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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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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皮包扔在草地上,唯独珍重一瓶葡萄酒。香甜的气味沁入晚风,她越发压低嗓音:“他们平时在公司里拉帮结派,精打细算,什么好处都占尽了。真正到了紧要关头,就合伙把我推出来……”
  陆明远不是合适的倾听对象。
  他快速总结了苏乔的意思:“照你这么说,他们独善其身,合伙欺负新人。”
  然后他就不冷不热道:“你就不能换家公司?全北京只有那一个律师事务所?”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乔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将葡萄酒瓶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了瓶口上,针锋相对道:“那你呢,陆明远,你怎么不和江修齐的经纪公司解约?全伦敦只有那一家经纪公司吗?”
  陆明远尚未回答,苏乔便解释道:“其实江修齐对你很好。他尽了最大努力,用所有资源给你造势,只是你们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
  她喃喃低语道:“我的亲戚就不一样。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恨不得我去死。”
  这句话的嗓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茂盛的草地成了替罪羔羊。苏乔泄愤般拔了一根草,偏偏它的根茎扎得很深,牵扯中带出几块泥土,悉数洒在她的鞋子上。
  “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陆明远忽然蹲下来,和苏乔保持平视,“他从前在公司里做什么,你听说过吗?”
  苏乔不假思索道:“做董事长助理。”
  陆明远纠正道:“那是明面上的说法。”
  苏乔向前倾身,道:“董事长已经死了。他车祸当天,整条路都封了。至于他的助理,暗地里做了什么,很重要吗?”
  陆明远并未接话。从苏乔的角度,可以瞧见他的喉结和锁骨,她怀抱着欣赏艺术的态度,目光进一步深入他的衣领。
  两人距离很近。
  陆明远果然向后退,坐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在这繁忙的街道中偏安一隅。
  倘若是在阳光晴朗的白天,会有很多人像他这样坐着。灰毛的鸽子也将扎堆出现,迈着朱红的小爪子,竞相争抢从天而降的面包屑。
  此时此刻,周围却空无一人。
  陆明远沉默良久,问道:“你们做律师的,不在乎雇主是什么人,给钱就能办事,是吗?”
  苏乔失笑:“除了我,你还接触了几位律师?”
  “只有你一个。”陆明远道。
  他说“只有你一个”的时候,目光不曾离开苏乔的双眼。她毫不客气地凝视他,莫名有些心痒,继而口干舌燥,于是她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陆明远又说:“你倒是挺敬业。”
  苏乔回答:“你终于夸了我一次。”
  陆明远不解风情道:“这是最后一次。”
  他无意浪费时间。他原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面对着刚刚夸奖过的苏乔,发放逐客令:“我送你一张回程的机票。”
  苏乔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误解她没钱。
  苏乔道:“回国之前,我会完成你父亲的嘱托,把财产转移到你的名下。你父亲跑到哪里去了,你告不告诉我,这都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而且心情不好,她的脸颊更红了。
  她小声说:“反正你本来也不相信我。”
  陆明远默认她的指控。
  他说:“我不想接受合同,你没办法勉强。”
  苏乔当然见识过陆明远的性格有多固执。就连他表哥江修齐,在他面前也要束手无策,哑口无言。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揪住了陆明远的裤子——这样的交流方式让她更有安全感,可以防止陆明远掉头就走。但是她拽得太紧了,手指好像碰到他的腿,像个当街占便宜的恶棍。
  陆明远误解道:“你拽我的裤子,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苏乔摇头,据理力争:“你听我说,你肯定知道1666年的伦敦大火吧,火灾烧毁了多少古建筑,连圣保罗大教堂都不能幸免。官方记录的死亡人数只有五个,但是高温蒸发的尸体,是谁都看不见的。”
  陆明远没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苏乔继续说:“火灾过后,伦敦的鼠疫就消除了。因为地窖里的老鼠都被烧死,这个城市又能居住了。”
  她格外隐晦道:“你越是担心,越要把问题暴露出来。如果能烧一把火……老鼠就会死光。”
  陆明远看待她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问:“谁来善后呢?”
  苏乔借着酒劲道:“当然是我啊。”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后来她反应过来,陆明远轻拍了她的脑袋,动作散漫又轻率。
  苏乔甚至可以想象,他的神态和心理活动,就类似于抚摸林浩家的边境牧羊犬。
  她拎着酒瓶,再次站立。
  “我想替律师正名,”苏乔搭上陆明远的肩膀,道,“律师不是收了钱,就什么都做。只是在职务范围内做合法的事,你以为别的职业不在乎收入吗?”
  她讲出自己的价值观:“有情饮水饱,都是骗小孩子的。”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苏乔的汲汲营营,在她脚下使了一个绊子。她往前抬脚时,恰巧踩空一块石头,再加上她蹲久了,膝盖酸麻,整个人往前倾倒,即将摔落在草地上。
  黑暗中有一双手扶住她的腰。因她的衬衫丝滑,他的手指摩擦一段距离,将她扣紧,又放开了。
  苏乔没想到陆明远会帮她。
  她心头冒出一点欣慰。也不枉她花费重金,帮他抢到画廊里最好的那一间展馆。
  没过几天,这个重磅消息由江修齐亲自带到。他一如既往,登门造访,不过时间挑在了上午,而陆明远还没起床。
  陆明远赖床不起,江修齐恨铁不成钢。
  他带着一沓文件,坐在客厅里念叨:“十点半了,陆明远还不起床。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还没有时间观念,像小时候一样赖床,将来要是有出名了,上午就拒不见客吗?”
  江修齐的话,是说给苏乔听的。毕竟在江修齐看来,苏乔是他表弟的女朋友。表弟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弟媳妇还算明白人。
  苏乔确实听懂了江修齐的话外音。
  为免露馅,她走向卧室,推开了陆明远的房门。
  他的卧室洁净而齐整,两道窗帘拉得严实。今日又是一个阴天,半点微光都没透进来,陆明远侧卧在床上,盖着深灰色的羽绒被子,听到苏乔进门,他也没起身迎客。
  苏乔莫名联想到睡美人。
  虽然她看见了床脚的哑铃,以及桌上那一排锋利的刀具。
  反锁房门后,苏乔道:“你表哥来了,他催你起床。”
  “我正在起床。”陆明远道。
  除非心情很糟糕,否则他每天保持十一个小时的睡眠,除了江修齐,没人怨责他赖床。
  床脚放了一副油画的草图,他伸出一只手,拨弄了一下画框。然后拽过自己的衬衫,从床上坐起来——直到这时候,苏乔才发现,陆明远没穿上衣。
  被子搭住了他的身体,她瞧见光裸的肩膀和手臂,想到巨幅画像中被艺术家们精雕细琢的各类人物,衣不蔽体,惹人驻足。
  陆明远提醒道:“你换个方向站。”
  苏乔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从她身边走过,打开门,走向客厅。
  江修齐早已喝完一杯咖啡。眼见陆明远姗姗来迟,江修齐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晚上,你多准备画展吧,不要忙别的了。”
  语毕,他瞥了一眼苏乔。
  苏乔捶了一下门。她和陆明远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就连陆明远本人也开口解释:“每天晚上,我都在画线图。我还有没完成的草稿。”
  “那就好,”江修齐双手放在膝头,面朝着陆明远,接着说道,“公司花了很多钱,为你和另外四个作者准备展览。现在有别的雇主看中了你,他的定价远高于我们公司……”
  江修齐由衷道:“陆明远,我不得不承认,你运气真好。”


第7章 
  陆明远的画展就在一周后举行。画廊坐落在伦敦一区,毗邻泰晤士河,地处交通干道,展览时间选在礼拜六——主办方希望尽可能地吸引游人。
  提前几日便有工作人员发放传单,附近的宣传栏更换了海报。背后的老板动用金钱和关系,为陆明远修建了一条康庄大道。
  江修齐感慨万分:“陆明远,你最近认识了哪位富商?我问了从前合作过的公司,他们都不知情。”
  陆明远也不知情。
  距离画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陆明远和苏乔一起到场。整个展厅已经准备完毕,枝形吊灯将室内照得透亮,正厅中央是一座巧夺天工的雕像,雕刻的是一匹踏蹄奔腾的烈马,马背上还有一个持剑的人。
  苏乔靠近一步,仔细研究这匹马的鬃毛,惊讶地发现纹理细腻,几乎能以假乱真。但同时,她也心有余悸地想——这是不是就代表了,陆明远观察能力强,擅长各类刀具,还熟悉人体构造。
  她不由得沉思了一会儿。
  而另一边,陆明远正在和江修齐说话。
  陆明远道:“通过展馆,能找到投资方。会场收益的百分之三十属于经纪公司,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知道投资人的名字。”
  “这很难办,”江修齐回答,“我跟你说过吧,那位投资人,他非常看重你。他重金拍下这间展馆,只让你一个人使用……”
  江修齐的交际圈里,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富豪。他们出手阔绰,生活悠闲,各有各的偏爱与嗜好,在江修齐看来,赞助陆明远的幕后老板,必然是这批富人中的某一位。
  或许是因为给一个不出名的艺术家砸钱,在圈子里是一件不够体面的事,那位富豪选择了匿名,拒绝透露任何私人信息。
  江修齐理顺了前因后果,便开始宽慰陆明远:“他签下的合同包括了保密条款。我和你两个人,想查都查不出来。”
  展厅内安保就绪,穿着黑西装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着,四处都是窃窃低语。不少员工都知道陆明远是这批艺术品的创作者,路过他的时候,冲他友好地笑一笑。
  陆明远却不习惯以东道主的姿态出席正式场合。
  他说:“画展开始以后,我就去酒吧了。江修齐,这里交给你了。”
  江修齐还没吱声,苏乔凑近问道:“为什么呀?你是作者啊,陆明远,你不跟着一起展览吗?”
  陆明远不接地气道:“他们关注的应该是作品,不是我本人。”
  苏乔莞尔一笑道:“可惜了。我听林浩说,你的名字在中国留学生的圈子里传开了,好多女学生都约好了要来画展,看看你长得有多帅。那么多年轻可爱的女孩子,你舍得错过吗?”
  林浩对工作没有兴趣和热情,但是他的资源很丰富,组建了私人换汇的群体,偶尔也搞搞代购,常年混迹在各种圈子里,熟知各行各业的老乡。
  画展开始的前几天,林浩在微信群里广发消息,为了称赞陆明远,几乎掏空了词汇量。
  陆明远听说了这件事。江修齐却不知道。
  江修齐交握双手,以过来人的身份,旁敲侧击道:“Kevin,哥哥有几句话对你说。”
  这样的开场白意味着接下来的话,会无比严肃,非常惹人烦,陆明远不是没有经验。但他依然偏过脸,与江修齐四目相对:“嗯,什么话?还有十分钟,观众就入场了。”
  江修齐笑道:“前天我接到了姨妈的电话,她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你挺好的,终于交了女朋友,姨妈就很高兴……”
  江修齐的姨妈,自然是陆明远的母亲。
  他们几个人站在展厅拐角,旁边就是金框包裹的油画。
  水晶壁灯光辉柔和,照出了色彩浓烈的笔触,精妙绝伦的构图,栩栩如生的风景。在这样一间艺术陈列室里,江修齐放缓语气,意味深长道:“陆明远,姨妈让你带着小乔回国,早点见家长。你的脾气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好不容易遇到合适的,也该为将来做打算了。”
  陆明远生平第一次,在他表哥面前无话可说。
  苏乔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料想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围观的女学生,江修齐便抛出一颗定心丸。先不论这件事的真假,苏乔觉得江修齐作为表哥,确实尽心了。
  几分钟后,展览开始。
  陆明远的展区位于一号厅,可谓黄金地段,吸引了最多的观众,也让一批游客惊叹不已。
  由于前期的宣传到位,还有不少从未曝光的画作,陆明远被突然放在聚光灯下,许多人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盛赞他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而他本人却不在场。他去对面的酒吧,买了一瓶啤酒。
  苏乔原本想跟着他,却在途径一号厅的时候,脚步一顿。
  她过于大意,撞见了两位熟人。
  那是一对谈吐得体、气质出众的母女。两人都拎着铂金包,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发饰尽显珠光宝气。
  地面铺着灰白色的大理石砖,形状绮丽,像是盛开的矢车菊。那对母女站在花朵中央,稍微偏头就看到了苏乔,立刻跟她打招呼:“哎,小乔?你怎么也在伦敦呐?”
  江修齐还在指引客人,用流利的英语介绍画作——谢天谢地,他没有注意苏乔的处境。
  苏乔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她只能迎难而上,走近那位贵妇,笑着称呼道:“宋夫人好。”
  而后,她看向贵妇的女儿,叫出这位小姐的名字:“宋佳琪,没想到你也在伦敦啊。太巧了,你也是来看画展的吗?”
  苏乔自认演技浮夸。
  宋佳琪却不在意。她拉住苏乔的手,与苏乔亲昵道:“对啊,我妈妈想出来旅游散心。正好今天早上司机开车路过,我看到了街边的宣传栏,很感兴趣,下午就跟着妈妈来了。”
  与宋佳琪不同,苏乔没戴手表,也没怎么打扮。她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运动鞋——甚至还拎着一个帆布包。那个包的边角有些磨损,露出一块拇指大的破洞。
  宋佳琪低头,稍微瞥了一眼,没从帆布包上看到任何她熟悉的标志,她心里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苏乔真心实意地称赞道:“佳琪,你今天的搭配也很合适,显得你整个人很有气色。”
  她尽量表现出平常的样子:“前天的春秋新品发布会,你看过了吗?”
  “看了,”宋佳琪笑道,“这次的设计师,准备了很多惊喜。”
  其实宋佳琪和苏乔的关系并不亲近。虽然她们两个人身在同一个圈子里,宋佳琪也并非趋炎附势的人。
  宋佳琪之所以对苏乔如此热情,都是出于一个原因:“对了,小乔,你爷爷的事情,我听说了。当时我在美国,没有赶回来,我感到很遗憾。”
  语毕,宋佳琪给了苏乔一个拥抱。
  香水的气息盈满鼻尖,透过那一扇透明的玻璃窗,苏乔见到了越走越近的陆明远。她心中仿佛有雷声爆炸,在这阳光明媚的天气里,纠扯出滔滔翻滚的乌云。
  苏乔脱口而出道:“没事,爷爷去世三个月了,肯定安息了。”
  她倒是没有说出来,她是爷爷最不喜欢的孙辈——不同于普通长辈对小辈的严厉,大多数情况下,苏乔的爷爷都不想看见她。


第8章 
  大概是六岁那一年,苏乔在父母的陪同下拜访爷爷奶奶。
  她牵着母亲的手,穿过前院的花园,见到了假山喷泉,曲廊亭榭。草木葳蕤胜春,被园丁精心修剪,枝叶掩映花丛,叶底有溪水流淌,水声空寂而悠远。
  苏乔停下脚步,蹲在那条清澈的小溪边,伸手去捞水里的金鱼。
  父亲温声劝诫道:“小乔,起来。你怎么能捞鱼呢?”
  年幼的苏乔抬起头,懵懂道:“我想摸它们的尾巴。”
  “这是你爷爷家的金鱼,”父亲低声说,“小乔,你今天要有礼貌。”
  六岁的苏乔还不懂察言观色。但她被父母的情绪感染,当天的表现十分拘谨。当她堂哥心爱的卡斯罗犬狂奔过来时,她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尖叫。
  古罗马时代,卡斯罗犬被用来狩猎狮子。它们有锋利的牙齿,暴烈的性格,和对主人的绝对忠诚。
  苏乔觉得,那只狗想咬死她。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正确。
  烈犬近在咫尺,张着血盆大口,咬向她的脖子。父母都站在凉亭边,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救她,她听到母亲发疯般地惊叫,还有从哪里传来的轻飘飘的一句:“狼牙,回来。”
  发话的人,是她的堂哥。
  堂哥名叫苏展,那年也才十岁。
  苏展用看笑话的眼神看待堂妹。他岔开双腿,坐在草地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抚摸那条名为“狼牙”的恶犬。
  狼牙在他手中,乖得像只兔子。
  而他们的爷爷就站在狼牙的身后。他戴着一副眼镜,两鬓微白,身姿笔挺,开玩笑一般说道:“小乔吓哭了吗?”
  苏乔摇头,又点头。
  眼泪哗地滚了下来,她自己不知道原因。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被突如其来的泪水宣泄——她当时毕竟只有六岁,她抱紧了母亲的手臂,死活不肯和堂哥打招呼。
  爷爷便说:“苏家的孩子,胆子这样小。”
  苏乔的父亲开口道:“爸,这和孩子没关系,我七年没回家了。阿展养了一条大狗,热烈欢迎我们小乔。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没有表示。”
  他在凉亭边点了一根烟。烟火缭绕时,长辈们的只言片语,就传进了苏乔的耳朵。
  爷爷共有三个儿子,苏乔的父亲是老小。父亲早年便离开家门,在乡镇里做生意,倒卖橡胶,翻炒地皮,公司规模不大不小。
  父亲不愿意将自己经营的公司并入家族企业,他和两个哥哥充满了矛盾。时间一长,激化的矛盾影响双方关系,像一根导火索,点燃诸多猜忌。
  苏乔依稀记得,她堂哥的那条狗不久之后就死了。死因不明,无人追寻。
  父亲教导她:“小乔,如果有狗来咬你,你侥幸脱身,哪怕不能伤害它的主人,你也要拔掉它的牙齿。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苏乔心有余悸:“如果下一次,哥哥还让狗来咬我……”
  “首先,你没有哥哥,我和你妈只有你一个孩子,”父亲纠正道,“其次,苏展如果再这么干……”
  他掐灭烟头,耸肩一笑。
  可惜苏展天资聪颖,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子。
  苏乔和苏展势不两立,爷爷家也不欢迎她。
  那时苏乔年纪小,并不知道当一个人讨厌你的时候,你再怎么争强好胜,也是徒劳无功,只会显得没脸没皮,越发让人厌恶。
  今年一月份的葬礼上,苏展从头到尾,脸色阴沉。他穿着纯黑色西装,站立在墓碑旁,好似一尊雕像。
  苏乔路过他时,这位堂哥忽然说:“如你所愿,爷爷去世了。”
  “应该是如你所愿,”苏乔回答,“你们家的人,终于能上位了。”
  ——前提条件是,他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稳。
  回忆告一段落,现实纷至沓来。
  画廊里的游人络绎不绝。而在玻璃门外侧,陆明远已经驻足。他双手插进衣服口袋,审视的目光落在苏乔身上。
  苏乔靠近宋佳琪,在她耳边轻轻说:“佳琪,你帮我一个忙。”
  宋佳琪道:“什么忙?我要是能做到,一定帮你。”
  苏乔立刻道:“好,你听我说……”
  她和宋佳琪讲话的时候,陆明远跟随游人进门了。他去了酒吧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只好折返回画廊,去休息室里拿他的东西。
  但是苏乔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明远顺遂自己的疑心,走到了苏乔的身边。她果然拉住他的袖子,向宋佳琪介绍道:“这位就是陆明远,一号厅展品的创作人。”
  她原本只是拉扯他的袖子。后来,她干脆握住了他的手腕。
  宋佳琪的眼神一霎了然。
  陆明远第一次被人这样牵手,他很不习惯。人与人之间,有相处的安全距离,苏乔一再打破惯例,而且没有自知之明。
  苏乔看着陆明远,神色不改道:“她是宋佳琪,也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主顾之一。我刚刚知道了一个消息,你肯定很感兴趣……”
  陆明远尚未回答,苏乔就抢先发话:“宋小姐的父亲是投资集团的董事长,他赞助了这次画展。”
  宋佳琪没有否认。
  她含笑点头。
  宋佳琪的母亲早已离开了这个区域。那位贵妇看中了一副风景画。她称赞作者的卓绝技巧,和江修齐聊得很投机。
  而在这一边,苏乔撒谎道:“我向宋小姐的父亲推荐过你的作品,你应该不介意吧,陆明远?”
  陆明远罕见地回答:“谢谢。”
  苏乔差点以为听错了。
  陆明远又说:“这次竞价的总交易额是多少?我想在将来,把这笔钱还给你的父亲。”
  宋佳琪双手拎包,落落大方道:“陆先生,无论投资人是谁,花了多少钱,他都是真心想让更多人见到您的作品。您也值得被这样对待。”
  宋佳琪之所以愿意为苏乔圆谎,都是因为苏乔说,她很仰慕这位年轻英俊,充满才华的艺术家。作为画展背后的投资人,苏乔担心这种金钱关系,会影响她和陆明远的感情发展。
  苏乔言辞恳切,宋佳琪信以为真。
  她还为苏乔的朴素打扮找到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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