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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往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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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叔脖子上挂有一个不知道真正的名称是叫什么?我们叫它“小电话”,我在五阿姨家见过,那个十五叔和二四公就是把这个挂在脖子上,看病的时候从脖子的位置移上来插上耳朵,拿着下面吊着的圆圆的一样的东西往人家身上探,去窃听人家身上的秘密,说是打电话。特别是那个十五叔,每次给小孩看病,都说:“来来来,先打电话,看看人家是说什么,等一会再告诉你。”,听完了,就说:“哎呀,那边说了,你身上长了什么什么了,你不得吃鸡腿了,不得晒太阳啊”……
  六叔并没有拿那个“小电话”来探测我,而是深情地望着我们,热泪盈眶地说:“阿嫂,你们过得好吧?听说搬村了?”我第一次发现见到久别的亲人,也流眼泪的人。
  我母亲叹息了一声,说:“是呀,唉,拆屋了,要搬去外边‘凌平’的地方,那边倒是很阔,没有山丘,倒是有很多田地,不知做得吃不?”“凌平”是我们的方言,我们这里的方言把平川叫“凌平”。
  我六叔说:“搬去也好,在山区内住,别说是做工了,光是爬山都累。”
  我母亲说:“想倒是这么想!”
  我六叔说:“慢慢做呗,做农民都是辛苦的!除非做国家干部了,教老大他们读多一些书,让他们以后出来工作,就不那么辛苦了!”
  我母亲还是这么说:“嗯,想倒是这么想!”
  可能想到以后的艰辛,他们都沉默了一下。
  我母亲说:“你在这边好吗?你不要挂念我们,你那两个侬(方言:孩子)有前途,他们是大城市人,以后都是领工资的,你不用操心。”
  我六叔说:“我是经常盯住他们,唉,太顽皮了,我不在他们身边,没有老头教,看来读不得书。我也不祈望他们能当什么,能养得长大成人,不去做犯法事,做个普通人,有一餐饭吃,就好了。”
  我母亲还是这么说:“嗯,想倒是这么想!”
  我六叔说:“你在找覃淑梅是吗?今天她可能很忙,不知转哪里去了,我看看……”。接着走了出去。
  我很想问我母亲,为什么老是说这句“想倒是这么想!”?难道不会说另外一句了吗?我正想开口提示我母亲,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打断了。
  原来刚才我在母亲背上做了一场梦。
  我睁开眼睛看到两个穿白色衣服,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在和我母亲说说笑笑。就是刚才那个脱口罩给我们看的那个人,她对另外一个白衣服的人说,高声地说:“哎呀,她来叫我几次,我都说我不是她六婶,她老是不信!我干脆脱口罩给她看了。今天我们有人请假,我忙死了,我都没有空回答她,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傲气不理人。我想到可能她是在找你,因为我们两人的发型和身材都是一样。我就把你找来了。亲戚从远地方来,不容易哦!”另外一个拍了她一下,说:“哎呀,不是找你的吗?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婶,好呀,喊你几次你都不应!你想干什么?想忘本吗?哈哈哈……哎,唉,还好没有耽误你的事,不然就背了!哈哈……”。
  她们两个开朗地哈哈大笑,把嘴巴笑宽了。我终于明白,她们两人有一个是真的六婶,一个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噢,原来六婶就在眼前!
  那个被叫错的女人又问我母亲:“你是有什么事?是家里人看病吗?”
  我母亲说:“不是,是路过,进来看看。噢,都没有买什么东西来!糖也没有买来,是搬村搬运东西,到这里天黑了,没有处住,就来的。”
  “人到就得了,有心了。你看看,你家阿嫂真是有心啊,这么远的路来看你,阿嫂,今晚就在这里住了,你客气什么?自己家人,想来就来。”
  我六婶说:“住下来吧,走,我们回家,回去做饭!”。
  我六婶带着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和过道,一边谈一边走。这个院子真大。
  趁她们沉默的片刻,我在背上跟我母亲说:“刚才我睡梦见到六叔了!”
  我母亲大吃一惊,说:“你见到六叔了?他说什么?”
  我说:“他都是跟你是说话啊,他说什么我都见你答应了,你怎么又来问我。”我把刚才梦到的情景重复一次给她们听。
  我六婶听说我梦见六叔,就对我母亲说:“这个‘货’放心不下我们,他又回来了。”她接着说:“刚开始的时候,整天回来,害得两个侬(方言:孩子)成日叫‘爸爸,爸爸’,每当孩子叫他,我就知道他回来了,我也恼火,跟他发火说‘你回来就回来,你给他们看见做哪门(方言:什么)?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说过之后,也不见孩子叫了,可能也不回来了。”。
  原来,我六叔早几年就已经死了,不在了。
  难怪听说我梦见六叔,她们会吃惊。
  我六叔是在读初中的时候,在学校报名参军,是当卫生员,那时候正是解放全中国的最后阶段,他参军后,参加了解放海南岛战役。
  复员回来后,转业到当地思隆镇做医院院长,后又来到这里做人民医院院长。
  几年前,因为手术感染,去世了。
  我六叔去世的时候,我父亲给他换衣服,他一身僵硬,根本就换不了,我父亲抱着他,无比心酸地说:“弟弟,国家困难,但还是照顾你,这是上边照顾你的新衣服,你就穿上这一身衣服上路吧”说完这话,我六叔就周身软软的,任我父亲摆布,让我父亲给他换衣服了。这是真实的事情。
  回到六婶家,六婶就煮饭煮菜,烧香拜神,在拜神的时候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才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母亲侧耳细听那两个堂哥都睡了,就低声地问我六婶:“六婶,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要是有合适的,云(方言:咱)就成个家。”六婶说:“我不想结婚!说真的,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我还能跟谁结婚?我觉得他死了,我跟别人结婚,是对不起他。唉,结婚又能怎么样呢?要是找个对自己侬(方言:孩子)不好的人,不是害了侬(方言:孩子)了吗?是经常有人帮我介绍对象,我不想要。有一次实在是很烦了,就发脾气骂人,我说:谁再帮我介绍对象,谁就帮我带侬(方言:孩子),就这样,没有人敢介绍了。终于得安静下来了!”她说。
  我母亲哭着说:“难得你为杨家守寡,抚养后人,难为你了!”
  我六叔得的是肺炎,听说病重期间,都是我父亲去护理,我六婶一直没有去,不知道是我六叔不给她去还是她自己不去,也许怕传染给她,她又传染给那两个小孩。在六叔弥留之际,六婶来看望过一次,把六叔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上戴的镀金手表拿走了,再也没有来过。六叔病重期间是我父亲全程护理,他去世后,我父亲一个人料理六叔的后事,当我父亲把六叔遗留下来的蚊帐、被子、军大衣打包,拿去给六婶时,六婶捂着鼻子说:“快拿走,有病菌!”并吩咐我父亲拿去深挖深埋,可我父亲舍不得扔,拿回来用开水煮,煮后拿去暴晒,给自己的儿子用了。
  我们家虽然知道六婶是因为职业习惯,见识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的缘故,她是知识分子,讲究卫生,讲究科学,不迷信,但是还是有点责怪六婶不近人情。现在我母亲知道了她心里藏的满满是对六叔的感情,为死去的丈夫守寡一辈子,这是一般人无法做得到的。
  半夜,我老是听到我那两个堂哥在那边叫唤身子痒,我六婶几次起来走过去帮他抓痒。我觉得他们好骄气,身痒也叫大人帮抓,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这点事都不算事。我当时就料定我那两个堂哥是不会成才的,他们的前程正如我在梦中听到六叔说的一样:能长大,不犯法,做一个普通人。
  第二天起来,因为六婶要上班,我的两个堂哥要上学,我们也要出去等司机,坐车去新村,一大早起来都乱套了,六婶做什么都急急忙忙的,说话也是快节奏。
  我们哗啦啦地吃完粥,就要走了,两个堂哥也背起书包上学去了。六婶再怎么忙,都坚持要送我们,说要看着我们上车,挥手和我们说再见才走,她说这是杨哥(我六叔)留给她的习惯,可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司机开车过来,害得她浪费了好多时间。后来,就不再坚持,走了,她尾追她两个上学的儿子,说不放心。
  我们在路边等了好久,看了好多路过的车,都误以为是昨天那一辆,等人家走近了才看清楚不是。有一辆车终于“吱”的一声在我们身边停下,我看见一个熟悉的笑脸,正是那个司机。他说去加油了。我们坐上他的车,便向新村出发了。

  ☆、第十八章新村

  我看见司机室内有几样东西,一条大大的鱼,有七、八斤这样,一大块半肥瘦猪肉,一把酸菜、一把菜花,鱼是用竹篾穿过嘴巴,扎了一个圈,肉和酸菜都是用稻草扎的。
  我们坐好之后,司机把菜挂起来,说:“挂起来,让它通风,不然会变味的。”。
  我母亲说:“阿哥,家里有多少个人?买这么多菜啊!”
  司机说:“不是买回家吃,是买去新村,我们中午筛的!”“筛”是我们本地话,本来是“倒酒”的轻巧动作,现在变成了吃饭、喝酒、聚餐的名称。
  我母亲说:“让你破费了,花这么多钱。我以为你买回家吃的呢。”
  司机说:“难得请你一次,黄校长是我的恩师,黄校长对我的帮助我永生难忘。”
  我母亲说:“不要客气呀,一会去到我们新村,你也不要再提我叔了,免得别人误会你的立场。”
  司机说:“谁敢误会我?”。
  接着,我母亲又问他的情况,问他以前是在哪里工作,他又聊起来。我今天没有出现晕车,但我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我昨晚留意听我母亲和六婶聊天,再加上我那两个堂哥吵闹,一上车我就有点困,想睡觉了,他们聊天的声音我越听越模糊,便趴在母亲的大腿上睡了。
  听到一声:“到了!到新村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只见车已经停下了,一帮人过来在大声地说话,原来是司机召集人过来卸下车上的东西。这里有好多人在做工,运土的,挑泥的,还有一些人站在墙上筑墙,他们站在用木板做的模板里面,只露出半个身子,拿一个长柱子在捣脚下的泥,下面的人在装泥,用簸箕扔上去,扔上去时候往上抛了个抛物线。上面的人稳稳地接住了。还有一些人在拿一小截有把柄的扁扁的木板,使劲地拍新筑的墙,把它拍光拍滑。这里周围都是一米、两米高的墙,这些墙如“竹笋”一般,要往上长。我母亲说这就是我们的新村,新房子还没建好。
  卸下货后,我们又坐车来到了一个地方。这是我们村的临时新村,全村暂时住在这里。房子虽然简易,但也保证每家每户一截房子。
  这时,我父亲也坐着另外一辆车从老村来到新村了。他跟车拉一车材料来。
  我母亲跟他诉苦说:“唉,昨天人多,什么都抢不过人家,昨天下午四点钟才得装车!好得有我家兄弟帮忙!”。
  司机很会做菜,他把买来的鱼和肉斩件,然后,一样一样地煮,鱼头煮汤,酸菜炒肉片,煎鱼块……摆了一桌,叫上村干部和村里几个人,在我家那半截房子里坐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筛”,“筛”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干杯。
  大家吃着司机煮的菜,都很吃惊,有的人说:“哎呀,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菜啊!”我知道,他们是很坦诚的说,不是故作惊讶,也不是瞎夸。
  司机很巧妙地跟村干部套近乎:“哎呀,领导!领导!幸会幸会啊,今天能坐在一起筛,就是有缘分啊!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在这里我虽然不是本村人,但我还是想再三感谢各位领导关照我的亲戚,关照我的“四妹”(“四妹”是我母亲小名)!来来来,筛!”然后,他又对我母亲说:“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你就开口跟他们说,他们一个个都是我的好兄弟,自己人!不怕!”。
  自那以后,我们村里都知道我家有一个吃国家饭的“舅舅”。
  看见大家都很开心高兴的样子,我觉得好幸福,我暗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多好啊,但这种开心转瞬即逝,只在瞬间就感觉得到尽管是笑着,心里总有点什么卡着,暗自着急,高兴不起来。不高兴的根源是来自哪里呢?一下子也不清楚。
  我们临时居住的地方,是一排红砖砌的房子,只有一楼,一排过去五、六十间,全部是半截房,另外半截隔开了,那另外的那半截房,门朝反方向那边开,即这面朝南,那面朝北,房子门外有一条长长的围墙,上面又搭建着斜盖的棚子,形成一条长长的走廊,统一在这堵围墙下搭建火灶,旁边都砌一间半截高的洗澡房,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煮饭的时候,大家统一在外面烧火做饭,吃完饭了,在走廊里乘凉、聊天。
  第二天,煮粥,水滚快熟的时候,我父亲拿来一些叫“木薯粉”的东西来搅拌到粥去,我在他后面,一边哭一边打他,叫他不要把“木薯粉”搅到粥去,我不喜欢吃这种粥。我父亲说不喜欢吃也得吃,现在是困难时期。招来旁边在煮早餐的人笑。
  我观察到我们的火灶前的围墙上,有一条红线横划着,红线上面写“洪水线”。这个字我也认得,在五阿姨家我表姐教过我。
  我指给我父亲看,说:“叔,你看!这里写‘洪水线’。”
  我父亲不无担忧地说:“可能是发大水浸到这里,人家在这里划上去的。”接着又自言自语说:“哼,我就知道这里是有洪水!”然后我父亲又叮嘱我,说:“你不能乱走哦,这里情况有点复杂,不是我们老村一样,平时我看见有像捡牛屎的人走过这里,他把你收到他的垃圾袋里,没有人知道哦!”又叮嘱我,说:“不能去河边!河边危险!”。
  “嗯嗯嗯!我识得啦!”我很听话地答应了,其实我内心里暗自觉得我父亲啰嗦,别人的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她们每天都很自由,很高兴。
  离开了父亲的视线,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去河边玩了几次,她们说:“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因为她们先来了好多天了,已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她们急于表现自己,什么新鲜的都抢先说才行。
  我去到了才知道是看河,这条河无比宽广,很深。站在边上伸着脖子往河里看,才看到河水。一点水在河底,像一只绿色的虫子在慢慢地挪动。我们拿起泥块,往河里扔也往河对面扔,但都没有扔到目的地。我们在岸边上奔走,大一点的姐姐叫我们不要往边缘那里跑,太靠河边有危险,会崩塌下去的。
  河边种植着一排小叶桉树,它的果实是一排扁扁的红红的硬硬的相思豆,很好看。
  大家一起捡相思豆玩,觉得很开心。
  当我看到那条河,我才知道,原来我内心暗自担忧隐隐有些不高兴的缘由全都是来自这里!难怪我晚上睡觉,总是梦见我们住的这一排有长长走廊的房子是悬挂在空中在这条河的边上,很怕一翻身就会掉到河里。我终于感觉到,我们的新村不久的将来是有水灾,有大难的。

  ☆、第十九章打架

  我们临时住的房子是一个废旧的农场,有围墙,有大门,但门是开的,没有门板或铁门关住。任何人都可以进出,也可以赶着牛群进出,无人理会。
  和我们住的这一排房子相对,隔一块很大的草地,在对面那边又有一排像我们这边一样的房屋。那边是另外村子的人住在那里,这个大院有好几个村子,暂时住在这里。
  我隐隐的,觉得这个大院里面,总有一点事情要发生。会是什么呢?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傍晚,残阳如血,斜照着出工回来村民奔走在房屋和江河的小路之间的身影,他们在挑水、洗菜。也斜照着一些被大人带到屋外用一盆或一桶热水帮洗澡的小孩雪白的身子。
  也许人们过于忙碌,没有人留意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有气无力地说:“火烧屋,火烧屋,火少屋……”因为说得好像漫不经心,谁会在意呢?
  终于,她的声音被她的姐姐注意到了,噢,原来是对面的房子在燃起熊熊烈火呢,马上,她奔走出外,大声呼叫“火烧屋!火烧屋!火少屋!……”这句话只是改变了语气和音调,马上就引起人们的注意,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人们纷纷从家里拿出上装水的脸盆和铁桶,一溜跑去泼火,泼完手中的水后,立马自动排成一队,从火烧的地方一直排到河边,一队传递水的游龙马上建立起来,水通过脸盆铁桶源源不断地从江河传递上来。其实,不需要运水游龙,一人拿一盆或一桶水去一泼,火就已经灭下来了。
  人们各自找回自己家的脸盆和铁桶,散了,回家,一边议论,还心有余悸地说,要是烧起来,他们那一幢房全部被烧了,因为都是连在一起的。
  和人们议论的观点不同,我觉得令人惊诧的是:没有人组织这个传递水的游龙,怎么一下子就自然形成了呢?刚才人们的行动真的好像消防队里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一样。还有,他们对面起火,完全不会烧到我们这边这幢,可我们这边也全体出去救火了。这说明不仅仅是搬村,也把我们山村的良好的风气搬迁出来了。我常常引以为自豪的父辈啊,他们的炽热心肠是何等的善良啊!
  尽管如此,我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完了,冥冥中,还有一些东西还未能放过我们。
  这一天还是要来。
  那是一个午后,家里人都出去做工了,我一个人正在火灶前玩,因为新村的房子还没有建好,暂时住的地方只有半截房子,我二哥、三哥和我二姐都还在亲戚家暂时住着。平时我父母和我大哥大姐去出工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家。现在正打算着找谁玩去?突然觉得光线一暗,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长着一副粗燥的脸,眼睛血红,嘴巴左右两边的脸上有几条深深的皱纹,像半边的括弧号从嘴角依次往耳朵方向推去,这样看起来让人觉得他是在笑,他头戴一顶鸭舌帽,把后面的头发压下来,看起来又像女人,他的神情有乡下女人的愁苦,但缺少女人的善良,他的眼睛露出凶光,咋一看,他这张脸汇集了所有的表情:酸甜苦辣,又笑又愁又苦又凶!
  此刻,这个人站在屋外,站在我家火灶的旁边。他手提着一个麻包袋。因为我们家是东面的第一间,是在走廊的入口处。东西两头的入口处是没有门的,所以,他站着的地方也是我家火灶的旁边。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我发现他血红的眼睛先是看我们家的火灶上有没有东西,然后才注意到矮小的我,现在他在瞪着我。
  平时大人做饭的时候,我经常站在火灶前玩,火灶背后的围墙,比较低矮,和搭建斜盖的顶棚相差一段距离,一可以通风透气,二可以散发炊烟,三可以作为窗子看野外。我经常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头戴一顶鸭舌帽,肩挑一副粪箕,肩膀上还挂着一个麻包袋,垂头丧气地赶着牛走过。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是毫无表情的。他就是我父亲提醒我说平时有个赶牛又挑着粪箕肩上搭着麻包袋的人,我父亲说他很危险,尽管现在是劳教期,但可能还会做坏事,有可能是人贩子,见了小孩会把小孩装进这个袋子带走,说的就是他。
  现在这一副毫无表情的脸在我面前放大了,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让我好像戴上了放大镜,我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鼻子和眼睛以及胡子,和皮肤上的毛孔,几乎可以数得清他鼻孔里的鼻毛!
  “啊!啊!啊!”我害怕地发出惊叫!好像见到了鬼!怎能不恐惧呢?
  他的眼睛有点突出,瞪着我,说:“你叫什么?你家里有人吗?”
  我说:“我家有人啊,我爸爸是公安!他刚才跟好多人出去了,去捉坏人了,准备回来啦!”我虚张声势,很巧妙地把父亲叫“叔”的叫法换成叫“爸爸”,这是我父亲出门前教我的,他说这里的附近是劳改农场,有劳改犯在这里出入,不安全,如果看见陌生人来就这么说,要说“我爸爸是公安!”,不得说:“我叔是公安!”因为公安是城市人,称呼爸爸为“我叔”会露馅,装不像,就吓不了坏人。
  可是,他不相信我父亲是公安,他翘起一边嘴角,蔑视地发出一声“哼”的声音,说:“你爸爸是个屁公安,你们村的人都去那边种甘蔗了,一村人都在那里。我看见了。”
  我马上就说:“不是!我爸爸不是去做工,是去抓坏人了,抓到坏人就直接送去劳改的哦!”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是去哪里做工了。
  他走了两步,来到我家门口,看见门锁住了,握着锁住的锁头对我说:“你不是说你家有人吗?怎么锁着门?”
  我说:“我哥哥他们在里面睡觉!刚才我在外面玩,是我不小心锁上的!”接着,我对着门口叫:“哥,有人来了!”我又对他说“我哥哥睡着了!你找他们有事吗?”。这一招也是我父亲教我的,他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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