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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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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给它起名胭脂,可见刚才他口中那些阎王、青青、珍珠、小仙什么的,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该死的小子不知要将她带往何处,他那些毒物不知何时会突然跑出来咬她一口……她今年才六岁,自转世到钱家,她常在心里感激上天的恩赐,让她拥有疼爱她的家人,她珍惜这一世拥有的一切,可这一切,她才享受了短短的六年,她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她还要长大,她要找到她的咏青,生儿育女好好过这一世,她根本不想死。
  钱翩翩蜷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哭着。玥睁开眼睛,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白皙俊美的小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心情似乎不错。
  “巫师今年才三岁,若是它再大些,刚才就能啄了你的眼珠子。嘿嘿,真可惜。”
  说罢他又打了个哈欠,挪了挪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钱翩翩哭了一会儿便擦干眼泪,理智告诉她,此时必须冷静。玥已轻轻发出鼾声,应是睡着了,阿虎蹲在车厢中间,将两人隔开,不时舔舔舌头。钱翩翩不敢再去掀帘子,生怕巫师真的啄她眼珠子。
  从帘子外透进的光越来越暗,钱翩翩猜测此时已是黄昏,马车大概早已驶出雍城了,她心里不由愈加着急。可着急归着急,此时她却毫无办法,她的心智虽已是成人,可这身体却只有六岁,不消片刻也沉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钱翩翩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睁眼,玥正笑嘻嘻地捏着她的鼻子。
  “咦,翩翩美人,你醒了?”
  钱翩翩很想一拳打断他的鼻梁,可随即想起他那些恐怖的宠物,还是咬着牙忍住。她扭头躲开他的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下,车厢里挂着一盏风灯。
  “我们到哪了?”钱翩翩问道。
  玥一手托着腮,笑嘻嘻地望着她,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我饿了,你饿吗?”
  自早上用过早点,到现在滴水未沾,被他这么一问,钱翩翩发现自己真的是又肌又渴。
  她用力点头,“饿。”
  “真的?”
  “真的。”
  “那就好。”玥嘻嘻一笑,却道:“你饿得有气无力,就不能逃跑了。”
  钱翩翩一噎,随即可怜巴巴地道:“就算我有气有力,也跑不了啊,你不是有大狗和飞鹰吗?”
  “是,但六哥说过,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小看女人,女人的心肠最歹毒了,什么诡计都想得出,所以还是保险些好。”
  “我、我、我歹毒……?”
  钱翩翩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无端被他掳走,还被他的毒物吓个半死,连身处何处也不知,他居然还说女人什么诡计都想得出,还说女人的心肠歹毒?
  钱翩翩张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才六岁,经不起饿,若是不小心饿死了,就没人陪你玩了。”
  玥侧着脑袋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也是,我本来想你若是饿死了,阿虎、巫师、胭脂它们就有吃的了。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有人陪我玩好些。”
  钱翩翩在心里将他的列祖列宗挨个问候了一遍,这才道:“玥,你平时喜欢玩什么?会斗蝈蝈吗?我可是会编草蝈蝈喔,你会吗?”
  玥的眼睛一亮,问道:“真的?那你给我编一只瞧瞧。”
  果然只是六七岁的孩子,一听到有趣的事便露出本性来,钱翩翩暗自松了口气,可怜巴巴地道:“可我现在饿了,没力气。”
  她打算填饱肚子保持体力,以备有机会逃跑时不至于有心无力,不料玥根本不上当,“你编好了我才给你吃东西,女人最会骗人了,你的名字就叫骗骗,我才不信你。”
  钱翩翩咬着牙齿道:“我叫翩翩,是翩跹的翩,不是骗人的骗!你没读过书吗?”
  玥不甘示弱,“就是读过书才知道两个字长得差不多!不许聒噪!你先编个草蝈蝈给我,我就给你饭吃。”
  钱翩翩气极,抱着双膝将脑袋埋在臂中,呜呜地哭出声来,“我饿……我好饿……我一饿了就手脚发软,什么也做不了……”
  玥眨巴着眼睛,眉毛拧成一团,摇了摇钱翩翩,“喂,骗骗,你别哭……你别哭啊……”
  他摇了一会,见钱翩翩仍是哭个不停,撅着嘴巴不满地道:“女子都是麻烦东西。”他掀起帘子,朝外喊道:“来人,送点吃的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气

  须臾,外面的人掀了帘子,递来一盒糕点和一个水囊。在钱翩翩狼吞虎咽的时候,玥一直逗着阿虎玩,一会抚摸它的皮毛,一会替它挠痒,有时还帖着它的耳朵说悄悄话,身躯足有半个成年人大的阿虎,神态舒适地依靠着他,任由他摆布。
  钱翩翩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这一人一犬,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这孩子才会流露出和他年纪相符的性情来。
  吃完糕点,又喝了些水,钱翩翩借口要解手,下马车四处张望了一下。此时已是暮色沉沉,马车停靠在一个山坳的林子里,车旁燃起一堆篝火,随车的护卫足有十多人。
  钱翩翩猜测他们已离开雍城数百里之外了,家里人正不知如何担心,娘亲一定会急哭了吧,想到她为自己的失踪而忧心,钱翩翩一阵揪心。可她也知道,此时着急也没用,她能做的,唯有保持体力和头脑冷静,伺机逃跑。
  马车一路向北跑了两天,钱翩翩不时主动和玥说话,想套出有用的信息,可惜玥精得很,一提到和身份、家人有关的事,他便笑嘻嘻地转了话题。
  他没有忘记让钱翩翩编草蝈蝈,钱翩翩编的草蝈蝈难看极了,头不像头、尾不像尾,但玥仍是很兴奋,一旦停下休息,便命随从摘来芦苇或野草,让钱翩翩编各种动物。
  那些随从个个英武不凡,纪律严明,决不是普通商贾之户用钱能买的护卫,钱翩翩已能断定这孩子身份尊贵,极可能是王室中人,只不知是哪一国的王族。
  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孤单,就像姬恒那样。
  钱翩翩看着枕在阿虎肚皮上,拿着那几只模样丑陋的草蝈蝈玩得开心的玥,不由想到了姬恒。
  不知道姬恒现在到了云泽没有,他的性子本就沉静,若是到了云泽,身边只有伺候的宫人,会不会感到寂寞?
  她有时不由会怀疑,姬恒那淡雅娴适的气质,和咏青像到了极点,姬恒会不会就是咏青的转世?可是这个想法已在去年被她否定了,去年在昭华宫,她已扒过他的裤子,瞧得一清二楚,他的屁股上,没有那个印记……
  正愣怔出神,钱翩翩忽觉脖子有些痒,下意识地伸手去挠,那团毛茸茸的物体已飞快地移到她的脸上。
  “啊……”钱翩翩尖叫出声,大叫道:“快把它拿走!快把它拿走!”
  玥指着钱翩翩,咯咯地笑着,笑得前仰后翻。
  “你再拿蜘蛛吓我,我、我、我再不编草蝈蝈给你玩!”这是钱翩翩唯一能想到的威胁话。
  玥又笑了一会,这才伸出手指到她脸旁,那只颜色艳丽的蜘蛛,温顺地爬到他的手指上。
  “胭脂真利害,谁见了你都害怕,他们哭鼻子的样子可真有趣。”
  钱翩翩掏出帕子,用力往脸上抹了几下,心中暗自腹诽,别给我逮着机会,我一鞋底将它拍扁!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个趔趄,两人没坐稳,竟滚到一处,胭脂也被甩到一旁。机会来了,钱翩翩一把将玥推开,揪下鞋子便往胭脂拍去。不料胭脂竟似知道危险一般,速度飞快,两下便窜到玥的身上,倏地不见了踪影。
  钱翩翩一个翻身,将玥压在身下,摸索着去翻他的衣裳,玥以为钱翩翩是在和他玩挠痒痒,咯咯地笑个不停。
  推搡间,玥的束腰松了。钱翩翩脑中一个激灵,将玥的身子翻侧,顺势扯掉束腰,将他的裤子扒开。
  没有印记。
  玥的左侧腰臀处光滑白净,什么印记也没有,虽在意料之中,钱翩翩还是大大舒了口气。
  玥咯咯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翻过身来将钱翩翩扳倒,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伸手挠她,一边扯她的束腰。钱翩翩恼怒地挡开他的手,正想一掌甩到他脸上,却见刚才窜到他身上的胭脂从他衣领处爬了出来,顿时将手收回,缩到车厢一角。
  玥的兴致正高,见钱翩翩害怕,将胭脂装回竹筒,讨好地坐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角道:“翩翩,你别怕啊,没我的命令,胭脂不会乱咬人的。来嘛,再和我玩啊……”
  到底还是个孩子,连挠痒痒也玩得这般高兴。
  “有什么好玩的,无聊。”钱翩翩撇了撇嘴,拍开他的手。
  “好玩好玩,翩翩,来嘛,再来嘛……这里这里。”玥一边央求,一边拉过钱翩翩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腋下,要她挠他。
  钱翩翩敷衍地挠了一下,玥又咯咯地笑出声来,笑翻在榻上,钱翩翩没好气地道:“这就笑翻了,难道你以前没玩过吗?”
  玥笑得小脸通红,细腻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声音温顺脆嫩,“没人陪我玩。”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钱翩翩心底无端一紧。
  此时的玥,笑得天真烂漫,明亮的双眸闪着兴奋的光,再无那让她害怕的阴鸷狠辣神色,不过是个渴望有人陪他玩耍的孩子。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为何连这简单的嬉戏也没人陪他玩过?她身边有娘亲,有慈娘,还有哥哥姐姐们,他们常逗她玩,陪她打闹,对她来说,这小小的一个举动,是那样的寻常那样的微不足道。可是,对玥来说,却是难能可贵。他说没人陪他玩,其实是没人敢陪他玩吧。
  “那你小心哦,我来啦,你可不许求饶……”钱翩翩举高双手,做出凶恶的样子,往他腰间和腋下挠去。
  一阵嬉笑打闹后,玥禁不住哈欠连连,脑袋枕在钱翩翩腿上,沉沉睡去。阿虎一如既往,昂着脑袋伸着舌头,蹲在两人面前,仿佛守护神。
  钱翩翩靠在软枕上,望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怔怔出神。自己被这家伙无端掳走,明明对他心怀怨怼的,为何刚才竟会对他心生怜悯,陪他玩了这么久?
  玥已发出轻微的鼾声,额头冒出细汗,细长柔软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他的尊贵身份,注定了身边没有可亲近、可信任的人吗?钱翩翩用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前一世,她何尝不是像他一般,渴望有个可信任,可依赖的人,陪着她嬉笑打闹,宠她爱她。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变故,咏青大概可以成为那个人吧。咏青……钱翩翩阖上眼,思绪又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她成了紫金阁的花魁,在雍城名噪一时,就连王亲贵胄也不惜为她挥金如土,只为听她奏上一曲,唱上一段,小酌几杯,聊上几句话。
  她本以为,有生之年和那个人再也无任何交集。只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十八岁那年的清明节,白汐到郊外拜祭生母,回城途中累了,在路边一小茶摊歇息,小茶摊旁,一卖字画的书生正俯首疾书。
  那书生衣衫破旧,两鬓华发已白,身形单薄,明明应该是一副落魄模样的,可那身风骨,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丝毫不显窘迫。白汐打量了几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写的字,霎时如遭雷击,那是属于叶咏青的字。
  她霍然起身,往书生走去,那书生却突然晕倒了,白汐看得分明,那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叶咏青。
  茶摊的老伯告诉白汐,那书生从很远来此,一路靠卖字画为生,他晕倒应该是因为饿坏了。白汐没任何犹豫,雇了辆车,将叶咏青接了回紫金阁。
  原来自叶家被发配后,叶守郡在第一年便含恨而终,叶家的女眷不堪受辱,均自尽保节。边塞生活苦寒,许多男丁也受不了,病死累死的一大半,而叶咏青因身体一向不好,重活苦活都是由哥哥们抢着替他做,他反倒熬了过来。
  直到一年前,叶守郡的故交花了重金,偷偷买通一个逃犯,冒名顶替将他换了出来。他一路隐姓埋名,一心回新田郡寻找证据为他父亲平反,可没走一半路程便遇上山匪,将他的盘缠洗劫一空,之后,叶咏青唯有一边走,一边卖字画赚些碎钱填肚子,直到经过雍城遇上白汐。
  但叶咏青的晕倒,并不是因为肌饿过度,而是病了。他自小便体弱气虚,这几年在边塞受役,又千里迢迢地赶路,大夫说他心肺受损,必须好好调养,开的药方里均是名贵药材。
  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叶咏青的两鬓已生出白发,形消骨立,虚弱不堪。他是受了多少的苦,才会落得如此地步?白汐的心紧紧揪着,她让叶咏青安心养病,却隐瞒了他病情的严重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喝的那些药,是白汐一个月赚的钱。
  白汐本有些担心他会嫌弃她如今的身份,不愿在紫金阁这种风月场所住下,打算替他另觅一宅子暂住,但叶咏青却没有一丝不情愿。
  他只说:“汐是怕我会看轻你?你我皆是身不由己的人,汐尚不嫌我是带罪之身,冒险相救,若我因此看轻你,汐岂不白救我一命了?”
  自此,叶咏青便在紫金阁的偏苑住了下来,他果然没有因白汐的身份看轻她,不但如此,对紫金阁里其他女子,他亦恭而有礼,他常说,青楼女子均是身不由已的可怜人,世人常用“自甘堕落”一词形容青楼女子,是世人愚昧肤浅。
  紫金阁的姑娘很快对叶咏青生出好感,不单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更因他精神好些的时候,常为她们写家书,看到她们边说边流泪,他还不时好言相慰。
  其实白汐知道,那些家书,大多数没有寄出去,若是还有家人可依赖,这些女子便不会沦落青楼了,她们只是借此一诉心中苦水罢了。
  在紫金阁的日子,叶咏青一直很配合地吃药治病,他没有忘记叶家的冤屈,他没有忘记还远在边塞服役的几个哥哥,他时刻记挂着,待他病好了,他便回新田郡为父亲举证平反。
  他不愿自己成为白汐的累赘,每日坚持写字画,让白汐拿去书画斋寄卖,换些银子帮衬开销。白汐告诉他,紫金阁有位老主顾正是经营字画生意的,他的字画在他店里卖得极好。叶咏青听了很高兴,每日更积极地写字画画。
  其实,叶咏青的那些字画,白汐一幅也没有拿去卖,那些全是他的心血之作,她舍不得。
  叶咏青的病情时好时坏,好时一连两三天精神奕奕,坏时却大口大口咳出血来,所需的药材亦越来越贵,光是那百年人参,便要价百金。白汐几年下来的积蓄渐渐所剩无几了,几翻思量,她告诉紫金阁的东家紫娘,她要卖身。
  她尤记得紫娘当时诧异的眼神,半晌才喟然叹道,“女人啊,终是为一情字所累。”
  于是,十九岁那年,白汐彻底成为紫金阁名妓,她的身价极高,是真正的千金一夜,半分不减。但要想一亲芳泽,并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白汐每月只接两次客,哪位客人的诗文能入她青眼,或能对上她出的对联、谜语,或能奏出让她心动的曲子,才能得她青睐春宵一渡。当然,被选中的人还要给得起钱。
  故而每逢初一十五,紫金阁里便聚满了雍城里既风流又有家底的王孙公子,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诗文,只为能打动美人芳心。
  或许恰是因为奇货可居,又或许是那些王孙公子们的虚荣心作祟,这过分的高价并没影响紫金阁的生意,相反,白汐的名气更盛了。帝都但凡有身份的人,都因能和她春宵一渡而沾沾自喜,这是彰显他们身份的一种炫耀。
  这事白汐并没有告诉叶咏青,她并非害怕自己在他心目中留下污点,而是害怕他因此而自责和内疚,不愿再接受她的资助。
  白天,白汐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岁的时候,每日陪在叶咏青身旁,替他铺纸研墨,默默看着他一笔一画,在纸张上留下他的印记。叶咏青也常鼓励白汐重拾笔墨,像他们曾经那样,他教她练字,在她的画作上润色,或在留白处题字。
  如果可以,白汐愿意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只要他安好,她愿意为他付出全部。
  快乐的日子总如白驹过隙,两年匆匆过去,叶咏青的身体有所好转,他开始考虑离开雍城,回新田郡为叶家平反。白汐却开始忐忑不安了,两年相处下来,她已很明白,自己的心早已牢牢锁在叶咏青身上了。
  几番思量,白汐终于下定决心,在某个晚上向叶咏青坦诚了自己的心意。
  弦月斜挂,夜风习习。
  叶咏青一身青衣,站于柳树下,安静地倾听着,他的眸光由始到至终专注而温柔,眼底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白汐的话语变得慌乱,手心直冒冷汗,低着头不敢看他。
  良久,白汐才听见叶咏青一声轻叹,“汐,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白汐慌忙抬头,“我什么也不求,我一生如浮萍漂泊,无根无蒂,天地虽大,却无汐一席容身之地,人海茫茫,却无一人系于我心。自重遇公子那日起,我的心才有了牵挂,如大树生了根,只愿余生追随公子……我一无所有,唯此心如天上明月,天地可鉴,我……我不要再像一片无根浮萍般,过那随波逐流的日子……”
  白汐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说的话也开始语无伦次,叶咏青却噗哧一笑,轻声道:“你是要与我一道,变成两片浮萍一起漂泊么?”
  白汐大窘,脸上霎时火辣辣的,生怕他会说出拒绝的话,急急道:“公子先考虑些时日,再告诉我不迟。”
  她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急急跑开,还差点踩到裙脚跌倒。那一晚,她辗转反侧,心如小鹿乱撞,又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折磨得她坐卧不安。
  她已坦白告知叶咏青她卖身的事,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并不担心他嫌弃她的身世,她只担心自己的表白让他难堪,更担心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但她也知道,叶咏青有他的顾虑,他是朝廷重犯,自保尚且不能,如何还能承诺她什么?自己这般唐突,会让他感到困惑和为难吧。
  可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叶咏青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白汐匆匆起身,到城郊的寺庙拜佛上香。经过叶咏青的偏苑时,她诧异地发现,叶咏青已在偏苑里散步。他看似心情舒畅,闲庭信步,不时停下拂走落在花蕊上的朝露。
  看到白汐立在偏苑门口,他朝她笑笑,眸光暖暖一如往昔,迎着晨曦,分花拂柳朝她走来,仿佛昨夜的事从没发生。
  “汐要出门?”
  他的坦然自若让白汐有些挫败感,努力装做若无其事应道:“嗯,到城郊归宁寺祈福。”
  叶咏青点点头,“路上小心。”
  白汐点头应下,心里很有些落寞,刚转身迈出两步,却听叶咏青在身后又道:“汐,早去早回。”
  白汐回头朝他望去,他朝她粲然一笑,“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那干净、温和的一笑,却让白汐心中荡起千尺波澜。那一整日,白汐都心神不宁。
  叶咏青心中是否对她有意,她一直搞不懂。在她因字写得不好而沮丧时,他会一直耐心地指导她,还会亲自握着她的手来写,她若写得好,他比她笑得还开怀。可每当白汐想更进一步与他亲近时,他却总是躲避,那闪烁的目光,让白汐常生出患得患失之感。
  他究竟心中有没有她,他究竟愿不愿意接受她的一番心意,待她回到紫金阁,这一切自有答案。
  白汐突然害怕了,她害怕叶咏青给她的答案非她所愿,她在佛祖前跪下,合什祈祷,久久不起。
  直到过了晌午,她才忐忑不安地回城,回紫金阁的路上,又特意拐去纸墨铺买纸墨。就在她磨磨蹭蹭地挑选纸墨时,紫金阁的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找到她,说叶咏青吐了很多血,就快不行了。
  白汐跌跌撞撞地跑回紫金阁,偏苑里,紫金阁的那些姑娘们已哭成了泪人,大夫摇头叹息。白汐冲到床边,叶咏青的脸已无半分红色,眉头紧蹙,似在痛苦中煎熬着。
  白汐哆嗦着握住叶咏青那冰冷的手,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成,只朝她艰涩地一笑……
  叶咏青死了,大夫说他之前的好转迹象只是回光返照而已,紫娘垂着泪告诉她,在弥留之际,叶咏青一直强撑着要见白汐最后一面,说是有很重要的话和她说,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那段日子,白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那本已有了归宿的心,一下又空空荡荡的,她感觉自己又成了一片浮萍,在滔滔波浪中打着旋儿,不知归处。
  祸不单行,叶咏青出殡那日,紫金阁的姑娘们在他住过的偏苑烧冥钱拜祭,不慎引发大火,原本浑浑噩噩的白汐,突然发了疯似地冲了进书房,拦也拦不住。书房里,藏着叶咏青这两年所作的字画,那些全是叶咏青的心血之作。
  白汐冲了进火海,再也没出来,那一年,她二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  

☆、同伴

  “翩翩,翩翩,你怎么了?快醒醒……”
  迷迷糊糊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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