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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面的男朋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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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如你所愿了?”
后来,他忽而俯身,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
微哑的嗓音里竟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令谢桃在听见他的这一句话的时候,一张白皙的面庞瞬间红透,如同胭脂被错手铺散了满脸似的,这一次,她连脖颈儿都泛起了微粉的颜色。
谢桃根本说不出话,眼睛一直眨啊眨的,也不敢看他。
彼时,门外忽然传来卫敬的声音,“大人。”
卫韫柔和的眉眼在听见他的声音时,瞬间冷淡了几分,“何事?”
“这……”
卫敬在门外欲言又止。
卫韫抬眼望了一眼那随风微晃的流苏帘子一眼,而后便抚了抚谢桃的发,站起来,走出了内室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锦帕,不紧不慢地擦拭了自己唇上残余的口脂,还不忘擦了脸颊上的痕迹,而后才打开了外间的房门,看向等在门外的卫敬。
彼时,邵梨音已经自觉地站到了不远处的回廊里。
“大人,信王派人来传话,想见您一面。”卫敬对着卫韫拱手行礼,低声说道。
只是他抬眼看向卫韫时,却蓦地在他的黛蓝锦袍内露出来的雪白衣襟上瞧见了一抹微红的痕迹。
嗯??
那是什么?
钢铁直男·没谈过恋爱·卫敬也是没有想明白。
卫韫神色微凛,像是琢磨了片刻,忽而扯了扯唇。
而后他转身走进了内室里,看着谢桃趴在桌子上,已经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他的眼底又隐隐浮现了浅淡的笑痕,但片刻,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薄红,耳廓也仍旧有些发烫。
他走过去,轻声唤她,“桃桃,”
“我有些事要做,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歉意。
谢桃每次听他唤自己“桃桃”都会忍不住心头悸动,此刻听了他的这句话,她才从自己的臂弯里抬起头,看向他时,她的那张面庞仍旧是泛红的,就连那双杏眼也雾蒙蒙的。
“你……你去忙吧。”她动了一下唇,甚至还伸手推了推他。
待卫韫离开之后,谢桃原本打算就待在书房里看书,等着回去的时间到来。
但不消一会儿,她抬眼,却见门外忽然来了一位身穿青白锦袍的年轻公子,赫然便是南平侯府的世子——齐霁。
“又见面了,表姑娘。”
俊朗的公子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扇,笑得温润清和。
他走进来时,谢桃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好……”
“我本是来见延尘的,却是不巧,正遇上他出府,我便想着,来见见小表妹也是好的。”齐霁也不见外,在桌前坐下来之后,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谢桃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太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
“我与延尘是好友,你既是他的表妹,那么我这一声表妹,应该也是无甚差别的罢?”齐霁笑着问道。
谢桃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齐霁却是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打量了一番,他神色未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望着她,忽而开口试探道,“小表妹可知,孙御史向陛下求旨,想将自己的嫡女,许配给延尘的事?”
谢桃原本正端着茶盏喝茶,在听见齐霁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猛地抬头望向他:
“什么?”
第63章 你喜欢他(有修改)
“小表妹不知?”
齐霁见谢桃面露惊愕,他便摇了摇头,笑叹,“孙御史可是好几日前就向陛下请了旨。”
谢桃捧着茶盏,垂着眼帘,半晌都没有说话。
齐霁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便好似更确信了些什么,他始终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片刻后方才悠悠道,“但延尘拒绝了。”
果然,一听他这话,谢桃便又抬起了头,望着他。
“真的吗?”
谢桃眼睛亮了亮,但她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连忙问,“那,那他拒绝了,皇上有没有生气?”
“放心,陛下并未发怒,毕竟延尘也是国师,深受倚重,陛下哪里会因为此事便惩治他。”齐霁喝着茶,缓缓说道。
只是片刻后,他又抬眼轻瞥了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眼,忽而道,“只是可惜了那位孙小姐对延尘的一片痴心,我听人说,她是求了孙御史许久,孙御史方才厚着脸皮去替自己的嫡女求这门姻缘……岂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孙小姐生得也是闭月羞花之姿,经此一事,却是成了郢都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谢桃闻言,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表妹看起来,有些过分关心延尘的姻缘了。”齐霁忽然又说了一句。
谢桃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瞳,手指扣着茶盏的杯壁,也不知看到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延尘如今已二十有二,是该娶妻的年纪了,即便是走了个孙小姐,明日也会再来一个王小姐,李小姐……这一个他不喜欢,日后总会遇上那么一个喜欢的吧?”
齐霁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连遇上好几个喜欢的也说不一定……”
“他才不会!”
谢桃下意识地反驳。
齐霁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小表妹何出此言啊?”
他继续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谢桃瞪着他,不再说话了。
齐霁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显然是被他说的话给气到了,齐霁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连忙说,“表妹可千万莫要与我生气,”
他将自己随身系在腰间鞶带上的皮质袋子里由牛皮纸包裹着的一张糖饼递给了她,“我啊,方才不过是说笑,逗你罢了。”
谢桃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迟迟没有去接。
“小表妹不吃可是要后悔的,这糖饼可是极难得的,除了我南平侯府的后厨,这世上可就再也寻不到了。”齐霁将牛皮纸展开一些,露出半块沾了糖霜的饼。
那糖霜就像是细碎的雪花似的,簌簌地铺散在了一块外表焦黄的薄饼上,上头还有一颗颗的白芝麻。
好像……闻着就挺香的?
谢桃有点迟疑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抵住诱惑,伸手去接了。
她只低头咬了一口,外表酥脆,里头有着桂花蜜的味道,像是还有别的叫不上来名字的清甜香味,带着果香的酸甜糖稀裹在里头,外头又是细碎的糖霜,芝麻极香,甜而不腻。
谢桃的眼睛里流出惊喜的光芒。
“如何?”齐霁笑着看她。
谢桃咬着饼,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好吃……”
齐霁闻言,眉眼微扬,颇有些得意,“我郢都老饕可不是浪得虚名,我这张嘴吃过的美食啊,那必得是实打实的好吃才行。”
身为南平侯府的世子,他却活得像是一个不羁的浪荡子。
这郢都无人不知,南平侯府的世子空有其书画之才,却是个无心功名,一心追求玩乐的纨绔。
他却到底乐得做这样一个纨绔。
“表妹从晔城来,不知晔城可有什么美食啊?”齐霁又开始追问谢桃。
谢桃愣了一下,嘴边沾着饼屑,她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把手里咬了半块的饼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转身往内室里跑。
齐霁不明所以,但片刻后他却又见她又跑了出来。
手里还抱着两个盒子。
那是谢桃除夕那日带过来给齐霁的礼物,只是这么多天她没有过来,险些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会儿,谢桃把两个盒子放在了桌上,推到了齐霁的面前。
“这是送我的?”
齐霁指了指自己。
谢桃点了点头,“这是新年礼物,本来该早些给你的,但是……”
她挠了一下后脑勺,抿了抿嘴唇,含含糊糊地说,“反正,给耽搁了。”
乍一听“新年礼物”,齐霁那双向来温润的眸子里竟还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他与这位表姑娘到今日也不过才见了两次,却未料想,她竟还给他备了这样一份礼?
心里头更多了几分好奇,齐霁当下便打开了其中一只盒子。
而后,他便见其中摆着的,是经由牛皮纸包裹,用线绳束缚好的方方正正的一列又一列的小方块。
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于是那双眸子一亮,他当即拆了一个,里头赫然便是他曾在卫韫手里抢夺过的酥糖。
捏着那枚酥糖,齐霁像是细细地思索了片刻,当他再抬眼看向谢桃的时候,神情多了几分深意,“这酥糖,可是你做的?”
谢桃拿起桌上的半块饼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齐霁捏着那酥糖半刻,忽而失笑一声,如墨般的眼瞳里浸润着清亮的光。
好你个卫延尘,竟早就做了这般金屋藏娇的勾当!
“小表妹,”
齐霁咬了一口酥糖,眉眼都舒展了,他忽然问,“你可是喜欢延尘?”
这忽然的一句,令谢桃瞬间被呛住,连着咳嗽了好一阵儿。
大开的门外,仍在下雨。
声声淅沥,打在檐下,落在倒映着渺远天幕的池塘里。
屋内的齐霁,望着咳出泪花的姑娘半晌,替她再倒了一杯热茶。
谢桃的指腹在接触到茶盏的时候,被杯壁的温度烫得瑟缩了一下手指。
未待谢桃开口说话,齐霁便兀自弯了弯唇角,“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齐霁并不知道,这位忽然出现的“表姑娘”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遇上卫延尘,于她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但同时,齐霁却很清楚,或许对于卫延尘而言,能够遇上这么一位姑娘,却是他的幸运。
卫延尘其人,背负得太多,隐藏了太多。
他身在炼狱,半生从未解脱。
齐霁曾以为他天生冷情,而这人间风月,红尘万里,多少意趣,仿佛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片荒芜的雪原。
而齐霁之所以以他为友,
只是因为,纵使他再感受不到人生热切,世间温暖,但他也同样恪守着自己的原则。
他实则,也同样心怀赤诚。
只是这份赤诚,是他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与枯骨艰难保护的初心,那绝非是善良。
卫韫从不是绝对的良善之人。
真正无辜之人,他从不加以利用。
但与他为恶者,他也绝不放过,从不手软。
他向来是这样果决。
齐霁原以为,依照卫韫这样的性子,或许此生都将注定孤身一人也说不定。
但偏偏,他的身边却莫名出现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尤其单纯无害的小姑娘。
但齐霁此刻定定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时,心里却又忽然觉得,一切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一个是经世事挑染,一身疮痍的黑。
一个是如白雪一般,晶莹剔透的白。
卫韫身上经年的苦痛,或许只有这样一个足够纯粹的姑娘,才能消解。
不需要她心思千转,胸中谋略,做他身边的所谓助力。
她只要做这样一个足够简单的姑娘,便已是很好。
如案边摇曳微暖的灯火憧憧。
如院落四合坠落的天光里,那流散寸寸光影的星。
似冬日深夜里温热指腹的一盏散着缭绕热气的清茶。
为什么是她?
齐霁此刻在看着这个啃着糖饼的姑娘时,心里已经了然。
“都已是见过两面了,我还未请教表妹的名姓?”见她埋头啃糖饼,齐霁也不再执着于之前的话题,便索性含笑问道。
“谢桃。”她小声地答。
齐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轻轻挑眉,“是个好名字。”
人很简单,而她的名字也如她一般简单。
“齐明煦。”
彼时门外忽而传来了卫韫的声音。
像是带着几分不悦,稍稍泛着冷意。
齐霁闻言,偏头时,便见卫韫已踏进门来。
他身上披着的玄色大氅已被渐盛的雨势浸湿,边角还在滴着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难免被风吹进伞沿下的雨水浸润。
“卫韫!”谢桃一见卫韫,就把手里啃得只剩下一小块的糖饼放在桌上的牛皮纸上,然后就站起来,往他面前跑。
这一幕落在齐霁的眼里,令他瞬间又挑了挑眉。
卫韫瞧见谢桃跑过来伸手就要来拉他的衣袖,他就伸手,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令她一时止步在那儿,与他之间隔着他一臂的距离。
“我身上沾着寒气。”他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而后便冷淡地瞥了一眼坐在那儿的齐霁,缓缓走到屏风那处,解了领口的带子,将那大氅直接搭在了屏风上头。
“延尘你对桃桃表妹倒是温和,怎的对我便是这样一副情态?”齐霁吃着酥糖,叹了一口气。
卫韫闻言,回身时忽而看他,神情莫名有些怪异,“你唤她什么?”
齐霁坦然道,“你我既是好友,桃桃是你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
卫韫的那双眼里清辉疏冷,闻言,稍稍眯了眯。
“……”
谢桃觉得屋里的气氛莫名有点怪异,她默默地走过去,坐下来继续啃饼。
卫韫瞧见桌上那两盒摆在齐霁面前的酥糖,还未说些什么,齐霁注意到他的目光,就连忙把盒盖啪嗒一声盖上,然后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卫延尘,这些可都是桃桃表妹送我的。”他警惕似的说了一句。
而后他索性抱着盒子站起来,还不忘拿上了桌上他的那把玉骨扇,“天色不早,我要回府用午膳了,你们国师府里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说着,他看向谢桃,对她笑了笑,“桃桃妹妹,下次我再来,带你去吃我侯府的家宴。”
彼时,他话音方落,便见卫韫眼风扫来,于是他忍不住又扬了扬唇,只说了一句“告辞”,转身便往门外去了。
守在门外的卫敬一见齐霁走出来,便当即拿了放在一旁栏杆上的纸伞撑开来,“世子爷,属下送您出去。”
齐霁颔首,回头往书房门内望了一眼,唇畔始终衔着温雅的笑意。
“走罢。”他说着,便抬步走下了石阶。
门内的卫韫见齐霁离开,偏头低眼时,便瞧见女孩儿嘴边残留的糖霜碎屑,他便拿出了一方锦帕来,伸手替她擦了擦。
谢桃乖乖地坐在那儿,那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面前的卫韫。
直到卫伯匆匆从雨幕里走来,站在门外道,“大人,和毓公主送来了帖子,邀小姐后日去梅园参加诗会。”
卫韫闻言,他收回手,将锦帕随手放在了桌上,而后便抬眼看向门外的卫伯,直接道,“推掉。”
“直接告于来人,说表小姐旧疾复发,如今正卧床修养,不良于行。”
卫伯当即垂首,“是。”
而后便转身又撑伞冲进了雨幕里。
“公主?”
那是皇帝的女儿,真的公主啊。
“她是当今圣上所出的第四女,因其诗才与容色双绝,在大周颇有声名。”卫韫解释了一句。
诗才与容色双绝?
谢桃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他,“也就是说她不但作诗很厉害,而且长得也很漂亮?”
卫韫没有反驳。
谢桃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问他,“你见过她吗?”
“不过数面之缘。”卫韫简短地答。
“她为什么要邀请我去参加什么诗会啊?我又不会作诗……”谢桃疑惑地问。
她连背诗都是一件难事,更不提作诗了。
“许是好奇,又或许还有旁的目的也未可知。”
卫韫将茶盏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而后才道,“不论如何,你都不必去。”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她卷入这些复杂的事情中来,所以这些场合,能不让她露面的,他便尽量让她避免。
“我还挺想知道这个公主长什么样子诶……”谢桃一手撑着下巴,说了一句。
她还没有见过真的公主。
还是这种传闻中才色双绝的公主。
但这样的话,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自从上次花灯节之后,她就不再提出去的事情了。
无论外面有多少风浪,他都毫不犹豫地替她挡去,绝不允许她陷入与他一般的漩涡里。
谢桃的世界,生活有时也很难,却没有他这里这么多用生命作为代价的的尔虞我诈。
她理解他的艰难处境,也不愿意让他因为她而有所损失。
所以她决定收起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好奇心,只看着他就好。
这些,都是谢桃放在心底,从没有对他说过的想法。
而卫韫在听到她的话时,偏头看向她的时候,眼底似有几分似笑非笑,他指节微屈,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儿,“再漂亮的皮囊,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样的红颜枯骨,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谢桃一听他这话,就摇了摇头。
他可不就是“好看而不自知”的那一类人吗?
“只有好看的人才有资格讲这样的话,我们长得丑的都不敢这样说。”谢桃自己拿了一块糕点,说着就往嘴里喂。
卫韫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随即捏住了她的下巴,在谢桃呆愣愣的时候,他已经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而后他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哪里丑?”
只是极简单的四个字反问,瞬间便让谢桃微红了脸,她的眼睛眨了又眨,就算极力在忍,嘴角也还是忍不住上扬。
他在夸我好看诶……
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话。
此刻,已值午时。
檐外的雨仿佛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趋势,而此时,被他捏着下巴的女孩儿渐渐地已被金光缠裹,浑身都好似有淡金色的细碎流光寸寸流转着。
又到了需要离别的时候。
一时间,两人对坐,却都无话。
“卫韫……”
女孩儿嗫喏了一声,那双眼睛里是显露分明的不舍。
最后她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轻轻地说,“再见。”
细弱温软的嗓音仿佛犹在耳畔,可他怀中,却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就好似她从来都不曾存在于此时此刻的这个世间。
如一场难以清醒的幻梦,
他与他隔着的,是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星河万里,红尘千丈。
第64章 公主相邀(有修改)
吴孚清之死的真相彻底查清的这天,卫韫便立即进了宫,在潜龙殿里面见了启和帝。
“爱卿都查清楚了?”
启和帝以拳抵唇,咳嗽了好一阵,方才开口道。
卫韫低眼,淡淡应,“是。”
而后,他便将衣袖里的折子抽出,看向了站在启和帝身旁的德裕总管。
德裕小心地瞧了启和帝一眼,而后在弓着身子,走下来接过卫韫手里的折子,转身又步上台阶,走到启和帝身侧,手高过头顶,将折子奉上。
启和帝手里拿着一方锦帕凑在唇边,时不时仍咳几声,他掀了掀眼皮,连伸手拿过奏折的动作都有些惫懒,胸腔里一直有杂乱的声音时隐时现。
彼时,大殿里忽然静谧下来,除却启和帝偶尔忍不住的咳嗽声之外,便再也没有旁的声响。
站在那儿的德裕总管,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也是此时,启和帝在终于看清那奏折上的内容之时,他那张褶皱遍布,老态已显的脸顿时神色一沉,那奏折瞬间便被他扔了出去,奏折的边角很硬,划过了卫韫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显的血痕。
但卫韫仍站在那儿,连纤长的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国师你这是何意?”
启和帝冷哼了一声,一掌拍在了案上,“朕命你查此案是信任你,可你查来查去,却是查到了朕的头上?!”
此话一出,当即震得站在一旁的德裕总管顿时伏低了身子。
而卫韫在听见这位帝王满含怒意的这句话时,他只是微微低首,嗓音仍旧如旧冷淡平和,“陛下是要臣查明真相,臣便遵陛下旨意,给您一个真相。”
启和帝在听见卫韫的这句话时,他沉默半晌,竟怒极反笑,“好啊,你卫韫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陛下想让臣查的真相是什么?”卫韫忽而抬首,看向那位站在上首处的帝王。
如果按照大理寺卿何明瑞那里提供的经由督查院里送来的所谓密报来查下去,怕是此时该呈与启和帝的“真相”,那杀害吴孚清的幕后之人,便会是信王。
这是启和帝要的结果。
却并非是真相。
启和帝之所以杀吴孚清,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位一直被自己视为近臣的吴侍郎,竟已开始在为启和帝驾崩之后的自己的仕途做打算。
一个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深信长生仙道,愿为他监督炼丹事宜的忠臣,却原来,已在暗地里与他的两个儿子暗中往来。
这怎么能令启和帝不恼?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这两人,是他的亲生血脉。
但这样的理由却是无法摆到明面上来的,所以他便派了人去杀吴孚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派去的人甚至还事先给吴孚清的小妾端给他的茶里下了毒。
但当时,吴孚清就坐在书房里,启和帝的暗卫杀了吴府的所有人,但唯独要对吴孚清下手时,他按下了椅子上的机关,自己落入了通向密室的隧道里。
机关被毁,暗卫进不去隧道,只得折返宫中。
而在吴孚清的密室里摆着的许多种为了以防万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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