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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涩_宅包-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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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很奇怪。”
  “都知道里面有鬼,可是就是给摊上了。”陶隐的声音里透出些许无力,“他的几个朋友也在到处托关系,但是这事情已经被炒上网,影响不好。”
  “可那个人明明是醉驾,摩托车也是机动车吧。”
  “但是里不是主干道而且监控也坏了,而且警方到的时候车上空无一人。”陶隐褪下胶手套,用干燥的软巾将碗盘一一拭干,“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说当时下车看情况,结果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到郊外,没过多久警察就找来了,所以根本不构成自首条件。对方家人又闹得厉害。”
  “那车上的两个人呢?”
  陶隐沉默了一下,说:“他说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对母子在拦车,说孩子生病了要去医院,他看孩子烧得厉害就送他们去医院。”他别开脸,恨恨地说道:“如果他不管,也不会有这种事。就算在上个路口的探头确实有拍到副驾驶座有人,但不知姓名看不清长相,现在更连人都找不到,一点用处没有。”
  季楠迟疑地问道:“那你姐姐……她怎么样?”
  陶隐抿了抿唇,“我让她在家里等我消息,她没听我的。”季楠心一惊,“她是去……”陶隐不再说话,将手里的软巾扔到一边,走了出去。
  知道季修白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又兼逃逸,这样的罪名虽不致死,可却足以将邵砚青再陷在牢里几年。几年牢狱生涯时候足以将人性情磨变,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这几年之间没有其它的变故发生。
  变故。
  就在上个月,所有的事都是那样顺遂美满花好月圆,可转眼间一切又成了镜花水月,触手即碎。
  怎么不让人唏嘘?
  事情还能不能有所转机?
  陶泓撕开干涸的创可贴,将袖子放下。手边的盘子里放了点心,巧克力曲奇和草莓味的杯子蛋糕,她随手拈了块曲奇丢进嘴里。
  “怎么不倒点喝的?”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拿起绘着白金边的茶壶倒了杯奶茶,“当心噎到了。”他的手指修长动作优雅,语调温和地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充满了耐心与包容。
  她看也没看,“太甜了。”
  季修白试了一口,微笑道:“还好啊,你再试试。”说着将杯子递到她唇边,抵住,“会喜欢的。”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终于松开唇喝了两口。
  季修白笑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温柔:“再休息一会儿,稍后我们去吃饭。”他心情愉悦,“和悦堂新来的淮扬大厨,蟹粉狮子头做得很好。”
  “我不想出去。”
  季修白仍是好脾气地微笑,“那就在家里吃,我来做。”
  陶泓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倦怠地点了点头。
  晚餐不算丰盛,不过四菜一汤。
  季修白先盛了碗汤给她,说道:“红枣乳鸽,不会很油腻。”见她垂下眼安静地喝着,嘴角不由微微上扬,“饭焖得软了些,不喜欢的话就少吃一点。”
  陶泓喝完一碗,拿起筷子拔弄碗里的米粒,“你有什么条件?开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季修白搛了一筷子香菇菜心放进她碗里,说道:“先吃饭。再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后再谈。”他笑得温和,只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我已经饱了。”
  “可我还没有。”季修白看着她,脸上仍是挂着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桌吃饭了。”
  陶泓沉默着。
  季修白吃得很慢,他似乎很享受有她陪伴着的整个过程,而他的慢条斯理看在她眼里无疑是种折磨。
  终于等到他吃完,她的耐性也全然耗尽,“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
  季修白用餐巾印了印嘴角,说道:“他惹了一身的麻烦,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说要我放过他?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的逻辑有问题。”
  季修白的防备心极重,哪怕现在剩他们独处,他也不会承认这件事和他有任何关系。陶泓闭了闭眼,咽下嘴里的苦意,“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他十指交握置于膝上,嘴角仍噙着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别人惹的麻烦,你却要将账算到我的头上。你总认为我手眼通天,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我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你又怎么会走得那样干脆利落?”他轻叹一声:“你总不肯信我。但不管出于什么的原因,我都舍不得看你这样的委曲求全。”
  如果不是真正地了解这个男人,她几乎是要相信了他是清白干净的。她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开口说道:“他不能坐牢。”
  “只要遵纪守法,清者自清。”
  陶泓攥紧了拳头,指关节都泛白。
  季修白伸手,罩住她僵硬冰冷的小拳头。男人的手掌有着灼人的温度,可一时也无法将她温暖。他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我已签好了离婚协议,权利关系彻底切割完毕。中午呢,我和你的主治医师一起吃饭,讨论了你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傍晚的时候回来,特意去你最喜欢的糕饼屋买你喜欢吃的糕点。”这时手指微微用力,撬开她的小拳头,“陶泓,我的心没有变。变的是你。”
  不知为何眼眶有了湿意,“需要我说抱歉吗?让你失望了。”
  “你知道我从不忍责备你。你再不听话,再任性妄为,我不也是一样惯着。你想走,我就让你走。你贪玩,我也放纵着你。你想尝试新的男人,”他停顿一下,笑容有些扭曲,“我也由着你去,这还不够?你还嫌不够。”
  “你权当我不识好歹。”她放软态度,毕竟有求于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接受他提出的任何条件。邵砚青的事是意外也好,陷阱也罢,季修白抓住这个机会就绝不会放过。好在,好在他还愿意和她谈条件,她绝不容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
  季修白摇头,说道:“你一向会审时度势。如果这时你拿身体健康来和我讨价还价,只会火上浇油。”他叹道:“你这样聪明。为什么先前不识时务?”
  “我不过是惜命。”
  季修白看着她的眼睛,笑着摇头:“你只是不想惹我,怕我无处找人撒气。”
  “你会吗?”
  “既然你不希望我这么做,我也不想惹你生气。”他一语双关,“我每日都很忙碌,有许多事要操心。不过接下来,我忙碌的重点会是你。”
  陶泓隐隐不安。
  “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打针吃药。赵博士正和他导师联系,国外有种新式疗法正合适你。就等具体的治疗方案和行程敲定,到时候我陪你去。”他温和地解释道,“挑个你喜欢的地方,放松精神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木然地问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季修白说道:“一定不止我这么想。”
  恍惚间,她似乎想起不久前和小厨子的问答。那时她还冲着他发脾气,让他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来求和。
  原来放在她身上,她也会这样。
  她艰涩地说道:“也好,说不定我会很喜欢,最后留下定居。”忽地记起季修白是英籍,对他来说有身份上的便利。
  他果然笑了起来,“找个时间,我请伯父伯母吃饭。先前的一些事情,我也需要和他们当面解释一下。毕竟以后还要长久地相处,不要有什么误会。”他留意观察她的神色,“至于你朋友的事,我会想想办法。你别想太多,费神伤脑。”
  她抬眼看他,很淡漠的一眼。
  季修白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唇线抿成一条不算温柔的弧度,“我甘心情愿为你做这么多,再多做一件也无妨。然而这不是他的运气,只不过是我施舍的好意。”
  他的好意可以随时抽回,甚至会在瞬间转成加倍的恶意。所有不过是在他一念之间而已,她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诚挚并且真心地感激。而在今后的日子里,还需要时刻惴惴不安地提醒自己,再不会兴起反抗的念头。
  他确实没有变,反而变本加厉。
  在季修白吻过来的时候,陶泓却是想着自己对陶隐的嘱托。她将另一份的希望寄附在他的身上,希望他的突围能为这件事带来一线的转机。但是在那之前,她绝不能孤注一掷地将所有筹码压上去。
  她的小厨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小白鬼畜吧,他还喘上了。
  = =,小青就是人太好了,所有很容易被人算计到。当然他本不是爱惯闲事的,但人嘛,对于弱质妇孺总是有同情心,而且小桃也病着,属于另一种移情作用吧。
  要说小桃以身饲虎,有些过。她是想给陶隐争取些时间,还有小青,她舍不得他受罪。还需要和这只鬼畜周旋一下。
  哦,很纯洁地周旋。
  就酱紫啊。
  然后 这章我本来想写怎么做狮子头的,但显然做得再好吃小桃也吃不下,就算了吧。小白的手艺要和小青比,那是没得比的。亏他还蛮自恋,这男人有些走火入魔了倒是。
  再几天就元旦了。
  然而元旦仍然要加班。


☆、第67章 吃后悔药吗?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季修白回到办公室,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他摘下眼镜,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鼻心。
  他难得流露出的疲态让对方有些迟疑,但仍是如实汇报着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季修白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对方提到陶隐时,他打断道:“他之前去的地方,见到是什么人?”对方支吾了一下,说道:“说是某部的秘书。但是那个人因为作风问题早早地退了,而且现在在人也不在国内。”
  “就没有见其他人了?”
  “据我所掌握到的情况,是没有的。”那人掏出小本子翻了翻,又说道:“您之前让我去了解的老一辈关系,因为当时负责那片区拆迁的部门是临时抽调的,不是很好找。但我还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那个老爷子的同门中有一位的姻亲曾在帝都担任要职。”
  季修白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很轻描淡写的一眼,但威慑意味十足。那人不敢再卖关子,说了一个名字。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不自觉地轻轻一点,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是这位……倒真是没想到。”
  “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这位几年前就去世了。不说人走茶凉这茬,就说这老一辈的交情,也早就断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年轻一代是完全没有往来的。就算想去搬救兵,估计也不是找这一支,可能是别的七拐八弯的关系,但也都靠不上就是了。”
  将人打发走后季修白燃起一支菸。腾起的灰白烟雾他有了片刻的恍神,他看向窗外,六十七层的高度可以将这个城市的大半夜景尽揽于眼底。夜色霓虹下的喧嚣浮华,与他身后的一室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烟雾撞向冰冷的玻璃,很快就四下散开。隐隐绰绰间,季修白似乎又看到了那张年轻的脸庞,还有那双平静到冷漠的眼睛。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自己的到来。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即使挣扎也是无用,索性就坦然以对。
  这样的冷静而理智,与他的年纪阅历不太相符。倘若只是萍水相逢,他应该会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然而,他们之间的龃龉决定了彼此的敌对关系是不可逆转的。
  其实他没必要走这一趟。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像个心智未成熟的男孩似地去战败者面前炫耀,嘲讽对方的不堪一击——何况他用的手段并不光彩。
  但他还是去了。他想看看陶泓一心一意要保全的男人,在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恶意出于憎恨,亦根源于嫉妒。
  “出于朋友间的道义,她拜托我帮你一把。你在这里有什么样的需要,都可以和我说。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律师,争取为你打好这场官司。”他看着对面垂首的人,“虽然你的朋友也很尽力,我也相信你并不缺钱。但是人脉这样东西,不是用钱能买来或是用兄弟情谊之类的廉价情感可以打动的。”
  “她拜托你帮助我。也拜托你来见我?”
  “我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对方终于抬头看他,面色平静,然而眼里却闪烁着轻蔑与鄙夷,“别借着她撒谎,这样不好。你来无非是想告诉我,她已经回到你身边。如果你想问我对此有什么想法,我的回答你一定满意。”说完又垂下眼,说道:“她早已经摆脱你的阴影,现在又因为我折返回去。”
  他抚着镶着黑曜石的袖扣,缓缓说道:“陶泓是孩子心性,虽然喜欢新鲜事物,但热情总有限。在外面玩过了一圈,最后累了总是要回家。”
  邵砚青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古怪的笑容:“从第一次见面,你和我说那些故事的时候,我是很羡慕的。到后来知道你是谁,我仍旧羡慕着,并且嫉妒。但是到现在看来,你所谓的情深似海、生死与共,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像只好奇的猫一般将身体往前探了探,脸上带着淡淡讥嘲神色,“我不信你没有觉察到,还是你装作不在意。她虽然和你周旋着,但是真心地讨厌你。”
  季修白面色平静,然而内心却是怒涛万丈。这个看起来木讷又不擅言辞的男人,刻毒起来的时候是直接往人痛处捅刀子。一下一下,毫不手软。哪怕那把刀的刀柄也开了刃,同样会将他割得鲜血淋漓。
  “就算是这样,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他双手交握置于膝上,放松的闲适姿态:“年后我会安排她出国治疗。婚礼不急着筹备,但手续可以先办,方便她入籍。”
  季修白将身体往后倾了倾,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倘若我没记错,邵先生说过自己很擅长等待。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真的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求证。”
  看不到人,打听不到消息,仅凭着回忆和思念来支撑,又能支撑多久?漫长的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结果终归是无望。
  邵砚青没有回答他,可他却明明白白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很好,你就在牢等到死吧。”
  凌晨一点,季修白的车子驶入私家车道。不经意抬眼望去,主卧室仍是灯火通明。
  陶泓还未休息,捧着一本书在看。她最近有些精神衰弱,老也睡不好觉,半夜惊悸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季修白一靠近她便皱起眉头,用书捂住口鼻,“你抽烟了。”生病的人对烟味比较敏感,这时颇为嫌弃地挥挥手,“走开,真难闻。”
  她这挑剔的模样却是让季修白很受用,仿佛又恢复到往昔的亲密,而时光没有在他们之间划下丝毫间隙。
  冲完澡出来,见她仍专注地捧着书看,他上前抽走,“太晚了,去休息。”她抬头看他一眼,很淡漠的眼神,“睡不着。”
  “睡不着。”他重复着,“晚上睡不着,白天睡得像只小猪。”
  被他点破了她也不心虚,爽快承认的同时伸手要拿回书,“我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就睡不着了。”
  季修白冷笑:“你只是不想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而已。”见她冷了脸,又轻笑一声:“怎么,不爱听?那我说些你想听的。我今天去了看守所,见了邵砚青。”
  她的手按在书脊上,再没有进一步动作,“你去见他做什么?”
  “我为他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律师,不过似乎他并不领情。到底是太年轻了些,还是孩子心性,不识好歹。”
  “你什么都不必做。”静静等候着转机到来之前,她乞求着不要节外生枝。
  季修白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担心什么?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难道我还会落井下石?嗯,在你心里我大约就是这样不择手段。”他忽地笑起来,说道:“我告诉他,很快我会带你到国外定居,不再回来。你猜他怎么说?”
  陶泓定定地看着他。
  那是和那个男人相似的眼神,相似到他肝胆欲裂。季修白挥手将她捏在手里的书打飞出去,脸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他无可奈何。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陶泓偏过头看他,轻声说道:“我不怀疑你说这话时的真心,但是往后?我对你不抱什么信心。我爱过你,也因此深深了解你。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这些不是问题。哪怕是一隙间的生死抉择,你也不会犹豫。但是如果让你真正陪着我经历病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消耗着时间精力。倦怠、疲劳、失望、沮丧、担心、害怕,这些都会让你比我更先一步崩溃。你熬不住的,我知道——”
  “你的结论下得太武断。”他打断她,“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她沉默地看着他。
  季修白满心的烦躁,神色阴郁,“我不行,他就可以?等到他坐完牢出来,还会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你这样有信心。”不待到回答,他伸手将她一扯,姿态强硬地命令道:“愚不可及的想法。”
  陶泓被他按倒在床上。他很快也躺了下来,只是隔着一层蚕丝被,没有更多的接触。他伸长手臂搭在床头,闭上眼睛说道:“睡觉。”
  顾虑着她还在治疗期,这些日子他倒是很安份,从未逾越雷池。但她仍有戒心,轻易不敢闭眼。等到确定他熟睡了,她也被睡意侵袭,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近午。陶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阳光由窗台洒进房间,而季修白正背对着她沐浴在这样耀眼的光线中。
  大脑仍有些混沌,她靠在床头,努力让自己快一些清醒。而当她的视线与他对撞时,却意外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愠怒不甘和疑惑。
  似乎,好事未成。
  她的思绪渐渐清明,同时有隐隐的期待在心底破土发芽。
  真的找到那个人了吗?

☆、第68章 吃黄油饼吗?

  在陶泓的记忆里,季修白从未在晨起后就饮酒。今天例外。这个时间他应该快要到公司,再过十分钟就是固定的晨会时间,他从未缺席。今天例外。他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惊愕、质疑与愤怒。
  她迎着他的目光回望。男人原本要出门了,西服还提在手里。雪白衬衫浆烫得笔挺,穿在他身上显出了锐利的棱角。
  威士忌酒杯重重地扣在桌上,玳瑁袖扣弹到地毯里,悄无声息。她眼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虽然他嘴角含笑可她很清楚他的愤怒没有减少半分。
  “你倒是全心全意为他。”他迫近她,声音绷得很紧,近乎咬牙切齿,“你花费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这样的机会?”
  陶泓确实不知情况如何,但看季修白的模样却是心安了几分。她没有挪步,任由他的愤怒扑面袭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修白冷笑,“我从未小看你,陶泓。从来没有。记得我教你开车,刚学会你就要开山路。弯道又多又急你也没怕过,这是骨子里的狠劲。现在你拿它来对付我。陶泓,你真以为我这么好相与。”
  她隐隐担心他情绪失控,虽然这概率很低,但是倘若有个万一,她肯定无法保全自己。她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现在是早晨八点刚过,十五分钟前我还在睡觉。”她的视线定在他衬衫的第二颗钮扣上,“你发火发的没有来由。刚才的问题你问十遍,我也是不知道。”
  季修白渐渐冷静下来,却仍是盯着她的眼看,“你坚持装傻,我也奉陪。”这时伸手拔了拔她的发,嗤笑一声,“他的案子有人过问了。”
  即使是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在听到时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起来,呼吸也有了片刻的停滞。这样细微的变化没能瞒过他的眼睛,他逼近一些,“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们不会永远这样运气好。”
  陶泓苦笑着,反问道:“你先前和我说的会为他请个好律师,也只说着哄我而已。既然你从来都想毁了他,那就不必再装好人。你什么都不做,我仍感激。”
  季修白轻笑出声,“感激?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感激。”随即恨恨道:“我不过放你两年,不,还未到两年。你和他在才多久?抵不过我们在一起的零头。你却为了他,联合外人来对付我。”
  “不是什么都可以用时间来考验。”她脸上浮起一丝厌倦的神情,“自以为是的感情最靠不住。”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轻飘飘的一句‘自以为是’就抹了去?”季修白扶住她的肩膀,手指滑过她的裸露的颈项。他的指尖冰凉,蛇一般地在她动脉上游走着,“我一直舍不得伤你,可是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什么都顺着你,只那一次不如你的意,你就全盘抹杀了所有。陶泓,这对我不公平。一点不公平。”
  男人的气息再次包围了她。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的拥抱,肩膀与肋骨被勒得生疼。她眼眶酸胀地任他抱着,听他说着话。他从未这样失态过,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到了后来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连着她的灵魂也都被牵动,感受到由他身体里弥漫出来的悲伤。有些难过。
  可也只是难过,却再没有共鸣。
  之后的几天便再没有见到他,家里的仆佣从来是一问三不知。通讯被人为地掐断,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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