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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无罪)-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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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杜卫青,提捕房捕快。”
“卑职梁三思,替补捕员。”
“好。”林夕示意他们可先进来随意,然后看着许荐灵,接着说道:“我说你不够真诚,根本没有将真正的缘由讲出来,是因为各镇各司下人员的数目,都是要至行省一级的吏部考核,正是因为东港镇人口以及复杂程度远超周围数镇,所以东港镇提捕房的名额才比别镇多了数名。你若是说黑油子和石老鼠没有洪四爷他们管,我们提捕房根本管不过来,要么就是说你们自己无能,要么你就是想嘲讽吏司的那些高阶官员都瞎了眼。”
“既然你说是有朱四爷他们管的情况下,平时我们提捕房的十件案子里,还有七起是他们的人引起,那便说明是朱四爷他们管的不好。”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平淡的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为难看的许荐灵,道:“这更表明,是提捕房执法不严,或是不公!闹事一个抓一个,难道抓不完?你不要告诉我抓了这些人这条息子江就流淌不动了。只要报酬丰厚,哪怕提捕房一天抓了一百个人,都不知道多少人会抢着进来补这些人的空缺!别人若是进不来,恐怕就是因为有洪四爷他们的管着,才会进不来吧?”
杜卫青和梁三思还不知道先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听到林夕的这几句话,他们的额头和背心都是马上密密的起了一层冷汗。
这些犀利和真实到了极点的话,岂是一名普通读了几年书的书犊子所能讲得出来!
许荐灵心中的怒火也因林夕的这几句而压了下来,心中不自觉有寒意不停泛出,他强声道:“大人你说得是有道理,但实情十分复杂,的确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我说的那些当然还不算是最直接的真正原因。”
林夕看了许荐灵一眼,不理许荐灵的这句,而是继续平静说道:“你和我说黑油子和石老鼠是什么样的人,无非就是想提醒我,这些人很凶横,要是我们管多了,他们可能会对付我们。但是你们同样也很明白,这种下三滥的江湖帮派,哪怕再厉害,也只是匪,我们提捕房管不了,还有镇督大人,还有云秦的军队。什么时候云秦的官,云秦的军队,会管不了这些下三滥的江湖帮派?”
“所以你说办不了,除了不敢办,便是不想办,你一口一个朱四爷,应该平时也受了这朱四爷不少照拂吧?”
“大人,您说得不错。”听到林夕如此不留情面的连连发问,许荐灵也彻底按捺不住,愤怒的看着林夕,道:“您刚来此处,或许可以不怕朱四爷,但是我们家小全在东港镇,我们便不得不顾忌,我们也怕被人打闷棍,平时朱四爷的确也照拂了不少人,像我们此种,根本就是其中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微微一顿之后,许荐灵又厉声道:“您知道他们只有四个人,却为什么不叫张老爷,朱二爷,甄三爷和刘四爷,为什么偏偏要叫张二爷,朱四爷,甄五爷和刘七爷么?我可以告诉你原因,那是因为他们今日的地位,也是当年和人拼刀子抢下来的,他们一共八个兄弟,现在剩下了四个,现在他们的手底下,也不乏这些不要命的角色,哪怕杀了我们要偿命,人家赔得起命。人家一命抵一命,根本不违云秦律法,但是您有几条命?”
“有人、有钱、有靠山。”
林夕却是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卖豆腐的老妇人等人以及杜卫青和梁三思,“这么看来,许荐灵说的是实情了?”
杜卫青犹豫了一下,再次躬身,道:“林大人,的确是实情。”
“那刘铜为什么要找这婆婆的麻烦?”林夕点了点那名头发花白的卖豆腐老妇人,看着杜卫青道:“我不想听假话和废话。”
杜卫青苦笑了一下,道:“朱四爷的小妾看中了一间临江的小楼,但临江小楼的主人是一名做茶叶生意的莫姓老人,脾气十分倔,认为是祖产,就是不肯卖,接下来朱四爷动用了些手段,他的茶叶生意做不下去,便租了半间给这刘阿婆,若是刘阿婆的生意做不下去,那老人断了租金,没有银钱收入,难以维持生活,便应该只有变卖那间小楼了。”
看了一眼刘阿婆之后,杜卫青又接着道:“刘阿婆的儿子前些年做桐油生意亏得太大,结果投江自尽,连家中房屋都被债主收了去,应该也是那莫姓老人租金收得便宜,才住在那里,朱四爷今日不让她做生意,确实是没有想到。”
“他说得是实情么?”林夕看着那名提着两条杀好的鱼的老人等人问道。
老人等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都是点了点头,道:“是实情。”
“看来朱四爷做事还有些分寸,总算没有半夜就派人将那老人直接丢进江去,还是花了些脑筋,动了这么多的小手段,真是煞费苦心了。”林夕看了一眼刘铜,说道。
刘铜咧了咧嘴,觉得对方已然服软,笑道:“朱四爷做事一向有分寸。”
“可是这一担豆腐,却很有可能是担着两个人的命。”
但是林夕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却是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夕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他并未想过,若是他这么做了,别人还是不想让出小楼怎么办?若是硬生生的将人逼死了怎么办?”
“你们的日子,要比他们好过无数倍,但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喜好,却是硬逼人让出祖楼。这种行径,却实在是太过了。”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看着刘铜,道:“既然他不知道如何管好你们,我便将你带回去,让他来见我,我告诉他该如何管。”
第一百五十五章 虾蟹鱼龙之争
看到林夕问起话来极有条理,而且连真实的原因都看得十分透彻,许荐灵便想着此事恐怕有些回旋余地。
但林夕此刻的这句话出口,却是有如一个惊雷,让他从头到脚都是瞬间发麻。
作为一个老捕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好勇斗狠,哪怕殴伤了人,只要伤势并不沉重,按照云秦律法,也只是罚银三两,用不着收监,林夕此刻要将刘铜带回提捕房,便只能凭借一个理由,欧打正武司军官。
然而这却是个至少要收监半年的罪名!
“朱四爷做事一向有分寸,大人你做事可也要注意分寸!”黑面大汉刘铜变了脸色。
杜卫青和梁三思也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林夕在听了这么多之后,竟然还要这么做。
提着鱼的老人、端着装满湿衣服木盆的妇人、附近的商铺老板、卖豆腐的老妇人,以及外乡年轻人同时目瞪口呆,他们也没有想到,林夕竟然会如此平静的下这样的决定。
“大人,您既然看得十分清楚,那还望您体恤我们这些下属。”许荐灵知道自己无法讨好,索性咬了咬牙,看着林夕说道。
这意思十分清楚,大人你不怕死,也要顾及一下我们这些部下的性命。
但是林夕只是淡淡的看了这名资格很老的东港镇捕快一眼,道:“你们可以把这事全部推在我身上,想必既然你们和朱四爷已经平安无事了这么久,他也不会因为我来做了这件事,就迁怒到你们的身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动容。
这名稚嫩的新任提捕大人,是要一力承担!
“好,很好,我就随你回提捕房。”
黑面大汉刘铜彻底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深深的看着林夕,目光如刀。他知道今日的事情越是弄大,便越是没有回旋余地,但他同时已经在脑海之中想这名不可一世的年轻官员的下场……只是一名正十品的小小提捕,能有什么好下场!
“多谢诸位街坊邻居,今后在东港镇上,还要有赖各位关照,耽搁各位的时间了。”
面对黑面大汉如刀的眼神,林夕微微一笑,却是站了起来,对着提鱼老人等人行了一礼。
“这名提捕大人真是好人。”
这几人心中如此想着,一边慌张回礼告辞离开,但走出几步,那名提鱼老人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着林夕说了一句,“大人您要小心。”
“多谢。”林夕笑了笑,看着许荐灵和杜卫青、梁三思三人,点了点刘铜,道:“就请你们三个领路,带他回提捕房了。”
“阿婆,我送您回去。顺便问问您那的小楼租不租给我这外乡人做生意。”外乡年轻人此时对着卖豆腐的老妇人说了一句,又钦佩的对着林夕认真行了一礼。
林夕闻言一笑,拱手回礼:“不知兄台哪里人士,来此是要做什么生意?”
外乡年轻人道:“在下汪不平,胥安陵鱼暨镇人,祖上传下的制蓑衣、竹伞手艺,东港镇往来人口众多,我先前已经来看过,却并无此种店面,雨具都是来自外镇,便想在此做这个生意。”
“我以前读书,便知一柄好竹伞最关键便在中骨。”林夕看着这名外乡年轻人道:“汪兄骨头这么硬,做出来的竹伞也一定极好。”
汪不平再次认真行了一礼,“在下在东港镇做出的第一柄伞,必定送给大人。”
“那要做得出来才行。”刘铜冷笑了一声。
“先行别过。”林夕仿佛没有听到,对着汪不平点了点头,走出了凉茶铺。
……
镇督府在东港镇西,前后全是一条马道。
云秦各司职责十分明确,虽然各司下属各部门的办公场所都在镇督府中,但平日没有需要协办事宜,却是都不常走动,此刻林夕入职也只需到吏司掌印处登记,并不必要马上面见镇督等其他官员。
云秦以武立国,各地镇督、陵督府都有屯兵,并设操练场,即便平时只有少部分的驻军在陵督府内,但这镇督府还是有些像军营,比起林夕之前熟悉的世界的官僚机构,还是要多了几分森严的气势。
看着许荐灵等人将刘铜押入典监房之后,林夕和彭晓风进入了吏司掌印处。
吏司这名官员叫吕秋刀,四十三岁,身形瘦弱,两鬓有些微白,不苟言笑。
接过彭晓风递过的有关文书,他取出了吏部的几个相关官印,分别加盖了印戳,有条不紊的将相应文件收好之后,便取出了一面玄铁铁牌,一些钥匙等零散物件和数套官服,官靴递到了林夕的面前,这才看着林夕道:“林大人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若是不清楚地方,只要让你提捕房的人带你过去便是。若是有什么疑问之处,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夕点头称谢。
吕秋刀似乎不善言谈,开始整理一些文书,但等林夕转身离开,走出两步之时,这名吏部从九品官员却是突然道:“这镇督府内,有不少人都并不想让朱四爷管着那些黑油子和石老鼠,但却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动他。”
林夕微微顿步,却是没有转头,道:“我知道。”
吕秋刀微微蹙眉,静默做事,似乎前面那一句根本不是他说的一般。
“林大人,你真有信心这么做?”出了这吏部的小院子,彭晓风看着林夕认真的问道。
林夕看着彭晓风点了点头。
“光是会打打杀杀容易对付,但是这朱四爷显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彭晓风看着林夕,道:“你只能按云秦律法办事,但是他们却是有很多别的手段。”
林夕笑了笑,道:“如果说云秦是经过这东港镇的息子江,那我当然只能算是条小鱼,但是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小虾米。”
……
因为已是初夏,一股湿热的气息已经裹着整个东港镇,所以东港镇无论临江还是不临江的十七条巷子所有的门窗几乎都开着。
三里巷里各式各样的小方桌和板凳摆得满满当当,一个个身体黝黑的汉子好像故意和这闷热的天气做对,还在猛吃着红汤肉片面,就着辣鱼头,时不时的抄起身上的酒囊灌上几口。
整条巷子里到处都是呛人的辣椒味。
这个巷子中段的一个小院里,种着几条香瓜藤,上面结着的几个白色香瓜已经长到拳头般大小,看上去很有生机。
香瓜藤架子旁边摆着一张竹茶座,茶墩上放着一个沉香木雕成的口衔金钱的蛤蟆。
朱四爷正沏了一壶黄金桂,先将第一杯淋洒在了这沉香木金钱蟾身上,这才开始饮第二杯茶。
这名息子江上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脸色清癯,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件白底印绿竹的薄绸衫,腰间挂着一个羊脂白玉蝠龙雕,看上去和外面巷中那些粗鲁泥腿汉子格格不入,很像读书人,但因为他沏茶饮茶的手特别稳定,神情特别平稳,却是给人一种油然森冷的大家气度。
“既然我不知道如何管好你们,他便将刘铜带回去,让我去见他,然后告诉我该怎么管……他是这么说的?”
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火炉上烧着的泉水,朱四爷略微抬头,出声问道。
他的前方站着一名挽着袖子,身材高大,看上去面容粗犷,但神色却是极为小心谨慎的中年人。
听到朱四爷这么说,这名身穿黑绸衫,头发用草绳随意系在脑后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朱四爷沉吟了一下,看着这名黑绸衫中年人,道:“看来这名小林大人不简单。朴峰,你到现在没有和我说他的背景,想必是因为查不出来?”
这名名为朴峰的中年人在东港镇周遭没有半分名气,但不可否认,很多像朱四爷这种枭雄人物的背后,都会有这种不出名,但是却在暗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人物存在。
此刻听到朱四爷这么问,这名即便是朱四爷的一些对手都根本不知道他真正地位的黑绸衫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沉稳道:“查过了,但即便是吏部的任命公文也很简单,只是省督发下,没有什么批示,没有任何阅历说明,就连籍贯都没有,完全就像一张白纸。”
“看来真是一条大鱼。”朱四爷微微一笑,“莫老头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太过了一点,但他要将刘铜定罪半年,却也过了点。朴峰,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怕那些公事公办的清官,却是反而忌惮那些贪官么?”
朴峰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因为清官惜名,贪官心黑。”
“好一句清官惜名,贪官心黑,清官要名,所以不能不择手段,但我们可以,我们可以用些小手段便让可以破坏他们的名声。但贪官不同,他们可以和我们一样不择手段,甚至比我们更肆无忌惮。”朱四爷看着朴峰笑了笑,道:“简而言之,按照云秦律法行事的,不管来头多大,我们不怕,我们怕的是掌法,却又根本不按律法行事的。”
微微一顿,喝了一口茶之后,朱四爷看着朴峰道:“尤其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大人物的子侄,便是看中了,刻意培养的学生,在这地方上根本呆不了多久,他的前方海阔天空,要的就是好名声。你先让庄聚安带三千两去试试他,如果没用,明天让吕凤娘告诉他一个道理,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家最好还是各退一步,平安无事的好。”
朴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从后院走了出去。
……
提捕房中,五名捕快和三名捕员全部聚集在了林夕的面前。
此刻真正到了提捕房中,林夕才知道一名李姓捕快因为染了风寒,告病在家,所以这手底下的人便暂且又少了一个。
除了许荐灵、杜卫青这两名正式捕快之外,此刻站在林夕面前的另外三名捕快之中,一名叫齐光武的捕快和一名叫张二明的捕快眼神瑟缩,一看就是异常胆小怕事之徒,而另外一名名为祁太牢的捕快却是脚步虚浮,一脸阿谀的神色,看他的样子,恐怕拍马屁是能行,抓个普通偷东西的毛贼都未必追得上。
林夕将手里的名录和这些人一一对上之后,看了许荐灵等人一眼,他发现自从徐生沫、佟韦、夏副院长……这些青鸾学院顶尖的人物见得多了,尤其是连长公主这样的人物都见过之后,此刻面对年数长出自己许多的许荐灵等人,却是自然没有什么紧张。
“见多了大场面,到小场面或许便自然风波不惊了。”
林夕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将那面代表提捕身份的玄铁牌挂在了腰间,同时清了清嗓子,看着这些人道:“今日之事,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各有想法,但是我只想交待清楚一点。不管朱四爷其余的什么事你们管不管得到,但若是像今日这种事,有人报给你们了,或是你们撞上了,你们不能依法办理,有意偏袒他手下的人的话……除非我不做提捕了,否则你们也不要再做捕快了。你们在我下面做事,如果按我的意思行事,出了任何的事情,我都会给你们担着,但若是你们不按我的意思行事,却又处事不公,那我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林夕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其中包含的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意思,却是让所有这些人心中一寒。
“真的担得住么?”梁三思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林夕。像他这样在东港镇成家立业的年轻人,自然希望东港镇变得更好,但是看着林夕青涩的面容,他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疑虑。口号喊喊的确都不难,而且他也看的出林夕的确是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正气,但是这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若是真正遭遇生死大事,他能担得起来么?
上面的人说担着,下面的人横下心去做了,但是真正有事的时候,上面的人却是缩了,往下一推,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他也见过了不少。
“庄聚安求见新任提捕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普通布衣,浑身黝黑,连带微笑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提捕房所在这小院的门口,对着林夕等人躬身行了一礼,又没有废话而有礼的补充了一句:“是朱四爷让我来的。”
看着上下打量着他的林夕,这名年轻人又是一笑,露出一口洁净白牙,又对林夕躬身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大人了,我想单独和林大人说几句,不知林大人能不能给个方便。”
“不必那么麻烦了。”林夕还礼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朱四爷让我带话给林大人,此事的确是刘铜做得不对,还请林大人网开一面,日后必有报答。”
庄聚安也不勉强,认认真真的说了这一句,突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他的右手中,猛的刺透了他自己的左臂。
热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顺着他的左手手指滴落下来。
但是他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彬彬有礼的看着林夕,道:“我是朱四爷的人,这一刀便是相当于替朱四爷刺自己,望林大人能够略解心中怒气。”
“这是朱四爷交待要交给林大人的书信。”
话音未落,这名手臂上插着匕首的年轻人取出了一封黄油皮信笺,恭敬的放在身前地上,然后又对林夕躬身行了一礼:“除此之外,朱四爷别无对我的交待,我便先行告辞。”
林夕看着庄聚安手上淋漓的鲜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黄油皮信笺取到手中,拆了开来。
内里有一张白纸,上面用极细的字迹写道:“抱歉,三千两今日晚些时候,会送至府上。”
“三千两,一出手便是三千两。我这提捕一年的俸禄,可才是二十三两。”林夕叹息了一声。
听到林夕的这一声叹息,许荐灵等人的脸色顿时全部一白,知道此事已然绝对无法善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十七巷一港三市
初夏的息子江畔多雨,暮色之中,一场纷纷扬扬的杨花细雨落了下来。
身穿黑绸衫,头发用草绳扎着,穿着一双露趾草鞋的粗犷汉子朴峰坐在一间靠卖靠卖煎油饼出名,兼做茶水生意的小铺子里,慢慢的吃着一张油饼。
一名账房先生模样的青衫中年人撑着一把黑油布伞走了进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对方收了,但是放出了风声,说那三千两是朱四爷给莫老头生意的赔偿,以致歉意。”帐房先生模样的青衫中年人面色有些死气沉沉,自顾自的从碟子里拿了一张油饼吃了起来,同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低声说道。
“这可是太过强硬了些,那是三千两,不是三十两。”朴峰眉头皱起,幽幽的道:“他看到庄聚安的那一刺如何?”
账房模样的青衫中年人依旧死气沉沉的道:“庄聚安说了,是个狠角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肯定是见过血和死人的……庄聚安还说了,对方连话都没有多说,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刚刚出来为官的,倒像是已经做了五六年专门追捕汪洋大盗的老缉捕。”
账房模样的青衫中年人点了点头,“好,那明天让吕凤娘去?”
朴峰点了点头。
账房模样的青衫中年人抓着半张没吃完的煎油饼往外走,同时轻声问了一句,“张二爷的身子怎么样?”
问这句话时,他一直如同江边暮霭般死气沉沉的脸上居然是有了一分真正的关切色彩。
朴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道:“很糟糕。”
账房模样的青衫中年人不再多问什么,缩了缩脖子,便准备走入细雨之中。
“有机会送点银钩坊那边的风到这小林大人的耳中。”
就在此时,朴峰又轻声说了一句,接着又喃喃自语道:“要想将东港镇变得更干净一些,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胆量和能力将那滩真正的黑水洗刷掉。”
在东港镇没有任何名气的朴峰却实实在在是朱四爷手下最得力的骨干之一,外表粗犷的他有着和外表截然不符的言谈和细腻心思,他就像是息子江中平日里隐匿在泥沙之中的黑鱼,平日水波不显,但对于虾蟹来说却实则十分的凶险。
只是他也并不知道,原本应该和他一样忠于朱四爷的账房模样青衫中年人,在雨中吃完了半张油饼之后,却是走入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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