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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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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惜颜哭了很长时间。这个晚上好像把她过去几年的眼泪都给哭掉了。
哭到最后,她整个人筋疲力竭,神情恍惚。
谢思依找了个工作人员帮忙,才把人扶进车里。
谢思依开车把人送到家。
穆惜颜蓬头垢面,模样狼狈。
贺兰茵女士看到女儿顶着这副鬼样子心疼坏了,赶紧帮忙把人扶进房间,“这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参加寿宴么?人怎么这样了呢?”
谢思依放下穆惜颜的包,“阿姨,今晚发生了一点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您让颜颜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阿姨知道了。”贺兰茵感激道:“谢谢你啊依依,大晚上还送这丫头回家。”
谢思依:“阿姨,颜颜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过几天准备带她去趟永安寺散散心。”
贺兰茵:“依依不瞒你说,阿姨也有这个想法。颜颜前段时间总说胡话,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也不能放心。去庙里拜拜,阿姨我也能安心点。”
知女莫若母,女儿有心事,贺女士一早就看出来了。前段时间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可女儿每次都避而不答,找各种理由搪塞她。她见问不出来,后面也就不再问了。
女儿总说胡话,像是撞了邪,她原本也打算带女儿去庙里拜拜,驱驱邪气。谢思依此举正合她心意。
谢思依:“既然您同意,那我就去准备了,过两天就带颜颜去一趟。”
贺兰茵:“麻烦你了依依,总这么为我们家颜颜考虑。”
“阿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谢思依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贺兰茵送谢思依出门,“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哈!”
谢思依摁了电梯,电梯停下,门应声打开。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叮嘱贺女士:“阿姨,颜颜今天摔到了膝盖,您记得给她上点药。”
贺女士点点头,“阿姨记下了。”
送走谢思依,贺女士再回去,穆惜颜整个人缩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轻叹一口气,赶紧从柜子里取来药箱。她小心翼翼掀开穆惜颜的膝盖,看到上面有一大片淤青覆盖着,还有几缕红血丝,触目惊心。
贺女士心疼不已,“你摔到哪里了?怎么这么严重啊!”
一边说一边开始上药。
刚刚那一下摔得很重,膝盖会淤青在所难免。
“嘶!”穆惜颜疼得厉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让你不好好走路,现在知道疼了吧!”贺女士嗔怪,“这么大的人了,还摔成这样。脑子里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天底下的母亲都一个样,叨唠是常态。
“妈,我累了,我想睡觉了。”穆惜颜只觉得自己耳旁嗡嗡嗡响个不停,她心烦意乱,赶紧出言打断母亲的话。
“你这身上一身的红酒,还怎么睡?要睡也得把裙子换了再睡。”贺兰茵女士收拾好药箱如是说。
“哗啦”一声响,穆惜颜直接把晚礼服侧腰上的隐形拉链拉到地,伸手扒了裙子,转手套上睡衣,整个人直接钻进被窝。
“妈,出门记得帮我关灯!”她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给盖住了,微弱的女声从被子里传出,闷闷的。
贺女士:“……”
穆惜颜太累了,只想埋头睡一觉。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等她睡醒再说。
贺兰茵女士无声地摇了摇头,拿起药箱,替女儿关了灯,把卧室门轻轻合上。
——
穆惜颜迅速陷入梦乡。她又一次梦到了沈轻寒。这是时隔好几个月她再一次梦到了这个男人。
她回到了桃源山,梦境一点都不浪漫唯美。漫天大雨里,两人浑身透湿。
男人哑着嗓音说:“颜颜,我要走了。”
穆惜颜一把抓住他手,焦急万分地问:“你要去哪儿?”
沈轻寒:“去另一个世界,你不要再等我了。”
穆惜颜直接哭了,“不,我不让你走,要不你就把我一起带走。”
男人用力扒开她的双手,音色决绝,“你要好好生活,我必须要走了。”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
穆惜颜奔溃大哭,在大雨中拼命追赶。可惜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男人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迷离雨雾里,半点都寻觅不到。
“沈轻寒……”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痛彻心扉。
最后穆惜颜哭醒了。
咋一醒来那刻眼泪淌满脸颊,漫无止境的黑暗将她包裹地严丝合缝。她整个人被绝望吞噬,无力挣脱。
连梦都让人这么绝望,是不是暗示着她再也不能见到沈轻寒了?这个男人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
晚十点,整座堰山度假山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从透明的落地窗望出去,外头夜色浓沉,远处堰山大桥流光溢彩,车辆川流不息。
年轻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中映出他瘦削伟岸的身形,狭长静谧。
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他只穿一件纯白衬衫,衣袖微微卷起,露出半截硬实窄劲的小臂,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悠悠发光。
手腕上那只名贵的手表格外抢眼,镜面玻璃光滑透亮,表带澄亮光洁,指针轻轻发出声响,准确无误,分秒不差。
他的手中端着半杯红酒。他并不喝,只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杯子里殷红色浓郁的液体顺着光滑的璧面打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记得她就喜欢这么端起酒杯摇酒。女孩子软趴趴的身体轻轻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像是没有骨头,虚浮无力。她总是一边晃着酒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讲话,表情迷离而沉醉,看着好像是喝醉了,然而意识却又十分清晰。
女孩子特有的嗓音,温软细腻,又带着一股子江南人的软糯语调,尾音拉得长长的,明明是在说话,可又像是在同人撒娇。
看着她喝酒,你真的很容易受她感染,会自发地认为酒一定很好喝,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口。
他过去并不喝酒,所以一直都没发现红酒像极了人体内的血液。只是一个温热,一个寒凉。
有些人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酒,是冷的。
他这个滴酒不沾的人,如今换了个身份,酒也喝了,烟也抽了,什么都得拿得出手。
乔董事长的六十大寿圆满结束,宾客皆已散场。整个堰山度假山庄褪去喧嚣,恢复宁静。
他站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很快他便听到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敲门。
“进来!”低沉又略带慵懒的男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异常。
一男一女稳步走进房间。乔林一身黑,身材清瘦英挺。许秋小西装搭配半身裙,标准的职业装,步履轻盈。
乔林先开了口:“寒哥,谢小姐已经把颜姐送到家了。”
乔若生转了个身,点点头,“没被发现吧?”
乔林:“我没跟太近,她们注意不到。”
“谢小姐没送她去医院?”男人清俊的脸庞上不自觉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沈叔叔追妻火葬场预定!
第40章 第39座桥
第39座桥
“谢小姐没送她去医院?”男人清俊的脸庞上不自觉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乔林安静听完,低声道:“颜姐今晚想必摔得不重,就磕了那么一下,上点药就可以了,犯不着上医院。”
怎么可能会不重呢!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一双膝盖磕到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那一瞬间她浓眉紧拧,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她当时一定痛极了。
那么怕痛的一个人。之前磕下鼻子都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恨不得他跟着她一起疼。今晚摔的那一下想必她都要疼哭了吧。
她倒下的那刻,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跑过去扶她。但硬生生给忍住了。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扶她,更没有立场。
“黎元朗那边呢?”男人转了个身,把酒杯随手往茶几上一放,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红色的真皮沙发,男人的身体缓慢陷进去,整个人像是躺进了一块绵软的红布里,一双长腿微微屈起,说不出的气定神闲,悠哉悠哉。
许秋站在一旁,温声细语,“寿宴开始没过多久,他就声称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场了。”
男人的唇边不免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音色寒凉,没什么温度,“冷不丁见到一张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咱们这位黎总是该不舒服了,没准今晚还会做噩梦。”
他回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他和黎元朗之间的事情却整整拖了十年。过去他没能回来,一切都只是空谈。而今他回来了,那么一切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复仇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要长久的筹谋。只是他时间有限,只能走捷径。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走到离黎元朗最近的地方,他才有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浑圆肥硕的柴犬毫无预兆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径直跳到男人的怀里,龇牙咧嘴,模样可爱。
“刚跑到哪里去了你?”男人一把抱住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满脸笑意,语气温柔,“我们七喜今天乖不乖?”
七喜:“汪汪汪!”
乔林笑着说:“今天一整天都跟着知行那小子在外面厮混。”
乔若生闻言便问:“知行呢,怎么没见到他?”
乔林:“肯定打游戏去了,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网瘾少年瘾重得很!”
乔若生陪七喜玩了一小会儿,吩咐许秋:“知秋,你给我盯死黎元朗,他的一举一动都要严密监控,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许秋点点头,“寒哥放心。”
乔林分外不解,“寒哥,我不明白,你既然怕被颜姐识破身份,那又何必发请柬请她过来参加寿宴?”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总归还是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今晚演这么一出,明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就少不了有我的名字。我刚回来,总还是要冒出点动静来的。一个花边新闻缠身的太子爷,你想想黎元朗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黎元朗放松警惕。”乔林恍然大悟,“可是颜姐那边总归是瞒不了太久的。你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我想颜姐那么深明大义,她不会反对你复仇的。而且她还会帮你。”
“这件事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役。十年前从我这里开始,现在就该从我这里结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在黑暗中搅弄风云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她只需要好好活着,快乐地生活。”
***
青陵某高档小区。
晚十点,夜色浓沉。黑黢黢的天空中随机散落几颗稀疏的星子,星光暗淡。
年轻的女人哄睡小女儿,拖着倦怠的身体走出儿童房。正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澡睡觉。
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就听到门被人在外面敲得砰砰响。
她心想肯定是丈夫回来了。算算时间,他今晚出门参加乔董事长的寿宴,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这么一想,她赶紧跑去开门。
门一开,男人大半个身体直接靠向她,沉甸甸的,像是一具巨石。
她身材瘦小,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她忙伸手去扶丈夫,“元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黎元朗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晚晚,你猜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去参加董事长的寿宴,那些人灌你酒了是不是?”曲晚晚把人拽进屋里,又反手关了门。
丈夫一向克制,即便是在外面陪人应酬,他也很少把酒气带回家里。喝得这么酩酊大醉,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黎元朗瘫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晚晚,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他这么一吼,整个屋子都被震动了。曲晚晚眉毛一拧,脸色倏然沉下去,发出警告:“黎元朗,别给我瞎喊!闺女要被你吵醒了。”
“晚晚,你听我说嘛!”黎元朗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起来。
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喝醉酒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家里两岁多一点的女儿都比他听话,好伺候。
曲晚晚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用热水浸湿,又拧干,给黎元朗擦脸。
黎元朗双眼紧闭,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晚,你听我说,你肯定猜不到我今晚见到谁了。”
“谁啊?”曲晚晚手头动作不停,不甚在意,敷衍地应一声。
“我见到轻寒了!”他突然坐直身体。
曲晚晚:“……”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曲晚晚拿毛巾的那只手微微顿住,赶紧呵斥一句:“说什么胡话呢!你那个好兄弟都走了多少年了。”
“我没骗你,是真的,大活人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脸。”黎元朗表情坚定。
曲晚晚:“……”
曲晚晚就只当他在说醉话,没太在意。
不过细想一下,丈夫的这个好朋友也已经离开了十多年了。这么久远的时间,她都几乎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沈轻寒和黎元朗是大学同学,又是沈老先生一手教出来的两个得意弟子。毕业以后一同进了道桥院。两人惺惺相惜,感情深厚。
在道桥院没待两年,黎元朗就被ZJ集团出高薪给挖走了,而沈轻寒则继续留在道桥院做设计师。
即便没在同一家单位工作,可两人的感情依旧很好。后来还一起参与堰山大桥的设计和修建工作。只可惜遭遇泥石流,沈轻寒没能走出来。
沈轻寒的追悼会,曲晚晚没去参加,是丈夫一个人去的。她当时得了乳腺癌,在医院住院。她通过电视看了沈轻寒的追悼会。追悼会办得格外隆重,许多重要人物都出席了。沈家父母哭昏过好几次。
从追悼会回来,丈夫不发一言,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关了大半天。
从那以后,曲晚晚就一直没有听丈夫提起过沈轻寒。任何一点细枝末节都没有。好像这个人离开人世,连带着有关他的回忆都通通带走了。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今天突然从丈夫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明显有些恍惚。时间太过久远,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都死了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活了呢!太像了,一模一样的脸。我当时都吓坏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黎元朗的话断断续续,嘴里一直念叨着沈轻寒。喝醉酒的人说的胡话,曲晚晚也没放在心上。
她替黎元朗擦了脸,脱了他的外套和鞋子,直接让他睡在沙发上。
捯饬完,她才去卫生间洗澡。
——
第二天一早黎元朗醒来,妻子曲晚晚已经做好早餐等他了。
宿醉以后,头昏脑涨,难受得厉害。
曲晚晚正在给女儿喂小米粥。见他醒了,忙催促他:“赶紧去洗漱,待会儿还上班呢!”
“嗯。”黎元朗揉揉肿胀发疼的太阳穴,随后一头扎进卫生间。
等他洗漱好出来,曲晚晚已经给女儿喂好稀饭了。
两岁多点的小女儿一见到黎元朗便朝他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
“来,爸爸抱!”黎元朗笑容满面,弯下腰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圆圆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呀!”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圆圆吃好饭饭了!”
黎元朗刮刮女儿的鼻子,“圆圆真棒!”
“来,妈妈抱圆圆!”曲晚晚从黎元朗怀里抱走女儿,“让爸爸吃早餐,他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早餐很简单,包子、油条、小米粥,不过填饱肚子足够。
曲晚晚是个勤俭持家的女人,将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黎元朗坐到椅子上吃早餐。
曲晚晚抱着女儿,“你昨晚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衣服我都扔进洗衣机洗掉了,等会儿去上班换一套。”
黎元朗点点头,“知道了。”
曲晚晚:“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啊?喝那么多酒!”
黎元朗:“董事长寿宴,被人灌酒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悠着点,把人灌得烂醉如泥有什么意思嘛!”曲晚晚面露不满,“你昨晚喝醉了,尽说些胡话。”
黎元朗不甚在意,轻声问:“我都说什么了?”
曲晚晚循着回忆说:“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说什么你昨天见到轻寒了,一模一样的脸,都是胡话。”
黎元朗:“……”
男人冷不丁想起昨晚在寿宴上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面色倏然大变,好半天才说:“醉话不要当真。”
曲晚晚看向丈夫,“你不提轻寒,我都快忘记有他这么一号人了。你那兄弟他都走了十多年了吧?”
黎元朗“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
曲晚晚却没注意到丈夫的脸色变化,她自顾说:“等那天你有时间,咱们去墓园看看他。他生前你俩关系那么好,这么多年咱们夫妻都没去看过他,这真不合适。”
黎元朗不想再多提这个人,不悦道:“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冷,姑娘们记得保暖!
第41章 第40座桥
第40座桥
青峦连绵,烟雾袅袅,晨钟嘹亮,余音绕梁。第一抹晨曦终于在青灯古佛的伴奏声中洒落,被参差不齐的枝丫割碎,落了一地细碎的小光斑。
百年古刹永安寺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那些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的寺院,杏黄色高耸的院墙,青灰色绵延的殿脊,砖红色凸起的飞檐,全部都沐浴在一片玫瑰红的朝霞之中,金光灿烂。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霞光的映。射。下,像一帧飘在浮云上方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早起的僧人三三两两行在寺中那条清幽宁静的羊肠小道,耳际边是远处山林里传来的阵阵鸟鸣,挥之不散。
年轻的男人披着晨曦拾阶而上,眉目清冷,神色自若,步伐矫健沉毅,每行一步都像是在向远方朝圣。一路尘满客袍。
斑驳的光影笼罩了他周身的寒气,剑眉星目,直击人心。
古寺里最不起眼的那间禅房被人轻声推开,男人白皙修长的双手合成十状,朝着房间里那个席地打坐的老者点头颔首,音色低沉舒缓,“大师。”
他率先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天一大师闻声缓慢地睁开一双饱经沧桑的慧眼,扬声对来人说:“沈先生,桌上有刚煮好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谢谢大师。”男人霎时微怔,不过转瞬间恢复如初。
他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一时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茶水清绿透亮,澄澈清明。
他端起茶杯仔细端详两眼,这才仰头饮下一口。初时未苦,片刻后回甘,让人回味无穷。茶香在人口齿间萦绕开来,久久不散。
“这么好的涑明茶,也就在大师您这里才能喝到。”他的嘴角不自觉漾开一抹浅笑,“看来这一方好茶都被您尽数深藏了。”
西南边境的人都知道,永安寺的住持天一大师不仅爱茶,更搜罗好茶。
天一大师这才从地上起身,在男人身边坐下,“这茶是一位老友相赠,沈先生如果喜欢可以带点回去。”
俊颜赫然轻笑,“既然是好友相赠,我便不夺人所好了。”
他依旧细致品茶,眉目舒朗,表情沉寂。
男人呡了几口,握住茶杯不放,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大师,你我二人已有十年未见,你怎知是我?”
毕竟在外人眼中,沈轻寒这个人早已离开人世多年,连带着有关他的一切也已然湮灭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再也寻觅不到半点踪迹。
母亲是信佛之人,她生前每年都会抽时间到永安寺祈福,并在寺中小住一段时日。他陪母亲来过几次。由此和天一大师相识。
他们相识于十多年前,他如今换了个身份再回来,智慧的老者却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大师慧眼如炬,抚着斑白胡须微笑,“寻常人可找不到这间禅房。”
乔若生:“您就不好奇我为何死而复生了?”
天一大师:“生死命数乃天定,世界万物都有他的规律,为何要好奇?”
乔若生:“……”
年轻的男人不禁哑然失笑,“多年未见,大师您仍旧这般通透。”
“这次来待多久?”天一大师同他攀谈起来。
乔若生轻声回答:“明天就是清明,祭奠完亡魂再走。”
大师心思澄明,一语道破,“沈先生这次回来是要把陈年旧事做一个了断了吧?”
乔若生闻言手指微顿,不自觉收紧,掀起厚重的眼皮,“大师可是要劝我?”
天一大师结束打坐,径直往乔若生身旁坐下。他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不断转动圆润的珠子,音色浑厚苍劲,“老衲若是劝了,先生可会放弃?”
男人表情坚定,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狠厉,“我心意已决,绝不放弃。”
这笔陈年旧账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了。这十年来,他夜夜梦魇不断,已然成为了他的执念和心魔。堂妹沈葭柔的死,那么多无辜,原本鲜活的生命为此丧生,但凡他还留有一口气,他就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
天一大师眉眼平和,自然地说:“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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