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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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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留意苏乔的表情,同时阐述道:“父亲说,你爷爷的死不是意外。有人策划了车祸,隐藏了作案痕迹。你相信这个说法么?”
苏乔被他的话惊动。
她转过了头,不再看他。长发落到了脸上,挡住了眼中暗影。
陆明远垂首敛眉,循序渐进道:“他怀疑你的父亲,小乔。”
——怀疑她的父亲是背后的杀人凶手。
乍一想来,的确是苏乔的父亲最有作案嫌疑和杀人动机。他老谋深算,擅长玩手段,又格外重视家庭,纵容女儿。
但他真的有那么心狠手辣吗?如果他是残酷无情的人,根本不会落入任何圈套。
苏乔一时气急,脱口而出道:“我爸爸不会做那种事,他要是做得出来,我根本不用出国找你。”
陆明远不由一怔。
他反问道:“除了遗嘱和私人账本,你还想要什么?”
苏乔瞳眸一缩,浑水摸鱼道:“当然是想要你啊。”
陆明远挑起她的下颌,手指伸得稍长,碰到了她的唇瓣。他顺势轻轻摩挲,嘴上严厉道:“别闹,和我说正经的。”
“还不够正经吗?”苏乔含住他的手指,又用舌尖舔了一下。
她无时无刻不在转移话题。
陆明远略感愤懑。
他抽回自己的手,穿过苏乔浓密的长发。发丝极为柔软顺滑,在他的掌心里打了一个圈儿,毛毛痒痒的,诱使他俯下身来,进一步擒获苏乔。
可他前思后想,终是从她身上爬起来,系上了松开的衬衫纽扣,道:“我说过,你不愿意讲,我不会逼你。我父亲晚上回来,你想和他谈话么?”
苏乔悠然坐直,回应道:“今天就算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假话。
她只是需要时间,重新掂量陆沉的筹码。
苏乔的黑色丝袜还没有脱完。她伸直一双长腿,又望向陆明远:“陆先生,你帮帮我。”
陆明远差点以为她是一语双关。
可惜苏乔没别的意思,她仍然是在单纯地勾引他。
陆明远好看的眉头轻皱了一瞬:“自己脱吧,袜子都脱不好么?”
苏乔其实最喜欢他这幅不为所动的模样。他越是顽固不化,她越是兴致盎然,想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跨坐在他的腹部,描摹他的脸部轮廓。
她随手解决了长筒袜。不过这一次,她真的话中有话:“我自己能做的事,比你想象中更多。”
陆明远静静地凝视她。
苏乔盛情邀请道:“周扬和陆沉都不在家,只有一个周茜萍了。你想去威尼斯的街道逛一逛吗?我预定了一名船夫。”
当天下午,陆明远随她出门。
初夏时节,天空最为澄澈。来往舟船如织,渡口繁忙热闹,游人们成群结队,穿梭于纵横交错的街巷水湾,苏乔也像个真正的旅客,饶有趣味地四处赏玩——她还给陆明远拍了照片。
“哇,你快看,”苏乔亮出手机,“你多上相啊。”
她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目不转睛地审视他,由衷评价道:“你是气质好,我是眼光好。”
陆明远明知道苏乔有意哄他高兴,他还是不争气地被哄得很高兴。接过苏乔的手机后,陆明远主动帮她拍照,他的构图方法极有门路,随便几张,都远胜苏乔的作品。
苏乔被震慑住,挑了九张图,发了个朋友圈。
——仅对自己可见。
手机微烫。
她悄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又留了一条评论:“我的天,你男朋友拍照真好看。”
幼稚!苏乔在心里这样批评自己。可她仍然怀抱着不可捉摸的满足感。
苏乔并不是为了游乐赏景而出门。这一点,在遇到沈曼与贺安柏之后,就变得昭然若揭了。
某一家饭店的私人包厢里,他们四人聚首见面。苏乔提前说明了原委,沈曼与贺安柏倒没有过多惊讶,反而是陆明远搞不清苏乔的意思。
苏乔便投诚道:“你对我不放心,我就在想,有事一起商量也好。”
她托住自己的腮帮,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柠檬威士忌——哪里有心思深沉、运筹帷幄的样子,充其量只是个年轻漂亮,又爱喝酒的小姑娘。
但她也惯会算计别人。
贺安柏依照苏乔的嘱咐,第一个接话道:“是啊,我们才刚来这里。听苏乔说,你们人手不够,我们不就来帮忙了么?”
在陆明远的面前,贺安柏对苏乔直呼其名,这其实不是他的习惯。
贺安柏的父母都受雇于苏乔的父亲。贺安柏从大学毕业后,轻车熟路地进了公司。因为业务出众,为人圆滑,受到了老板的重用,于是他见了苏乔,就喜欢叫她“大小姐”,权当调侃一般。
苏乔却说,在陆明远面前,调侃也要收敛。
贺安柏果然顺从。他收敛极了,接着道:“昨天晚上,我又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我爸还在催我回国吗?”苏乔反问。
“那倒没有,”贺安柏如实回答,“他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回家。”
苏乔眼波一转,瞄向了沈曼:“问题没解决,我怎么回家呢?还有几个疑点,纠缠我很久了,怎么想都想不通,沈曼,你帮我调出档案,仔细查一查。”
沈曼连声应好。
为了方便打理,沈曼剪了短发。她额前的刘海细碎,尤其当她低头时,紧锁的眉毛也被掩住了。
她听见苏乔一字一顿道:“帮我准备一月份的档案。我爷爷去世那几天,公司内部……”
讲到这里,苏乔端起玻璃杯,闲来玩闹一般,撞上了陆明远的杯口。
“砰”的一声,冰凉的酒水微溅。
沈曼手指微僵,仍然和往常一样:“公司内部的什么?您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苏乔再一次下达命令:“公司内部有没有人员调动,财务纠纷……对了,还有宏升集团的董事会,不知道他们一月份都在忙些什么,知不知道再过几天,董事长就要被撞死了。”
她的措辞未免轻率。
言罢,苏乔还与沈曼对视。似乎百分百地信任沈曼,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委托给了她。
沈曼便道:“好的,再过两天,我把报告交给您。”
苏乔笑着回复:“谢谢,你真是我们公司最好的助理。”她抬起手,拍了贺安柏的肩膀,又说:“帮我告诉父亲,我很快就能回国了。”
这场聚会从头到尾,陆明远都没说几句话。
他旁观苏乔的举动,有时明白,有时不明白。
但他依然往好的方面想——苏乔把他介绍给了她的助理,并不避讳几人见面,他们的关系明朗化,似乎更有几分前景了。
第27章
临近傍晚,落日西沉。晚霞红如火烧,点亮了船帆和桅杆。
美丽的新娘和她的丈夫站在一座拱形石桥上。她的婚纱洁白无暇,手中还有捧花——旁观的路人们赶上了一场婚礼。
婚礼的晚宴即将开始。餐厅在席间布置了玫瑰,鹅黄淡粉扎成一束,尽显馥郁芳香。
周扬踏足上岸,扭头回身,起了一丝兴致:“要不,咱们迟点回去?看看新郎和新娘的first dance,沾些喜气。”
“得了,先回家吧,”陆沉同他笑道,“等你的女儿茜萍出嫁了,咱们再坐下来,沾沾年轻人的喜气。”
周扬扶了一下帽子,怅然若失:“我先前有个念头——你儿子,我女儿,他们同天举办婚礼,我们见了也高兴。前两日,我女儿听说,她能在这里见到明远,她很期待的。”
提及女儿,周扬的目色舒缓下来。
陆沉却调笑道:“我儿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苏景山的孙女。苏乔在罗马时,你说要杀了她,拔除后患,我看那后患没拔成,反而越长越多了。”
“老陆,时间紧了点,没找到合适人选,”周扬竟跟着抱怨,没打算瞒住陆沉,“他们提前几天订下了旅馆,我才想到去找人。你说说看,苏乔一个年轻女孩子,哪里打得过约翰?结果巧了,陆明远也在那儿。”
他双手负后,沿着一条石板路,向前行进:“苏乔他们家的人能对苏景山下手,就不会把咱们俩放在眼里。话说回来,苏乔她爸爸,狗急跳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为什么要策划车祸?那些个缘由,没人比咱俩更清楚。我也没想到,苏景山坑了自己的儿子。”
陆沉笑而不答。
他停步,往上抬头,欣赏古旧的建筑物。
两位便装保镖跟在他身后。那些保镖虎背熊腰,肌肉敦实,若论年龄,和陆明远差不多大。
陆沉和保镖耳语,做了一个手势。
几步之外,周扬回首,又说:“他们苏家的人,基本都在国内。天高皇帝远,难办。”
陆沉心下了然。
他不愿回国,一来是因为,他能掌控的生意都在国外。国内的那一份,他争不了,也争不赢。二来是因为,苏景山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奸猾了一辈子,临到头来,还能被人害死。
——何况是他陆沉呢?
他的怀疑名单上,并不只有苏乔的父亲。
不过眼下,他还有门户要清理。
他蓦地低笑,和周扬道:“苏景山养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呢,我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自己养的儿子,也没把我当回事。陆明远总劝我松手,放弃现在的生意……早几年,我头一回提,他还想在英国写信,举报我们公司,好不好玩?”
陆沉讲完,叹了一声:“自作主张的白眼狼。”
他目不斜视,这么说道。
“小孩子嘛,总要放在身边养,不然会被学校的老师教坏,”周扬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谈起育儿经,“天底下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他们不懂。”
前路与来时不同,岔进了一条小巷。
周扬一边走,一边问:“老陆,明远现在是怎么想的?”
陆沉自嘲一笑:“他啊,他想回国。”
两堵高墙围出一条窄道,仅容一人单独通过。在中国的风水学里,这被称为“天堑煞”,运势不吉,气数大凶。
灯盏渐明,斜阳黯淡。街上飞石滚沙,起风了。
这一晚,陆沉和周扬都没回来。
陆沉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要去罗马,隔几日再来威尼斯。他还嘱咐道,秘书会帮忙照看房子,让陆明远什么都别管,随便旅游,就当是散心。
然而秘书只来过一次。
他接走了百般不情愿的周茜萍。
这间隐蔽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苏乔和陆明远。
趁着陆明远不注意,苏乔去过陆沉的书房。她撬开门锁,戴着一双手套,把整个房间掀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苏乔便说:“咱们搬出去住吧,这里太闷了。”
陆明远听从她的意见,拎着行李箱,住进了另一家旅馆。
彼时已至七月,游客激增,天气愈发暖和。
沈曼给了苏乔一份报告,厚厚一沓,足见她的细致和用心。苏乔正是看中了沈曼的这一点,不曾薄待于她,打开文件袋时,苏乔的心情也很复杂。
七月了,她在心里想,快要来不及了。
天色向晚,窗外海波翻浪,纱帘被风卷起,又被陆明远拉上。
他刚洗过澡,毛巾挂住了肩膀。
这一天即将结束,黑暗沉积在视野中,唯有海水拍打石阶的声音,扫破这一瞬的静谧。
“不要开灯,”苏乔忽然说,“我想躺几分钟。”
她偶尔会觉得疲乏,躺在床上,望向纹理繁复的帷帐,如同蔷薇花丛中的睡美人,散开的长发铺满了软枕。
陆明远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这一袋子的文件,你明天再看吧。”
他帮她收拾散落床沿的纸张,无意间看到几行字——今年1月16日,董事会决议,再次将收购宏利的计划提上日程……
所谓“宏利公司”,正是苏乔爸爸的企业。
陆明远尚未细想,苏乔就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指头。
床头柜上,放了一瓶罐装饮料,冒着丝丝凉气,还没有被打开。
苏乔起身跪坐,借着室内暗光,扒开了易拉罐的铁环。
她捏着这个环,套到陆明远的无名指上,求婚一般,与他嬉闹道:“你每天都这么关心我,好像变了一个人。那我送你一个戒指。”
陆明远早已摸清她的性格。
他知道她在闹着玩,配合道:“这也算戒指?我再去买罐啤酒,和你凑个对戒。”
“我们平常买卖商品,会在广告里加故事,”苏乔将铁环摘下来,搁置到床头柜上,“比如什么,五十年传承的油烟机,长寿村的秘密酸奶。”
苏乔捧起陆明远的手:“那个戒指就代表,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快乐或忧愁……”
她在背诵结婚誓词。
最后一句“我始终爱你如初”还没说完,陆明远反扣她的手腕,将她往床上一按,因他没拿捏力道,枕头和床垫均是一颤。
临近海岸,潮汐涨落,夜色窥探进来。
无人点灯,遐思占据上风。
陆明远放下床帷,慢慢圈紧了苏乔。他搂着她的腰,安然侧躺,嗓音有点哑:“你刚才的话,我当真了。别告诉我,你是开玩笑。”
苏乔“嗯”了一声。
她如同缠树的藤蔓,倚靠进了他的怀里。
陆明远低头,吻她的唇角。
他身上的气息温暖,足以融化一块坚冰。而苏乔一贯贪心。她悄悄解开他的扣子,描摹他的脖颈、锁骨、肩膀,如梦初醒,得偿所愿。
陆明远却停了下来,抵着她的耳根道:“别再继续了。”
他虽然这么说,还下流地含住她的耳尖,任凭松软的发丝划过他的脸,他极小声地含糊不清道:“硬了,过一会儿才能软。”
苏乔打开了床头灯。
灯下,她长发散乱,衣衫不整,领口从肩膀滑脱,皮肤白皙得几近反光。当她侧身而坐,曼妙挺直的脊背,就和陆明远近在咫尺了。
“我记得……”苏乔在床头柜里翻找,“我昨天在超市买了避孕套。”
陆明远呼吸一沉。
他听到苏乔继续说:“我查了一下,总是憋着,对你身体不好。你上过性教育课吧,你那门课成绩怎么样,我没有实战经历,就靠你了。”
苏乔很快找到了一盒杜蕾斯。
她惯用故作轻松来掩饰紧张。
陆明远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从苏乔背后环住她,手指深入她的衣襟,停在丰盈的胸部筑起围城,忽而耸立,又平沉。他应当是在吻她的,她的后颈被温软湿濡,到了后来,又听见裤子拉链解开的声音。
灯光犹在,陆明远轻轻地哄她:“把腿张开,小乔。”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他真的很少这么温柔。
苏乔便鬼迷心窍。
进入的那一瞬很疼,她又懊悔起来,怨责道:“你……太大了,撑得疼。”
——抱怨被吞没在深吻里,床帷一荡一荡地颤动。他挺腰开始抽送,力道很重,总是退到顶部,再进根沉入,他一再扣紧她的腰,不忘安抚道:“多做几次,你就习惯了,小乔。”
第28章
偃旗息鼓时,苏乔已然累极。
她起初趴在床上。后来陆明远关了灯,苏乔深陷柔软的枕头,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极亲密的情事,不知为什么,意识依旧混沌。苏乔缓了半晌,握住他的手臂,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陆明远一怔,默然片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反之亦然,”陆明远灌输道,“你也是我的。”
他按着她光裸的脊背,张开五指,缓慢摩挲,像对待珍贵的艺术品。如他所愿那般,惬意和酥软浸透了苏乔的每一根神经,心潮起伏到了极致,就变成了炽热的枷锁,将她套牢。致使她不再言语,贴着他的胸膛呼吸。
陆明远继续说:“今天晚上,我就这么抱你睡觉……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嗓音和往日不同。更低哑,也更散漫,当他如此开口,苏乔无法拒绝,何况她也贪得无厌。
苏乔蜷在他的怀中,如实回答:“好极了,我再许个愿。我希望将来的每一天,都和今天晚上一样。”
陆明远心想,她的愿望,未免太容易实现了。
次日醒来将近八点。欧洲入夏以后,白昼极长,天光早已大亮。
服务员将早餐送进了房间。无非是一些配菜、饮料、羊角包和培根卷,陆明远原本没有兴致,但是苏乔握着刀,切开黄油,振振有词:“你多补充点蛋白质,昨晚流失了不少啊。”
她讨厌配菜里的西兰花和胡萝卜,全部用叉子拣出来堆到了一边。
陆明远有些好笑地回复道:“你也别挑食。腰还酸吗?”
苏乔放下刀叉,看向始作俑者:“酸,都快直不起来了。”她盯着陆明远的那张脸,念及他平日里的冷若冰霜和不可一世,竟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不吃早饭了,除非你喂我。”
她自知无理取闹,仍然心怀期待。
窗帘被卷起一半,阳光越过蔚蓝色的大海,铺洒在整洁的桌面上,餐具都泛着光泽。
陆明远握住餐刀,叉起一块胡萝卜,伸到了苏乔的唇边:“来,张嘴。”
苏乔拒绝配合。
陆明远便道:“你就这么讨厌胡萝卜吗?他们没加调料,只是煮熟了而已……你离得太远了,坐过来点,也方便你选菜。”
——他所说的坐过来,其实是坐在他的腿上。
苏乔在公司里混迹多年,听闻风言风语,收集了各类八卦,也曾见过年轻美貌的秘书小姐坐在老板的大腿上——就像她现在这样。
陆明远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用来握叉子。他垂首亲吻她的头发,倘若他深呼吸,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
亲密不言而喻,苏乔心满意足。
陆明远称职地喂了她一顿早餐。
银勾挂住的纱帘随风飘起,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海水激荡着云影,近处浮光跃金,混杂着手机震动的声音。陆明远的手机被搁置在窗台上,他又错过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正是远在北京的顾宁诚。
他花费一番心思,弄到了陆明远的号码。
可惜无人接听。
陆明远或许看到了,但他也没有回拨。顾宁诚等到晚上,仍旧一无所获。
他并不觉得意外,暂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带着几个朋友,去苏家的豪宅赴约。
七月酷暑难消,烈阳炙热,叶姝和往年一样,喜欢开泳装派对。地点就选择苏家的游泳池边,入夜以后,灯火通明,乐曲悠扬,处处彰显纸醉金迷。
叶姝的交际圈很广。她一向玩得开,常说“人多热闹”,泳池里除了和她有交集的朋友,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面孔。
——顾宁诚可以接受,但他刚回国不久的小舅子不能接受。
小舅子名为叶绍华,是叶姝的亲生弟弟。
叶绍华只比苏乔大一岁,却是苏家这一代里最吊儿郎当的孙辈。他当年实在无心念书,更无心经商,父母拿他没办法,塞了一笔钱,送到国外混日子。
现如今,他终于捡起几分血性,背包回国,计划去公司里磨炼。
他穿着一条四方的泳裤,端着鸡尾酒,跟在顾宁诚身后,喋喋不休道:“姐夫,这是怎么搞的?哪儿来那么多的嫩模、小明星,泡在我们家的游泳池里啊……”
顾宁诚同样只穿了一件泳裤。肌肉坚实,轮廓分明,双腿修长而有力。所到之处,吸引了无数比基尼美人的目光。
而他回头,看着叶绍华,笑道:“绍华,我和你的关系没变,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吧。”
叶绍华城府尚浅,并未细想,便道:“好嘞,诚哥。”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顾宁诚厌恶“姐夫”这个称谓。
衣着清凉的侍者扶着推车四处走动,弧形凉棚里,有人在弹奏三角钢琴。泳池内部的水花飞溅和泳池外部的欢声笑语融合,顾宁诚实在嫌吵,找了个僻静处,缓慢入座。
夜空晦暗,灯光鼎盛。
顾宁诚背靠椅子,向上眺望——别墅的二楼,苏展一身正装,双手揣进口袋,静静立于阳台。
他和一楼的狂欢毫无关系。他不可能融入集体,像是天生的独裁者。
叶绍华也看到了苏展。
他挥手,喊了一声:“大哥!”
苏展侧目,眉梢微挑。
因他与顾宁诚视线交汇。
顾宁诚错开了苏展的注视,朝着叶绍华开口道:“叶姝近几年喜欢办派对,尤其是夏天,一周至少一场,你都没机会参加。”
他随后便笑了:“你大哥苏展不是一般人。他有机会参加,可他从不现身。”
“我哥不太合群,从小就那样,”叶绍华咬了一口法式点心,没头没脑道,“爷爷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啧,可不像我,早就被放弃了。但是,诚哥,我跟你讲,我和我姐两个人,都跟着我妈姓,爷爷好像也蛮在意。”
顾宁诚但笑不语。
他转移话题道:“你去看你爷爷了吗?绍华,虽然每天都有人扫墓……”
“废话,当然去了,”叶绍华双手搭膝,自嘲一笑道,“想到去年吧,爷爷路过美国,顺道来见我,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心里难受。”
他的难受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这里的大部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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