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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亲爱的-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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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耀明笑了,“你从来都没求过我,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蒋璃红了眼眶。
  谭耀明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蒋璃啊,兄弟们都在这,我不会走。”
  还有一句话是留在心底的:我走了,所有的为难就落你头上,蒋璃,我不忍你为难,一丝一毫都不可以。“还记得你第一次参加冬祭时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哪怕是割破手指见点血也算是祭祀,只拿酒来糊弄老天爷,老天爷会不高兴的。想来你是对的,所以安稳的日子才过得这么匆忙。不知今天血祭过后老天会不会满意,不求别的,只愿你能一生安稳。”
  蒋璃心脏漏跳一下,紧跟着就听见蒋小天一声歇斯底里,“谭爷!”她一惊,用力想要推开谭耀明看个清楚,却被谭耀明搂得更紧。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他的身体渐渐沉了,拼命唤他谭爷。最后一个拼尽全力推搡,谭耀明终于松了手,高大的身子踉跄了两下,倒在祭台之上。
  风过,血腥味摇曳,像是荒草抓了蒋璃的呼吸,她只觉心口一窒,像是被人生生捅了一刀似的剧痛。
  可这一刀是捅在谭耀明的身上。一把匕首直插他身上,血沿着锋利的刀刃洇了他的一身白衣,渐渐的摊开了大片红,宛若开了一片彼岸花,吞噬着天地间的绝望和悲凉而生得异常妖孽。蒋璃双腿一软瘫地,一时间只觉得不远处的腥甜钻了呼吸,她的喉咙也似乎多了血腥。
  蒋小天等人冲了上前。
  香气彻底被吹散了,只有香炉中的气味飘飘摇摇,伸向远方。
  台下的人全都有了反应,手脚都能动了,见这幕后都纷纷跪地,悲痛,“谭爷!”几名便衣想往上冲,被带头的拦下,然后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可带头的心里明白,谭耀明一旦不逃不逸,按照他的性子可未必就是甘心伏法,一代枭雄怕是宁可死也不愿将脸面搁在牢狱之中。一旦一心求死,任大罗神仙来也无济于事。
  祭台之上,蒋璃艰难地跪爬过去,每靠近一步,纠缠着她喉头的血腥味就更浓烈了些。三年来她身上沾的、鼻子里闻的都是别人的血,没想到今天是谭耀明的。她抓住谭耀明的手,方才还是温热的掌心,现在正一点点转凉,她用了力气,抓得更紧,试图能留住他的一点手温,可这凉就透过肌肤寒着她的骨骼。胸口如被人撕扯,痛却无法畅快地痛,闷得歇斯底里。她没想到的是,谭耀明在宽大的白衣之中竟藏了匕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气、她痛、她悲凉、她绝望,可种种情绪压着喉咙里倒不出,想要咽下眼泪的苦涩,却也无能为力,眼泪就坠坠而落,打湿衣襟,砸落祭台。这祭台,这天地,这荒芜,被祭奠的就有血有泪了。


第104章 夏昼
  谭耀明吃力抬手覆上她的脸,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他微微扯开唇角,“刚刚说过了,别哭……”话音落,一大口血就喷出。
  蒋璃痛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谭耀明的气息渐弱,嘴巴一张一合,蒋璃抓住他另只手,拼命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死,不行。”
  “蒋璃……”谭耀明无力地唤着她名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攥着她的手,“这样挺好,有脸见弟兄们了。”
  “谭爷!”蒋璃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呜咽。
  谭耀明抽出手,轻轻扣住她的头,半晌后低叹,“今生算是欠你的了,如果有来生……”话没说完他便不说了,眼神开始涣散,可脑子里一遍遍过的还是初见她时的那幕。
  那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啊,蜷缩在角落里,眼里有恨有痛,还有近乎被人逼到悬崖边上的疯狂,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只有他知道她没疯。他跟她说,你跟我走,我帮你做你想做的。
  她说,我要报仇,他说,好。
  可在沧陵待了半年后,她说,我想忘了一切,想要安稳。
  他说,好。
  她骨子里有狠劲,可又那么渴望安逸,他许诺,现在却食了言。
  是啊,今生都无法履行的诺,他怎敢再奢望许来世的愿?
  蒋璃死死揪着他的衣服,痛不欲生。
  台上台下一片苍凉。
  风过,天阴沉。周遭飞沙走石,树叶簌簌直响。
  便衣们冲上了祭台。
  陆东深虽能动,但他没动,负手而立,静静注视祭台之上发生的一幕。蒋璃的泪、蒋璃的声嘶力竭、蒋璃的拼命等等他都看在眼里,眉间不见波动,就这么看着她肆意宣泄。
  谭耀明,终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想他陆东深踏上人性争斗这条路后就很少有佩服的人,谭耀明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如果不是利益相争,说不定他和他还能把酒言欢。只可惜,世间太多想无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之地厮杀难免。
  想他谭耀明当时在医院里杀人杀红了眼,那一刻他就从谭耀明眼里看到了诀别。
  他一事相托。
  其实并不用谭耀明多言,他也知道他相托之事。
  当天,谭耀明也只是寥寥几句,却道尽了身上的担子,他说,陆总,希望你能保下蒋璃。
  他敬谭耀明血气方刚,让他去坐牢,他宁愿血洒祭台。所以,今天的冬祭,是蒋璃的生,也是谭耀明的死。
  只是……
  蒋璃那一声几乎划破长空的悲恸,令陆东深微蹙了眉,心口也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生疼。
  **
  沧陵变了天。
  冬祭之后,整个沧陵人心惶惶。
  谭耀明在祭台上的自尽,犹若勒断了沧陵人向来的生机勃勃,一时间,整座城都笼罩在苍凉悲壮之中。在沧陵人的眼里,不管谭耀明做了什么,他都是沧陵的爷,都是让人敬重的爷。
  现在爷走了,齐刚等人殡天,谭耀明所有的产业被搁浅,其他一干弟兄都被相关部门问话,其中,也包括蒋璃。蒋璃作为跟谭耀明走得最近的人,自然会深受牵连,尤其是在冬祭时试图放走谭耀明,给司法机关造成阻碍、以气味袭警等等行为,已然成了一项项指控的罪名,如果当时一旦谭耀明逃脱,那等着蒋璃的将会是无妄之灾。
  蒋璃在审讯室里什么都不说。她还穿着祭祀时的白衣,身上留着谭耀明的血迹。终究那些彼岸花缠了她的身,令她如同个死人般听不进任何话。灯光刺眼,却也未能照亮她暗沉的瞳仁,那瞳仁里无悲无喜,无痛无忧,平静似水,可又是熬尽了最后一滴水的枯井。
  市局的人负责审讯,隔着一层单向玻璃还有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全都是大有来头。谭耀明的罪行明朗,自杀也不会隐藏太多案情,警方要做的就是从蒋璃嘴里掰出更多东西。
  饶尊赶到时,透过玻璃看见蒋璃一副生不起死不了的模样后怒了,朝着市局拍桌子,市局的人也知饶尊的身份,虽不敢得罪,但也不能徇私,就说,“现在是审讯期间,我们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饶尊脾气上来了,“这他妈的是走程序吗?没看见她什么样了吗?”紧跟着众目睽睽之下就闯进了审讯室。
  身后跟着一群人,拦也不是劝也不行,各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蒋璃这边混混涨涨的,下一秒就被人拉了起来,手劲不小,也就连带的让她有了知觉,她抬眼,对上了饶尊的脸。饶尊见她脸色浆白得吓人,压了一身的嚣张,放低了嗓音说,“我带你走。”
  蒋璃却有了反应,一用力,抽回胳膊。
  饶尊愣住,转头看着她。
  她盯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饶尊脸色一僵,微微眯眼,“你别不知好歹!”
  “滚。”蒋璃只重复这一个字,声音寒凉得很。
  审讯室里不少司法人员,饶尊的脸面自然挂不住了,铁青得很,攥了攥手,咬牙切齿,“好,你愿意在这待着是吧?刘队!”
  负责审讯蒋璃的就是刘队,他上前。
  饶尊死死盯着蒋璃的脸,“继续审!往死里给我审!什么时候吐口了什么时候再放她走!”刘队简直是要烧香拜佛了,他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祖宗插手干预,现在总算能顺当了。可一腔的激动还没等凉下来,有手下敲门进来,压着他耳根子说了句话,刘队闻言脸色一变,眉心紧皱,“审讯期间不允许保释,开什么玩笑,谭耀明手底下那些人能放,也不能放了她蒋璃。”
  “谁说她是蒋璃?”
  一声低沉嗓音扬起,陆东深竟出现在审讯室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大片光亮,身后跟着景泞。
  刘队一怔,饶尊倏然转头看过去,眸光一厉。
  陆东深风轻云淡,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蒋璃,然后目光跃过饶尊落在刘队脸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刘队抓错人了。”
  刘队知道陆东深,也知他不好惹,但这般硬闯也是不合规矩,他冷笑,“陆总这话说的有意思,你说她不是蒋璃?那她是谁?”陆东深一字一句,“陆门集团气味构建师,夏昼。”


第105章 捞人
  陆东深的语气不疾不徐的,可每个字扔出来都是掷地有声,眼神哪怕淡淡也权威十足。原本是半死不活的蒋璃闻言这话后肩头颤了一下,抬眼看陆东深,眼里多有惊愕。
  饶尊也有怔楞,但也只是片刻,狭长的眼微眯时就成了犀利锋芒。
  刘队的眼睛也不是白长的,自然看得出其中端倪,笑道,“陆总也说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我看认错人的是陆总吧,夏昼?什么夏昼?随便叫来个沧陵人都认得她是蒋璃。”
  “哦?”陆东深饶有兴致,“那刘队不妨可以找几个沧陵人来认认。”
  刘队一愣,他倒是没料到陆东深会顺着他的话将他一局。陆东深朝前走了两步,宽厚的背影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蒋璃,“刘队要是嫌麻烦也好办,倒不如直接问尊少。”
  刘队啊了一声,一脸疑惑。
  陆东深看着饶尊,嘴角微扬,“我记得尊少与我集团的夏昼有过一面之缘,想来辨她是蒋璃还是夏昼倒也不难。”
  饶尊寒着脸抿着唇,下巴绷得很紧,相比他的剑拔弩张,陆东深看上去风轻云淡,可两个男人之间已是汹涌暗流。刘队皱着眉头,这局面远远超出他的预想,看得出来饶尊是被陆东深架了起来。
  许久后,饶尊的脸色才稍稍回缓,冷笑,“没错,她是夏昼。”话毕,他走近陆东深,用近乎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似笑非笑,“陆总,领教了。”陆东深这一招用得极狠,他澄清她是夏昼,那就连带着向外人承认她是陆门集团的夏昼,除非他否认陆东深的话,咬死她就是蒋璃。但事实上他能任由她在审讯室里继续人不人鬼不鬼地待着吗?不,他于心不忍,所以势必要给自己和执法机关一个台阶下,与陆东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也是他愤恨的原因,陆东深这个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一招制敌,死死抓住了他的软肋,果真够毒够辣。
  陆东深不动声色,“承让。”
  刘队没料到饶尊会这么说,急了,“尊少!”
  饶尊转身面向蒋璃,脸沉似海。蒋璃没看他,但也没看陆东深,整个人坐在灯影下,脸色堪比刚刚还要惨白。
  刘队见状不甘心,“陆总这一招临时抱佛脚做得诚意不足,她在谭耀明身边待了三年,怎么扭头就成了贵集团的人了?改名换姓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刘队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能理解,景泞。”陆东深淡淡道。
  景泞走上前,将手中的文件逐一摊在刘队眼前,说,“三年前夏小姐就任我集团的气味构建师,这是集团的聘请书和夏小姐的合同原件,另外还有夏小姐这三年来在集团的工作记录。”刘队拉长了脸,抬眼看向陆东深。都说陆门长子陆东深年纪虽轻,可足以将商场之上的一众老狐狸耍得团团转,此人心思深沉难测,又是十足十地压得住心沉得住气,人人都道他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今天初次交手就让他领教了,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陆总,真是煞费苦心啊。”刘队压着不悦,笑。
  陆东深眉头微扬,眼里的笑始终浅浅,“景泞,给刘队一份能交差的文件。”景泞将最后一份文件从文件夹里抽出来,递到刘队手里,“这是夏小姐相关身份证明文件,里面有原件和复印件,夏小姐被刘队带进了局子里,陆总带走夏小姐的时候总要提交夏小姐的身份文件的,所以复印件已经为刘队准备好了。”
  一切不疾不徐,一切都是有备而来。对于陆东深带来的所谓聘书和合同等等这些,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就是个幌子,这个幌子若要普通人来做那是难上加难,但陆东深张口,这件事就易如反掌,所以,不管是刘队还是饶尊,在看到这些文件时都没太大反应。然而,身份证明文件就不同了,复印件能造假,原件是有备案的,也有造假的可能,可落在局子里一旦造假风险就太大。
  所以,饶尊僵直了脊梁,刘队惊讶地嘴巴合不上,他想的是,明明就是沧陵人眼里的蒋爷,明明就是待在谭耀明身边的蒋璃,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夏昼了?
  而在审讯椅上枯坐的蒋璃,相比在场人的反应已是平静了,即使陆东深使出了杀手锏她都毫无反应。她只是用拇指捻着袖口上的血迹,一下又一下,直到捻到手指生疼都不停止。
  最后怎么出审讯室的连蒋璃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经过饶尊身边时他周身散发的寒凉,堪比那日冬祭时的风还要锋利,嗖嗖地直往她心里钻。他始终盯着她,双眼如钉,谭耀明死了,合他意了,蒋璃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脚跟再一酸的时候,陆东深就稳稳地接住了她。
  就这样,她被陆东深一路抱着离开的警局,在走廊两侧、身后的众目睽睽之下。
  陆东深命景泞先回去,他亲自开车。
  车行一路都是沉默,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想问,喉咙是堵着的,嘴巴也像是被线封住了似的动弹不得。直到,车子途径了川阳区、经过了通往凰天的路口。
  蒋璃猛地去开车门。
  陆东深以为她会一路沉默到酒店,不曾想她会有这般行动,一个急刹车,长臂一伸拦住了蒋璃前冲的身子。
  “不知道危险吗?”他低喝。
  蒋璃整个人靠在后座上,渐渐的,肩头在抖,如此近的距离,陆东深都能听到她牙齿相撞的声音。见状,他低叹了一声,放缓语气,“我的意思是刚才太为危险了,你想做什么跟我说。”
  蒋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想下车,下车……”陆东深没料到她能哭,先是一怔,然后赶忙抓过纸巾给她擦眼泪,他处理过商场上大大小小的难题,棘手的、要命的,就是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行行行,下车,我们现在就下车。”


第106章 陆东深你混蛋
  在谭耀明手下产业被查封之际,唯独凰天被搁浅,缘由是不论官场还是道上的人虽然都知道凰天的幕后老板是谭耀明,但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凰天是谭耀明的产业,所以凰天只能成为一条漏网之鱼,仍旧由明面上的老板伍哥来打理,然而看得出凰天的辉煌已经过去。
  蒋璃进来的时候,凰天虽没面临整改,可也没对外经营。工作人员基本上已经被遣散,更是没有姑娘们的身影了,只留下几名保洁在维持凰天的整洁。伍哥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蒋璃来了眼眶都有点泛红,她进凰天之前已经压了眼泪,进了凰天见到眼前的光景鼻子又是一酸。
  伍哥很快看见了陆东深的身影,面色一僵,蒋璃轻声说了句无妨。伍哥点点头,靠近她说,谭爷的葬礼你还是不要参加了,毕竟现在条子紧盯着你呢。
  蒋璃摇头,她想说她必须参加,可嗓子哽得要命。谭耀明和齐刚等人的葬礼一直是蒋小天在忙,时不时会跟她沟通相关事宜。
  伍哥轻叹说,谭爷泉下有知也不会让你出面的。蒋璃压了好久才又把一场悲怆压下,她跟伍哥说自己想在这待一会,伍哥扫了一眼陆东深,但也没说什么就先离开了。蒋璃绕过中央舞池去了走廊深处,大厅的光线幽暗,走廊深处更像是罩在黑暗之中,
  她的身影就被那条宛若人生漫长的黑暗渐渐吞噬,黯淡得形同一张老旧的岁月照片。
  陆东深耐着性子等候,没急,没催。
  又过了一会儿,蒋璃出来了。
  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是苍白,尤其是在幽暗的光影里,那张脸惨白如纸。她始终没多言一句,坐回贵宾区的沙发座里,双腿屈起双臂环抱膝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中央舞池。
  人人都说,凰天的舞池是用金子垒起来的,当姑娘们在上面曼舞轻歌时,一株株金莲就是搭建舞池的基石。
  蒋璃看着看着笑了。她似乎听见凰天曾经的热闹,能听见下面的客人疯狂地在喊芙蓉的名字。她似乎又看见了谭耀明,匿在沙发里,燃上支雪茄,藏于凰天的热闹之中,她还看见了自己,没事总喜欢到后台去调戏姑娘们,她们围着她腻着小嗓子叫她蒋爷,她就打趣地问她们,你们是喜欢谭爷还是喜欢我啊?姑娘们就像是泥鳅似的黏在她怀里说,我们当然更喜欢蒋爷你了。
  往日的热闹和此时的安静相互拉扯,曾经与现实层层叠叠交织如海浪。触景生情这四个字真是要不得,它是一把利剑、是锋刃,能将整颗心剖得鲜血淋漓还甘之若饴。
  陆东深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于光影下而立,晦涩不明的浮动暗影落在他宽拓的肩膀上,他的俊脸几乎噬在暗处。他看着她,任由她在歇斯底里地平静,形同枯槁的木,沉默、悲凉。
  直到手机响,蒋璃的肩头颤了一下。
  陆东深接起,那边说完后,他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他走到沙发前,高大的身影映下,被头顶的光斜落,将蒋璃罩了个严实。蒋璃的视线被他挡住了,但也没移开,似乎她原本就不在看舞台,只是沉浸于悲凉的过往里。
  许久,她才说,“陆东深,我累了。”
  陆东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累了,我就带你回去。”
  “回去?”蒋璃仰头看着他,眼里是迷茫是彷徨,喃喃,“我还能回哪去……”
  陆东深收回手,眸底深处多了丝怜惜,“明天跟我回京。”
  蒋璃一怔。
  “在沧陵城的是蒋璃不是夏昼。”陆东深看着她,“夏昼,只是来解决天际酒店中邪一事,她不认识谭耀明,也不知道冬祭的事。”
  “不……”蒋璃失声,“我不能走,谭爷的葬礼——”
  “既然都不认识谭耀明,为什么要参加他的葬礼?”陆东深眉心微微一蹙,尽显严苛。
  蒋璃盯着他,渐渐眼神暗凉,紧跟着起身就要往外走,下一秒陆东深长臂一伸就将她的腰揽住。这两日压在心头的愤恨和悲凉瞬间井喷,蒋璃发了疯似的推搡着他,“放开我!”
  陆东深绷紧了下巴,任由她的怒吼的嘶喊,她拼命想要冲出他手臂的桎梏,他却是用了力的,紧跟着将她摁回沙发上,双臂朝两旁一搭,将蒋璃结结实实困在他胸膛和手臂圈成的狭小空间里。
  “陆东深你混蛋!”蒋璃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捶打他的胸膛,推搡他的肩膀,他身上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衬衫凌乱了,但仍岿然不动,任凭她在他怀里嘶吼。
  直到他脖颈被她尖细的指甲抓伤,洇出了血迹,直到她红了眼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做。陆东深腾出只手,绕到她的后脑一控,俊脸几乎压上她的,嗓音低沉有力,“凭你现在已经不是谭耀明的女人了。”
  蒋璃怔怔地看着他,很快,眼眶聚集成泪,滑落。陆东深松开箍着她后脑的手,修长的手指攀上她的脸颊,为她拭泪。可泪水像是场倾盆,控制不住,他就一点点给她擦拭,耐性十足。蒋璃的内心终于崩塌,抱住陆东深的脖子,脸颊埋了过去,紧跟着狠狠咬了他的脖子。
  陆东深没动,任凭她的发泄,他闻到腥甜的血气味,她这一下子咬得不轻。
  许久,蒋璃才松口。
  他脖颈就赫然出了道血印子。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有气无力地说,“陆东深,算是我求你了,让我送谭爷最后一程吧。”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陆东深有心阻拦,派上几名保镖就能将她严防死守,她跟这个男人硬拼不得。
  陆东深挺直了身子,将她的头揽过来,轻抚,语气自上而下落下,“不行。”
  蒋璃从他怀里抬头,死盯着他。陆东深居高临下,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力道虽轻却足以让她避让不开,他语气淡淡,可微凉的语气下匿着强势,“除非,你不想让谭耀明的葬礼顺利举行。”


第107章 是
  午后,天阴了下来。遥远的天际线坠着沉云,大坨遮着光亮。
  下了雪,触目皑皑。
  沧陵鲜少下雪,往年冬季雨水较多,再恶劣的天气也不过是雨加雪,哪像是今日这般鹅毛大雪。
  蒋璃被陆东深带回了天际酒店,房门口守了两名保镖,除了陆东深外,只有房间管家能自由出入。照理,如果蒋璃想要硬闯,两名保镖不是她的对手。但她选择缄默,一直待在房间里没为难管家和保镖。长窗被飞雪迷了视线,整个沧陵城上了白妆,飞檐青瓦都改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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