九华一别天人隔;可叹人间尽畜生,呵……”
狂魔怒叫道:“穷酸,你要哭,等会儿再哭,给老夫快滚!”
穷酸拭净泪痕,睥睨了狂魔一眼,突又大哭道:“呵呵1你也是畜生!呵呵!我替你哭哭罢!”
逸云笑说道:“相公,这妖怪不值得你哭哪!你哭的是红颜知己,哭的是世态可悲;这妖怪已无人性,值得你哭么?”
狂魔鬼嚎一声,伸手便抓。
甘龙正欲挥刀,形势已变。
穷酸大袖猛扔,“嘭”一声是风四射,和狂魔换了一招。穷酸退后一步,狂魔马步虚浮,连退三步,赤服似在冒出火来,脸显惊容。
穷酸向逸云凝视半晌,突然说道:“小友,你知道什么?”
逸云道:“言为心声,颠狂因为世人所笑,但其中不乏痛苦真情。相公,小可多言了。”
“你高姓大名。”
“小可华逸云,相公上姓?”
“十八年来,姓名早死,不说也罢。”突然一袖扔出,叱道:“滚!你早该死了!”
狂魔乘隙扑上,岂知被穷酸发觉。
“拍”一声响,掌袖发暗劲接实,同时飞退五步。刚才狂魔骤不及防接了一招,几乎出乖露丑,这次以全力进搏,所以功力悉敌。
两人全都脸上变色,各自默运神功,徐徐欺近,将作生死一搏。在两人将出招的瞬间,逸云突然手舞足蹈,向狂魔尖声大叫道:“相公,揍他!这怪物人性全失,打出他的心肝来。”
两人就在叫嚷声中扑上,狂魔双爪“上下交征”,上抓胸肩,下兜阴腹。穷酸左袖“罡风扫云”,右袖“惊涛裂岸”兜心猛扔。
“叭”一声响,狂魔胸前挨了一袖,胸骨尽裂,腹腔粉碎,心肝五脏流了一地,尸身飞跃五丈外,“噗”一声掼倒。
穷酸呆住了,狂魔竟然毫无内劲发出,自已这一袖哪有如许深厚的功力?他怔怔地看着狂魔的尸体,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两人的功力本就相等嘛!宁有此事?
“谢谢你,相公,我们走啦!”逸云说。
穷酸突然猛省,转身死盯着逸云,不对!这娃娃还是个大孩子,除了俊美二字外,并无一丝练家子的气味。他再打量甘家兄妹三人,也不对!刚才隐身在旁,已看清这三兄妹恐惧的神色,绝不是他们暗中下手。
第 三 节
逸云四人向他行礼道别,齐道“谢谢”。逸云并向他顽皮地一笑,穷酸突然向他说道:“小友,日后相见,叫我哭书生,我姓梁。”说完,向尧龙山如飞而去。
姑娘等哭书生去远,小嘴儿一噘,埋怨逸云道:“云弟,你这多嘴的毛病几时才治好?江湖禁忌太多,稍一舛误,立招杀身大祸,刚才要没有哭书生,我们全得毁在这儿,看你下次还敢乱说不?”
“三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认为狂魔会放过我们么?除非我们不走这趟镖。听他的口气,这笔红货大有可疑,可能打主意的还不止狂魔一人,此行凶险多着哩。”
甘龙失惊道,“云弟的话有道理,我们快赶一程,看这趟镖是否值得一走。”
甘虎扳鞍上马,冷笑道:“值得走也走,不值得走更要走,接了镖却又退回,鸿安镖局还用叫字号?”
逸云嘻嘻一笑,扳鞍上马说道:“二哥说得对,鸿安镖局岂是怕事的?小弟不才,插条胳膊还可以,走啊!”
在四人抵达重庆府的第二天,一条大型画肪由水东门东码头缓缓开出,雕栏绿幔,金碧辉煌像是大户人家的游艇。
而鸿安镖局的货船,静悄悄地靠码头下碇。船首插着鸿安镖局的绿色大旗,上绣“鸿安镖局”四个大红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五月盛夏,日正中天,码头泊着无数大小船舶,船夫正在忙着卸货或进舱;只有鸿安镖局的船只空无一人。
申牌正,码头上镖车碌碌,来了两辆,一大群镖师和趟于手拥簇着靠了船边。走在最后的是甘龙三兄妹和逸云,还有五名彪形大汉。并着甘龙走的,是一个背扎虎头钩的花甲老人,身材魁伟,虎目含威,端的威风凛凛。他是鸿安镖局安庆府分局的第一张王牌,追魂金钩沈师父如山,局里伙计都尊称他为沈老爷子而不名。
镖车内卸下了十二件黑布密缝的大包裹,伙计们一一送入舱中,包裹甚大,但并不沉重。
一阵忙碌过后,半个时辰一切就绪。趟子手大多兼任船夫,这是镖局的自备船只,各人一一各就岗位,自行拾掇一切,船上归于平静,但并末开航。
大舱中,一共坐了十个人,上首是甘龙和沈老爷子,右首是甘虎、甘凤和逸云,左首是五位镖师。
伙计奉上每人一杯香茗,沈老爷子沉声发话道:“知府大人这次所付红货,确实无人知道是何种货物,以五千两白银交保,确是重了些;据少东主在尧龙山所获消息看来,此行确是相当风险,但为了本局声誉,即使是赔保,也得接下。此行祸福难料,我们只好放手一拼。老朽感到奇怪的是,洼府中本局的隐线,也弄不清这是何物,何以江湖朋友反而知道,不然不会声称劫夺此镖;难道说,他们存心砸鸦安的招牌?”
甘龙徐徐发话道:“长江的朋友,也许不会生心。晚辈疑心这批红货定是奇珍异宝,并与武林有关,所以江湖朋友齐集,要计算我们,我们得留心面生的朋友。沈前辈久历这一段水道,一切有仗了。”
“少东主还请放心,老朽竭尽全力。”
逸云**病又犯啦,他接口道:“老爷于,午间开出那艘画肪,不知是何人所有?”
“惭愧!至今还不明内情。”沈老爷子讪讪地说,又道:“这艘画肪于一月前抵此,船上全是青衣小帽的俊美童仆,和美艳如花的少女。三天前,由叙州下来一群内眷,同上画肪;大概是官府中人的家眷,不然不会如此神秘。”
逸云指着左侧一排五艘单桅货船问道:“这些船呢?”
沈老爷子有点不悦,冷冷地说:“那是长江最普通的货船,华哥儿还有问么?”
逸云嘻嘻一笑,说道:“老爷子,别生气,但愿是货舱就好,小可多言了。”
舱中人太多,姑娘不好拉他,瞪了他一眼。逸云毫不在意,转首打量窗外。突然脱口叫道:“喝!了得!这是轻功提纵术哩!”
众人齐向窗外瞧,在最左一艘单桅货船后,停着一艘梭形快艇,艇上七八名大汉,正一一纵上货舱,一纵丈余,身法拙劣之至。
沈老爷子和众镖师轻蔑地一笑,是笑逸云少见多怪。
红货保银奇重,为了小心,夜间不开航,这晚上大家就在船上住宿。午夜,一条鬼魅似的淡淡人影在五条单桅货船上蹓了一圈,声色不动地离开。
翌晨,船在薄雾晨曦中启碇,盛夏水涨,长江水道甚不好走;但在三峡上游,虽湍急而无险卞放的船只,却十分惬意。
预计行程,第一日必须赶到云阳州,第二日开始进入三峡。三峡计长四百里,由夔门至南津关,亦有三百六十余里,预计下三峡要走二天,因为船伙计付出大量的精力,夜间更不能行船,不敢多走。预定的宿处,第一天是巫山,第二站是归州,第三天可抵宜昌府。
第一天平安无事,甘龙兄弟略为放心。因三峡江窄水势湍急,行船之际,绝不会有人敢于动手劫镖,万一照顾不周,计算有舛,则船沉人溺,红货落水,落个两头皆空,何必呢?
入暮时分,船泊云阳州码头。泊舟毕,后面五条货船亦陆续抵达,相距十余只船位,先后下碇。
真巧,昨日启航先走一日的画肪,竟然也在这儿停泊,船上静悄悄地似无人迹。
逸云猛想起华家的恩人方逸君夫妇,他们的老家不是在夔州么?便向沈师父说道:
“沈老爷子,此至夔州是否停泊一些时辰呢?”
沈师父对这小后生有说不出的轻蔑感,也心怀不快,他感到这小伙子处处在挑他的毛病,便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有人停,那就是船老二,他得停下来焚香化纸,祭告江神。”
逸云没计较,淡谈一笑道:“据小可所知,明日如在夔州耽搁一天,夏日水位高,凌晨启程一日之间即可抵达宜吕。如果分三日而行,老爷子,恐怕……”
“哥儿,老夫保镖三十年,三峡没走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以上,要是普通红货,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千里水程只消一艘轻舟便可胜任。可别忘了我们的红货与众不同,且有江.湖朋友觊觎,强敌环伺;而且万一水上有险,船翻货没,哥儿,不但五千两白银付诸流水,你知道镖局要赔出多少?十万两!哥儿。”
逸云啊了一声道:“啊!十万两,小可听老爷子说过不止十余遍了。所谓出奇制胜,出敌意表,假使放胆而航,一泻千里,江湖朋友要想劫镖,至少要洞庭左近才有机会了。
老爷子,小可说得可对?”
老头子悻悻然说道:“老夫对你倒是失敬了,好计!哥儿,你这么一说,鸿安镖局嘛,哈哈哈!只有一条路;关门大吉。”
“老爷子,别生气,小可无知,只想起诗仙所说,胡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真是该挨骂,老爷子休怪。”
甘姑娘又瞪他一眼,小嘴儿又噘起老高。
老头子半挖苦地说道:“老朽不怪你,多走些地方,所谓多见多闻,你就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了,你太年轻啦!”
逸云微笑点头,表示受教,突又对甘龙说道:“大哥,对岸张飞庙可让人朝拜么?”
老头子瞪他一眼抢着说道:“你看江边可有船只停泊?近年来那儿已成了禁地。”
“为什么?老头子。”
“为什么?哼!那儿聚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严禁外人进入,云阳的知州大人也不敢过江。”
“哦!又是来历不明的人。”
老头子一蹦而起,逸云这句话不啻掴了他一耳光,在自己走镖路线的岔眼人和事要没弄清,这镖头简直和饭桶一样,那是最丢脸的事;他恼羞成怒,怒叫道:“小伙子,你道老夫是饭桶?江湖忌讳极多,你一个毛孩子处处买弄聪明,不知风险,简直岂有此……”
逸云站起长揖告罪,陪笑道:“小子多言,得罪了老爷于,念小子言出无心,恕罪恕罪,小子这儿陪礼。”
老头子一双眼瞪得像对牛眸子。
甘龙忙站起陪笑道:“沈师父,云弟无知,他不是武林人物,对江湖一窍不通,恕他这一次吧。”
“少东主,这小子语利如刀,太不将老夫瞧在……”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小子这儿陪礼。”逸云仍不在乎地笑笑,又道:“小可不是江湖人,言词有失检点,经常在无意中误触忌讳,在此实为不便,小可告退。”说完,抱拳一礼,泰然入舱去了。
二更将过,云阳东面山间,流星似的掠出十余黑影,向码头上飞纵而来。对岸张飞庙也纵出十余条黑影,放下五条小舟,箭似向码头驶来。
酉面东壤河,也箭似驶出十余条竹筏,在入江口再一条一条悄然向下放,散布在码头上下两侧。
镖船守望的趟子手共有两人,首先看到由山间窜出的黑影,再发觉由张飞庙驶来的小舟,接着又看到了竹筏上都是穿水靠的人,全向码头集中,不由失惊,便发出一声呼哨,提醒舱中的守望人,两人掣下钢刀严阵以待。
舱中的守望刚伸出头,想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疑形迹,五条黑影已扑上舱面。舱面的守望人钢刀一顺,大喝道,“江汉长流,三省鸿安;哪一路的朋友?”
“当”一声金铁交鸣,舱顶的守望一刀将由侧方扑上的一名黑农人,震得向邻船飞坠。
舱面的五名夜行人轻如鸿毛,一沾舱面即倏然止住去势,一字排开,中间那人冷森森地发话道:“用不着盘道,谁不知你们是鸿安?叫你们的少东主出来答话。”
舱门悄悄拉开,甘龙三兄妹和沈老爷子缓缓踱出舱面。甘龙呵呵一笑,抱拳一礼笑道:“在下甘龙,好朋友夤夜光临,未能亲迎,简慢之至,恕罪恕罪,请教尊兄贵姓大名,恕甘龙眼拙,还请海涵。”
五个夜行人都以黑巾蒙面,五双鬼眼神光闪烁,一个个身材修伟;中间那人仍以冷冰冰的喉音说道:“狂魔瞿的话可传到了么?”他问非所答。
“甘某在尧龙山已与瞿前辈见面。阁下是冲鸿安而来了。”
“废话!不冲鸿安难道冲我而来?瞿兄的话既已传到,你竟敢胆大包天,硬保这趟镖,还将我们放在眼下么?”
“朋友,阁下到底是谁?黑巾蒙面,不怕被江湖人耻笑么?保镖乃敝局必然之事,怎说是硬保?”
“休问根底,我只告诉你一声,将镖留下,以免玉石俱焚,多费手脚。”
“哈哈!如此留镖手法,沈某倒是初见。”沈老爷子大笑,跨前两步又道:“大言惊人,确是少见,少见。”
蒙面人道:“你就是迫魂金钧沈……”
“正是老朽。”沈老爷子抢着答。
“沈老匹夫。”蒙面人不理他,续往下说道:“那怪你孤陋寡闻,你少见的事多着呢,你们究竟留是不留?”
甘龙冷笑答道:“哈哈!凭什么?阁下未免太狂了些。”
“凭什么?哼!就凭这。”蒙面人右掌当胸一立,突然一翻掌,向外一登,凛凛罡风向前一卷。
甘龙心中一震,错步、闪身、掣刀、向前一振,金刀劈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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