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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无罪)-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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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官员都是一怔,接着都是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数名每日都要上朝的官员,在跪伏在地的同时,呼吸却都是更加的困难,他们心中震骇的反应过来,胡沉浮和陈兆吉恐怕是感知到了皇帝的到来,才会坐下来……而他们没有能够预先感觉到皇帝的到来,是因为皇帝走进来,似乎根本没有脚步声。
平时在进出金銮殿时,皇帝的脚步声都是异常清晰有力,如同雷霆。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什么今日皇帝的身体,竟然轻得好像失去了分量一般,而且他的脸色,也似乎比平时要更为苍白一些。
……
胡沉浮和陈兆吉不用像这些官员一般惶恐而不敢看长孙锦瑟,且他们见皇帝的次数,比起所有这些官员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在他们的眼中,皇帝和平时相比便显得更加不同。
除了面容略微苍白一些之外,皇帝和平时相比似乎同样威严,但给他们两个人的感觉,皇帝的身体此刻都好像是空的,他身上的毛细孔中,却似有无数冰冷的杀气在沁出来。
这种气息,只昭示着一点,他要杀人。
“钟家反了。”
像是有一层幽幽的火光在皇帝的眼眸中燃烧起来,他看着胡沉浮和陈兆吉,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直接幽幽的说出了这一句。
只是并不大声的一句,整个殿堂之中的空气,便似乎骤然被人抽空,然后塞满了无数看不见的冰块。
所有跪伏在地的官员全部脸色瞬间变得雪白,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胡沉浮的面寒如水,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双手便落在了大椅的扶手上,站了起来,直视着皇帝,寒声道:“我不明白圣上这句话的意思!”
皇帝冷漠的看着胡沉浮,用温和,但显得特别怪异的声音,缓声道:“钟家指使钟天阔勾引朕的妃子,并暗结贱种,瞒天过海,今日已经事发,钟天阔和贱妃供认不讳,确凿无疑。”
此言一出,胡沉浮的心猛的一落,一股寒气从脚下冲到头顶。就连原本还坐着的陈兆吉,都是面色霎时雪白,猛的站了起来,颤声道:“云妃?……”
所有跪伏在地的官员心脏都开始抽搐起来,身体跪伏得更低,似乎想要此刻地上生出一个洞来,好让他们的身体陷落下去,让他们从皇帝眼前消失,让自己从这比冬天还寒冷的中州城中消失。
皇帝看了不可置信的陈兆吉一眼,点头。
胡沉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阵仗,然而今日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却是依旧无法让自己保持彻底的平静。
“钟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沉冷的看着皇帝:“钟家不可能反。”
听到这一句,一些已经都心寒得无法呼吸的官员也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大呼出声,“圣上贤明,请明察,钟家不可能反!”
“不是你们认为反不反的问题,而是已成事实。”
皇帝根本没有看这些跪伏在地上的官员,只是看着胡沉浮和陈兆吉,冷漠道:“朕已经颁布圣旨,钟家逆反的事实,已经开始昭告天下,朕的军队,已经开始拘捕钟家的逆臣贼子!”
平整的青玉地面上,骤然出现了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纹。
胡沉浮没有任何的动作,然而无数细微的蜘蛛网般的裂纹,却是从他的脚下开始延伸,延伸到整个厅堂的角落。
他的面色,反而彻底的平静下来。
“你做得太过了!”
他没有再呼圣上,盯着皇帝冷漠如空洞般的双目,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个决定对于我而言一直极其艰难,就像一座大山始终压在我的胸口。”皇帝自言自语般,面无表情的缓声道:“但真的做了……发现原来也就是如此,朕的心中,此时反而轻松。”
胡沉浮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的眯起,讥讽的笑了起来:“你真的疯了,既然如此,你将我召到此处,是想要将我也杀死在此处?”
“不。”皇帝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请你和陈院长,在此呆上一天。”
“然后呢?”
胡沉浮伸出了手,点了点跪伏在地上的官员,冷讽道:“然后等灭了钟家,再开始清算这些钟家的心腹一样,来清算我们胡家?”
“这是无奈的事情。”
皇帝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自嘲道:“在这中州城之中,身为这云秦帝王,朕居然还有许多无奈的事情……然而事实便是如此无奈和可笑。中州城中很多军方的人都是你胡家的,很多雷霆学院的门生,朕却不明白他们遇到这种变故,到底会效忠我,还是效忠他们的陈院长。朕不知道你们会采取何种反应……但朕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朕不留你们在这里,你们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朕灭了钟家,朕便不可能灭得了钟家,有你们的插手,这中州城,还不知道要产生多少的变故。”
“为了保持你们的实力和地位,你们会做出许多大胆到可怕的事情。”皇帝再次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朕只是想灭钟家,只是想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何来自信
陈兆吉没有出声,摇了摇头,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失望至极的神色,脸上的皱纹似乎瞬间多了几根。
“你疯了。”胡沉浮看着皇帝,缓慢的说道。
“是被你们逼疯的。”皇帝笑了起来,他此刻的牙齿上没有鲜血,所以显得分外的白,分外的寒冷。
胡沉浮也笑了起来,笑得神容极其复杂,“不是反,是被你逼反。”
皇帝冷漠的嘲讽道:“若是你们真怀着臣子之心,便根本连这样的话都不用说,这云秦,是朕的,所有云秦人的命,也都是朕的。”
“你错了。”胡沉浮讥讽的笑了起来:“这云秦,是我们和先皇一起打下来的。立国易,守成难,我们见不得这中州城乱,然而这中州城,这云秦,还是要乱了。”
“大破之后有大立。”皇帝笑了起来,真诚的笑了起来,“不管你们信不信,今日做出这决定之后,朕每一口呼吸都是新鲜的,朕在这皇宫之中,才算是真的活了,朕真的觉得无比畅快,也是时候了。”
“你还是错了。”胡沉浮更加讥讽的冷笑道:“你以为积累了这么多年下来,终于等到了青鸾学院内争的时机。终于耗掉了青鸾学院的大量实力……而且青鸾学院那些反对的势力,活下来的人无处可去,只有投靠你,你反而实力大增……但你可曾想过,当年先皇的处境何等困苦,拥有的对手比你现在的对手都要强大,他拥有的实力,却未必有你的十一,然而为什么终究得到了天下?”
“不是因为你们长孙氏的武力。”
胡沉浮似乎完全不在意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嘲笑着,“而是因为他有许多人的相助,有许多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视别人如手足,别人才以手足待他。你视臣子如草芥,臣子又以何视你?”
云秦皇帝笑了笑。
他完全没有一丝警醒之意,反而也是嘲弄的笑道:“那又如何?至少曾经活过。”
“没有人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即便是先皇,即便是张院长。”胡沉浮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冷漠,他看了一眼云秦皇帝,道:“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只是不能随心做你想做的一些胡闹的事,便觉得不像活着?你如此心智不全,又怎么有可能超过先皇的功绩?因你这小儿野性,将这云秦和天下黎民当成玩物来瞎闹,便马上不知要失去多少疆域。到时我看你即便是死,又有何面目于九泉之下见先皇。”
“各人眼界不同,一时得失,又算得上是什么?”云秦皇帝面上没有丝毫的怒色,平和道:“你又怎可断定,当朕扫除了这些障碍,不会政令通达,一改先前颓势,不会令云秦变得更为强大?”
“你们都是骏马,拉着云秦这架庞大的马车,只是力不在一处,朕便是要将这所有马匹,都往前方拉这辆马车。先前云秦刚定,要你们坐镇着,但现在,为何还要这沉重旧制?”微微一顿之后,云秦皇帝冷漠而傲然道:“朕只是要灭了谋逆的钟家,只是要废了那遮挡在朕面前的重重帷幕,一扫阴霾,朕并不想置你们于死地。朕相信你们至少对于帝国是忠心的,所以朕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和黄家、闻人家一样,朕可以保你们的子嗣,平平安安的在云秦活下去。”
“你还是错的。”胡沉浮讥讽道:“我不会将我的朋友,亲人的生命,交托到一个发了疯的人手里。更何况……你凭什么来拉动这庞大帝国?难道凭文玄枢么?”
“朕已然不会相信任何人。”云秦皇帝明白胡沉浮话的意思,却是平静道:“朕自然也不会相信他。”
胡沉浮深深的看着云秦皇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认真的道:“我真不能理解你何来的自信……你明明知道不管今日我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今日的做法,便是将我们彻底推到了你的对立面上,你要对付我们,文玄枢又很有可能随时咬你一口,你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
“朕的自信,是因为朕是长孙氏。”云秦皇帝的嘴角浮现出了些狰狞的神色,寒声道:“你们很多人都忽略这点,但你们也应该明白,不管朕做什么,朕依旧是整个云秦,这么多子民心中的皇帝!他们会为了朕,而战尽他们体内的每一滴鲜血!不管这天下,有你们的几分功劳,朕才是他们认定的天子!这是连张院长,都未曾能改变的东西!”
胡沉浮沉默了下来。
“所以不管你和朕的想法有何等的不同,现在的事情也只是选择的问题。”云秦皇帝却是看着他,接着道:“你是杀不死我,不可能冲得出朕这皇宫的,朕帮你想过了,你可以做的便只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在此时刺杀朕,然后死在这皇宫之中,朕也同时开始对付你们胡家。这样的话,不管你们的反噬和江家一样,给朕带来多大的伤害,你们胡家在中州城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活下来。第二个选择,便是在这里呆上一天,等你出去之后,将你们胡家的人,退出中州城再和朕为敌。朕不想和你们太过两败俱伤,所以朕会给你这个时间。”
陈兆吉脸上的皱纹又多了数条。
从一开始的愤怒、痛苦、失望,到此刻,他的心尖是近乎麻木的颤抖着。
他知道这世上先前的许多朝代之中,有无数愚蠢的帝王。
就如唐藏慧光帝,一生便从未早朝过,平生只好雕刻木鱼和听各种所谓吉兆。有大臣只是在宫廷墙上雕刻出一株白莲,都上书报称是天降吉兆,结果他也信。反倒是一些直臣纷纷被打压排挤。就如南摩国的那名末代皇帝,便是愚蠢且好大喜功到了极点,不务政事,只喜给自己加封各种将军,率大军打仗,结果最后在大败回国之后,在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还要亲自率军讨伐某支逆军,结果反而在军中遭遇兵变而亡。
然而陈兆吉却并未想到,在自己先前眼中的圣明之君,肯苦之君,竟然会一步步走到这样的地步!
“他真是疯了。”此刻他的心中,只是麻木的不停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胡沉浮却是转头看向了他,沉静的说道:“你应该明白,你我此刻,才是此刻除了他之外,中州城中拥有最大力量的人,才是有可能改变局势的人。”
皇帝知道胡沉浮此刻的想法,但是他却是也没有出声,只是平静而冷淡的看着胡沉浮和陈兆吉。
陈兆吉显得更老。
“我一生不亏长孙氏……我会选择归老。”他沉默了许久,艰难的说道。
“呸!”
胡沉浮狠狠的吐出了一口唾沫,鄙夷的吐向陈兆吉。
陈兆吉自然能够轻易的将这口唾沫震飞,然而此刻心神激荡之下,他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一口唾沫,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也没有对胡沉浮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转身,灰白着面容,坐了下来。
皇帝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有些时候,不是真正面对一个最为艰难的抉择,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做出如何的选择,但此时陈家已经做出了他想要的抉择。
有些人觉得玉石俱焚好,有些人觉得在势不可行的时候离开,安度晚年的好。
他十分清楚,这些老人之中,每个人的想法都会不一样。
现在陈家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胡沉浮便也只会接受他的条件,留在这里。因为胡沉浮是冷静的将领出身,他会很清楚,没有陈家的支持的话,胡家的反击也不可能觉得决定性的作用,像他这样的人,便会将战争留到今后。
“和这些人斗……果然比起整理日批复那些惩戒污吏的折子要有趣得多。”
皇帝轻快的走在夏日的皇宫里,他微笑自语着,但是他的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欣喜。因为他的心是空的,在云妃死去的那一瞬间,他心中便没有正常人的喜乐,只是充斥着怀疑、野心,和不断膨胀的欲望。
……
一名银甲将领快步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在距离他五十步的地方,跪伏下来,语气微颤道:“文首辅命我传来消息,律政司替补给事中叶子沁率各司文官二十余人,阻拦军队,称要面圣。”
“杀了!”
皇帝冷冷的一笑,“此种时候,越是决厉,便死的人反而越少,传下朕口谕,所有阻拦中州卫执行军务者,便是协助钟家逆反!当军格杀!”
第五百七十二章 烧宫、杀军、看山
蕴芳宫所有的人,侍女、内侍、甚至先前进入过蕴芳宫的太医,在云妃死后,便被召入了蕴芳宫,然后全部被杀死在蕴芳宫里,接着整个蕴芳宫封了起来,但那些人的尸体却全部留在了蕴芳宫里,没有收拾。
皇帝不发旨意,谁也不敢去动那些尸体,虽然明知道在此种盛夏天气里,不消两天,一些难闻的气息,就会很快散发出来。
“烧了吧。”
在文玄枢派来领旨意的中州卫银甲将领起身之时,脸上浮起阴霾冷笑的云秦皇帝,却是又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
刚刚起身,还未抬头的中州卫银甲将领身体一震,他无法凭这三个字理解皇帝的意思。
“派人,将整个蕴芳宫烧了。”
云秦皇帝没有再看他一眼,从他的身旁走过,冷厉的出声补充道。
……
二十余名文官聚集在某条街巷口,平排的席地而坐,阻挡在一列列身上银光闪耀的中州卫前面。
吕灭敌的手掌轻抚在角楼上固定的大型弩机的粗砺金属表面上,手上的肌肤和金属刮擦,竟是发出了一些响声,从他所在的这处角楼望去,完全看不到中州城那条街巷中那些文官的身影,只是因为那些中州卫身上银色铠甲的反光,才隐约看到,那里就像是一团水银被堵塞住了。
他是中州城防卫将,他的身上此刻也穿着银色的铠甲,他身旁站着的络腮胡子,面相粗豪的将领,便是他的副将关勇。
文官和武官的立身处世,的确是截然不同的。
早在御都科设立,云秦名臣姜瑞死去的那天,中州卫防卫军中重要将领之一的吕灭敌和关勇就在这座中州城北角的角楼上进行过一次谈话。在当时,吕灭敌就觉得朝堂中许多文官是愚蠢的,不可理喻的,尽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此刻,看着那处地方的拥堵,吕灭敌虽然还是在心中骂那些人愚蠢,骂那些文官的脑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但心中却是没有丝毫讥讽嘲笑之意。
因为每到这种时刻,在朝堂之中,反而都是这些文官第一个站出来,做些明知会死去,明知无用,但还是要去做的事情。
“大人,都准备好了。”
脾性火爆的关勇,今日也少有的有耐心,他也看着那处地方的拥堵,以及看着中州城中许多地方的金属闪光,低声禀报道。
“好,我们下去。”
吕灭敌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冷厉,语气却是有些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颤音。
六百名身穿银甲的中州卫已经在角楼下方等待候命。
所有的中州卫都经过严格的挑选,所以这些军人无一不是身材高大,健壮,且充满坚毅的神色。
他们都只知今日中州城中肯定又有大变发生,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执行什么任务。
在走下角楼的吕灭敌和关勇的带领下,这些中州卫迅速的进入中州卫城防北营。
庞大的中州城一共有三道完整的城墙。
一道中州城墙,一道先前中州城规模还未扩大到如今地步时的老城城墙,还有一道便是皇宫城墙。
老城墙的一些角楼和期间驻军的空地,现今便成了中州卫的一些营区。
此时城防北营之中,一共有一千三百名未穿铠甲的军士,这批军士接到军令,在饱餐一顿之后,便要披挂执行军务,然而此刻这一千三百名未穿铠甲的军士却是都开始昏昏欲睡,失去力气。
在许多人发现不对,开始愤怒的厉喝,冲出休憩的营区,开始抢夺兵刃,并和两百名严阵以待的中州卫开始厮杀之时,吕灭敌和关勇率领的这支军队便到达了营区。
“杀死这些未穿甲的叛军。”
看着神色复杂的吕灭敌,关勇咬了咬牙,便想替吕灭敌出声,然而吕灭敌却是用力的握拳,往前挥出,下达了军令。
六百名身穿银甲,手持长枪的中州卫出现了犹豫,他们视线之中的那些军士,都是云秦人,甚至许多都是平时他们认识的人,即便是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然而此刻,他们的心中却是震惊而犹豫,迈不动步伐。
“这是圣上的命令。”吕灭敌再次出声。
关勇发出了一声厉喝,冲了上去,六百名中州卫在犹豫之中,也终于选择了忠诚的执行军令,朝着那些大多手无寸铁的军士冲了上去,开始血腥的屠杀。
吕灭敌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眼前鲜血纷飞的场景。
他十分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皇帝和一些人的纷争之中的一个剪影。和那些文官不同,他是军人,他所认为的胜负,不在这一时,他不会做平白牺牲的事情。所以他在御都科建立的那时起,所做的事情便坚定而明确:效忠文玄枢,看着文玄枢。
从那时起,一时的荣辱和骂名,他便不再计较。
……
和江家展开绝厉反击的那日一样,中州城中绝大多数百姓还根本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因为百万人口的中州城实在太过庞大,有些地方,在流血,有些地方,却是浑然不知,市集依旧在和平时一样交易,一些溪水旁边,捶衣洗衣的妇人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平静。
刘学青从私宅中走出,上了一辆已经安排好的马车。
答答的马蹄声中,他这辆由数名御都科的护卫保护着的马车,开始朝着中州皇城疾驰。
在姜瑞死后,他虽然已经从律政司给事中的位置调动到了御都科,成为了御都科三巨头中为首的一个,权势更大,且看起来,是文玄枢和皇帝的心腹,然而朝堂之中的官员都知道他清正而直,所以在姜瑞死后,他无形之中就已经成了云秦清流和文官的领袖,在朝堂之中影响力巨大。
当听到圣上宣旨钟家逆反,中州卫的一些军队以许多人都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直接冲入钟家的一些宅院,封地,开始抄家捕杀的消息,他面如土色,手中的饭碗直接掉落在地。
和他个人无关。
在任何朝堂大变之中,像他这种直臣,反而是最问心无愧,最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他所担心的,只是这诺大的中州城,这庞大的云秦帝国。
钟家负责铸钱、漕运,本身子弟、门客大多出身于仙一学院。
皇帝这么做,不仅是在对付钟家,还是在对付仙一学院,在抽自己的基石!
只有疯狂的皇帝,才会将宫闱之丑曝于天下,尤其在此刻云秦和大莽的战事僵局之时,即便皇帝旨意之中所说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皇帝也必须要采取一些更为稳妥的手段。而且所有文官直臣,虽然在一些军人眼中愚蠢,但只是有自己的坚持和节气,并不是真的愚蠢。
他根本不相信钟家真的逆反,所以他丢下饭碗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皇宫,去进谏皇帝。
今日的中州城,神秘的影子似乎出奇的多。
就在这辆疾驰的马车进入城中主道,穿过一个还依旧十分平静的街区之时,数名黑衣人骤然沿着屋面的黑瓦狂掠而下,瞬间降落到这辆马车上。
马车中的刘学青眼瞳骤然收缩,只是在他听到异常响动的一刹那,他就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割裂了马车门帘,冷漠的看着自己!
匕首冷厉的刃尖上在滴着鲜血。
刘学青不知道此刻是谁主导了这样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但光是这名刺客身上冒出来的磅礴气息,便已经压得他在车厢之中的身体不能转动,他根本不可能从这名刺客的手中逃脱。
眼看这名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即将无情的刺入他的身体,蒙面黑衣人的整个身体却是陡然一阵,身上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冲击在马车之上,将马车的车辕全部震断。蒙面黑衣人转身,借助身上魂力的喷发,就要从马车上震飞而起,然而就只是在他这转身,身体和马车车身脱离一寸的瞬间,一截剑尖已经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刘学青的身上,被刺客魂力一震的刘学青想要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但剑尖继续前行,带着蒙面刺客的身体,轻点在他的胸口,他便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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