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的春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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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丁茗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厕所格子外传来了声音，丁茗铭松开紧咬的唇，待来人进了某个格子，按响了冲水开关。
　　她从自动卷纸筒下扯了张纸，对镜擦掉泄露自己情绪的痕迹。
　　笑，笑，再笑。
　　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
　　深呼吸，再深呼吸。
　　丁茗铭苍白着一张脸，不断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又深吸一口气，在格子里传出冲水声时，开门出了卫生间。
　　此刻办公室里同事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丁茗铭刚坐回座位打开电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是Oliver。”
　　刚才给她发邮件的那个Oliver？
　　丁茗铭心提得老高，不由自主地绷直脊背。
　　“我可以跟您称呼DU吗？”
　　“当然可以。”丁茗铭简单跟他说了自己的处理措施。
　　“茗铭，感谢你的即时处理……”
　　听声音，这个Oliver年纪应该不小。
　　他声音轻松和蔼，丁茗铭把心放回一半到肚子里，连连道歉，并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件。
　　挂下电话，她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斜对面的芭芭拉刚才从她的电话里听到了只言片语，却很有分寸地一言不发，只是点头微笑，又道了声早安。
　　丁茗铭无意中对上乔纳斯的视线，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温暖美好，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早上好！”鲍尔先生到了……
　　丁茗铭抿了抿唇。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想了，继续工作吧。
　　中午十一点半，丁茗铭Lync上来了条即时消息：“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我想跟你练习一下中文。”
　　是乔纳斯。
　　她原本没有心思教人中文，但想到不用心惊胆战地跟老板吃饭，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所有人说了声Mahlzeit，出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有种偷偷约会的感觉？
　　丁茗铭不合时宜地想。
　　她拍了拍脑袋，赶走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应付乔纳斯，怕他看出什么不妥。
　　毕竟，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秘密。
　　即时老板有保她的心思，但是当一件事传得满城风雨，鲍尔老板也得考虑同事对他自己的观感。
　　知人善任，也是他自己上司考核他的一个标准。
　　两人一路上都说中文，乔纳斯在说，丁茗铭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排队买饭，她心不在焉跟在乔纳斯后面买了一样的。
　　待坐下拿起刀叉，丁茗铭切了一块盘子里的香肠放进嘴里……
　　擦！
　　怎么买了难吃死了的Linsentopf加香肠！
　　不知名的豆子被煮得烂烂的，泡在黄不拉几的浓汁里，看起来好像一坨翔。
　　偏偏对面的乔纳斯吃得津津有味……
　　丁茗铭蹙眉，把香肠叉到配菜的德国面疙瘩（Spaetzler）小碗里，又一点点往盘子里叉回沾到Linsentopf汁的面疙瘩，细致无比。
　　“你不爱吃吗？”
　　“香肠挺好吃的……”丁茗铭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喜欢吃德国菜吗？”
　　大家年纪差不多，又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单独面对他时，丁茗铭偶尔会忘了自己是在公司，讲话也带了点儿同学间的轻松随意。
　　“有的挺喜欢的，比如Schnitzer（炸肉排），还有意大利面，披萨之类的。不过有些，总是爱不起来……”
　　“那你自己做饭做中餐吗？”乔纳斯又问。
　　丁茗铭摇摇头：“太忙了，基本没有时间做饭。何况，我做饭也不好吃，有时跟朋友去中餐馆吃。”
　　乔纳斯点头：“你这么早博士毕业，肯定都认真做研究，真是让人崇敬。”
　　这直接的恭维呦！
　　中文讲得不是特别好的乔纳斯，拍马屁都这么可爱……
　　想到被通关的仙剑一二三四，以及至少打了两周目的古剑奇谭一和二，丁茗铭苦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只是按部就班……”
　　乔纳斯不带一丝杂质的亮眸看过来，满是由衷的佩服：“还是很厉害。我比你还大一岁，硕士都没有毕业。”
　　“哦……”
　　虽然好奇，丁茗铭却没好意思问出口。
　　没想到，乔纳斯却继续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脆：“我根本不想学机械，想学摄影。但是我妈妈不让，申请大学时替我申了好多机械专业。最后拗不过她，只能去读了……考试总挂科。你教的那门课，还是我考得最好的，两点七……”
　　两点七！
　　自己最差的成绩好像是两点三……
　　丁茗铭莫名涌起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我以为德国父母对孩子比较放松，不会干涉孩子自己的选择……哦……你妈妈是中国人……”
　　“是啊，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反驳她，她说我不孝顺。说孝顺是中国最重要的美德，还说自己被我气得头疼……”
　　丁茗铭瞬间脑补出中国典型的可爱老妈，苦心积虑用尽百般手段，从生活小节操心到工作结婚，恨不得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好。
　　虽说是为了孩子好，可是却总把孩子置于两难之地。
　　唉！
　　如何协调好老妈与自己的人生矛盾，这是一场持久战。
　　丁茗铭想，其实自己老妈也是这种类型。
　　幸好还有老爸，比较支持丁茗铭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妈妈因为我的事，头疼生病住院。所以我只能学了机械专业……”
　　二十七岁的大龄少年，絮絮叨叨地谈着自己不尽如人意的人生，单纯坦然。
　　大概是颜值太高的缘故，一点也不让丁茗铭觉得幼稚讨厌，只会让她忍俊不禁。
　　人和人相比，从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丁茗铭想，即使因为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几百万欧元潜在损失，自己没有通过试用期，那又如何？
　　跟乔纳斯无比艰难还没毕业的硕士生涯相比，自己堂堂一个博士，还怕找不到工作！
　　即使在德国找不到，回国老老爸找找关系，找个高校当老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今天一直因为那封邮件而悬着的心，渐渐落到了实处。
　　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她却没看到，在自己紧锁的眉头逐渐展开，脸上笑容连连时，乔纳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松了好大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物料号51437：原本想写27149的，表示下我对虫爹的爱，后来发现太出戏了，就改了。
　　黑暗料理Linsentopf；Spaetzler；Schnitzer，回头找照片发微博，你们记得提醒我哦！


☆、第05章

　　周末，赶上春暖花开好天气。
　　丁茗铭决定坐车去斯图加特，去外面晒晒她快发霉的身体和灵魂，顺便躲避安娜第一千零一次跟她论当年。
　　“哎呀呀，你不知道我年轻时候的那个身材呦！那个屁股呦！每个男人都盯着我看。朋友问我，那些男人为什么看我，我告诉她，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的屁股！”
　　……
　　一路上，丁茗铭望着外面的郁郁葱葱起起伏伏，唇角都弯了起来。
　　她在德国同学期的学生中，年纪算很小，再加上比较宅，跟其他中国人外国人大都玩不到一块儿去。
　　唯一一个可以一起聊游戏一起聊二次元的好朋友周舟，硕士转去了欧洲TOP1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每周划赛艇划得不亦乐乎，两人经常通通电话聊聊微信。
　　丁茗铭来到了斯图市中心国王大道上，在路边找了家咖啡厅，沐浴着阳光，享受着周末惬意的早餐。
　　夹煮蛋蔬菜叶的粗粮面包，造型漂亮的草莓蛋糕卷，以及一杯香浓的拿铁。
　　她无聊地看了会儿人群，从包里拿出Ipad，开始打植物大战僵尸。
　　每天一刷的随机大礼包，可不能错过了……
　　吃完早饭，丁茗铭塞着耳机听着音乐，漫步到宫殿广场上，眯眼瞧着高高矗立的威廉姆一世的雕像。
　　她突然无厘头地想：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摆造型摆了这么多年，到底累不累啊！
　　耳机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
　　像受到了蛊惑一样，丁茗铭舔了舔嘴唇，想：去哪里买个炸鸡吃呢……
　　一个半小时后，她捧着整整一桶肯德基全家桶，坐在斯图广场的路边木椅上，开始心满意足地吃起炸鸡，顺便循环播放这首应景的歌儿《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
　　嗡嗡嗡，周舟发来微信：“干嘛呢，小明。”
　　“在斯图呢，天气不错，我买了全家桶吃。”丁茗铭含糊不清地回答。
　　“别发语音，我手机网流量太少。”
　　“吃炸鸡。”她用油腻腻的手指摁着屏幕，言简意赅地输了三个字。
　　“靠靠靠！你太拉仇恨了！”
　　“我每天作业赶不完！都没空吃饭！”
　　“我也想吃炸鸡，上次去肯德基等了半小时没排到，又到时间上课了，呜呜呜呜……”
　　……
　　一大块吮指鸡块入了肚，丁茗铭舔舔手指，又拿纸巾擦干净，这才对着小周同学狂轰滥炸的微信，慢条斯理地回复。
　　“乖，姐给你拍照噢！”
　　丁茗铭对着几乎还满桶的鸡翅鸡块鸡排，咔嚓一声拍了张照，还用美图修得诱人无比，微信传了过去。
　　然后又拿起一个鸡翅，用嫩白的手指捏好，摆了个要吃的POSE，也咔嚓一声，发了过去。
　　那边的周舟这回不介意流量了，一整条语音骂她：“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完了发来一条：“我决定跟那个追我的意大利帅哥说，只要他现在立刻买来炸鸡，我就答应他！”
　　丁茗铭笑：“别为了炸鸡出卖你清白啊……至少要加瓶啤酒嘛！”
　　周舟：“……”
　　半个小时后，周舟也发来一桶炸鸡图片。
　　丁茗铭惊掉下巴：“你来真的！！！！”
　　周舟发来一个得意的小表情：“当然！现在不用，过期作废。再说了，我还没有交过意大利男朋友呢……”
　　丁茗铭：“听说他们生来自带调情功能……”
　　周舟：“正和我意。”
　　丁茗铭：“听说他们极其不靠谱。”
　　周舟：“我也没想天长地久啊……哎，你不知道这里学业多重，日子无聊死了，多个帅哥在眼前晃，也多份乐趣……”
　　“额……好吧。”
　　又一张赤。裸。裸的闪瞎单身狗的照片传来。
　　周舟光亮诱人的红唇贴在一个帅哥脸上，这意大利小哥儿的迷人蓝眼睛，简直能溺死个人。
　　周舟从小在德国长大，个性相当洒脱，可以毫无缘由地开始和结束一段感情。
　　人生宗旨就是：尽情享受青春！
　　丁茗铭羡慕她的自由自在，却不能不顾忌国内的爹娘，还是想找个靠谱的好男人，最好能像古剑奇谭里的大祭司沈夜一样——长得帅目标明确责任感超强，一起携手共度一生。
　　耳机里传来阿肆反反复复地吟唱：
　　“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我的他，我的沈夜，你又在哪里呢？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茗铭，你也在这里……”
　　丁茗铭抬头，半根酥脆的鸡翅还啃在嘴里，唇边沾着金黄的碎屑，露出一抹猝不及防的笑。
　　“别动，这样很可爱……”
　　快门轻轻被按下，肩膀斜跨着单反相机的乔纳斯，把这一幕收进了他的镜头。
　　丁茗铭脸上笑容越发尴尬，她连忙把鸡翅放回桶里，擦干净唇角，招呼乔纳斯坐在旁边，想把他的“犯罪证据”删掉。
　　“给我看看可以吗？”
　　乔纳斯靠过来，很自然地把镜头凑向她眼前：“当然。”
　　只一眼，丁茗铭就把删掉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照片里的她，肌肤白嫩得看不到一丝毛孔，鼓着很Q的苹果肌，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心满意足。
　　再加上炸得金黄的鸡翅，身后湛蓝的天和充满异国风情的建筑。
　　这张照片，简直可以给肯德基当新款封面广告了，极其高大上！
　　“额……你可以发给我吗？”丁茗铭眼巴巴地问。
　　乔纳斯弯起唇角，笑出浅浅的酒窝：“当然，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发到what‘sapp里。”
　　他小心翼翼存好丁茗铭的私人电话号码，随即提议：“要不要再多拍几张？”
　　这个提议实在很让人心动。
　　丁茗铭刚才看了几眼他的照片。
　　选景构图相当不错，再有专业的镜头和滤镜，平常的风景被他拍出来，也像明信片一样漂亮。
　　“我请你吃炸鸡，你帮我拍照。”
　　“Deal（一言为定）！”
　　**
　　丁茗铭穿着修身的牛仔裤，边缘磨白，上面松松套着米白的网状针织衫，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随意地走在斯图加特街头，闲适地像在跟闺蜜逛街。
　　而她身旁，则跟着随身摄影师乔纳斯同学，端着专业的相机，不停转换位置抓拍。
　　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忍不住好奇张望。
　　这是来了哪个亚洲明星吗？
　　清风飘过，丁茗铭似乎还听到同胞的声音：
　　“那个是明星吗？长得还挺可爱的。”一对看似新婚夫妻的男女走过，男的频频回头。
　　“估计是什么网络红人吧，反正我不认识。脸太圆了，现在流行锥子脸，得范冰冰那样儿的……”女的撇了撇嘴，不屑道。
　　“对对对，哪像你脸型这么完美……”男的立刻会意，连忙转过来夸赞女伴。
　　丁茗铭脸有点发烧，目光寻找乔纳斯。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囧了……
　　此刻的乔纳斯，眼睛里只有相机，大半张脸躲在相机后面。
　　丁茗铭只能看到他脸上一直带着的，浅浅的酒窝。
　　哎！
　　囧就囧吧……
　　丁茗铭厚起脸皮，继续在斯图街头进行她的专业街拍。
　　这阳光，这背景，还有这专业的帅哥摄影师，估计后期都不用PS的！
　　路过一个在街边懒洋洋乞讨的丐帮弟子，丁茗铭仔细一瞧，扑哧一笑。
　　此人居然颇有创意。
　　他头顶一个帽子，帽子上连着一根鱼竿，鱼竿下面挂着一条引线，引线下端系着一个塑料深底窄口碗。
　　而碗里，盛着三三两两的硬币。
　　他自己，就戴着这顶钓钱的帽子，吹着悠扬的口琴。
　　随着音乐的节奏，帽子上上下下摆动，碗里硬币来回颠簸，顺便给音乐伴着奏。
　　姜太公钓钱，愿者上钩吗……
　　丁茗铭特意从钱包里找出个两欧的硬币，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碗里。
　　德国版姜太公点头微笑表示感谢，口琴声却没断。
　　而一边的乔纳斯，咔嚓咔嚓几声，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幕。
　　他眯眼看了看回放，唇畔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特意买了三杯咖啡，弯腰递了一杯给钓钱的姜太公，郑重道：“谢谢。”
　　姜太公吹出一段让人心神荡漾的旋律，冲他眨眼：“年轻人，加油！”
　　**
　　“走，我请你吃晚饭。”
　　今天心情好，丁茗铭拍了拍乔纳斯的肩膀，用招呼小弟的口吻不由分说道。
　　乔纳斯神情明显有点犹豫：“还是我请你吧……”
　　“客气什么，我请你，中餐可以吧？这附近有家陶陶居，有火锅自助，以前来吃过，还不错。”
　　相处了一天，对上这张偏华人血统的面庞，又说了一天中文。
　　丁茗铭不自觉地忘掉了跟德国同事相处的客气和距离，变得自来熟起来。
　　“……好吧。”
　　乔纳斯攥了攥拳，又松开，浅浅的酒窝逐渐加深，仿佛能装进一捧清泉。
　　到了陶陶居，带着辣气的熟悉香味扑面而来。
　　“两位是吗？这边坐。”
　　“火锅自助还是点菜？”
　　“火锅。”丁茗铭已经瞅准了料理台在哪里，跃跃欲试。
　　“好嘞，锅马上来。你们可以去拿菜了。”
　　乔纳斯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中餐馆，略微局促地坐在那里，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丁茗铭兴奋的脸庞。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丁茗铭很自然地端起主人的样子，想要照顾他。
　　“我都可以，看起来都很好吃。”
　　萝卜丝糕，虾饺，炸丸子，叉烧包……
　　丁茗铭用盘子将各色小茶点各装了一两个，端到桌子上。
　　放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对面坐的其实是个老外。
　　便问：“对了，中国人不像德国人，每人点自己的份额，我们习惯点好菜一起吃，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乔纳斯摇摇头，脸上莫名地有点热。
　　“你脸怎么红了？太热了？”
　　“……对。”
　　乔纳斯皮肤白皙，耳朵都红了个通透。
　　掩饰般的，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
　　上臂的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很是顺眼。
　　丁茗铭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啧啧，这小子，貌似还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身材啊！
　　羊肉，各色青菜，粉丝，豆腐，鱼豆腐，丸子，大虾，螃蟹……
　　丁茗铭和乔纳斯吃得热火朝天。
　　乔纳斯显然很被中国的火锅惊艳，他和丁茗铭口味接近，尤其热爱海鲜和豆腐。
　　他闷头一言不发地吃，动作斯文，速度却不慢。
　　丁茗铭看着吃得额头冒汗的乔纳斯，偶尔给他递个纸巾擦汗，再去补充一盘大虾，照顾得颇为周到。
　　两人吃完，丁茗铭买了单，结伴走了出去。
　　她摸着吃得有点撑的肚子，凉爽的晚风一吹，风中传来乔纳斯的声音：“茗铭，我送你回家，好吗？”
　　估计是被风吹的，他的声音颤抖得有点支离破碎。
　　“好。”丁茗铭爽快答道。
　　到了地下车库，乔纳斯一按钥匙，应声而开的，居然是一辆奔驰跑车。
　　虽然女生一般对车不怎么感冒，可丁茗铭学的是机械专业，以前又在奔驰公司实习了半年。对于奔驰公司的各种车型，她还是耳熟能详的。
　　她大概扫了一眼车的外观，靠！
　　这居然是辆SL系列跑车，貌似起步价十万欧左右？
　　“乔纳斯，看不出啊，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丁茗铭打趣他。
　　


☆、第06章

　　“富二代？”
　　乔纳斯眉头轻锁，眼神无辜，“那是什么？”
　　“呃……”
　　还真是纯真啊！
　　丁茗铭蓦地不忍心调侃了，换了语气认真解释，“就是有钱爸爸的儿子。”
　　“噢……”乔纳斯坦然点头，“对，我就是富二代。”
　　他拉开车门，躬身伸出长臂，做出绅士的“请”的姿势：“茗铭，请上富二代的车。”
　　丁茗铭莞尔一笑，弯腰上车。
　　**
　　送丁茗铭回家后，乔纳斯便开车回了爸妈家。
　　到了自己房间，他迫不及待地取出相机里的内存卡，连到电脑上，一张一张地欣赏丁茗铭的照片。
　　丁茗铭乍一看单纯甜美，除了白皙透亮的肌肤，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惊艳的地方。甚至因为她思维太快太跳跃，讲德语时面部表情跟不上大脑转动，经常露出可爱的茫然无辜脸。就好像一个丝毫无害的小姑娘，平和柔顺。
　　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却偶尔会泄露出她骨子里的执拗。
　　这张抓拍的啃炸鸡照片，眼神疑惑中藏着羞恼。
　　那张正往钓钱的大叔杯子里放钱的照片，眼神温暖中带着欣赏。
　　还有那张阳光下，微眯着的双眼，却透露出无限的坚定。
　　……
　　一张一张，挑挑拣拣，乔纳斯都不舍得发给丁茗铭，怕别人也看到他眼中的美好。
　　“笃笃笃——”有人敲门。
　　“请进。”乔纳斯随口道。
　　“呦，这小姑娘挺漂亮嘛！偷拍的？”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
　　乔纳斯飞快锁屏，脚尖一点，转椅随着身体转过来，他皱眉道：“爸，有事吗？”
　　“别动，让我看看，我好像认识她。”
　　乔纳斯爸爸想把他划拉到一边儿，他死撑着桌子不肯动，“Oliver，隐私！隐私你懂不懂！”
　　乔纳斯爸爸摸了把自己花白的头发，笑得狡猾：“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们部门的丁博士吧。我真认识她，平均两星期见一次面吧。”
　　说完收住话音儿，开始卖关子。
　　这回轮到乔纳斯疑惑不解了：“不就是上次那个物料的事，我让你打过一次电话？”
　　乔纳斯爸爸依旧笑而不语。
　　乔纳斯认命地先低头。
　　他这个爹，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儿，总是喜欢逗他，越见他心急火燎自个儿越开心。
　　“好，给你看照片。”他解开屏幕，给老爹让位置。
　　乔纳斯爸爸一张张翻过去：“嗯，水平见长。光影配合得不错。今天你们第一次约会？”
　　乔纳斯摇头：“不是，刚好碰上的。Oliver，你还没说为什么会两星期见一次面……”
　　他爸爸存心吊儿子胃口，拍拍他肩膀：“儿子，你这样在背后当英雄没什么用，喜欢要上！想当初你爹我，为了攻下你妈，那可是每天跟在她后面献殷勤，百折不挠，嬉皮笑脸，不达目的不罢休……”
　　乔纳斯望天，我忍！
　　可是这人呐，年纪越大越喜欢论当年。
　　乔纳斯听老爹喋喋不休地念叨了二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爸，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和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