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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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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孩说到此处,钱翩翩便感觉钱昱的目光犀利地扫了她一下,仿佛已洞悉了她的那点小心思。钱翩翩顿感心虚,只好装出可怜的样子,将脑袋伏在钱昱肩上,呜呜地哭出声来,却不见有眼泪掉下。
  那华衣男子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肃容道:“好了,总归是你不对,身为男子,怎地没点气量?快赔礼道歉,不然我将巫师收回,再不许你养。”
  男孩嘟噜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向钱翩翩说了声抱歉,便躲在少华男子身后不肯再开口,两手负气地抱在胸前,俊俏的小脸气鼓鼓的,两眼却瞅着钱翩翩不放。
  华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钱昱拱手道:“在下李乔,都怪我平时管教不当,舍弟在家中骄纵惯了,方才让令妹受惊,多有得罪。兄台若不嫌弃,不如在此店为令妹挑选一物,权当在下给令妹赔礼。”
  这番话倒说得诚恳,钱昱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见这男子大约十八九岁年纪,容貌虽平凡,但也端庄周正,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雍华气度,且他身后那两名随从,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仆人,倒像是身怀绝技的护卫。
  雍城的世家子弟里,可没有一位叫李乔的,钱昱心中微感疑惑,放下钱翩翩,也朝那人拱了拱手,“在下钱昱,舍妹已无碍,既然令弟已道歉,赔礼便不必了。只是这鹰隼过于凶猛,还请严加看管才是,以免吓着别人。”
  此时,刚才陪着华衣男子挑选古董的那青衣男子,上前一步朝两人拱手道:“看来只是一场误会,在下何奎,几位贵客莅临鄙店,在下照顾不周,实在汗颜,所幸这位小公子和小姐没有伤着,不然何某实在难辞其咎。鄙店恰好来了些新采的云山雾尖,既然误会已除,两位公子不若小坐品茗,再慢慢挑选?”
  何奎,不正是二姐的未婚夫婿?钱翩翩忙将此人细细打量一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刚才那番说辞谦逊有礼,故意将错往自己身上扛,好让两边的人顺势下台阶,是个心思玲珑的人。
  此时,钱婧和方昕已站在雅厢前观望,只是碍于那边全是男子,她们不便上前,但何奎的一言一行,她们已看在眼中。
  方昕暗中捏了捏钱婧的手,悄声在她耳边道:“是个儒雅君子呢,这下你可放心了?”
  钱婧感到自己的脸烫得像块炭火,幸好带着帷帽,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暗自庆幸的同时,又不免担心一会该如何向大哥解释自己会在这里。
  钱昱谢过何奎,推辞一番便抱着钱翩翩向钱婧和方昕走来,边走边打了一下钱翩翩的屁股,冷声道:“别装了,回去再教训你。”
  钱翩翩吐了吐舌,透过钱昱的肩膀,恰好看到刚才那男孩满脸不甘地朝她做着鬼脸。
  四人下了楼,钱昱脸上带着寒霜,朝钱婧问道:“你们不是去天绣阁吗?下人哪里去了?怎么只有你们在此?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来到,你们两名女子如何应对?”
  方昕素知钱婧一向敬畏这个哥哥,不待钱婧开口,掀起帷帽歉然道:“昱,是我不好。我祖父下月大寿,我想寻方古砚做礼,又不想被家人知晓,方才在天绣阁,我想着这归璞斋不远,便拉了婧一块来,不料竟出这等事。”
  钱昱点了点头,脸色稍缓,却道:“这归璞斋的东家是何家,二妹日后的夫家,你两人私自来此,若被人知道了有损名声,将来在何家难以立足,以后切不可如此。”
  钱昱顿了顿,又似有所指地望了钱婧一眼,“方才观那何二公子言行,是个有担待的明白人。”
  大哥心思可透彻呢,钱翩翩心中悻悻。
  幸好钱昱说了这一句后,便不再提此事。仆人和马车仍在天秀阁,三人沿着长长的街市缓缓走着,钱昱抱着钱翩翩,与方昕并列走在一侧,钱婧则落后两步跟在钱昱身后。
  闹市中车水马龙,各色小贩吆喝声不断,不时挑着担子擦身而过。
  “小心。”一辆马车辚辚驶过,钱昱及时提醒方昕,并侧身让她走到内侧。
  方昕朝钱昱感激一笑,方才掀起的帷帽没有放下,初春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绯红,小巧的樱唇似蘸了朝露般温润。
  钱昱下意识地多望了几眼,直到怀中的钱翩翩嘻嘻笑了笑,小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所幸方昕仍顾着观望远处耍杂的艺人,不曾发觉。
  钱昱俊脸微红,心里却诧异刚才钱翩翩看着他时的眼神,似笑非笑的,那双乌溜溜的眸子贼亮贼亮,似早将他的心思看透,这个六岁的小娃娃怎会有如此眼神?
  眼见天绣阁已不远,钱昱清了清嗓子,说道:“昕,再过三月你便及笄,方才在归璞斋可有看中什么?若有,我去买了送你,当是你及笄的贺礼。”
  方昕笑道:“没有呢,方才我只顾着看古砚,没看其它。你若有心,不如多替我教导方笙,这孩子总爱哭,没半分男子气慨,真是让人操心。你也知道,我爹娘只有他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他继承家业的,他这柔弱性子将来怎担大任?他一向仰慕你,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他能多与你亲近,改改他的陋习。”
  送礼和教导她的弟弟怎能相提并论?钱昱有点怅然若失,但转念想到她这般看重自己,心里又涌起些许欣慰,正容道:“那是自然,我自会当他自家兄弟般教导。”
  原来大哥竟然喜欢上方昕了,钱翩翩不由想起昨日二姐的话,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二姐早就知道大哥的心思了,可惜方昕已有心上人,不然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
  钱翩翩暗自可惜,转念一想,方昕的心上人已调往前线,远在千里之外,而大哥却近在咫尺,保不准可近水流台?自己没有不帮自家哥哥的道理。
  “昕姐姐,你瞧,我大哥的荷包烂了。”钱翩翩从钱昱怀中抽出一个绣着青竹的墨色荷包。
  “还不是你这捣蛋鬼弄的?成天掏我荷包里的银子。”钱昱微窘,这个荷包本是方昕绣了送给钱婧的,钱昱借口喜欢上面的青竹纹样要了去,一直佩在身上。
  方昕已笑着接过荷包,细细看了看,“不过是勾了几根线,重新埋上就行了。”
  “不好,要新的要新的!昕姐姐帮大哥绣个新的。”钱翩翩嚷道。
  “别胡闹……”钱昱的嘴巴虽在斥责,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方昕,待看到方昕落落大方地应下,心里方松了口气。
  回到钱府,方昕接了被抓得满脸伤痕的方笙告辞而去,钱昱正要回自己苑子,钱翩翩突然拉着他的袖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哥,今日的事情要保密哦。”
  钱婧私自去归璞斋见何家二公子的事,影响到她的声誉,自然是要保密的,至于另一件事……钱昱瞥了钱翩翩一眼,故意道:“你想扒那小公子裤子的事,我自然要禀告母亲,让她笞你屁股。”
  “不是没扒成嘛……”钱翩翩撅起小嘴,“大哥若是告诉母亲,我让方昕姐姐不给你绣荷包。”
  钱昱顿时一窒,敢情这小家伙还真是知道些什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若是再乱扒人家裤子,我定不轻饶你。”
  钱翩翩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眼睛笑得弯弯,讨好道:“大哥英明神武,将来定能抱得美人归。”
  钱昱面不改容,轻哼一声径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姬恒

  当今皇后姓钱,她的曾祖父和大司马钱信的曾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到了她和钱信这一代,中间已不知隔了多少重,但同宗这层关系仍在,皇后需要一个强大的家族势力做依靠,同样的,钱信在朝中也需要一个强而有势的同盟。
  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大家不言而喻,皇后很自然的和这位族兄拉近了关系,不时宣召李氏带上儿女进宫叙话,早几年还让钱昱做了太子陪读。
  太子并不是钱皇后所出,前皇后在太子八岁时病逝,当时钱信的父亲刚在前线牺牲,为弥补钱家,祈王将钱妃立为后,并将太子交由其抚养。
  为了巩固钱家势力,钱皇后让钱昱进宫和太子一起读书,直到去年太子随军出征才作罢。
  而钱氏自己亦生了一女一子,三公主姬彤和五皇子姬恒。姬恒今年八岁,是个早产儿,还未满月时又不慎感染了风寒,一直体弱多病。前段时间宫中寻访了一位隐世名医,说姬恒体质偏寒,不宜在雍城长住,需到气候温暖且有温汤的地方疗养。
  姬恒离京在即,这日一早,钱翩翩被慈娘打扮得花骨朵似的,随母亲李氏进宫给钱皇后请安,也为姬恒送别。
  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钱皇后将召见李氏母女的地方设在昭华宫的花园,皇后和李氏坐在亭子里品茗叙话,钱翩翩和姬恒面对面跪坐在下首,吃着食案上各色糕点。
  宫里的糕点不但样式多,且味道极好,钱翩翩吃得不亦乐乎,但见姬恒只象征性的吃两口便停了手,静静地看着她吃,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抓了两块自己最讨厌吃的藕丝饼,塞到姬恒手里,反客为主道:“恒,你多吃点啊,这藕饼软软糯糯的,可好吃了。”
  姬恒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丝红晕,却将藕丝饼放到钱翩翩的盘子里,“你吃,我不饿。”
  钱翩翩扁了扁嘴,随即甜甜笑道:“那……这藕丝饼我带回去给五哥吃,他最爱吃藕丝饼。”
  姬恒腼腆地笑笑,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钱翩翩又抓过一块核桃粘大口咬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打量坐在她对面的姬恒。
  和裴珉、顾隽、方笙那三个终日吵吵嚷嚷、片刻不消停的捣蛋鬼相比,眼前的姬恒安静得像晨曦中悄然舒展的初蕊。
  他很瘦,脸色也很苍白,有点病怏怏的样子。但除却他的病态之色,他其实长得很漂亮,五宫精致仿如玉啄,细腻的肌肤在日照下呈半透明状。
  他的话不多,偶尔说话也是缓缓的,温声细语的,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对她的打量恍若未觉,阳光透过婆娑枝叶落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像陶瓷般秀美。
  真美,可惜陶瓷易碎呢。
  钱翩翩看着姬恒,忽然又想起了咏青,也是这般沉静温雅,如白瓷美玉般的一个人,可咏青也如姬恒一样,是件易碎的白瓷。
  心里一酸,钱翩翩不由停下动作。
  “怎么了?不好吃吗?”姬恒微怔,用玉箸夹起一片蟹黄蒸糕放到她盘中,“核桃粘太硬,尝尝这蒸糕,加了蟹粉,很鲜美。”
  “嗯。”钱翩翩点头,放下核桃粘,也夹了块蒸糕到姬恒盘中,“恒也吃。”
  姬恒赧然笑笑,仍然没有动作,安静地看着钱翩翩将蒸糕送进口中。
  亭子里,见钱翩翩嘴巴不停,钱皇后的语气带着羡慕,“翩翩这丫头胃口真好,身子骨儿也长得好,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李氏笑笑,看到姬恒那怏怏的小脸和单薄的身子,不由心生怜惜,“送五殿下到云泽长住,皇后真放心得下?”
  钱皇后看向姬恒,眸光中流出不舍,“放心不下也无法,大夫说雍城湿寒,不宜养病。云泽气候暖和,若每日用温汤浸泡,再配以针灸,可驱走他腑中寒气。大嫂也知道,这些年来我求医无数,什么名贵的药材也寻来给他调养,终是不见起色,这次这位隐士名医另辟蹊径,无论如何我也想试试。”
  李氏心中虽不太认同,但见钱皇后满怀希望,也不忍打击,附和道:“也是,早就听闻云泽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兴许五殿下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还真的能养出个好体魄来。”
  钱皇后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落寞,握着李氏的手道:“太子远在坞源,恒又前往云泽暂居,大嫂以后可要多来宫中走动。”
  近年来,随着祈王年纪越大,行事越是昏聩,朝政事务全交由太子和丞相府定夺,他每日不是走马斗鸡,便是暴食豪饮。
  宫中常年养着一群舞姬、乐姬,每日一到黄昏准时奏乐起舞,祈王便在这乐声舞影中一边进食一边畅饮,直到暮色沉沉,他方随便搂过一名舞姬,在一片袅袅乐声中睡去。若有哪日没有舞姬、乐姬相伴,祈王便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面对这样一位昏聩无道的国君,哪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言?太子虽贤明,待钱皇后也慈孝,但终不是亲生,自己亲生的儿子却是个病怏子。李氏心思清明,钱皇后表面风光,实则心中苦不堪言。
  “你大哥亦在坞源,我亦是闲得很,自会多来。”
  钱皇后这才露出欣慰之色,看着钱翩翩和姬恒互相推让食物,心中一喜,对钱翩翩道:“翩翩,你喜欢这皇宫吗?每日都有好吃好玩的,若是让你住在这里,你可愿意?”
  钱翩翩一怔,正想说不愿,忽然想起李氏的告诫,只得眨着眼睛装天真,“若娘亲和爹爹也住在这里,翩翩也喜欢住在这里。”
  “这丫头真是会说话呢,难得的是有这番孝心。”钱皇后朝李氏笑了笑,又朝钱翩翩道:“那翩翩喜欢恒吗?”
  “喜欢啊。”能说不喜欢吗?钱翩翩心中腹诽,同时升起一丝警觉。
  果然,钱皇后抚掌道:“既然如此,翩翩长大了嫁给恒,可好?”
  此话一出,李氏心中不由一惊,女儿太小,之前又担心她的梦魇症,婚姻之事她可从没想过。姬恒身份尊贵,钱皇后又是钱氏族人,亲上加亲本是好事,可姬恒这身体……
  李氏愣怔间,钱翩翩已笑得眉眼弯弯,“那恒也喜欢翩翩吗?我已经答应了裴珉、顾隽和方笙,将来嫁给他们,若恒也喜欢翩翩,将来也可住到钱府和我们一起玩。”
  李氏大窘,钱皇后亦是一怔,随即噗哧笑出声来,“这丫头,真是……”
  李氏清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大司马忙于战事,对这丫头少加管教,我怜惜她自小少见父亲,平素亦不怎么约束她,是我太过纵容她了,瞧她这口无遮拦的……”
  “童言无忌,大嫂不必介怀。倒是我,看到她就欢喜得很,是我太着急了些,大嫂就当我没说过吧。”
  李氏心中稍安,暗自庆幸刚才钱翩翩这番荒唐话说得恰到好处。
  钱翩翩却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对钱皇后道:“皇后姑姑,我已经吃饱了。彤呢?她怎么不来和我玩?”
  钱皇后笑笑,“彤在学琴,翩翩若想和她玩,我让女官带你去。”
  正说着,远远传来几声稚嫩的叫唤,一片翠绿草木中跑出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像团小火苗般跳脱,未见人先闻声,声音仿佛春莺般悦耳。
  “母后,翩翩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只让五弟和她玩,母后好偏心!翩翩,你快来呀,我养了两只兔子,这两只兔子又生了一窝小兔子,有八只那么多!你快跟我来,我送一只给你……啊,不对,要送一对,五弟说只送一只的话,它会寂寞的,也生不出小兔子……”
  钱皇后嗔怪地看了姬彤一眼,道:“瞧你,野丫头似的,平素学的礼仪规矩哪里去了?竟不懂先拜见舅母?”
  姬彤吐了吐舌,向李氏行礼问安,又拉着钱翩翩说个不停。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也不等别人答话,拉起钱翩翩便要去看兔子。
  钱翩翩望了望姬恒,迟疑道:“恒不一起来吗?”
  姬恒平静地摇了摇头,钱翩翩朝他笑笑,略一犹豫,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篾子编的蝈蝈儿递给姬恒,那是昨天二姐钱婧编给她的。
  “送给你。”
  姬恒一怔,白净的小脸现出一阵欢喜之色,接过草蝈蝈儿赧然道了声谢谢。
  “翩翩,快点,五弟已经选了一对灰耳朵的,他要带去云泽养,我留了一对全白的给你……”
  姬彤迫不及待地拉着钱翩翩跑开,钱翩翩回头遥遥望去,姬恒仍安静地坐在亭子里,远远地望着她。
  微风拂过,亭子旁的梨树簌簌落下梨花,日光透过树荫,斑斑驳驳落在他身上,白瓷般的脸庞安祥恬静。
  钱翩翩有一瞬的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

  那日晚上,钱翩翩辗转难眠,脑中不时浮现那张安祥恬静的脸,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被唤醒,那个每每想起便让她痛彻心扉的名字,再次涌现她脑中。
  咏青,这一世,你在哪里?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手中紧握的墨色玉片,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钱翩翩将玉片贴在脸上,感受着它的温润。她虽不知道咏青这一世在哪里,但她知道,这世上有另一个人和她一样,拥有同样的一片墨色玉片。
  没有人知道这玉片的来历,只有钱翩翩知道,这玉片名叫灵犀圭,黄泉路上引渡她的那位鬼差如是说:“此圭名灵犀,可将光阴倒流数息,若有大善之人猝死,有夙愿未了,可用此圭倒流光阴,让其留下遗言,了却心事,无憾离世。”
  ……
  闭上眼,前世的坎坷经历如潮水般涌进钱翩翩脑中。
  前世,钱翩翩姓白,名汐,父亲白坤是新田郡守府中的一名主簿,母亲在她三岁时病故,一年后父亲续弦,娶了家中经营棺材铺生意的王氏。
  王氏生性刻薄,本就嫌白汐是个累赘,自己诞下两子一女后,对白汐愈加苛刻。奈何白坤对王氏言听计从,家事由全王氏作主,对长女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氏更是有恃无恐。
  在外人面前,王氏面面俱到,给白汐穿好的戴好的,外人一走,白汐身上稍好的衣物便被剥下。家中虽有两名下人,但王氏仍将白汐当下人般使唤,每天只管一顿饭,吃的也只是残羹冷饭,饿她不死就行。
  偏偏白汐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处处和王氏作对,叫她浆洗,她将王氏最贵重的绸缎子洗得起了疙瘩。叫她烧菜煮饭,不知她想的什么法子,偏偏王氏吃了就会上吐下泄,其余人却一点事也没有。叫她纳鞋,她将针藏在鞋底,害得王氏在郡守夫人的饮宴中走路一瘸一瘸的,被一众官妇取笑。
  王氏纵容自己的子女欺负白汐,白汐却骗得三人相信只要背后插上两根雉羽,便能像鸟儿一般飞,结果三人从后院的梨树上跳下,不是瘸了腿便是扭了手,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此后王氏便像防狼一般防着白汐,不让她再接近自己的孩子。
  挨打是家常便饭,但白汐也不是个只会等死的人,王氏若是将她打狠了,她便满大街地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求母亲息怒,女儿再不敢说饿了,女儿再饿也忍着!女儿再不敢说痛了,弟妹们再打我,我再不还手了!”
  这下邻里尽知王氏的恶行,气得王氏在院中直跺脚,又怕落得个苛刻继女的名声,不敢追出门去。
  那一日,王氏让白汐去成衣店替她取新做的裙裳,归途中,白汐被集市里耍杂的小摊吸引,包裹被人偷了也懵然不知。待白汐发现,王氏的新衣裳早已没了踪影。
  那料子是名贵的织锦绸,是王氏所有嫁妆里最贵重的一匹布,特意做来在三十生辰那日穿的。她还在新田郡最高档的食肆里包了一层,宴请郡中有名望的贵妇,想着讨好巴结一番,为白坤谋个好官职。
  明天便是王氏的生辰,如今衣裳被偷,王氏怎会放过她?她想起临出门时王氏的话,“你给我仔细些,这料子金贵得很,若是抽了一根丝,卖了你也不够赔!”
  白汐害怕了,那个所谓的家,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管她死活,就连亲生的父亲也对她不管不问,弟妹们成天只想着如何欺负她,更别说王氏了。
  一想到等自己满了十五岁,王氏便会将自己嫁给隔壁郡一家屠户的儿子,她便感到了绝望。听说那屠户因为杀生太多,生的几个儿子全都保不住,唯一保住的那个是痴呆儿,二十岁了还成天流口水,话也不会说,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
  白汐再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了,天大地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她四处张望,瞥见街角有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辆牛车,装着不少货物,看似要出城。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成。几乎是不假思索,白汐躲到了牛车上,将自己藏在一堆杂物里。
  到了目的地,赶车的从人掀开盖布,发现睡着了的白汐。就是在那一天,白汐遇到了那个让她梦萦两世的人。
  “我叫叶咏青,这是我家的车子,你为何会睡在这里?”
  白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前眼的男子。那男子约莫十四、五岁,穿着淡雅的鸦青色素面锦袍,身形有些瘦弱,五官清俊。
  他看着发呆的白汐,脸上有了笑意,那笑似春风般绚暖,弯下腰朝她伸出手,声音亲切,“睡醒了吗?起来吧。”
  炎炎日光下,他白瓷般的肌肤近乎透明,那双眸子却乌黑明亮,白汐不由自主地握住那手,任由他将自己拉起。
  他的手很冷,白汐由此判断这男子身体不太好。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原来才到了城郊,白汐脸上涌起失望。
  “你现在肯告诉我,你为何睡在我家车子上了吗?”叶咏青温和地微笑着,对她的沉默丝毫不以为忤。
  白汐看着那双清澈如溪水的眸子,那张淡雅如春风的脸,这一定是天上的神仙派来打救我的。
  她把心一横,跪在叶咏青面前,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末了又道:“我什么粗活也会做,不求工钱,只求两餐温饱有瓦遮头就行,求公子收留。”
  叶咏青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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