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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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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就是……”
  她急急欲辩,他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我不是,不管叶咏青与你有何过往,不管我是否转世的叶咏青,我活于此片天地之下,我只是赫连玥,除此以外,我谁也不是。我不能容忍我爱的女人,将我当成另一个男人的替身。”
  她望着他,他就算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咏青,可她与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救过他一命,明明他只需把灵犀圭交给她,并等她一天,她便能了了心愿,安安心心跟他回丹夏过日子,他却毫不顾念他们之间的情义,只纠结于她是爱他,还是爱叶咏青,可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到底是谁在执着?
  她再难抑制心中悲愤,伸手夺过他手上玉片,“赫连玥,我今日便选这两阙灵犀圭,你待如何?”
  他垂眸,那空无一物的掌心,似有寒芒迸出,生生将他双眼刺痛。他闭了闭,那刺痛瞬间漫延,胸口似被撕裂两瓣,低低道了一声:“好……”
  她悲愤莫名,不明白他这“好”字是何意思,却见他转身,朝远远站在林边的苏宇招了招手,“苏宇,弓。”
  苏宇亦是一愣,随即飞快上前,将手中弓/弩递上,赫连玥接过弓/弩,指尖缓缓摩挲弓臂上的刻纹,那弓似重愈千斤,沉得他几乎拿不住。
  “翩翩,你既选择了灵犀圭,你我之间的恩情……”咔嚓一声,他暗自运劲,将手中弓/弩折断,“便如这弓,从此一刀两断。”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断开两半的弓/弩,那是他在邑州草原上,他几乎断送自己的性命为她夺来的弓/弩,她亦用此弓/弩在燕九刀下救了他一命,可他竟然将它折断,还说什么他们之间的恩情从此一刀两断?而他这么做,只因她不过想借灵犀圭一用,完成自己期盼已久的心愿?
  她恼羞成怒,指着被他扔到地上的断弓道:“赫连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刀两断?你是想休了我?”
  他只道:“休不休,不过一个说法,随你。你既顺从了自己的本心,就没资格怪我无情。珍重。”他说罢决然转身,再不看她一眼。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茫然看着他的背影,不能相信他竟然如此绝情,只抛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她而去。
  她固执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林间,不肯张口挽留一句,或是再质问一句,她不愿承认,但她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那个人或许会回心转意,只稍他朝她招招手,说一声抱歉,她便会不计前嫌地扑进他怀里。
  可是没有,那个人就那样走了,再没回头。
  日头已逐渐爬到树梢,娇花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裹,神色慌张地跑进林子,一眼便见自家主子丢了魂魄似地站在那儿,“哎哟我的娘哎,这是作的啥孽?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娇花伸手在钱翩翩面前晃了晃,见她仍是神情呆滞双目空空,急道:“小姐,这到底是咋回事?方才殿下一上船,便命苏宙将我们的东西收拾了,叫我下船找您,到底出了何事?哎……小姐……求您别再发愣了,殿下的船都开走了!”
  钱翩翩猛地回过神来,“船开走了?”
  娇花瞪着大眼睛,忙不迭点头,“是啊,小姐您和殿下出了何事?那死了爹娘也像洞房的苏宙,方才破天荒竟然没笑,叫我好好照顾您,还说什么回雍城的路上一切小心,小姐啊,你和殿下置气也不能把自己扔这儿啊,船都开走了,可叫咱们如何是好?”
  她哭丧着脸,忽然瞥见地上的断弓,脑中灵光一现,竟难得地聪明了一回,捂着嘴惊呼:“小姐,您、您、您该不是被休了?”
  钱翩翩推开娇花,跌跌撞撞地跑出林子来到堤岸,那艘原本泊在码头的华丽大船,早已扬满了帆,行驶在宽阔的江面上。
  巫师在船的上方不断盘旋,忽尔展翅朝堤岸飞来,在钱翩翩头上低徊,似是奇怪这半个主人为何不在船上。随着船上那人一声长哨,巫师又疾风一般扑翅飞回江面,一声唳叫后缓缓落在那人肩头。
  那人、那鹰、那船,最终消失于浩瀚烟波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山

  灵犀山是一座孤峰,就在云泽南郊十里地,因山势陡峭,风景也无甚独特,在当地并没什么名气,游人稀少,只偶尔有樵夫或猎户上山。
  而此时,半山腰的羊肠小道上,两名年轻女子正气喘吁吁地走着,跟在后面那个,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包袱。
  七月的天,日头猛烈,山上虽比地面凉快,但这座灵犀山上几乎全是石头,只有些稀疏矮小的灌木丛,并不能遮荫,两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尤其是娇花,上山的路本就崎岖难走,难为她还背着包袱,所幸她天生力气大,又知道小姐心中气闷难过,硬是不吭一声地跟地后面。
  昨日赫连玥离开后,娇花本想劝钱翩翩先找家客栈落脚,住一晚再作打算,可钱翩翩不听,几乎是赌气一般,一口气走到灵犀山,还不管不顾地要摸黑上山,娇花又求又哄,好不容易才将她拦住,在山脚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过了一夜。
  这一夜,钱翩翩根本没合过眼,天色刚刚开始发白,她便将娇花摇醒继续上路了。
  此时娇花伸手抹了把汗,抬头看看天色,已接近巳时,走了这许久,才到半山腰,眼看上山的路越来越陡峭难行,也不知天黑前能否赶到山顶。就算赶到了,这黑天半夜的,她们也不能冒险下山。
  “小姐,不如先歇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摘些野果子?”
  自昨晚露宿山野,两人至今没东西下过肚,娇花早就饿得前腹贴后背。正憋着一股气的钱翩翩本想拒绝,可一看到娇花那气喘如牛,唇干舌燥的样子,顿感内疚,便点了点头,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娇花欢喜地将包袱放下,不一会便摘了些稔果回来,她用帕子捧着递给钱翩翩,“小姐,您吃些,这穷山秀水的,只有这种果子,虽没啥吃头,总比没有的强,您好歹吃些垫垫肚子。”
  钱翩翩本没胃口,但若她不吃,娇花这耿丫头也断不肯吃,她只好捡了一个放进嘴里。那果子还没熟透,一口咬下,满嘴酸涩,那酸涩一点一点散开,从舌尖蔓延到心尖,憋了一天一夜的委屈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泪水汹涌而出。
  娇花顿时慌了手脚,“小姐……小姐……您别这样。”
  “没事,酸……” 
  钱翩翩用手背抹了把泪,瞥见娇花正忧心地看着自己,她的裙子方才摘果子时刮破了,头发凌乱,脸上还蹭了道浅浅的印子,那模样狼狈不堪。自去年离家,这丫头跟着自己就没少吃苦,原本好不容易一切安定下来,没想到忽然一个变故,主仆两人又一起流落荒野。
  她大为内疚,将娇花拉到身旁坐下,“我不饿,你先吃。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跟着我吃苦。”
  娇花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果子坐下,往嘴里塞了几颗,顿时酸得浑身打颤,半眯着眼睛道:“小姐别这么说,婢子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眼下不过吃些酸果子,婢子还受得住,苏宙那小子上次还嫌我沉,我正好减一减身上肥膏。”
  “什么生啊死的。”钱翩翩噗哧一笑,随即蹙眉,“我看你和苏宙挺合得来,原本还想着到了丹夏撮合你们,没想到……我眼下自身都难保了,唉,早知如此,在雍城就替你把事儿办了,今日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苦。”
  娇花闻言捂着嘴巴一阵咳嗽,满脸惊恐,“娘呀……千万别……谁要嫁给那成日只知笑的笑面狐!”
  钱翩翩诧异看她一眼,“你不喜欢他?我看你俩时常眉来眼去的,还以为你们……”
  上次敕河遇险,娇花忌水,一路抱着苏宙片刻没松过手,按理说一个大姑娘和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肌肤之亲,嫁给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自那后,苏宙也时常讨好娇花,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见娇花也乐得受他讨好,还以为他们对上了眼。
  她调侃道:“你都将人家全身摸遍了,还不愿嫁给人家?我见苏宙做事慎密,也是个可靠的,还想着你嫁给他,我也放心了。”
  娇花啧啧两声,瞪眼看她,仿佛她说的话错得离谱,“小姐,您别见他平时在您面前恭敬就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实则他最是狡猾蛊惑,小心眼多得很,坏主意也多,整一只笑面狐。”
  “是吗,我看苏宇沉稳干练,想着苏宙也必是如此。”
  娇花再次摇头,“这俩兄弟,虽是孪生的,除了样子长得一样,性子没半点相似。”
  钱翩翩想了想,好像果然是这样,这对孪生兄弟,哥哥苏宇沉稳严肃,成天板着块木头脸,弟弟苏宙则开朗外向,一天到晚笑眯眯的。可人家也只是爱笑而已,娇花将他说成笑面狐,未免刻薄了点。
  她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苏宙好歹救过你一命,拼了老命背着你游了一晚,你一个肉粽子似的人家也没嫌你沉,你倒还嫌起人家来了?爱笑不好么?难道整天板着脸讨债似的就好?”
  娇花又扔了两颗稔果进嘴里,忍着酸咂着嘴巴道:“好不好的,我自己知道就行。”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装做被果子酸到的样子,捂着脸转过一边,而钱翩翩已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
  她诧异地看着她,“你……喜欢的是苏宇?”
  娇花一阵猛烈咳嗽,咳得面赤脖子红,“哎哟娘呀,这、这果子真不是人吃的,酸、酸死我了……”
  女子矜持害羞,不愿承认也属正常,钱翩翩了然,“幸亏当初我没自作主张,待我们下了山……”
  她本想说待她们下了山,好好替她筹谋,让她风光出嫁,也不枉她伺候自己一场,可话到此处,才想起赫连玥已绝情地扔下自己走了,刚刚那股羞愤难过又霎时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地流。
  娇花伺候了她这么久,自是知她心中所想,忙安慰道:“小、小姐,您别这样,殿下只是一时怒火烧心,没准今日便后悔了,正回来接您呢。”
  娇花不清楚来胧去脉,还以为两人只是一时斗气吵嘴,钱翩翩心里却是知道,那把弓/弩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他竟连这把弓/弩也折断,可见决心之大。
  可她没想到他会绝情如此,全然不顾念他们之间曾共过患难、经过生死,且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叶咏青转世,他难道对他们前世的坎坷经历毫无感触?
  他说弃就弃,说走就走,全然没考虑过她,钱家百年世家,名声赫赫,当初祈王赐婚,父亲虽心有怨怼,可也是件光耀门楣的事,她忽然被休,他难道没顾虑过钱家和她的声誉?
  况且,这荒山野岭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难道就不担心她的安危?他的心到底有多硬,有多狠?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泪沿着两颊落下,须臾便将前襟打湿。
  她边哭边骂道:“他才不会回来!他的心肠比石头还硬上三分,但凡他心中对我还有一丝情谊,便不会扔下我不管。那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当初我是如何救他的,忘恩负义,说走就走,却让我回去如何向爹娘交代?钱家的脸面都被我丢光了,叫我今后如何见人?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救他,就该让他被燕九活活生剐的……”
  娇花睁大眼睛,“我的娘哎,小姐,你真的打算回雍城?万万不可,也许你和殿下认个错,他就不生气了呢?您这样回去,大司马和夫人该有多难过。”
  钱翩翩脸一沉,“认错?我何错之有?我不过是想借他灵犀圭一用,他又不是不知道灵犀圭对我多重要,却非要为难我!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要来何用?我明日就回雍城,了不得今后便守着瑶台仙筑过日子,他以为我没了他就活不成?”
  娇花急得直跺脚,“我的小姐哎,您可别意气用事,那些男人一旦没了束缚就没法没天了!您再不将殿下哄回来,就不怕他回丹夏后广阔三宫六院?日子一久,他还会记得您是谁?”
  三宫六院这几个字眼,果然让钱翩翩的心猛地揪紧,可随即她紧皱的眉头一松,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三宫六院,他敢?除非他是活腻了,或是把胆吃肥了,他就不怕体内依依发作?不怕死个肠穿肚烂?”
  一想到此处,她心里顿时有股报复后的快感,只觉当初自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掣肘他,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娇花挠了挠脑袋,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嚅嗫道:“小、小姐,那个、那个,其实……”
  钱翩翩抹掉眼泪,不耐地瞪她一眼,“想说什么呢?天色不早了,快些吃,吃完好早些上山。”
  娇花一跺脚,脱口而出,“小姐,您这次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其实殿下早就知道你在他身上下的依依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女主被骂成狗,心有戚戚,然,若从未失去,又如何懂得拥有的可贵?
  这也是当初写本文的初衷,女主最终将学会珍惜眼前人。
  

☆、明悟

  钱翩翩愣住,呆呆地看着娇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他、他早就知道了?”
  娇花点头如捣蒜,钱翩翩尤不相信,“怎、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是真的小姐。当初殿下中了依依后,曾派人四处寻找解药,在燕国那会儿,去寻药的月影司回燕国复命,婢子恰好见到苏宇命那些人不必再去寻药。婢子害怕殿下知道了真相,就私下套苏宙的话,他一时说漏嘴,说其实殿下一早就知道那依依是假的。之所以大张其鼓地找解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将府中姬妾解决了。后来新燕王登基,逐渐铲除了叛党余力,殿下也没必要再装了,自然无需再寻解药。”
  赫连玥曾说过,他身边的姬妾有许多是他的兄长们埋在他身边的暗线,他身中依依时,正好借机将那些姬妾打发掉了。可这并不说明他知道那依依是假的,他若早就知道那依依是假的,为何她每次拿此事调侃他,他从不反驳?相反,他从没指责过她半句,埋怨她骗了他。
  “他真的知道?为何他从未和我提过?”
  娇花哎了一声,似是恨铁不成钢,“苏宙说,殿下知道自己风流的名声不太好,就让您一直以为他误以为身中依依好了,这样您也安心些,他反正也没想过要纳妾。当时婢子答应了苏宙不能告诉你,又想着殿下也是一番苦心,所以便一直没和您说。”
  她说得绕口,可钱翩翩却是听懂了,原来,那个人曾经这样体贴地为她着想过。
  “将来我要娶的女子,必定是我最爱的女子,我若要生儿育女,只与我最爱的女子生……”她目光茫然,脑中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当其时,他对她没一丝好感,她也因他阻碍了自己和和姬恒而恨着他,他们互相怨恨互相仇视,恨不得对方去死。
  再然后,他们到了邑州草原,他为了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替她抢来一把弓/弩,自己也因此几乎丧命,她冒险相救,自那后,他们之间的情愫开始变得微妙。她一直认为,当初他不希望她死于非命,无非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身中依依,害怕她这个唯一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死了,才百般相护。可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中的依依是假的,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护着她。
  她的心忽而变得柔软无比,之前所有的委屈和气闷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人是那样地爱着她啊,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言蜜语,他只以自己的方式,看似随意地站在她身后,却一直用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护着她。
  可是……曾经那样爱惜着她的人,如今却远在千里之外,将她孤身一人扔在山野,不闻不问。
  她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他明明是爱我的,可为何,竟这般狠心,将我扔在这里不管?非要说什么我爱的不是他,是咏青,说我分不清……我怎会分不清,他明明就是咏青……”
  她哭得伤心欲绝,眼泪串珠儿般落下,止也止不住。娇花不明所以,眨着大眼睛道:“咦?咏青……那不是小姐您以前的化名?殿下又怎会是咏青公子呢?殿下在燕国是燕十七,在丹夏是赫连玥,小姐您是不是糊涂了?”
  钱翩翩哽咽不能语,娇花侧着脑袋若有所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小姐,殿下难道就是因为您将他当成咏青公子,所以离你而去?”
  钱翩翩虽对娇花这忽如其来的小聪明感到诧异,还是点头道:“他、他就是这么说,你说他可恶不可恶,他明明就是咏青的转世,却不愿承认……”
  娇花啧啧两声,摇头道:“哎哟小姐,您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这回却怎地这般拎不清?但凡真心喜欢一个人,便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与他人无关。就像我啊,苏宇和苏宙长得一模一样,别人都分不清他们的长相,可我只需一眼,便知道哪个是苏宇,哪个是苏宙,虽然苏宇不喜欢我,苏宙却对我很好,可我不能因此而嫁给苏宙,因为我心里清楚得很,苏宇就是苏宇,苏宙就是苏宙,我喜欢的只是苏宇……”
  娇花仍在神神叨叨,可钱翩翩已听不进去,她脑中只重复着她刚才的话,但凡真心喜欢一个人,便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与他人无关……
  她伸手抹泪,却瞥见手指上那枚白玉戒,“与他人无关……与他人无关吗……”
  我是你要找的人,却不是你爱的人。你说你爱我,我问你,若我此时告诉你,我出生时手中并无灵犀圭,身上也无桃花印记,你还会爱我吗?
  他昨天曾这么质问自己,当时自己气昏了头,并没细想,原来他是那么的在意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叶咏青的转世,而不是赫连玥。真的是自己分不清吗?还是不愿去分清?
  一直以来,她将寻找转世的叶咏青和回到前世听他的遗言当作自己这一世最大的心愿,她如愿找到了他,理所当然地将他当作了叶咏青。可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从未站在钱翩翩的角度,看待过他的身份。
  她生于钱府,继承了钱家六千金的身份,也安享了属于钱翩翩的华贵,可是内心里,她依然是那个记挂着叶咏青的白汐。可是他呢,他出生在燕国宫闱,他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前世、灵魂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他只是燕国十七皇子,是丹夏的继承人,正如他所说,他是赫连玥,他娶的妻子,姓钱,名翩翩,不是什么白汐,他只愿此生,能和钱翩翩携手相知,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将叶咏青的身份强加于他身上,非要他接受那些与他无关的过往,她的执念,已将他爱的,属于他的钱翩翩夺走,现在的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沉迷于那早已烟消云散的过往的陌生人。
  他早就知道她心中有个叫咏青的男子,可他不曾为此嫌弃或怨恨过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放纵她的任性,忍受她的自以为是,可最终,他等来的只是她的一意孤行。
  她咬着唇,轻轻摩挲着那枚白玉戒,似有一记响亮的惊雷在她脑中炸起,惊雷过后,一丝苦涩又略带甘甜的滋味自心底油然而生。
  她不由问自己,若真如他所说,他出生时手中并没灵犀圭,身上也无桃花印记,她还会爱他吗?
  她闭起眼,忆起过往种种。
  他若不是咏青转世,在他险些被燕九谋害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地出手相救吗?在他知道他的母亲去世,被自己最信任的六哥怀疑时,她还会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那段失落的日子吗?他落水失踪生死不明时,她会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去找他吗?
  一声声问,那答案竟是清晰无误。会的,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救他,依然会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依然会信念坚定地去找他。只因在那些时候,她从未将他当作叶咏青,在那些时候,他只是赫连玥。
  那颗一度混沌的心,此时豁然开朗。上一世,白汐爱的是叶咏青,而这一生,钱翩翩爱的,是赫连玥啊。
  她抚着那枚白玉戒,再度哽咽出声,“娇花,你说得对,是我……是我糊涂了,我真是傻,我不该那样的,我爱的人明明是他,是他啊,是赫连玥啊……”
  娇花睁大眼睛看她,“呃……小姐,你、你、你说什么?”
  她抹掉眼泪,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收拾放在大石块上的包裹,脸上虽泪痕模糊,可那双眸子,此时却神采奕奕。
  “是我错了,错得离谱,我真傻,一直执着于过去,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白汐和咏青已是过去,咏青离世时想说什么,于钱翩翩来说毫无意义……他说得对,我们相遇在最好的芳年华月,本应白首相知,携手度此余生的,我要去找他,将灵犀圭还给他,告诉他我爱的人是赫连玥,不是咏青……”
  “哎?小姐,您在说什么啊?您是说……咱们不上山了?”
  “对,不上山了,咱们这就下山,走陆路去找他,也许过两日就能赶上。”
  娇花一声欢呼,扔掉手中稔果,接过钱翩翩手中的包裹,“太好了小姐,咱们现在下山,天黑前能到镇上,明日一早买了马便能上路……哎哟……我的包裹!”
  正当娇花兴高采烈地将包裹背到身后时,一名衣衫褴褛,体魄却魁梧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手抢过那包裹。他手中还有一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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