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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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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途瑶瑶头,靠着门框抬眼看他,柔和的光线从上面洒下来,她脸孔分外好看,头发长长了许多,冒出的黑发柔顺健康,粉色部分听话的贴在脖颈上,这么看来,也没之前那样乖张古怪了。
秦烈舔舔下唇:“有话要说?”
停几秒,徐途问:“我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她问完便静下来,雨声掩盖住一切杂音,秦烈默默和她对视,然后说:“不太记得。”
他没料到徐途会提这个问题,不及细想,随便给了个答案。
“真不记得?”徐途眼神研判的盯着他,“可是,我在秦梓悦房间里看到一幅水彩画,下面落款是我的签名,还明确标有时间。你有印象吗?”
秦烈眼神波澜不惊,抄着口袋静默地看着她。
徐途说:“那年我十五岁,刚刚参加中国青少年绘画比赛回来,得了二等奖,全家人为我庆祝,我记得,那天你好像在。”她不知怎么,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徐越海应该挺开心,还把我以前的作品拿出来跟你显摆,一时兴起,非要你选一幅带走。”
徐途看着他:“你选的就是那幅画。记起来了吗?”
她当时穿简单的白毛衣和牛仔裤,一把长发全部束在脑后,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脸颊像冰雪娃娃一样润透,笑起来稚气未脱,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乖巧听话地站在徐越海旁边。
徐越海说,叫秦叔叔。
她就羞涩的笑了下,乖乖的喊秦叔叔好。
秦烈勾了下鼻梁:“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她声音很轻:“那副画你一直留着?”
秦烈轻描淡写:“悦悦挺喜欢。”这是实话,他那日受邀前去用餐,的确是心不在焉,和向珊处于冷战期,她说去参加单位组织的旅游,已经几天几夜没回来,留下高烧不退的秦梓悦,独自躺在家中。心情欠佳,还要强撑着应酬,徐越海把成堆画稿摆在他眼前,画的什么他没走心,随便挑了张带回去。
那天徐途留给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觉得小姑娘家庭优越,挺漂亮。
再次见到她是一年以后,她俨然变成攀禹初见那幅扮相,爆炸头,烟熏妆,穿铆钉外套和乞丐裤,浑身上下流里流气,没有一样讨人喜欢。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对她全无好感。
秦烈一时想得出神,反应散漫,表情看上去没太走心。
徐途忽然觉得无趣;“不说了。”她直起身:“我进去看看秦梓悦。”
她要走,秦烈拦了下:“你现在还画画吗?”
徐途耸耸肩:“不画了。”
秦烈沉着眼看她。
徐途举起右手拇指往他眼前晃了晃,不在意的说:“一拿起画笔就抖得不行。”
秦烈蓦地顿住,突然想起她经常吸吮手指的小动作,沉默良久:“怎么回事?”
徐途说:“徐越海搞外遇,我妈得了精神病,不小心被她给砍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淡淡笑着,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阵夜风吹过来,她头发向后飞了下,露出整张白皙的小脸,眼睛黑亮,好像含着水分。
她昂头微笑:“你看什么?”
风熄了,她头发落回来,却有几根立在头顶。
秦烈绷紧唇,忍不住伸手把那几根发丝压下去,游移片刻,安慰孩子般,将手掌盖在她头顶,动作并不轻柔,却沉甸甸。
徐途鼻尖蓦地一酸,千万种情绪涌上来,心中脆弱的防线差点被击垮,她努力压制着,笑着挥开他的手:“这样不能长高个儿,你知不知道?”
秦烈掌心一空,攥紧拳。
他目光深邃的锁住她,湿淋淋的雨水好像浇在他心头,在胸中沸腾一阵,转化成蒸汽蒙住眼前的世界,只有她最清晰。
秦烈轻轻咽了下喉,手指碾磨一阵,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第20章
她脸上的笑倔强又执拗,掩盖住所有坏情绪。
冷风夹着雨丝吹过来; 她缩着肩; 鼻尖冻通红; 靠在墙壁拐角里,体积显得越发娇小。
这个夜晚非比寻常; 没有月亮; 眼前的一切都暗淡无光,但那个弱小的轮廓却深深刻在另一个人的心里。
秦烈沉默不语; 身体靠向后面墙壁。他从兜里摸出刚才的烟盒; 没剩几根; 打火机顺裂口插在里面,外皮那层塑料膜早就不见,没几分钟已经被他揣皱了。
秦烈拆出来一根,用指肚将烟身捋直; 拿火儿点着; 青灰色的烟雾融入雨幕里。
徐途手伸过来:“我也抽一根。”
秦烈躲开; 手臂抬高几分,目光如炬地斜睨着她。
徐途踮脚够了够:“烟是我的。”
他举着手臂:“好像是我花的钱。”这么一提,秦烈反倒记起来:“你欠我那三百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徐途皱了皱眉,想起前一段去攀禹的确花了他的钱,回程遇到两个蠢货,还被他半路扔在碾道沟。
“大男人的,记性就是好。”她臊了他一句,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数出三张递过去。
这原本是之前管窦以要的,当初还东藏西掖,怕对方是个狠角色,以备不时之需。见到后才发现是她想多了,角色是狠了点儿,却多半时候不屑管她,只盼时间一到,顺利交差。
想到这里,徐途又有些气闷:“拿好了,多的不用找。”
秦烈大大方方接过来,捏着纸币,拿指肚在盲点上摩挲一阵。
“我说你够了啊!”徐途直身,不禁瞪着眼:“在这儿侮辱谁呢?怕假的?怕假的还给我,我给春山哥折飞机去。”
秦烈烟卷咬在齿间,唇角一扬,默声笑了笑,低下头把钱揣进口袋里。
她眨眨眼:“就收了啊?”
“还得说声谢?”
“够大气!”她竖起拇指,“要不然说,个头和心眼儿成反比呢,一点都不假。”
秦烈又笑了下。
徐途抿着嘴,看他唇角那抹淡笑,阴郁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不少。她伸手:“把烟还我。”
张嘴说话的功夫,徐途眼前一晃,唇肉磕了下牙齿,有个硬邦邦的东西被他抵进嘴巴里。
“唔……”她摸了摸下唇,很快,鼻中蹿上股刺激气味:“什么啊?”
秦烈说:“槟榔。”
徐途立即苦着脸,舌头动两下,噘起嘴,把那枚果实含在双唇间。
秦烈拿手指着她:“敢吐个试试?”说着身体压了过来,把她堵在墙壁之间。他壮实的身体遮住光线昏黄的廊灯,宽阔肩膀的边缘有一道柔和模糊的金边。
背光的缘故,她看不清他面部表情,身上却有一种沉沉的气息,堵在眼前,气场格外迫人。
徐途后脑勺轻抵墙壁,心脏砰砰乱了节拍,他粗糙的食指距离她鼻尖不足两厘米,能闻得到一股香皂味儿和淡淡的烟草味儿。她睁着大眼看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将槟榔裹入口中。
秦烈看她两秒,离开些:“嚼着试试,比烟味道好。”
“能戒烟吗?”
“不能。”秦烈说:“槟榔能使人兴奋,帮助发汗,过去高山地带常拿它抗寒,也能消除紧张之后的疲劳。”
徐途举一反三:“是怕我感冒吗?”见他面色不虞,又紧着转移话题:“牙齿会不会变黑?”
“少量不会。”
“会不会得口腔癌?”
“少量不会。”
徐途:“……”
秦烈移出她的视线,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
这时候,屋子里响起细弱的呼唤。
秦烈听见,迅速掐了烟进去。
秦梓悦悠悠转醒,睁开眼是陌生的环境,恐惧无比,带着哭音儿喊爸爸和妈妈。
见秦烈进来,张开手臂一把将他抱住,口中呜咽不断。
秦烈安抚了半天,终于稳住她的情绪,重新躺回床上,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秦烈问:“你是怎么下山的?”
“我在树林里迷了路,怎么走都出不去,我特别害怕,就坐在石头上哭。”小姑娘瘪瘪嘴:“后来碰见那个脏叔叔,就是总去我们学校的那个。他平常都不吓唬我们,我觉得那个叔叔是好人,就跟着他回来。半路上又困又累……结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
秦烈给她掖好被角:“现在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妈妈呢?”
秦烈眉头皱了下,没直接回答:“外面下雨,等小一些我们再回去。”
小姑娘乖乖应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爸爸,你看见徐途姐姐了吗?”她要起身:“我是和她上山的,她不认路,会不会也丢啦?”
“她没事儿。”
“真的吗?”秦梓悦怀疑的问,余光见一颗脑袋夹在门框和门板之间,她定睛看去:“徐途姐姐!”
徐途干笑一声,慢悠悠挪进来。
秦烈起身撤到床尾,让徐途在前面坐下。
两人对视了几秒,秦梓悦躺在那儿冲着她笑:“徐途姐姐,对不起啊,我把你领丢了。”
“诶呦喂!”徐途苦叫:“小祖宗,你可别这么说。”
秦梓悦抿抿唇:“平常秋双她们都不愿带我玩儿,也从来没去过后山……”她声音低落:“但今天真的很开心。要是我没乱跑,我们就能一起回家,还有那筐山莓也不会丢。”
秦梓悦说:“都怪我。”
徐途一时没说话,心里颇不是滋味,有向珊从中挑拨,本以为她会小题大做折腾一番,哪成想小姑娘如此懂事,把责任全揽了下来。
她揉了揉鼻头:“怎么能是你的错,都怪我作妖拉你去爬山,是我不好,我不好。”
秦烈抱着手臂,看了看她背影,没几秒,淡淡笑了。
气氛和谐不少。
徐途笑说:“你今天要是出事,我可能也就下去陪你了。诶呦,你不知道……”她夸张的说:“有人把我生吞的心思都有了。”
秦烈嘶了口气,“我那么对你了?”
徐途回过头,晃晃胳膊:“你把我手腕都扭疼了。”
秦烈眼神一动,迅速往她手腕上扫了眼:“也没你说的夸张。”
徐途鼓了鼓腮帮子,槟榔还含在口中,这会儿才尝到一点甘甜,她叹一声:“总之是我不对。”
秦梓悦嘻嘻笑:“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要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那好办。”徐途歪身,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给她看。
照片中,阳光从一侧打下来,数条光芒照耀着两个女孩,画面柔和,她们嘴角上翘,青春洋溢,安稳,美好。
徐途问:“好看吗?”
秦梓悦笑着:“好看。”她把手机冲着秦烈的方向递过去,问了同样的话:“爸爸,你说好看吗?”
秦烈抬头扫了眼,敷衍的说:“好看。”
她又调皮的问:“谁更好看一些?”
他目光锁定侧着身的女孩,停两秒:“你。”
***
又待了将近一小时,雨才渐歇。
微风吹开乌云,天空竟苍穹密布,经雨水洗涤,颗颗星辰格外耀眼。
秦梓悦途中犯困,趴在秦烈肩上睡得香甜。
回到家已经半夜十点,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听见门口动静,几人均从屋中走出来。
秦烈做了个噤声动作,把秦梓悦放回屋里,出来交代两句,叫大家各自休息。
向珊往前跟了几步,轻声唤住他。
秦烈回头。
向珊把发丝挽到耳后:“我没在,悦悦有没有闹?”
秦烈说:“挺好的。”
她手拂在耳上一顿,扯扯嘴角:“那你早点休息。”
秦烈没应,转过头来看徐途:“太阳月亮小猫小狗的,你能不能画?”
徐途眼一亮:“什么意思?”
秦烈说:“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顿了顿:“这些我都不要求你。”
徐途:“……”
他严肃的说:“只有一点,那就是要有责任心,你能不能做到?”
徐途一愣,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教他们画画?”
秦烈没什么表情:“看你表现,一周之后再做决定。”
徐途立即笑眯眼睛,身体往上挺了挺,手掌搭在额头致敬:“遵命!”
秦烈嘴角的笑意不太明显:“去睡吧。”
徐途作个“请”的手势,要他先走。
还未动,向珊忽然插嘴:“即使教小学生,也需要教师资格证书,并且对学历也有要求,你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
“看看再说。”这回答颇敷衍。
向珊又说:“支教是一件挺正经的事儿,我不希望你太儿戏。”
秦烈正过身,垂下眼看了她半晌,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转身往回走,进了屋,关了门。院子里彻底安静。
其他人也不好说话,打声招呼回去休息。
徐途叫住秦灿:“春山哥好像犯病了,刚才下着雨就从家里跑出去,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没回来。”
秦灿身形一定,折身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你干什么去?”
“我知道他在哪儿。”
在乡下,夜里十点基本不见灯火,何况大雨刚歇,更是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陪你去。”徐途拉住她的手:“不过,我得先办一件事儿。”
“干什么?”
徐途往后退了几步,侧过头,不动声色地抬起手——
向珊转身欲走,只感觉头皮一紧,发丝向后,被人狠狠扥住了。
第21章
向珊疼得直吸气; 别扭的歪着身体; 低下头,两手固定住发梢那只手:“你松开。”
徐途没她个高; 力气却不减; 又往后拽了把:“上哪儿去; 咱俩账没清呢。”
院子里就剩她们三个人,秦灿见这架势也有些傻眼; 愣几秒; 从后面轻轻拉扯她一把,被徐途拂开。
徐途说:“你别动; 越动缠得越紧。”
向珊只感觉头皮被扯的突突直跳; 一股气上来; 拿新修剪的指甲往她手背狠狠抓几下。
徐途抽口气,立即松开手:“靠,你属猫啊。”她低头看了眼,没多会儿; 细皮嫩肉的手背上; 立即浮现几道血檩子。
两人这才分开,向珊气急败坏将发丝捋顺; 揉着头皮:“你抽什么疯?”
徐途一挑眉:“是不是人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她甩甩手; 随后放下来背在身后:“打我那巴掌就算完了?”
向珊神色变了几变; 若无其事地往后退半步:“我也是太担心秦梓悦,着急过头; 才冲动打了你。歉也到过了,我觉得年轻人,还是别这么斤斤计较的好。”
徐途笑笑:“怎么着?想让我一笑泯恩仇?”
“我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向珊拿眼瞥她:“也许有些情义你不懂,悦悦毕竟在我身边待了两三年,有时候甚至比亲母女还要亲近,如果你真那么看不开、过不去,那我再说声对不……”
“啪!”
向珊的话堵在喉咙里,脑袋猛的向旁边撇开,长发落下来遮住脸。
院子里静了几秒。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起来多容易啊。”徐途打得手麻,稍稍躬身:“对不起。”
时间仿佛停止,四周房间漆黑一片,只有长桌上方的灯泡晃晃荡荡,在栏杆上摇曳不停。
秦灿吸口气,眨两下眼,紧着把徐途往身后拉。她对两人说:“好了,这回扯平,该睡觉的睡觉,该出去的出去。徐途,你跟我走。”
“谁说扯平?”向珊怒气难消,看了眼对面黑黢黢的窗口,卸下平日的和善伪装,上前就要抓徐途头发。
徐途向后撤,灵巧跳开。
她属于身材娇小型,肉多,骨棒细,光有嚣张气焰根本不顶用,要真厮打起来,轮体格,徐途绝对不是向珊对手,抛开别的,光她胸前那两团就比她的多半斤。
中间隔着秦灿,向珊就要抓住她胸前衣服,余光一瞥,见面对着的黑暗窗口布帘晃动,一点红色火光忽明忽灭。
一个人影隐在玻璃后,原来他没睡,正站窗前看着她。
向珊攥紧拳,霎时收手。
徐途背对着那处,还无所觉、傻子一样冲她比划,往向珊胳膊上挠一记,把刚才那下还回来。
秦灿夹中间,一时间三个人扭扯到一起,向珊出乎意料的不还手,被徐途踹两脚,表面上着实吃了些亏,暗中往她腰间下死手,狠拧了几记。
徐途张着口,抽气不敢喊,恐怕吵醒其他人。
“你们在干嘛?”秦梓悦不知何时醒来,撑着门框,瞪大眼睛看她们。
这边动作瞬间静止,停几秒,各自分开。
向珊又往对面瞥,红光消失,窗口布帘静止,哪儿还有那人身影。
秦梓悦眨两下眼睛,迈过门槛走过来。她又问:“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秦灿见两人都不吭声,撑着膝盖半蹲着:“悦悦怎么不睡了?”
“我想去厕所。”她小声说:“你们刚才一定在吵架。”
徐途撩开腰侧的衣服看了看,很快放下来:“吵什么呀,我们闹着玩儿呢。”她掐一把她脸蛋儿:“尿没尿裤子呀?还不赶紧去厕所。”
“我四岁就不尿裤子啦。”
“吹牛皮!”
小姑娘俏生生的一哼:“不信你去问爸爸,他还教给我系鞋带和绑头发呢。我绑的可好了。”
“还挺了不起呗!”
两人开心的聊起来,向珊脸色微变,拉过她:“你还去不去厕所了,不去回屋睡觉。”
秦梓悦听出她语气不对,小声说:“去。”
她在向珊面前从来都乖巧听话,因为渴望母爱,使得秦梓悦对她的感情格外珍惜,恰巧也因为这个弱点,她才有机会,来到洛坪,给待在秦烈身边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
徐途皱了下眉:“你凶什么……”
她话没说完,被秦灿一把捂住嘴巴,生拉硬拽出了院门。
向珊盯着两人消失,胸口的怒气堵着始终出不来,之前被打的脸颊灼烧发烫,隐隐作痛。
腿疼,胳膊疼,头皮疼。
她咬紧牙关,攥紧的拳头不禁微微颤抖。
秦梓悦晃晃她的手,“妈妈……”
向珊回过神儿,努力控制好面部表情,她蹲下来:“我跟你说过什么?叫你别跟她一块玩,你不听话了吗?”
“可徐途姐姐不是坏孩子。”
一听这称呼,她更加气愤:“不是坏孩子会带你去后山吗?会把你仍在山上,自己回来吗?”
“可是,今天是我自己乱跑才迷路的。”小姑娘低声反驳。
向珊叹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是我讨厌的,你也不喜欢,这话还算不算数?”
秦梓悦抿抿唇,想了想,缓慢的点点头。
向珊神情恍惚了一阵,经过这几天,她渐渐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无论再怎样努力,秦烈都不会回心转意。正如徐途所说,男人都喜新厌旧,又有几个不喜欢吃水萝卜呢。
她也看出秦烈对徐途区别对待,刚刚他不出来,却以他的方式提醒警告,无形当中已经倾向另一方。
只是她不甘心输给个黄毛丫头。好比一场战役,她败了,却没有认输的道理,即使得不到战利品,也没有让敌人坐享其成的道理。
她说:“那妈妈不喜欢徐途姐姐,悦悦是不是也一样呢?”
秦梓悦低下头,不说话了。
向珊又柔声问:“是不是?”
隔半晌,小姑娘才低低“嗯”一声,但这一次,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
翌日清晨,天气格外晴朗,雨后空气清新,也比往日凉爽不少。
长桌旁大伙儿在吃早饭,小波忙活完几个小丫头已是满头的汗,她放下碗筷,去房间里拿毛巾。
饭桌上就剩秦烈向珊二人。
向珊坐在他对面,沉吟良久,问:“你真打算让徐途去学校当老师?”
“嗯。”他低头夹菜。
“我觉得你想法欠考虑,她所面对的毕竟是学生,抛开经验不提,光她那性格也像小孩子,恐怕胜任不了。”
秦烈不与她讨论,隔了半晌,“这两年,你总往洛坪跑挺辛苦的,相信学校的孩子也会记得,有个姓向的老师曾经帮助过他们。”
“你什么意思?”
秦烈说:“赵越他们九月走,你也一起回去,以后别来了。”他说:“你也说过,支教是件正经事,参杂太多目的也没意思,况且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向珊嘴唇轻颤,当他不知道:“昨晚她来找茬,我没还手,是她……”
“和她无关。”
向珊把筷子搁在桌角,手垂下来,攥紧拳,沉默了会儿,她问:“我们、的关系,真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秦烈捏着筷子,靠在椅背上:“答案我三年前就给过。”
向珊心脏锥痛难忍,有恨,有爱,有不甘,过半刻:“好,我知道了。”她说:“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是怕悦悦她……”
“这你放心,毕竟是小孩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忘。”
对于秦梓悦,秦烈这次不想心软犹豫,之前他泰然处之,但经过昨晚,有些事必须尽早了结。
饭桌上只剩碗筷相撞的声音。
向珊脊背挺直,盯着对面男人瞧了半晌,喉咙努力吞咽两次:“我九月走。”
徐途晚起了十来分钟,她穿好衣服出来,下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呲了下牙齿。
这两天没少折腾,腰酸背痛,脸颊酸胀,膝盖的擦伤结痂又裂开,连走路也不太利索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桌边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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