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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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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禁任、苏两人目露惊疑难辩之色,上下左右将丁原又细细打量一番,一旁的水轻盈亦为之色变。想那天殇琴乃魔教至宝,二十年前魔教衰落天殇琴失踪无影。可丁原居然说这是他的家传之宝,难不成丁原竟然是羽翼浓的亲子? 
任峥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一边喘息一边道:“你这小子真的胡说,此琴分明为魔教所有,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传之物?你今天若说不出此琴的来历,休怪任某不客气。” 
丁原见他神色着紧不禁心道奇怪,苏芷玉深知丁原个性,见丁原闭着嘴巴盯着任峥一句话也不说,赶紧从旁道:“任宫主,丁哥哥并未说谎,这天殇琴确是从他家故宅中所得,当日芷玉也在场可作见证。” 
任峥一怔,凝视丁原面庞神形,却觉得无一处与羽翼浓相象。他平复了呼吸,徐徐问道:“小子,你分明姓丁,却与那羽教主和赫连夫人有何关系?天殇琴怎会在你故宅中,又是谁教的你操琴之术?” 
丁原此来东海,没来由的被人逼着要向一只王八道歉,又莫名其妙关了十来天,平沙岛那边也不知道情形如何,本就一肚子怨气,刚才对方又指他偷琴,心头更是火起,闻言两眼一翻昂然道:“我同羽教主和赫连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讲给阁下听?” 
苏真嘿然道:“小子,说的好!莫说你不一定知道,就是晓得也不必讲给不相干的人听。”他对苏芷玉宠爱有加,平日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可任峥居然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扣了这久,要不是水轻盈拦着以他秉性早跟任峥干上了。 
任峥并未动怒,取了一枚碧色药丸服下,沉默半晌苦笑一声说道:“你们都不晓得,我也不怪。今天不妨告诉诸位一件事,那赫连夫人是任某的嫡亲表妹,从小便同在水晶宫中长大!”他望着丁原道:“小子,你说我是不是不相干的人?” 
丁原吃了一惊,好半天才从任峥的话中反应过来,却半信半疑道:“这话不能由你空口白牙说了就算,可有什么凭证?” 
任峥道:“这桩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就少之又少,宣妹当年云游天陆时也有意隐瞒。今日若不是事关重大我也不会透露半分。至于说凭证,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诸位随任某到书房一观便知。” 
水轻盈微笑道:“任宫主,我夫妇与小女在外等候就是,你与丁小哥去吧。” 
任峥一愣立刻明白水轻盈的用意,落寞的叹了口气道:“事过八十年,宣妹也未必还在人世,又有什么可隐瞒的?苏夫人,你不必忌讳这些了。” 
苏真哼道:“去,为什么不去?苏某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任峥只当没听见一般,率先走出屋子。丁原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门,外面原来是一道走廊。走廊尽头一道高大的门檐下立着四个鱼脸人身的侍卫,丁原第一次看到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非人非鱼的东西,未免有些新奇。越过门去,迎面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生满奇树异花的“露天”花园,少说也有方圆一里开外。 
一篷柔和明亮的蓝光从头顶洒落下来照在丁原身上,丁原抬头一望,入眼处湛蓝的海水竟然在三十多丈高空中如白云般飘浮头顶流动翻卷。原来水晶宫的壮美奇特之处并不在于所有建筑都是用海域蓝晶建成,而在于任由滔天海水汹涌澎湃,却只能在水晶宫顶流淌徘徊,一滴也涌不进来。 
丁原缓步行在花丛绿荫间,眼睛一刻也闲停不住,目不暇接的打量周围景致,只觉得天上仙宫也莫过如此。他一直以为魔道三宫俱是阴森幽暗之地,如今身临其境才晓得水晶宫风景之雅殊不逊色翠霞山。 
那花园中曲径通幽,花团锦簇,无数不知名的飞禽走兽闲逸的散布其中,见有人走过也只管觅食嬉戏。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其间,潺潺流水直透河底,尽是鱼群游弋,其乐融融。 
丁原忍不住向身旁的苏芷玉问道:“玉儿,为何头顶的海水不会落下来,我们行走在海底却一点没有气闷的感觉?” 
苏芷玉含笑答道:“水晶宫中有一镇宫之宝唤作‘倚天柱’,据传粗六丈三尺高三十六丈四尺八分,伫立在水晶宫中央。此宝避水镇海,通体射出淡蓝璇光,可保方圆百里不为海水所侵。稍后我们便能见着了。” 
说话间苏芷玉眼睛一亮,玉手一指三丈外的一株半人高奇花道:“丁哥哥快看,这便是水晶宫独有的‘海红丹心’,一株六花并开,每朵花大如碗口分成六瓣,蓝红相间,常年不谢。依照古书上说,它结出的果实状如红心,甘甜怡人,可驻颜养生,世上端的千金难求。” 
丁原现下对任峥半点好感也欠奉,恨巫及屋自也不屑什么海红丹心。他嘿嘿一笑道:“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算不用海红丹心再过一百年也比某些人年轻美丽百倍,更不会一副病夫颜色。” 
他这话自然是冲着任峥去的,可听在苏芷玉耳中芳心还是一跳,犹如一头小鹿在怀中乱撞更染红玉颊。丁原丝毫没有察觉,正瞥着任峥瞧他有什么反应。他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世间,惟有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语一笑都牵动着身旁少女的情思,任她矜持优雅,慧心通灵,一旦陷入其中也和其他情窦初开的少女别无二样。 
五人脚程均快,片刻穿出了花园,远处一根高耸入海的巨大玉柱赫然映入丁原眼帘。那根柱子高过三十丈,眼力差些的几乎看不到顶端,通身围绕着一层蓝蒙蒙的雾气,若有若无散放着光雾。 
更玄妙的是在那玉石柱子旁雾气好象开了一道口子,湛蓝的海水自那缝隙里倾泻而下犹如瀑布一般飞流三十六丈注进下方的潭水,激起老高的浪花,在半空里闪烁绚丽的七色光华。 
丁原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尽管心中叹为观止嘴里却冷冷道:“玉儿,这便是倚天柱么?我看它不过十几丈高,连海面都没碰到更不用说苍穹九霄了。可笑有人还大言不惭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前头的任峥好象打定了注意装聋作哑,只管引着众人到了书斋门口,回头扫丁原一眼道:“诸位请进!” 
众人鱼贯而入,见到书斋中的情形不禁都是一怔。原来偌大的书斋中大半红木书架上摆放的都是各色乐器,粗粗一扫不下数千件,剩下的书架虽则堆着不少书籍,却多半也是乐谱。 
丁原的眼睛只管落在书斋的墙面上再不肯离开,原来书斋的四壁都挂满画卷,多是山水丹青写意,可参杂其中却有几幅绝美的仕女图和任峥的一幅画像。 
那些山水倒也罢了,几幅仕女图无一例外画中人尽是赫连宣,或站或坐,或抚琴或吹箫,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当面。再看落款都是任峥留印,成画的时间也都在八九十年前。 
悬在正中的那幅任峥画像,却是儒雅风流,英姿勃发,跟面前的痨病鬼哪里有半分相象。在画像左首几行题诗,丁原一看笔迹呼吸不由得一窒,那正是娘亲的笔迹,落款却是赫连宣留印。那四行诗中尤其最后两句“谁晓琴心添衣暖,凝眉相望心惘然”写的甚是缠绵,隐约暗露爱慕之意。 
丁原望着画卷诸般杂念纷踏而来,思忖道:“这些画的笔锋格调与我手中那幅一模一样,笔迹更是娘亲的无疑。看来我娘亲就是赫连夫人不会错了。可她在嫁给羽教主之前莫非和水晶宫主还有一段青梅竹马之缘?” 
任峥在主位上坐下,微微带喘道:“丁原,你明白了?我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只想知道你究竟与宣妹是何关系?为何带有魔教的天殇琴?” 
丁原深深吸了口气,也不再隐瞒什么,沉声道:“倘若这一切都没错,赫连夫人便是我的娘亲。其他的话我并未骗你,天殇琴的确是我从故宅中寻到。”说着就将自己的身世经历简略讲述一遍,不过他没向任峥透露赫连夫人如今的下落,毕竟牵扯太多还是小心为妙。 
说话时众人都已落座,有使女奉上茶水糕点。任峥默然听完丁原讲述立刻问道:“丁原,你说的那幅画在哪里,借我一观如何?” 
丁原自背后皮囊里取出画卷交到任峥手上。任峥迫不及待的展开,双手竟不能自持的颤抖,望着画卷上的题诗他半天不语,缓缓合上卷轴喃喃低语道:“常忆月色染枫亭,一曲琴箫远天涯。宣妹,你终究还是爱上了他!”一语未毕眼角有泪光闪动。他猛咳几声,突然自口中发出一记苍凉悲壮的啸声,直破重重宫阙,听得海为之泣,山为之恸。 
丁原不由觉得任峥亦是性情中人,对他的敌意与恶感顿时消除不少。苏真与水轻盈悄然相望,苏真微微一笑大手与妻子纤手紧紧相握,两人都在庆幸自己一生可与仙侣爱人相依是何等的幸运,而不似任峥般空寞落拓大半辈子。 
苏芷玉的芳心中又是另一番心思,她悄然思量道:“原来“情”之一字,真的如此苦人,就算任宫主这般通天修为的人经历了百年岁月兀自无法忘却。那赫连夫人有任宫主如此痴情相恋,也不枉活一世。” 
啸声徐歇,任峥已是热泪盈眶,他也不避讳众人在座,低吟道:“自古名士论风流,亦歌亦哭笑凡俗。恍惚廿年如一梦,沧海无心葬山盟!宣妹,我又等了你二十年,可没想到头依然是一场空梦。你当年用过的乐器我都保留着,如今却怕再也难听仙音了!”说罢猛然起身冲到一个书架前象小孩撒气似的一手扫落上面的数把胡琴。 
水轻盈柔声宽慰道:“任宫主,往事如梦,情思苦人,你不必太过伤心了。” 
任峥回转过头凝视水轻盈,神态张狂,嘿嘿笑道:“当年我也佩服水仙子为了苏兄破出门墙,乃女中豪杰!今日听你这么说顿觉可笑。仙子未曾尝过苦恋不得,相思八十年的滋味,就无须在此妄言!” 
苏真听他非但不领妻子情,反倒数落妻子不是,勃然怒道:“嘿嘿,阁下不过是一头相思,也配在我夫妇面前奢谈情字!” 
丁原见这两个成名百年的人物宛如孩童一般争吵,哪有半点宗师风度,不觉好笑,隐约里又觉得魔道中人未必如传闻中那般可怖。不说苏真,就是任峥之痴情率性也远比许多正人君子来得真实。 
这话也只有他在心中这么想,换了旁人多半会觉得魔道妖孽果然恬不知耻,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谈论情爱私事,丢尽了高手脸面。 
任峥听得苏真嘲讽哼了声道:“谁说我是一头相思?当年若不是为了赫连宜,宣妹焉会离我而去?” 
苏真一怔问道:“赫连宜,那又是谁?” 
任峥从书架下方的抽屉里取出又一副画卷展开,众人皆呓了一声,原来画中女子与赫连宣一模一样,连神情都惟妙惟肖,可一旁的落款却是“赫连宜”。 
任峥徐徐道:“她便是赫连宜,宣妹的孪生姐姐。两人的相貌几乎毫无差别,如果不是衣饰不同连我都难以区分。仅有的差异只在脸上,姐姐笑时酒窝在左,妹妹的在右面。” 
丁原疑惑道:“赫连夫人还有一位同胞姐姐?” 
任峥不满的扫他一眼道:“你该叫她娘亲!她们姐妹俩自小便在水晶宫中长大,性格上迥然不同。宣妹活泼好动,常常缠着我教她琴棋书画。尤其是乐律和丹青她天赋惊人。宜妹恬静内向,对于花草女红尤为精通,方才那座花园当年都是由她亲手打理。我们三人在这水晶宫中逍遥度日一晃就是三十馀年。” 
任峥或许这些年将秘密隐瞒的太累,如今终于得到了倾诉的机会。他悠然说道:“那实在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三十年,看着宣妹和宜妹从小姑娘长成亭亭少女。可我突然间惊讶的发觉自己已爱上了宣妹,甚至是不可自拔。为了她我专心音律书画,再不理睬天陆俗事,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已是拥有整个天下。即便将来无法成仙飞天,也算不了什么。” 
这句话顿时说到在座四个人的心里去,无不微微颔首,连苏真也不例外,只是各人心中所思之人又不尽相同。任峥见众人赞同他的想法精神一振继续道:“可每回与宣妹在一起的时候,宜妹也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左右。开始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三十年来我们三人都是如此形影不离。可到后来,我内心中却仍是希望能有与宣妹独处表白的机会。” 
苏芷玉忽然想到这样的情形不正是如今自己的写照么?那位赫连宜的处境分明与眼下的自己相同,而情思多半苦人。 
那边任峥尤在说道:“终于有一日宜妹出宫采办天烛心兰,我借着这个机会向宣妹吐露心中爱慕。岂料她良久不语最后幽幽叹息道:‘峥哥,情缘天定,一切都是老天的造化安排。’我不知这是答应还是拒绝?又不愿过分逼她,便想翌日再说。可谁晓得第二天一早宣妹便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幅她亲笔所画的任某肖像。我当即追出水晶宫满天陆苦心找寻,可她就是躲着我,竟让我连一面也碰不上。” 
丁原忍不住道:“这么说来其实在她心中并不爱你,所以才有意逃避?” 
任峥喟然叹道:“你晓得什么?当时我也想不通,回到宫中大病一场,险些走火入魔,多亏了宜妹精心照料我才得以康复。我当时玩笑说多亏有她在,否则我这下半辈子都不知靠谁照料?没想到宜妹回答道:‘峥哥,你若喜欢,小妹愿意照料你一辈子。’我顿时明白,原来宜妹心中有我,只是嘴里一直没说。当下我灵光一闪追问宜妹,才晓得其实她们姐妹早都喜欢上我,可彼此情深有着顾忌所以才隐忍不言。当日我向宣妹表白,她固是欢喜,但为了同胞姐姐,宁愿离宫出走,将我象礼物一般拱手让人!” 
任峥苦笑道:“虽然后面部分是我猜测,但相信离事实不远。后来的事情也更印证了我的想法。” 
苏芷玉问道:“任宫主,您到后来终究也是没有娶赫连宜做夫人的,是么?” 
任峥点头道:“我几次下决心要娶,以不辜负宣妹的好意和宜妹的痴情,可话到嘴边总浮现起宣妹的身影,便什么也说不出来。这般拖了三年,宜妹也突然不告而别,我知道她已被我伤透了心。但我亦是无奈之极,须知世上什么都可勉强应付,惟独情字半点也强扭不得。” 
苏芷玉闻听此言不由心中神伤黯然,更对赫连宜充满同情! 
第三章 往事
书斋里众人都寂静无声,任峥沉浸于昔日回忆中,神情越来越萧索,说道:“从此以后我便再未听到过宜妹的消息,我也曾出宫找寻怕她不晓世间险恶被人欺负,可宜妹便如黄鹤远去,杳无音讯。倒是宣妹,却嫁入魔教成了羽翼浓的夫人。后来我才晓得她原本是为了替我盗取天殇琴,却误打误撞与羽翼浓生出孽缘。我因此曾在他们喜庆之日闯上魔教总坛大明宫想找羽翼浓的晦气,更打算将他们的婚宴搅黄。可等我见到宣妹,才知事已无可挽回,加上她以为是我逼走了宜妹对我更加的冷淡。我心灰意冷之下返回水晶宫,隐居了六十年。” 
丁原问道:“那么任宫主此后还有见过我娘亲么?” 
任峥点头道:“见过,便在二十年前魔教覆灭的前夕。我当年离开大明宫时曾将一只千年云霄飞鸽当作贺礼送给宣妹。告诉她只需一纸相传,任某万里关山飞渡,天大的难事也为她办妥。在那六十年中我心情亦矛盾之极,既希望宣妹幸福,又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回到我身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见众人都在凝神倾听没有丝毫揶揄之色才继续道:“或许老天见怜,二十年前我终于收着了宣妹的云霄飞鸽。而看完飞鸽携来的字条,我顿时又怒又怜。原来羽翼浓为了参悟天道下卷,居然将宣妹冷落一边,平日连话也不懒多半字,偶尔说上几句也是斥责之言。宣妹度日如年又觉无颜见我,这才借飞鸽传书倾诉心头郁闷,并约了我中秋之夜在婆罗山庄相见。” 
苏真与水轻盈对望一眼,心中震撼几乎难以自持。六十年前一幅《晓寒春山图》便已惹得天陆天翻地覆,至今尤有馀音。没料到天道的下半卷早在数十年前就落在了羽翼浓手中,可笑那些天陆正道尚不自知。 
可在任峥心目中或许全卷的天道也及不上宣妹的一丝轻笑来得重要,他的话题依旧不离不舍围绕赫连宣的往事说道:“我接到书信自不再犹豫,中秋之夜赶到了婆罗山庄。宣妹在信里附了一张地图,因此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她约见我的那座枫亭。” 
任峥说着一指刚交还给丁原的画卷道:“便是这画中的小亭子,当时我刚到那里宣妹便自枫林里走出,见到我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扑倒入我怀中失声低泣。我知道宣妹是极要强的人,倘若不是被羽翼浓欺负狠了她决不至此。果然,宣妹突然抬起头对我道:‘峥哥,你带我回家吧!’” 
事过二十年,在座众人虽都已晓得了结局,但听任峥说时依旧禁不住为事中人担忧。尤其是丁原,这是他头一次从熟悉娘亲的人口中听到最真切的往事,尽管与他所熟稔的娘亲差异实在太大,仍不由聚精会神惟恐漏了什么细节。 
任峥悠然道:“六十年不见,宣妹见老了一些,却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她虽然改变了不少,可我知道她还是我的宣妹。即便是六十年光阴亦不能令我淡忘!听她开口要随我回家,我没半点迟疑便答应下来,更想去找羽翼浓算帐,好为宣妹出一口气。” 
苏真忍不住道:“阁下修为苏某向来景仰,可要说你去找羽翼浓算帐,恐怕还差了一点。” 
任峥病夫的身躯一挺傲然道:“我那六十年隐居岂是白费?早在三十年前任某便参悟了本门至高心法‘沧海无量’的第九重天,未必会输给羽翼浓。” 
苏真眉毛一扬,颇是兴奋道:“原来任兄已参悟了九重天的境界,稍后苏某倒也想领教一二!”这回水轻盈不再阻拦,只在一旁含笑看着丈夫向任峥下战书。 
通常人所说的领教多半含着挑衅,但这话从苏真口中说出任峥则不虞有它,摇头说道:“我如今已是半死之人,早无争雄好斗之念,还比个什么!” 
丁原心挂娘亲的故事,追问道:“任宫主,后来却如何了?” 
任峥咳嗽了几声,回答道:“又能如何?宣妹听我答应带她离开,顿时紧紧抱着我喜极而泣。我也一时忘情,吻到了她的樱唇上。谁知宣妹并未生气,反而热烈回迎,那股热情令我至今难忘。要知道,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终于又得回自己心爱的人了,只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他说完这段扫视过苏真水轻盈道:“诸位莫笑,如今任某想来当日宣妹定是郁闷的太久才至失态,而任某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正在我们缠绵之时,羽翼浓突然闯了进来,怒发冲冠喝道:‘宣儿,你对得住我!’” 
苏芷玉幽幽一叹道:“任宫主,这下你们怕是走不成了。” 
任峥苦笑道:“谁说不是?我拦在宣妹身前,对羽翼浓道:‘今日你我之间便行个了断!’羽翼浓只说了四个字:‘正合我意!’我们两人不顾宣妹劝阻飞登婆罗山断流崖,那真是,好一场恶战啊!” 
丁原问道:“结果如何了?” 
任峥抚着胸摇头道:“我尽管练成九重天境界,可谁料想羽翼浓的修为进境更是惊人,我甚至怀疑他已有了突破大乘飞天化羽的成就,可不知为何没有施行。激战了一百馀个回合,我终究败下阵来,被他在胸口印了一拳,从此落下今日难愈之伤。不过羽翼浓也没占太大便宜,我也一掌拍断了他两根肋骨。” 
众人这才明白他的病根由来,但谁也不敢对这一副痨病样的病夫再起轻视之心,天陆之大能与羽翼浓斗到这份上的能有几人? 
苏真一皱眉道:“如此说来任兄也未必真的输了,而且那晚其中还另有隐情?” 
任峥坦然回答道:“那倒不是!羽翼浓那一拳是对我手下留情,否则我焉能活到今日?就算如此当日我也失去再战之力,几乎难以御剑飞行。我问他为何手下留情?羽翼浓回答道:‘我若杀了你,宣妹定要伤心,留你一命也好对她交代。’” 
水轻盈喟然道:“看来羽教主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奇怪既然他对赫连夫人敬重如此,又为何冷落于她?” 
任峥道:“事后我也有想这个问题,只觉得或是因修炼那天道的魅力着实太大,引得羽翼浓无暇旁顾,才令他们夫妻失和。想通这点,我不免觉得那晚行事有些鲁莽,当下也不再纠缠羽翼浓,回了水晶宫想先养好伤再光明正大的到婆罗山庄拜访,最好能把事情说清楚。” 
苏真微阖双目道:“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夜,黑云压月,天陆七大剑派联手突袭婆罗山庄,羽翼浓那晚在恶战里不知所踪,多说是死于乱军中。赫连夫人在魔教七大血卫的拼死保护下突围而出,从此了无音讯。这些都是苏某后来听说,却不晓得当夜任兄也有到过婆罗山庄。” 
任峥长叹道:“我若不去就不会跟羽翼浓发生争斗,更不会两败俱伤。以他当年的修为自可突出重围,召集部众抗衡突袭。可惜他从此消失,我猜他必定是死在正道围攻之下,只不过那些名门正派的宿老人物没人敢承认罢了。魔教败亡,宣妹与羽翼浓双双失踪,归根结底也都是因为我一己私欲的缘故!” 
水轻盈宽言道:“任兄不必过于自责了,有些事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任峥一摇头也不说话,苏芷玉道:“若是如此,八年前巴老三不可能害得了赫连夫人,说不准是有其他人暗中加害。” 
苏真一醒道:“玉儿说的不错,如今天殇琴虽已在丁原的故宅中找到,可任兄所说的天道下半卷却依然不知下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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