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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神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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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姑娘,我们几时动身。”

    塞北观音听他这称呼,先就不悦,嘴儿一撅说:“要你别这么叫,你偏不听话。”

    这姑娘两字,是古时对未出嫁的女人尊称,有似现今称的小姐,阮天铎一楞,说:

    “那么,要我怎样称呼?”

    塞北观音头儿一低,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两手将衣角折来折左,欲语还停,说:

    “叫我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天铎没法,只好叫道:“铁若兰。”

    瞧,阮天铎叫她的名字了,塞北观音仍是不高兴,气道:“谁叫你提名带姓的。”

    阮天铎可作了难,尊称姑娘不是,叫名字也不对,塞北观音低着头儿一声不响,阮天铎怔怔地想了半晌,这个弯儿可给他抹过来了。就别别扭扭地叫了声:“若兰。”

    塞北观音嗯了一声,随又噗哧一笑,白了阮天铎一眼。才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阮天铎道:“若兰,你伤已大好了,我说,我们几时动身?”

    塞北观音一怔道:“动身,我们上那儿去?”

    阮天铎道:“怎么你忘了,你不是说,也要去找那胡锦雯么?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么?”

    塞北观音心中不高兴,那是十分自然的,自己的一颗心儿全心向着他,他却念念不忘另一个女人,这女人虽是自己闺中伴侣,亲如姊妹,但情爱的眼中,怎柔得进一颗沙子,虽说心中不高兴,塞北观音可不是世俗儿女,自己说过的话绝不能说过不算,而且就是不高兴,也只埋藏在心中,抑止着不把它表露出来,其实她虽是这么着,她那形态上还是把心中的感情表露无遗了。

    塞北观音点了点头,阮天铎兴奋无比,忙带着银两,去为塞北观音买马配鞍,忙了半天,回来时已是晌午时候,一见塞北观音穿的,仍是自己为她买的一身衣服,阮天铎从未买过女人的衣物,自是很不合身,先前塞北观音镇日躺在床上,还不觉得什么,这一下了地,连阮天铎也看不过去了。

    铁若兰从小锦衣玉食,又何曾穿过这般粗衣素服,自是不惯,只是不好出口,阮天铎提议替她备办行装,怎不满心欢喜,这时距双魔夜袭青狼堡,已过了五天,阮天铎每日打探,再未见双魔与九鬼露面,当然已离开张垣,回老巢秦岭去了。

    因此也不用怕再与仇人碰面,午饭后,就陪了塞北观音上街,由她自个儿选衣购服,这一耽搁,又去了半天,要想再走那还成,只好在这福隆居再住一日。

    第二天,阮天铎一早起身,将两个包袱并在一起,仍是一身儒衣儒服,袖藏描金铁骨扇,提着宝剑,过到塞北观音房里来,阮天铎进屋,霍地眼前一亮,塞北观音已早打扮停当,盈盈地站在面前,口角噙香寒笑,无比的俏丽风流,又是英姿飒飒,只见她头上发覆绿云,戴着顶绣花小帽,不但俏皮,而且别有风致,里面穿的是玄色紧身反边皮袄,玄色中衣,足登鹿皮小蛮靴,外披一件金线滚边,一口钟的红呢风衣,眼比秋水还澈,眉赛春山更翠,唇似涂丹,莲脸生波,桃腮带靥,美艳十分,阮天铎看得瞪了眼,正是:美色人人爱,谁不羡花娇。

    塞北观音见他这般凝呆模样,噗哧一声,嫣然一笑,随又啐了一口道:

    “你这么盯着我看怎地,难不成一夜不见,就不认识了。”

    阮天铎被她这么一笑一啐,满面飞红,手足无措,他以为塞北观音生气了,谁知她却正在心中得意,女为悦己者容,能赢得意中人喜爱,那还不得意。

    塞北观音道:“还站着不动怎地,别见了新人忘了旧人,你不是要找你的雯妹吗?走啦,我脸上又没长着花儿?”

    阮天铎被她这么一说,更不是意思,讪讪地,右手一伸,将手中剑递过,说:“这剑给你。”

    塞北观音接过宝剑,说:“剑给我,那么你呢?”

    阮天铎从袖中取出那描金折骨扇,刷地一声,将扇张开,说:“我有这个。”

    塞北观音这几天听阮天铎说过,曾得过天都老人诸葛天荪的传授,并且从爹爹铁飞龙口中,也听说过诸葛天荪其人,不但轻身功夫天下无双,手中折扇不但专破各种各式暗器,而且招术津绝,想来这折扇定是天都老人传授他的了,传给他,可没传给她,可是塞北观音却无限心喜,从阮天铎手中索过扇来,觉得手中一沉,一大意,几乎坠落,心里吃了一惊,说道:“怎地这么重,就算全是铁铸的,也不应如此重法。”

    阮天铎笑道:“你哪里知道,这扇骨是缅铁之津打就,扇面也是缅铁怞丝,和金线编织而成,不然怎能破得暗器,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也别想损得它分毫。”

    塞北观音闻言,好生惊奇,把折扇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爱不释手。说:“喂,你得把扇招教给我。”

    阮天铎见她十分喜爱,就道:“等有空,我教给你就是,天已不早,我们也该上路了。”

    两人这才离店,店伙早已得到阮天铎知会,将青花马及昨儿新买的一匹马,备好了鞍,牵到店门口等,塞北观音一见青花马,蓦地一惊,想不得这匹爹爹的爱马,失踪了几个月,会在阮天铎手中。

    阮天铎见她见着青花马发怔,知她认识此马,就说:“这马是胡锦雯遗留在旅店里的,我替她代养了几月,见着她,我就要将此马交回给她。”

    塞北观音默然不语,那青花马却认主,马头一低,前蹄一踏,竟蹩到塞北观音身边去,阮天铎见马如此,就要塞北观音骑上青花马,塞北观音也不稍让,当即翻身而上,阮天铎也随即上了马。

    阮天铎也曾问过塞北观音,要找胡锦雯,得进关奔北京,进关却应出东门,哪知青花马竟奔南门而去,阮天铎忙在后面喊道:“若兰,走错了,我们不是该出东门么?”

    塞北观音听是听到了,却不理他,反而一踢马腹,那马即扬开四蹄,向南门方向,顺着明德大街奔去,阮天铎也只好催马紧跟,出得南门,青花更四蹄如飞,风驰电掣而去,阮天铎的马怎及得青花马,晃眼已落后了二三十丈,容得阮天铎到得林边,青花马早已失去了踪影,至此,他当然已知道塞北观音是要回青狼堡,堡虽是毁了,但从小生长之地,怎能不凭悼即去。

    果然,阮天铎到得离青狼堡一望之地,已见到塞北观音驻马护庄河边,正在频频拭泪。

    阮天铎去到她的身边,她也不觉,过了半晌,才道:

    “若兰,走吧!等打听出你爹爹的下落,还怕不能报仇么?别伤心了。”

    塞北观音虽是恨双魔夜袭,把青狼堡化为灰烬不算,爹爹也不知下落,但这还不是她最伤心之事,因为她从来就不满爹爹所为,青狼堡虽是广厦万间,但却是不义之财,毁了,塞北观音并不觉得心痛,她伤心的是今后自己孤苦无依,茫茫前途,何所归依。阮天铎这一出声劝慰,使她倍感亲切,竟失声啜泣起来。

    阮天铎好容易劝止了她,两人这才缓缓上路,向东南奔关内而去。一路上阮天铎和她说东道西,使她开心,软语低声,就像大哥哥哄小妹妹般,百般顺意,好容易哄得她脸上绽出了笑容,阮天铎不由长长吁了口气。说:“我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塞北观音听他念佛,而且正是自己的绰号,不由噗哧一笑。阮天铎心说:“要赢得你这一笑,可真不容易。”

    塞北观音已“喂”了一声,说:“你叫我怎地。”

    阮天铎道:“谁叫你了。”

    她这才告诉他,她的绰号就是“塞北观音”。阮天铎闻听,不由也笑了。

    两人一路谈谈笑笑,时光过得快,途中打了一次尖,晚上即已到了宣化府。

    第二天两人又一早起身,在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何消三五天,这日来到北京城,阮天铎来过多次,塞北观音几年前也曾随铁飞龙来过不少次数,因此都不感到陌生,两人在西直门大街落了店,店名天星栈,是个不小的客栈。

    伙计见两人穿得华丽,不待吩咐,将两人往上房里领,这上房是一明一暗两间,明间是起坐之用,里间是卧室,伙计以为他们是小两口,因此把他们安置到这房里来。

    阮天铎进房一看,就知是伙计的误会了,正要掉头招呼伙计,另外换两间房,塞北观音已跟踵进屋,见这情形,她可没认为是伙计的误会,心里一阵猛跳,白了阮天铎一眼。

    阮天铎没好气对伙计道:“伙计,换两个单间。”

    伙计陪笑脸,说:“相公爷,这可是我们天星栈最好的房子,你看,卧室是卧室,起坐间是起坐间,可不是我吹牛,北京城虽大,可找不出这样的几间来,这里院又清静,相公爷和相公娘子住在这里,可说是最好也没有了。”

    阮天铎一听,尴尬十分,塞北观音也羞得柳眉一竖,但她却不好发作,忙躲出房去,阮天铎这才喝道:

    “你满嘴胡说些什么,这位铁姑娘是和我同道进京,还不去再开一个单间来,这房也留下好了。”

    伙计见马屁拍到马退上去了,一缩脖子,转身就溜,阮天铎请铁若兰进房,塞北观音兀自还脸红,撇着小嘴,又白了阮天铎一眼。

    不大工夫,伙计把包袱送了来,大概先前那个伙计不好意思,这会送包袱来的,又是另外一个伙计,这伙计放下包袱,堆下满脸笑,呵腰道:“相公爷,你才来呀!你老好久没来照顾小店了。”

    阮天铎点了点头,随又一怔,说:“伙计,北京城我虽是常来,你们这店我可没住过。”

    伙计的见话不投机,讪讪的一笑,退出房去。这一来,把铁若兰和阮天铎都引得笑了。塞北观音仍然心里有气,但却笑着道:“几曾见过这般贫嘴的伙计。”

    阮天铎道:

    “这确也难怪他们这作伙计的,不过是想讨个好儿,套个近儿,这可与那磨搅讹绷摸点儿,赚点儿的又自不同,不外是想多得点儿外赏,这北京城五方杂处,龙蛇混迹,你往下瞧吧,花样儿还多着哩。”

    塞北观音听得顶好玩,倒没气了,阮天铎就让她住在里间,自己另外在隔壁开了一个单间住下。

    两人梳洗已毕,这时光可不早了,已是上灯时候,若照阮天铎的意思,即要连夜去打听胡锦雯的下落,但见铁若兰已有倦容,就不好开口,本来么?虽说塞北观音武功好,但何曾这般长途马上奔波过,因此说不出口,饭后,两人即分房休息。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早,阮天铎是惦念着找人,铁若兰过去虽来过北京,但那时年龄小,早就淡忘了,这次随同阮天铎前来,一切都有一种新的奇的感觉,想看看这天子脚下,究竟恁地繁华。

    塞北观音铁若兰今儿加倍的修饰,自不用说,阮天铎亦换了件蓝缎子的长袍,头戴蓝缎描花文生巾,飘带绕后,脚踩粉底皂靴,这还是在张家口买的,虽不华丽,但奕奕津神,秀挺潇洒,齿白唇红,朗朗星目,即使不疑是子都再世,亦应是檀郎重生,阮天铎对镜一照,也自觉得意,哪知塞北观音铁若兰一见,竟又一撇嘴,哼了一声,故意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阮天铎也没在意,说:“若兰,我们这就出去么?向那儿打听,要不要叫伙计的来问问道。”

    铁若兰眼珠儿一翻,咬着嘴唇,半天才道:

    “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找她怎地,什么事,这般急迫?”

    阮天铎知她又犯了小性儿,忙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为了要送还她的马和包袱。”

    铁若兰道:“那青花马可是我的,一个包袱有什么紧要。”

    阮天铎很想告诉她说:“那包袱里的金珠还在其次,里面还有人家最最重要之物,关系血海深仇。”

    但一想到铁飞龙在巴音毕戈追赶胡锦雯,他们之间究竟是甚关系,自己并不清楚,要是那铁飞龙正是胡锦雯杀父的仇人,这铁若兰又是铁飞龙的女儿,告诉她,岂不是对不起我那……雯妹么?这么一想,阮天铎话到嘴边,又住了口。

    阮天铎不惯说假话,因为为难,心里一急,脸也红了,塞北观音铁若兰其实明知阮天铎与胡锦雯,并没有什么不可告诉之事,她这么刁难,不过是一种女儿家的酸性作用,见他急得什么似的,就噗哧一声笑道:“看你急成这样,我不过说着玩儿,走啦!我包你今儿给你个雯妹就是了。”

    阮天铎问明是前门天福胡同,从西直门大街前往,要经北大街、南大街,再出正阳门,甚是不近,两人出了天星栈,阮天铎即叫了辆骡车,赶车的车把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身上的棉衣破得来露出了黑棉花,腰上系着布巾,但津神可顶好,笑呵呵的跳下车来,呵腰说:

    “公子爷和奶奶上那儿,请上车。”

    本来么,两人年岁相当,又是一般秀美,那年头,若不是带着小媳妇,姑娘家很少跟人上街,阮天铎一皱眉,塞北观音虽说这样称呼有些刺耳,但听在心里,可是有些儿甜甜的,两人装作不曾听见,阮天铎让铁若兰上了车,才挤身进去,铁若兰一转身,拿背朝着阮天铎,说:“讨厌,都是你。”

    阮天铎心说:“这又不是我叫你,生我的气怎地。”他正在车门里躬着背,不知坐好,还是不坐的好。铁若兰又噗哧一笑,把身子微微挪了一挪。

    阮天铎坐定了,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大概天下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儿。”

    他这一想,不由又想起薛云娘来,神色一黯。不知她入了侯门,成了什么样儿,正是佳人已属沙咤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随又心中一恨,心说:“我还想她则甚,她这般无情无义,不然,凭她的本事,远走高飞还不容易么。”

    塞北观音以为阮天铎生她的气了,细想起来,确是自己闹小性儿,不由对他一笑,说:“别气了,你不想,这有多气人。店里街上,都这么称呼人家,怪难为情的。”

    这时马车已转入北大街,十月末快下雪的天气,早晨很冷,街上行人不多,阮天铎很想问明白,是胡锦雯住在天福胡同,还是先向那儿打听她的下落,但阮天铎可不敢问。

    骡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出了正阳门,前面已是天桥,阮天铎曾经来过这儿,看那走江湖卖艺的,跑吗头耍把戏的,卖膏药的,说书唱曲儿的,卖冰糖葫芦的,择字算命的,乱哄哄正在拉篷摆摊,铁若兰看得挺有趣,对阮天铎说道:“回头我们也来逛逛好么?”

    阮天铎知此地距天福胡同不远了,越近,心里越急,闻盲支吾道:“好”,那知塞北观音铁若兰这一动了玩心,逛天桥,竟生出不少事故,把个北京城闹得来地覆天翻。

    且说骡车三拐两弯,已在一个胡同口停下,阮天铎知已到了地头,和铁若兰下了车,付过车资,赶车的老头儿也跳下车来,说:“公子爷和奶奶找哪一家,我可是挺熟,这一带的人家,我挨着门儿也数得出。”

    阮天铎道:“那敢情好。”可是他却答不上话,直到现在,仍不知道,塞北观音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一提到找胡锦雯,就成了金人三缄其口,所以掉头望着她,等待她来回答。

    铁若兰这才道:“你知道有个卖花的老婆婆,姓谢,人家都叫她谢姥姥的。”

    赶车老头儿呵呵笑:“我道两位找谁,原来是她,我不但认识,而且和她挺熟。喏,就在这胡同里面左边第三道门便是。”

    赶车的老头儿还顶爇心,话一完,就向胡同里奔去,还未到门口,就听他嚷道:

    “谢姥姥,谢姥姥,在家么,有人找你来了。”

    等到阮天铎和铁若兰到得门口,那木门已吱呀的一声打开来,一个津壮的黑小子出到门口一站,说:“谁来找。”一见赶车的老头儿,就笑着说:“原来是你,怎么这早就出来赶车。”

    赶车的老头儿用手一指,说:“这位公子爷和这位奶奶来找,还早呢?都快打午炮了。”

    那黑小子一看,一楞,转身就跑,铁若兰叫道:“小黑子,在家吗?”随叫随向屋里走去,阮天铎也紧跟在后面,才进屋,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怎么铁姑娘来了,还不快请。”

    随见里面颤巍巍的走出来一个老太婆,看年纪总得六十以上,鬓发赛雪,皱纹堆面,满脸慈祥,一见铁若兰,就说:“哟!铁姑娘,几年不见,你竟长得这么高了。”

    掉头又对阮天铎一打量,又道:“怎么?铁姑娘,你已有了姑爷了,嗳哟!好体面的一位公子爷。”

    铁若兰一跺脚道:“姥姥。你怎么乱说。”一个脸儿比先前羞得来更红。

    那谢姥姥以为铁若兰怕羞,就说:

    “谁家姑娘不出阁,有甚害臊,铁姑娘你是几时大喜的。”

    她这么唠叨不休,把个塞北观音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连声急呼道:

    “姥姥,姥姥,你敢是老疯癫了,我几时……人家是阮公子,是找雯姊来的,你还不叫雯姊出来。”

    阮天铎先前见两人一问一答,铁若兰臊得来连连跺脚,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这时见她提到胡锦雯了,忙趁前一揖道:“姥姥,不知胡姑娘可是住在此地么?”

    谢姥姥对阮天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显得很迟疑,一言不发,塞北观音见她不说话,急道:“姥姥,怎么不说话,雯姊不是来你这里么?”

    谢姥姥闻言,先且不搭理,竟叹了一口气,这一来,阮天铎和铁若兰同时一惊。

    这时那黑小子已捧出茶来,谢姥姥请他两人坐下,才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锦雯这孩子忒也命苦。”随又掉头对铁苦兰问道:“你爹爹好么?”

    铁若兰闻言,蓦地醒悟,心说:“是了,我先不说明,想来她也不会对我说真话。”

    随黯然说道:“姥姥,雯姊虽说命苦,但还有你疼爱,我……”

    塞北观音随将双魔夜袭青狼堡,爹爹铁飞龙生死下落不明,自己现在已落得形单影只,一一说明,随又说道:

    “姥姥,你请放心,不要说我和雯姊是一块儿长大,比亲姊妹还要好,就是我爹爹的作为,我何尝不深痛恶绝,姥姥千万不要多心,若雯姊在此地,请即叫她出来相见,这位阮公子亦是兼关万里来找她,要将她的东西交回给她,姥姥,我那雯姊在此地么?”

    谢姥姥闻言,似有无限感慨,这才慢慢道出一番事故。

    你道这卖花婆是谁,原来正是胡锦雯遗留下来的包袱里,那张变色的纸条上,所称的侞母,胡锦雯幼年即是由谢姥姥奶大的,那时谢姥姥还不过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胡锦雯的父亲名叫胡轮,家住宛平城内,早年原与铁飞龙同师学艺,师父是名武师绵掌关胜,师兄弟两人的性格大相迳庭,胡轮诚朴务实,铁飞龙却刁钻诡猾,为人陰险十分,胡轮是师兄,对这位师弟却很友爱,因此倒能相处。

    绵掌关胜有一个女儿,虽不是十分人才,但确也亭亭玉立,是一个标准的小家碧玉,平时也跟两位师兄同在一起练武,胡轮待这位师妹像亲妹妹似的,从未起过爱念,但铁飞龙却对她纠缠不休,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师妹的一颗芳心,偏又绾注在胡轮身上,对铁飞龙是敬而远之,恰巧绵掌关胜又只有这么个女儿,不愿女儿远离膝前,想为她招赘女婿,而铁飞龙却有家有口,胡轮则不但心性人品都好,而且家里仅胜下他一人,家道也富有,因此,绵掌关胜就面许婚姻,将胡轮招赘在家。

    这一来,把个铁飞龙气得不得了,就在胡轮结婚的前一天,不辞而去,事后发觉,还都以为铁飞龙遭到了什么意外,事久大家亦已淡忘,哪知在胡轮结婚后十多年上,铁飞龙竟突然回转家乡,而这时绵掌关胜老两口均已去世,胡轮这一见铁飞龙返乡,师兄弟情深,不胜之喜,坚邀铁飞龙搬来同住,铁飞龙返回故乡时,父母早已去世,只落得孑然一身,胡轮这一邀他同住,正合心意,胡轮哪里知道,铁飞龙把师兄师妹恨之入骨,他愤然离乡后,十几年来,已学得一身惊人本领,此次返乡,正是寒恨而来,因此假意谦谢了两句之后,即日搬到胡轮家中去住,胡轮素性淳厚,哪里知道他这是引狼人室,还像亲兄弟般待他。

    这时胡轮的妻子已十月临盆,不多天生下一个女儿,这就是胡锦雯,铁飞龙更恨得来咬牙,心说:“要没有你,这女儿还不是我的。”

    胡轮的妻子生下胡锦雯后,产后失调,不幸得了发产爇,缠绵床褥达一年之后,竟一命呜呼,胡轮伤心已极,铁飞龙的计划也被破坏了,原来他是想害了师兄,再夺回师妹的,眼看这一计划破坏了,更把一腔戾气向师兄胡轮身上发泄,这时期胡轮伤心过度,不久也病倒了,因家中无人,平素又把铁飞龙当作亲兄弟般,因此就把一份家业都给铁飞龙替他掌管,铁飞龙掌管了师兄的家业后,更大吃一惊,平日胡轮省吃俭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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