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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之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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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锅的水一样。

  他们这是想用圣力把我煮熟吗?

  我正这样想着时,贴着背心的十字架也发出了灼热的高温,原来是想把我烤熟。可是等等,为什么这个十字架和钟塔都还在?它们不是正处于战区的中心地带吗?为什么没有被能量风暴给摧毁?难道是什么人给它施加了防护魔法?可为什么要专门给一座钟塔施加这种魔法?

  一想到这里,虽然脑中依然剧痛难当,我的思路却突然清晰起来,视线一转,我这才发现不光是这一座钟塔,东南西北,还有四栋处于冲击波扫荡范围内的高楼也没有被摧毁,五栋楼房正好排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而且每栋楼的顶端都竖着一具十字架,看得出来是临时摆上去的。

  这是一个陷阱,我被算计了!可是谁会算计我?

  容不得我仔细思量,胸口又生异变,随着圣力的不断侵扰,封印我力量的咒符从皮肤上浮现,发出血色的萤光。原本在我体内翻腾不休的圣力则开始有规律的脉动、行走,在原有的咒符外圈形成一道新的封符,四个方向、包括我身后的十字架散发出的圣光和圣力更是浓烈的有若实质,并开始与地脉与山川灵气共鸣,眼看着整座东方要塞会马上化作一个巨型的封魔阵,我会被永远禁锢在黑暗的地底,不死不活地苟延残喘,恐惧就像电流一样在身体里狼突鼠窜,刺激着几近瘫痪的精神力重新扬起。

  再不挣扎就没有机会了!

  一连串的咒文从脑中闪过,配合乙太诀开始抵抗、侵蚀体内行将合龙的封印之力,虽然没可能完全破坏封印,却给我争取到少许时间,尤其是那部分被我吸蚀的圣力,为我提供了发动禁咒所需的最基本能源。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感谢上苍,两轮圆月都还没有坠落,让我的把握又更大了一分。

  “朱丽叶、克莱维亚,最靠近乙太之海的圣魔天使啊,以太始之名,请暂时放弃你们自傲的荣耀,携手跪拜在这太初的玉座之前,倾听吾父的声音,以你们最辉煌的光之魔力,在此地凝聚通往星之道……”

  随着我不断的重复相同的字句,赤月与红月开始焕发出日冕一般的焰光,向着彼此延伸过去,轻轻地碰触、厌恶地回转,最终无奈地缠绕在一起,仿佛两个别扭的姊妹在家长的权威下被迫握手言和。

  我并没有提高音量,专心祈祷的僧侣们也没有查觉夜空的异象,莱昂却皱起了眉头,不舒服地扭动起身躯,最后终于睁开眼睛望向天空。也难怪,月华魔力的异常会影响到身为死亡骑士的他的健康,希望他痛到死才好。

  看清了双月异样的莱昂猛地瞪大了眼睛,唰的把视线投在我脸上,看清我嘴唇动作的他立刻摆出一副要冲上来的架势,可惜刚一举步就全身抽搐,像个坏掉的灯泡一样在原地忽明忽暗的闪烁个不停。

  双月的变化没有干扰到僧侣,莱昂的异常却引起了部分僧侣的注意,进而令他们发现了双月的异变。这几个定力不足的年青僧侣发出了骇异的惊呼,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或拉扯身边人的袖袍,影响一再扩大,越来越多的僧侣停下了祈祷,封魔阵的运转立刻慢了下来,已经凝聚的圣力也开始流散。

  相反的,已经稳定、或者说是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的双月魔力如同五老峰瀑布一般飞流直下,笔直插入封魔阵中心,破开圣力,将整座钟塔笼罩起来。红和蓝的魔光在洁白的圣光中急走飞旋,犹如在平静的冰洋上掀起一股极光的龙卷风,我的身体就在这一片瑰丽的闪光中化作点点星屑,直升夜空。

  临去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见莱昂带着一脸的憎恨与不甘握紧拳头。

  我冷笑。老朋友,你应该庆幸自己够运。如果不是身上的圣印合龙,使我无以为继的话,以我现在的心情,铁定会不顾一切地发动后半阶段咒文,用覆盖在地面上的双月魔力制造出毁灭万象的乙太风暴。

  这世上虽然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消灭你,却存在着很多种可以制服你的力量!而乙太风暴绝对是其中最仁慈也是最残忍的一种,被卷入乙太风暴的一切物质都会被粉碎掉,而所有的灵魂则会被送回混沌之海,成为那无尽空间中一片纯意识的存在,不同的生物彼此也可以毫无隔阂的交流,直至达成完美的谐调。从这一层看,那里可以说是无数圣贤与修道者毕生追求的梦想之地,是天堂!然而在我这个不完美也不谐调的异界来客看来,那无异于吞噬个体意识的死亡之地,是地狱!

  对你这种非生非死的怪物来说,那个既是天堂同时也是地狱的世界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去处了,这一次不能送你过去定居,我才觉得可惜呢!

  不管我有多少的遗憾,没有第二阶段咒文的维系和推动,交织在一起的赤月与蓝月魔力最终没有进一步的融合、裂变,而是四散渲泻,直至被大气完全稀释为止,东方要塞方圆百里之内狂风大作,雷霆交响,成为我逃亡的最佳掩护。

  其实就连“逃亡”这个字眼都是经过修饰的说法。被星之道提上高空之后,我全身已经没剩下半丝能量,完全靠搭魔力气流的顺风车才能离开东方要塞,随着搭载我的风力一路融入大气,渐渐不能承载我的重量,最后终于把我抛下地面。好在那时距离地面已经不算太高,虽然身体在粗糙的地表上擦得好不疼痛,骨头倒是没有跌断。

  勉力撑起身体向四方张望了一下,确认东方要塞的已经不在视力范围之内后,我扑嗵一声倒回地面,迅速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总之最后我被一头撕咬我身体的野狗给吵醒了。我厌恶地一伸脚想将这头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给踢开,却被它一扭头咬断了我的骨头,再一扯将整只脚从我腿上硬生生的撕了下来。

  我惨叫一声,软绵的身体里猛生出一股力气,呼的反拳击向狗头,却被那狗向后跳开,闪了过去,远远的望着我,一双贪目血丝满布,两排白森森利牙陷在一只血淋淋断足中,碧白相亲,显得格外狰狞。

  我咬牙翻身坐起,盯着那狗,发现它身形比黑背狼狗还要大上将近一圈,而且后腿硕长,近似人足,前爪也是分呈五指状,可以各自灵活运动,指甲弯曲如鹰喙,竟是一头野狗子。

  那野狗子小心翼翼地绕着我走了一圈,见我只是盯着它看,没有任何动静,便抬爪握住口中断足,伸舌在创面上舔舐,一双赤目却仍紧盯着我,仿佛在进行某种试探。见我仍然不动,便甩牙撕下一片肉来,慢慢咀嚼起来。

  听着它在那里啖食我的血肉,我十分气恼之上更增两分恶心,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杀意,一纵身向那野狗子扑去,却扑了一个空,野狗子本就是性情奸讦的妖怪,又一直注意着我的动静,我这边肌肉方才绷紧,它已经又向后跳开了去,双足落地时见我扑空,又一使劲扑了回来,双爪压在我的肩头,对准我的后颈咬下。若在平时,不需我刻意运功,单凭妖力的自然反弹便足以震碎这等下级妖怪的头颅,可此刻我体内空荡荡的搜不出半毫妖力,肌肉也是酸软无力,较之一个普通人类还要不如,双手按地一挺未能挺起,后颈上已觉着一阵剧痛,犀利的犬牙直陷入肉,钳住了颈骨,再猛地一扭,耳中就闻嘎巴一声脆响,我自颈部以下全都没了感觉,脑袋和肩膀夹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眼里很清楚地映出了整个后背的形状。

  虽然扭断了我的颈骨,野狗子似乎还是不能放心,它一边衔着我的后颈不放,一边高高抬起我仅剩的左手,再松开,左手就像条死蛇一样叭嗒掉在了地面,它又用爪子在我后腰上戳了几下,见肌肉确实没有任何反应,方才松口,吐着舌头把我整个身体翻了过来,撕开衣裳,伸长了鼻子在腹部嗅来嗅去。

  我将它这一连串动作看在眼里,又是恶心又是气恼,还有更多的惊惶与恐慌。料不到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莱昂那头猛虎爪下逃脱,却要沦为一头野狗子的腹中餐,想到这其中的荒唐之处,我有一分好笑,却有九分悲戚,直想放声大哭,却因气管变形哭不出声,大颗眼泪从眼角滚滚滑下,却终是无力阻止那野狗啮破肚皮,拖出肚肠来享用。

  虽然由于颈椎断裂,我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可眼睁睁地看着那野狗子伸爪在我腹内翻扒,不时将碎肉脏屑甩在我的脸上,实在是无比残酷的精神折磨。我闭上双眼欲待不看,却被那野狗子一泡臊尿浇在我面上,腥臭难当,中人欲呕,偏生我又呕不动,那一股子作呕的欲望就在脑壳内盘旋不去,痛苦的让我情愿一死了之,却就是死不了。

  所谓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是我现下这般处境了吧。

  我悔恨地想,如果不是被那禁咒榨干了我最后一分力量,如果不是莱昂那家伙下手那般狠辣,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凄惨的下场,只要我有力量……有力量又能怎么样呢?有力量我便可以斩杀这头畜生,使自己免遭羞辱,维护住尊严……尊严?

  我倏忽睁开眼,看着那野狗子兴高彩烈的在我身上跳来跳去,时而东啃一口,时而西抓一把,俨然一副吃饱了肚子做游戏的模样,禁不住想要大吼:“或许我活该成为你的粮食,但我可不是你的玩具!”

  当然我吼不出声,可是我迅速查觉到自己这句下意识冒出的怨言竟和特蕾莎斥责我的台词如出一辄,不禁呆住了。联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驱使骨龙噬杀佣兵的情景,和今天野狗子拿我当玩具的作法何其相似。同样是恃强凌弱的行径,那时我能理直气壮地宣称是试炼、是甄选,是顺应汰弱存强的天道之法,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嫌不够精彩就大加挞伐,现在却觉得这种行径实在是十分卑劣而且丑恶,完全没有顾及弱者的想法。他们那些软弱、可笑的举动现在想起来都有了意义,那是他们在为保护自己的生命努力,而不是为取悦强者进行表演,所以无论是逃是战,我都无权去批评,更无权强迫他们顺应我的指挥棒起舞。

  “特蕾莎,你是对的,我错了。”我在心底默默地向不在此地的特蕾莎作出道歉。“现在我终于体会到弱者的无奈与悲哀了,不过太晚了。虽然我很想向那些被我伤害的佣兵道个歉,并好好地补偿他们,可是上苍似乎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妖魔虽然有着很强的再生力,可那毕竟是物质层面的,要仰赖永久原子的活动才能进行。可是现在我全身上下里外每一颗永久原子都受过无比剧烈的震荡,暗创累累,在伤势平复之前根本不可能承受激烈的再生运动。而永久原子的自然恢复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照我的判断,任其发展的话至少要四千年的时间才可能恢复如初。如果我的力量还在,配合乙太诀来进行治疗,则可以缩短到四个月左右。可是我现在一点力量也没有,身上的经脉也和肉体一起被野狗子撕得七零八落,没有了硬件,乙太诀的软件功能再强也无从施技,只能等上漫长的四千年,等到永久原子这个最基本的承载单位恢复活力,我才能重新复活。

  可到那时,你们都已经不在了。

  我不禁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可是却不想再当着那野狗子的面流泪,于是转动眼球望向天空,就见白云变幻莫测,一如我的命运祸福般难以想象。就在昨天的前半夜,我还是意气风发,傲睨诸生的绝代强者,今日却就成了下等妖怪的裹腹之物,而且可以想见的,在漫长的四千年中,我这具不朽的臭皮囊还会不断的被各种原本视为贱物的生命体吞噬、过滤、排泄,亲身体验我一直奉若圭臬的物竟天择、弱肉强食法则中的种种残酷、伤痛以及不平。

  天啊!不行,我怎么可能受得到这样的折磨,谁来杀死我吧!全能的混沌之主啊,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不要把我置于那种可怕的循环中,把我的灵魂从这具身体的禁锢中解放出来,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地球!回家!

  我要回家!

  我们要回家!

  奇怪的回应声从奇怪的方向传来,地面冒出了无数青幽幽的鬼火,千百个声音围绕着我一起大呼“回家,我要回家,我们要回家!”正拿我断肢残臂抛着玩的野狗子骤见这一片鬼影幢幢,吓得毛全竖了起来,弓腰抓地对着天空狂吠了一通,见鬼魂越聚越多,再不敢停留,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我则早已经停止了心中的嘶喊,惊讶地看着天上这一幕诡异景观,闹不懂这些鬼魂为什么会应声而来,我明明已经没有可以发挥乙太诀功能的载体了,它们为什么还会顺应我的召唤?而且还是一个无心的召唤。

  难道是因为刚才我喊出了自己的心声,这些孤魂野鬼对我灵魂最真切的渴望产生了共鸣,所以才一起聚集到这里的吗?

  好像有点道理,可是就那么一声呼唤,这里便聚集起这么多的鬼魂--怕是有上万只--也太不正常了!未受伤前的我即便全力施展吸阴式,也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这么多的鬼魂的经验,除非我以紫荆妖帝的完全形态行法才可能做到。

  难道我的伤势突然好了?力量又回来了?还是那野狗子一通乱闹,反而帮我解开了封印?

  我试着凝聚功力,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当下就糊涂起来,而那些鬼魂见我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开始有了离散的迹象,我顿时急了,它们可是自己恢复力量的惟一希望啊!当下发出念波命令它们停下,结果没一只鬼理会我,反而散的更快了。见此我差一点又哭出来,发狠地一连串嘶吼:“停下停下停下……全都给我停下!”

  开始仍然没有鬼理我,然而到了最后一声,它们骤然止住溃散,悬停在原处。我先是一怔,再一喜,回忆对比最后和最初那两声吼叫,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于是试探着再发出命令:“全体集中。”见众鬼魂应令而行,我欢喜的想要跳起来,一挣不动,才忆起自己身首仍离,残躯未复,连忙照着之前的领悟,不管身体有没有反应,只管在脑中虚拟乙太诀行功,只是用明确的意念来代替妖气运转,于是每有念起令出,众鬼魂俱是遵行不误,便是被我吸纳同化,也无半点反抗。

  这就是混沌之主在授我乙太诀时所道真言的秘密吗?

  “你的力量便是你的意志,你的意志便是你的力量。”

  当时我只当这是主在暗喻修炼艰辛,我要有足够的意志坚持,却未曾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意思,乙太诀居然可以这样运用。

  然而我的喜悦并没能持续下去,随着我吸纳的阴魂转换成能量加入到乙太诀的运转中,我发现自己对众鬼魂的控制力开始同步下降,到最后众鬼魂已经不听号令,一哄而散,我不得不运起吸阴式强行搜引吸纳鬼魂入体,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难道是意志和能量不能共行吗?我停止了能量的运转,试着以最初的纯意念方式行功,可是不行,只要我一有行功的念头,能量就首先开始运转。

  看来能量优先是默认设置啊!

  试了好几次都得到同样的结果,我只得丧气地放弃了尝试,老老实实地走起能量路线,小心地将永久原子重新黏结在一起,把残破的肉体重新拼拢,好在那野狗子只是把我的内脏啃吃一空,其它的部分包括手脚拼起来都还完整,只是全身上下皮肉没一块好的,血管肉筋七零八落地耷拉着,大段大段的白骨暴露在阳光下,看起来非常刺眼和恶心。

  我这要是去扮弗兰肯因斯坦,准能拿一最佳化装奖。

  身上虽然是到处都痛,而且都痛得钻心,可我的心情却还不错,劫后余生的松弛感甚至让我生出苦中作乐的念头。

  等适应了痛疼之后,我便着手进一步的能量转换工作。无属性的纯能量虽然号称万能,实际上却是最没用的力量,无论是用于破坏还是创造都难堪大用,危急时用它作为克难粘合剂还罢了,要想靠它来彻底治疗永久原子,所花的时间只会比自然恢复快上一点点,所以一等蓄足了可以进行质变转化的能量,我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工作,却想不到会骤生异变。

  随着纯能量在乙太诀的作用下开始向妖力转化,仿佛被犁翻过的胸肌突然闪起银白的圣光,却是被我遗忘了的圣剑封印猝然发难,它像个黑洞一样将刚刚完成转化的妖力一古脑地吸入印内,之后还释放出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气,气势汹汹地扑向脑部,半路上与我调来的能量护盾一碰之下,爆成无数锋利碎片,散入经络,把我好不容易才接续起来脉络又划得不成样子,引发的剔剐剧痛,等于把我又凌迟了一遍。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阵痛楚,我瘫坐在地上,一颗心直沉到了冥河河底,又湿又冷。不能够将纯能量转化成高质的妖力,就无法着手修补永久原子,意味着永久原子今后受一次打击伤势就会恶化一分,我的身体也会跟着脆弱下去,会渐渐变得比普通人还要不如,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和我的右臂一样随风消蚀。

  那时,我就真的死了。

  可是我现在不想死。之前想死是因为我不能忍受自己被各种东西吃进去拉出来这种暗无天日的未来,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可怕的威胁存在了,我自然不愿意轻易死掉。只不过,今后的未来虽然没有那么可怕,却也看不到什么光明--不能进行能量转换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我已经被彻底打落贵族阶层,沦为普通的下位妖魔,别说与当世强者争锋,就连自保都成了问题。再回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我背上开始沁出冷汗。

  头上的阳光是那样的明亮和温暖,我的身子却抖索个不停。四周陌生的风景突然带给我无比强烈的压迫感,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却有着无数仇视我的种族,就连过去的同伴对我也只有无尽的憎恨和杀之而后快的决心。

  这是第一次,我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惹人讨厌。过去曾经做过的事情走马灯般在脑里旋转,很多以为已经遗忘的小事,现在都清清楚楚的回忆了起来,这些在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事,现在想起来,每一桩都可以判我一次死刑,更别提那些一直留有印象的勾当。其中最近的一次,便是对那些佣兵施予的血腥试炼。

  不久之前我还曾经想过,如果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去向他们道歉,请求他们原谅我。可是现在我却想一想都觉得害怕,他们真的会原谅我的暴行吗?那些粗鲁、蛮横、狂暴,并视战友为家人的佣兵,知道我变得很衰弱,他们不会举起刀斧把我剁成肉酱吗?

  原来,我当时坚定的道歉决心,是基于对力量的自信,自信他们即便不接受我的道歉,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样的心态,还真是狂妄而且无耻啊。

  我对自己露出鄙视的冷笑,但再怎么看不起自己,我还是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为过去的错误道歉或赎罪,自己是一个懦夫!

  既然是懦夫,那我便做些懦夫该做的事吧。懦夫怕死,懦夫扛不起责任,懦夫最大的本事就是逃跑……我也要逃跑,我要逃离这个世界,这里一点好事也没有,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玩下去了,我要回家!

  我狂乱地举起左臂对着天空挥舞,将刚才积蓄起来的庞大能量毫无保留的喷放出去,嘴里反复念叨着开门的密语,可是,天空中什么动静也没有,被我渲泻出去的能量带起了一股大风,顺着我的手臂挥舞时而自东向南、时而自南向西、又向北,再回到东边,盘旋了好一阵子,带起了满地沙土,吹了我一头,沾了我一身,最后不耐烦地挣脱了我的指挥棒,呼啸远去。

  “呵呵呵呵呵……”我惨笑着放下手臂,垮着肩膀喃喃自语:“……我真是个笨蛋,我现在连妖力都转换不来,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打开时空之门。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只笼中鸟,说不定很快又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餐。嘿嘿。”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问:“如此大好头颅,不知何日被何人砍下?”便抬起手掌摸了摸脸,低嘲道:“哈!不管由谁来砍,竞争都会更加激烈了。”

  回应我的是头顶上一阵嗄嗄怪笑,其声虽细,却是清晰尖锐,全不似先前幻听那般似有若无,我惊恐地遁声望去,却原来是一只秃鹰在鼓荡自己的双翅。我稍觉安心,正打算做个深呼吸冷静一下,空气却窒在了嗓子眼里。

  我犹如惊弓之鸟般转脸眺望东方的树林,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散。

  谁在监视我?是刚才那头野狗子吗?不对,如果是它的话,风早就把它身上那股血腥味送过来了。可是如果不是它,那又会是谁?不会是动物,动物没有本事把精气完全收敛起来,这种把自己变得好像空气一样的匿迹效果,需要修炼特殊的功法并配合精妙的障眼技巧才能达成,没有什么生物天生就……不对,有一种生物天生就有这种能力,那种生物就叫--妖魔之眼!

  这个判断让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我顿时想通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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