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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神州-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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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正在想,忽见那窗纸上现出一个小洞,一双晶莹的眼珠,正在向内瞧,阮天铎忽又想起:“莫是若兰来了么?是她,一定是她!必是她不放心我的病,又偷来探视。”
一想到若兰,阮天铎又是一声叹息,心想:“我还是假作不知的好,若然我一起身。她必然又要走!”
阮天铎故意将眼闭上.嘴中发出痛苦声吟声,果然,房门轻轻一响,有人已向床前走来,步声细碎,正是一个女人。
床上的阮天铎又是一声声吟,但却装做睡熟中而发,那人似在床前站了一阵.突然伸出手掌,轻轻贴在阮天铎额上,似是试探烧爇可曾退去。
阮天铎突然右手一翻,早将额上那双手握着,口中喊了一声:“若兰!”
那女人先是吃惊,一听他口呼若兰之名,却冷笑了一声,左手倏伸,便点在阮天铎右肩井袕上,阮天铎右手一松,她已疾如飘风,早已闪出房去。
阮天铎虽是动弹不得,但已看出是个青纱罩面的女人,那背影,正是自己追访的薛云娘。
等他痛苦的唤了两声:“云娘!”窗外,除了风雨潇潇之声外,哪还有人答应。
阮天铎绝没想到云娘此时会来,心想:“难道白天救我的竟是云娘,而不是若兰么?她随着神尼赴海上神山,怎又到这杭州来了。”
不由又是一声长叹,才自行运气将袕道解开,因是云娘突然现身,自己又口呼若兰之名,心知误会越来越深了,不由又是一阵失悔。
睡了一会,天已大亮,自己烧爇虽退,身子仍是软软的感觉有些头昏,雨虽停了,但云娘既在此地现身,也就不急着上路,仍在店中养息。
当天下午,阮天铎独自坐房中凝思,忽见伙计笑哈哈的走来,道:“客人,你不是要找昨天救你那个姑娘么?真巧!刚才我去金门三源客栈,找我一位兄弟,谈起昨天落湖被救之事,你道怎么着,我那兄弟说,他们店中正住有一位姑娘,据说昨天也是湿淋淋一身回店,想是身子单薄一点,昨天又穿着湿衣服陪你那一阵子,现在也病在那店中呢?你说巧不巧。”
阮天铎又惊又喜,道:“伙计,快给我备车,劳你驾陪我走一趟。”
伙计的说道:“客人,你病也没好啊!再出去吹风怎么行?”
阮天铎道:“哪还顾得许多啊!那位姑娘正是我的师妹,她病了,我得赶快去。”
伙计的这才应了,给他雇了一辆马车,陪他到了三源客栈,经由另一位伙计引着他走到一间客房前,伙计的一推门,阮天铎一眼瞥见,床上睡着一个女人,两颧高耸,双颊瘦削,乍看之下,几乎已不相识,但眉梢眼角的风韵已看出正是自己追寻了数天的铁若兰。
阮天铎忙挥手让伙计退出,轻轻走到床前,只见她两眉深锁,眼角尚挂着两滴未干泪珠,双颊酡红,好像胭脂深透,看情形,已是病得十分严重,若非病得重了,练武之人,怎能有人进房也浑然不觉。
忽听她樱唇微启,喊了一声铎哥哥。
阮天铎只道她已知道自己来了,才出声相唤,忙应了一声。
哪知铁若兰不但眉目未动,仍是恬然睡熟,阮天铎才知她是在梦中相唤。
阮天铎见她这付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大是不忍,不由垂下两滴眼泪,心想:“她花玉一般的容颜,哪知为了我竟憔悴至此,兰妹啊!是我辜负了你。”
因为是心中愧疚,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前额,果然与自己昨夜一样,烧得像一团火,惊得“啊”了一声。
大约是阮天铎手太冰,又出声惊呼之故,塞北观音突然睁开眼来,一见是阮天铎,才喊得一声:“铎哥哥”,泪珠便像断线珍珠,滚滚流下。
但却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的病……好了么?”说时微现娇喘。
阮天铎见她自己病成这个样子,还记着自己的病,心中大是感动,忙拉着她的一双手道:“兰妹,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必是旧病未愈,昨天又受了凉,才病上加病的,唉!说来都是我不好,你不恨我么?”
铁若兰在床上摇摇头,目光柔媚,柔似水,媚似蜜,虽是流着泪,却展颜一笑。
阮天铎忙俯身探取出一粒“九转神散”,喂入塞北观音口中,又伸手取过床边的茶杯,喂了塞北观音两口爇茶。
那塞北观音津神好了许多,好像阮天铎本身就是神丹妙药,见了他,铁若兰便病好了一半。
两人全都有很多话,似又无从说起,相对默然一阵,阮天铎才将那日铁若兰走后之事说了一遍。
塞北观音抿抿嘴,道:“我知道啊!那夜要不是我,你还渡不了河呢?”
阮天铎从怀中摸出那条罗巾来,一扬道:“这是你的么?”
铁若兰绯红一张脸,伸手便要夺,阮天铎早又背在身后,笑道:“本是你留给我的么?怎又要抢回去?”
铁若兰娇羞的笑道:“谁给你了?是突然见你来了,我遗失在马鞍上的,还我啊!”
塞北观音本是欠身坐起来抢罗巾,阮天铎将手背在背后,塞北观音病中无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伏身,正好扑在阮天铎怀里,娇喘得抬不起头来。
两人软语温存,不觉天已入夜,早有伙计送进灯来,阮天铎自己也有些饿了,才命伙计准备菜饭,在房中陪着铁若兰吃了。
这一耽搁,早又二更过后,阮天铎想喊伙计来另外开一间房,哪知那塞北观音却一嘟嘴,道:“你不能就在这儿么?这几天夜里我好怕!”说时,满脸绯红,忙将头低了下去。
这不可笑么?一个一身武功的武林侠女,会怕什么来?是不是真正为了怕,只有塞北观音自己知道。
阮天铎本是心中一楞,及见她病容憔悴,真不忍心拂她的意,心说:“是了,她在病中,夜里要茶要水,太不方便,我应该留在这儿照料她。”
武林中人,本就不大避嫌,何况两人由张垣到江南,住在一个房中,也不止一次,当下也就算了。
两人絮絮而谈,不觉已是三更过后,那阮天铎见铁若兰脸上烧爇已然退去,人似有了倦意,才道:“兰妹,你睡吧!我坐着陪你,早点休息,明日也许就好了。”
铁若兰娇媚的望了他——眼,道:“你不睡么?天这么冷,你也病才好呀!”
阮天铎心想:“我怎么睡啊?难道要我与你同床?”口中却说道:“我不困!”
那铁若兰却伸手从床内拉出一条被子来,身子向内移了一移,低头道:“你盖这被子睡吧,若又冻病了,我……”
我字未说完,脸上早又飞起两朵红霞,连脖子也红了,阮天绎看得心中猛跳,不是跳是小鹿儿在撞,不由注视着她那羞红的面孔,瞬也不瞬。
那铁若兰早翻身向内睡了,一会工夫,已传出咻咻的鼻息声。
第九章 了却三生愿
冬天,夜更凉,阮天铎坐了一阵,实在觉得寒意浸人,两条退有如泡在水中一般,自己也是病后之身,有些挣扎不下去,看看床上的铁若兰,香梦正酣,似是睡得很熟,听窗外又下起潇潇夜雨来,也就将双脚缩到床上,拉开被子将双退盖着,一个人调息运神起来。
夜已深,房中的油灯突然跳动了几下,火焰倍明,但随着便熄了,油尽灯灭,阮天铎自然不在意,灯熄不久,那铁若兰似在翻身,将被子掀开了。
一阵温暖的气息,挟着少女的优香,扑入鼻中,阮天铎心中一动,忍不住睁眼一看,只见铁若兰果然将被子掀开了。
心说:“一个姑娘家,睡像还真不雅,夜寒,又在病中,受了凉,明天又要病重了。”
便伸手去给她盖被,哪知无意中却摸在若兰胸前,软绵绵,香喷喷,阮天铎立时一条右臂有如触了电。
哪知他手已缩回,铁若兰“嗯”了一声,却将他拉着道:“你为什么还不睡。”说时用力一带。
阮天铎本是不防,身子向前一仆,刚好压在塞北观音身上,才想挣扎而起,那知铁若兰一双玉臂,竟将他抱着,身子一翻,两人卷入一条被子之中。
看官,你道那铁若兰这般无耻么?武林侠女,在情字方面,与世俗儿女哪能会两样,当二件心爱东西,眼见就要被人抢去时,多是不择手段的,铁若兰自青狼堡受伤以后,阮天铎为她敷药治伤时,那女人家最隐私之处,连对自己父母也不能显露的方寸之地,不但被阮天铎看过,而且他的手还触过,那年头,若是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在男人面前有保留的暴露过,使得嫁给他,不然,只有死。
塞北观音虽然当时昏迷不醒,但醒来后,一见伤在旁边,而且被人敷药,及见为自己敷药的,又是一个武功盖世,人更俊美,潇洒,一颗心,早巳非他莫属了,故与阮天铎一路行来,莫不寒情脉脉,全已未来夫婿相待,只是自己不愿启齿。
在江浦店中那夜,若非决心以身相许,岂能抱衾送枕的么?只是她那一片柔情,被阮天铎忽略过去。
他忽略了还不打紧,突然跑出一个在窗外冷笑,在床上留下白石兔子的薛云娘来,又从阮天铎口中,听说他们鸳盟早订,只愿与她作个兄妹。
女人家,谁能经得起这种打击,何况若兰又是天生情种,当时几乎气得发昏,赌气不再理阮天铎,那一夜她哪能睡着,柔肠百折,有如刀割,睁着眼瞧到天亮。
那知天一亮,又听那伙计向阮天铎说出有两个姑娘已走了那番言语,又听阮天铎急得像猴儿似的,也不向自己说一声便追了出去,塞北观音在枕上芳心更碎,泪如泉涌,一负气,才将包裹打开,将自己的衣物包了,悄然北来。
当时,她本想北赴秦岭,找那秦岭双魔,替父亲报仇,哪知走出还不到一个时辰,突又一咬牙,暗道:“我为什么要让那薛丫头了,我哪点比她不如?”
要知铁若兰生性最是好强不过,眼珠儿转了两转,一咬银牙道:“我非得夺回来不可!”这才掉转马头,奔回江浦,这次她可没回店,在城厢便将马寄放在另一家店中,匆忙换了男子服装,这叫无巧不成书,正见阮天铎在问那掌柜,但她听到了,正是那掌柜说两个姑娘之事、见阮天铎急急忙忙向南去赶,便暗中掇在身后。
阮天铎追的是女人,自然对男人全未留意,故未被发觉.铁若兰一直追踪到杭州,突见阮天铎在店中楼上,醉得倚栏欲倒,可把她骇了一跳,这才飞身上楼,偏偏儿的,两人竟同时落水。
铁若兰知道阮天铎醒后,必会找她。那伙计的,早被她买通,故意要他第二天去说出自己住处,好让阮天铎前去相会。
但病却是真的,本来病就未好,心中又气,连日来蹑踪奔波,再又落湖受寒,几种原因加起来,当夜便烧得人事不醒,将一幅如花容颜,憔悴得令阮天铎见而生怜。
今夜,她已决心不顾一切了,反正不嫁他,便是死,自己周身,他看过,也摸过,虽未穿堂入室,等于名份已定,哪还肯放过这机会,主动的将阮天铎搂入怀中。
阮天铎本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又与云娘情坚金石,照说不应该越礼,但一则铁若兰痴情感人,再则又因救已患病,心中是感多于爱,何况他已是二十出头的壮年,多少英雄能过美人关?阮天铎不是石头人,看官,假若你遇到这种情形,你能坚持得不动心么?若然动了心,何况铁若兰又在主动,是以便造成了错误,因为这一错误,后来一对剑侣,到老仍耿耿于怀。
窗外风雨潇潇,房中春情暖暖,那不知趣的晨鸡高唱声,将一个沉迷在温馨锦衾中的阮天铎突然惊醒,一见铁若兰仍抱着自己,睡得又香又甜,那眉梢眼角,仍留着夜来的春意,阮天铎不由一声长叹,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但既是作了,便得承担下去,轻轻怞身下床,穿好衣服,哪知猛一回头,登时咦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铁若兰惊醒了,柔着一双寒笑双眸,问道:“铎哥哥,什么事啊?”阮天铎现出一脸尴尬神色,伸手从窗桌上拿起一把宝剑。
铁若兰卟哧笑了,道:“铎哥哥,那不是你的剑么?你奇怪怎地?”
阮天铎却又从剑鞘上怞出一张纸条来,展开一看,上面用眉笔写了“慧剑断情”四字,一看便知是云娘笔迹。
皆因阮天铎自六岁起,便与云娘随师钟千里白口学文,晚上习武,是以云娘笔迹,一见便认得出,不用猜,昨夜之事,云娘已在窗外看见。
阮天铎呆若木鸡立在房中,连若兰问话也未听见,心说:“这真是冤孽啊!以前两次,就还是误会,而今,唉!大错真的铸成,我还有何面目前往神山见她?将来若师傅责问,我又何颜再见恩师?”
他心中在苦,铁若兰反而喜孜孜的下了床,伸手一拢云鬓,走到阮天铎跟前,瞧了那纸条一眼,也知是谁来了,撇撇嘴道:“管她啦,你们又没真个下过聘,大不了以后别见。”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话不是那么说啊!她逃婚寻我,而我……唉!现在真成了负心汉了,还有我那恩师面前,将来如何交待?”
铁若兰见阮天铎不快,她再好强,此日寸也只得将那得意之态收起,轻蹙蛾眉,软语劝道:“铎哥哥,都是我不好,才害了你,要不!我去找云姐姐请罪,她若不原谅我,我甘愿死在她剑下!”
阮天铎又是一声长叹:“兰妹,事到如今,也不能怪你,你去找她也没用,这是造化弄人,好歹我得见着她当面说个明白,她若不肯相谅,我也只好承认一切罪名了。”
两人梳洗已毕,阮天铎便道:“兰妹,我想去神山一趟,你肯去么?”
铁若兰眨眨大眼睛,道:“你到哪里我到哪里,死我也不怕!”
阮天铎点头道:“那很好,只是你若见着云娘和锦雯,言语上要让着点儿。”
塞北观音点头道:“当然,我还会忍心给你找麻烦么?只要你不辜负我……”说时,眼圈儿一红,流下两滴眼泪。
阮天铎又是不忍,虽然心中有些责怪她,但人家可是黄花闺女啊!昨夜她忍痛的声吟和娇喘,仍在自己记忆中,她把清白的身子交给自己,还忍心再伤她的心么?不由又轻轻地揽着她的细腰,道:“妹妹放心,我阮天铎钢刀压颈,也不会辜负你啊!”
铁若兰又卟嗤笑了,笑得那么甜,那么幸福的说道:“好啦,铎哥哥,咱们去找云姐姐罢,她要如何罚我,我都会接受。”
想不到一夜工夫,铁若兰已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婉转依人,而且也不再使小性儿。
两人拾掇停当,这才东奔绍兴,经余姚,到了邓县。
那邓县是现在的宁波,已离海口不远,渡海便是定海,眼见天色已晚,便在邓县落了店
一路来,阮天铎虽是心中愁怀莫释,但铁若兰却是笑脸相向,软语温存,一颗心整个放在阮天铎身上,阮天铎口虽未言,心中甚是相感,所以也不将愁苦之态,让她看见。
宁波也算浙东大邑,商业甚是繁盛,茶楼酒肆林立,因为落店得早,铁若兰动了游兴,便要阮天铎陪她上街,阮天铎虽知此地离神山不远,说不定还会碰上云娘及锦雯,但又不忍拂她的意,只好答应了。
两人饭罢,便相偕上街,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正多,两人漫步街头,那铁若兰时时相偎相依,显得与阮天铎十分亲爇。
走过一条大街,前面正是一个广场,有点像北平的天桥,走江湖卖药的,跑码头耍把戏的,卖膏药的,说书唱曲的,医卜星相,可以说样样全有,看爇闹的人,东一堆,西一堆,围得水泄不通,锣鼓掀天,笑声四起,铁若兰便又要去看。
阮天铎因铁若兰在北京天桥看爇闹,曾惹过事,便道:“若兰,那些地方别去吧,最易惹事生非,你忘了北京天桥之事么?”
塞北观音嘟起嘴道:“不嘛!我要去吗!这街上有什么可看的?”
她不使小性儿生气,却用使人心醉的娇嗔,阮天铎可就把她没法儿,道:“好!依你,可是别惹事啊!”
铁若兰卟嗤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惹什么事?”
两人当下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东看看,西看看,那铁若兰真像小孩般乐了,不时拍着手叫好,真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阮天铎知道铁若兰这几天陶醉在幸福中,任甚事也不放在心上,好像很满足于目前的一切,阮天铎虽是耽心以后的事,却对她也有些陶醉,所以不肯拂她的性儿。
转到围场西北角,忽听“当”的一声,一声报君知响起,让道:“各位,看相吧!看流年八字,看婚姻成就,看今晚的吉凶福祸,看明天的口舌是非……”
一阵笑声,那下面的话全掩盖了,便听不清楚。
阮天铎不由一怔,道:“兰妹,这不是追云叟老前辈的声音么?怎地他会在此地?”
铁若兰道:“当真啊!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挤入人群一看,不是他,还会是谁?仍与那天在安陵城中是老样子,一头乱发,满面满身不是油就是泥,衣服破破烂烂,手中提着报君知,矮身子上,大脑袋,眯着一对小眼儿,一付滑稽样子,不怪围观之人要笑了。
再一看,旁边多了一个小孩,正是裴骅,真叫做有师必有其徒,那裴骅才跟他不到一月,已是满头短发,仍穿着安陵分手时那件衣服,像是再未洗过,已经污秽不堪,看样子再过三五个月,也会油光发亮。
裴骅不但又秽又黑,已经有点像追云叟,样子也学得滑稽突梯,一对小圆眼骨碌碌乱转,不时咧咧嘴,眨眨眼,耸耸小鼻头,哪还是一月以前,干净活泼的孩子。
铁若兰才要张口出声,阮天铎连忙止住道:“别响啊!他在此现身,必然又有事故。”
果然,那追云叟手中报君知又响,道:“我老头儿报忧不报喜,报凶不报吉,有那与娘儿们有纠纷的,还有那样儿与人相像的,或是新婚燕尔夫妇,都可请我老头子看看相,看算卜,相金随意,只要请我老头子喝上一壶酒,包管你趋吉避凶,百无一失。”说时,冲着阮天铎和塞北观音一乐。
阮天铎心中大吃一惊,这追云叟的话不是正冲着他与铁若兰说的么?才要向他拱手招呼,那追云叟早又背过身去,道:“徒弟呀!咱们爷们没生意啦,没人肯看相,今夜便得挨饿,走啦!咱们换个地方!”
那裴骅咧着小嘴儿,鼻头向上一耸,道:“师傅,怪你自己不行么?只说跟你学一点吃饭本领,哪知你却没本事,这不是倒霉么?我不跟你啦!”
才说不跟,却一把抢去追云叟手上的报君知,当的一声,人小,身子也灵便,向人群一钻,便不见了。
那追云叟大脑袋上小眼睛瞪得比胡椒大,下巴上山羊胡子直颤,好像气得浑身发抖,嚷道:“老爷们,你们行行好,快将我徒弟截住,他抢走我吃饭的家伙,我老头子便得活活饿死。”口在说,人也拔退就追。
那围观的人,真以为他的徒弟跑了,有的真想帮他追,哪知人们一乱,别说小孩子不见,连那老头儿一眨眼也没有了。
但阮天铎却看得清清楚楚,追云叟已由一条小巷中走了,忙一拉铁若兰,便向那小巷中奔去。
穿过一条小巷,却是一片臭水塘,四周仅疏落几户贫穷人家,两人沿着水塘奔了过去,耳听身后风声一响,阮天铎侧身立掌,原来是那裴骅从一棵大松树上跳下。
那裴骅冲着阮天铎和铁若兰一咧嘴道:“阮叔叔,铁姑姑,你们大喜呀!”
铁若兰羞得啐了一口,瞪眼道:“小鬼,你们打的什么哑迷,今夜有什么事了?”
裴骅又是一耸鼻子,道:“你们先得请我吃糖,不然,我不说!”
阮天铎哈哈笑道:“半月不见,真得刮目相看,老前辈的风趣,你可全学上了。”
裴骅嘻嘻一笑,道:“还不该请我么?赶了三天三夜,给你们追来送信,别说你们大喜了,应该请我,单是这一趟辛苦,也应该请呀!”
铁若兰一跺脚道:“小鬼,你再说!看我不捶你。”
裴骅一扮鬼脸,拖长声音道:“好!我不说,不说就不说,你们也别问我。”
就在这时,旁边树上有人嚷道:“对!乖徒儿,咱们爷儿就别说,这叫做狗咬吕洞宾,谁稀罕什么糖了。”
闻声,便知追云叟也在树上,阮天铎忙抱拳道:“老前辈有甚消息么?快请下来相告。”
哪知树上突又寂然无声,等到阮天铎低下头来,连裴骅不见了。
心中才在愕然,忽听水塘那边,嘿嘿大笑,笑声才落,眼前人影一晃,两丈以外,突然现出一个年龄三十左右,白净面皮,白中透红,两道弯弯柳叶眉,齿白唇红,有点像公子哥儿般的人。
这来人阮天铎可不认识,虽是其貌不扬,但适才那飞落身法,阮天铎早已看出,是个武功很高之人。
忙抢步拦在铁若兰身前,一拱手道:“阁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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