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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贞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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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头与面前的鱼翅对视,竭力忽略那道粘滞的视线。
余光掠过莫行尧深蓝色的西装,该向他低头示好吗——不,她立刻否决这个想法,无人依赖很凄惨,但只会依赖男人也太可悲。
林初戈边喝酒边安慰自己,熬到饭局结束就不用再忍受任何人。
手中的酒杯忽而被人夺走,林初戈扭头望进一双黑黢似墨的眼中,他面上带笑,指尖青白,擎着酒杯送到嘴边饮一口,轻斥道:“别顾着喝酒,吃点菜。”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是变化万千,尤其是那位孙总,神情晦暗难辨。
他到底不会不管她,她眼眶无端发热,二十多年的人生她哭的次数极少,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却每一次都和他有关。
她稳住气息,似娇似嗔道:“小气鬼,一杯酒而已。”
“酒喝多了伤胃,”王总善解人意地说,“莫总是担心林总监的身体。”
莫行尧温声道:“见笑了。”
“哪里哪里。”孙国磊连忙接腔。
方才二人一前一后进来,生疏得像陌生人,让人拿不准他们的关系,现下将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看在眼里,孙国磊心里觉得可惜——因那林总监的样貌堪称国色,惋惜无福消受美色的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挑明那点意思,当众驳了莫行尧的面子。
这位莫总年纪轻轻,看似谦和有礼,行事作风却截然相反。归来短短数日,孙国磊在饭局间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无外乎,财力雄厚,手段狠绝。有一个金融公司还嫌不够,前些日子突然在建筑业横插一脚,无声无息端了个本城老牌的建筑公司。
即便那位天香与莫总只是露水之缘,自己也还是不碰为好,不能因为一时贪欢而丢了一大笔生意。
心里这样想着,孙国磊口上“莫总”“莫总”叫得更欢,看都不再看林初戈一眼,与之前精虫上脑的急色鬼判若两人。
林初戈微笑不言,在男人眼里,女人远没有金钱重要,就连这种猥琐至极的男人也不例外,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雄性只存在于话本中。想来也是,有钱还愁没女人么。
男人怎会甘愿枯守着一个女人,她又何德何能令潇洒多金的莫总对她青睐有加。那些在她母亲年轻时口口声声说爱她永不变的男人,现在躺在谁家小姐的床上?隔着一层肚皮,这爱到底有几分真。
饭没吃完,赵副局就被电话喊走,江书记坐了一会也要告辞。莫行尧默不作声斜她一眼,起身送中年男人,林初戈提着皮包及时跟了出去。
在包厢里,江书记是锯了嘴的葫芦,只鼻子里哼几声,架子大得离谱;一出来,他就开了话匣,同莫行尧讲个不歇。
莫行尧应对自如,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并未白白在资本主义大染缸中浸泡十年。
临上车前,中年男人摆出长辈脸孔,拍拍年轻男人的肩膀,称赞道:“年轻有为。”
林初戈心想,废话。
两位头等贵客已走,莫行尧无意再回包厢,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司机等在车内,林初戈边开车门,边真诚地说:“刚才,很感谢。”
他不吭声,略微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动作幅度过大,银色领带夹啪地坠下。
他一动不动,恍若没有听见那声脆响。窗外的霓虹灯时蓝,时红,蓝如冰,红似火,缤纷斑斓的光在他阴沉而英俊的脸上交替变换。
林初戈犹疑地问:“你生气了?”
明知故问,他怒极反笑,吩咐司机开车,仍不搭理她。
她被他漠视的态度激怒了,怪声怪气道:“我都不生气,您在生哪门子的气啊——莫总?”
莫行尧抑制着怒意,低缓地开腔:“孙国磊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非得吃亏上当了才知道后悔?”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这不是男人的原因吗,一个女人即使有正经职业,在你们眼中也与妓…女无二致,看上了就想尽办法把她弄到手,当然,人人都有个价格,若预估投资过高还得掂量掂量。”
他不言,翘起唇冷笑。
她也笑,笑容冷得不输给他:“反正这世道女人怎么做都是错,男人永远没错,就是被强…奸了也是因为女人穿得太少。莫总您要真为我好,就别叫我来。”
他轻哼一声,短促的音节掷地有声。
她瞬间偃旗息鼓,降下车窗,扭身趴在窗上往外看。
凉风袭人,林初戈火气渐消。她自认了解他,却自始至终未将他的想法揣摩透彻,他不轻易动怒,但时常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上生气,而后沉着脸不理人。
她思来想去,会惹恼他应该只有下车时说的话,原来自尊心也是守恒的,她要自尊,他便觉得颜面扫地。
银月如钩,星光明明灭灭,车内只开了氛围灯,灯光幽蓝像汪洋的海,他藏在这潭阒然凄迷的蓝中,看不真切,朣朦得宛若一团雾。她心脏蓦地一软。
“别生气了。”她的语调像撒娇,裹挟着些许央求。
忆及包厢里妖艳妩媚的女人,她咬紧下唇,从后视镜中望了望司机,铁面黑脸,单调机械地履行驾驶责任,全然不受外界干扰,像他一样。
细长胳膊在座椅上窸窸窣窣缓慢地滑行,触碰到他的手指,她弱声说:“对不起。”
莫行尧负气地把手挪到膝盖上,闭眼补眠。
她重重咬着嘴唇,鼓足勇气决心豁出去,细高跟轻而快地踢他一下,左手扶住他的右肩,借力跨坐上他的大腿。
他猛然睁眼,复又阖上,冷冰冰地命令:“下去。”
她得意地笑了声,柔软的小臂环住他颈项,屈臂缓缓收拢。她第一次实践这般放浪形骸的举动,心里没底,臀部险伶伶挨着他膝盖,整个人近乎吊在他身上,他若推她,无需使劲,她便会像悬崖边松动的石块滚落下去。但他没有。
馨香满怀,他像尊大卫石膏像,连动弹也吝惜。
他正气凛然的模样看得她又爱又恨,她仰头吻他,触感轻柔得如羽毛拂面。
林初戈玩上瘾,探出柔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薄唇,依稀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声音,她低笑一声,一手于他颈间或挠或刮,另一手随她的红唇一道下移,抚摸着他精壮的后背,缓缓往下。
腰腹猝然被两条铁臂缠住,紧似九尾鞭,在她腰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箍得她呼吸停滞,一刹喘不过气。
他狠狠咬上怀中女人的唇瓣,柔软甘美沾着极淡的红酒甜,鼻端萦绕着馥郁的芬芳,激烈热情的吻是火种,摧枯拉朽灼出一片诱惑迷人的浓香。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命令司机:“去醉中天。”
☆、第22章 风波迭起(2)
宝光璀璨的水晶灯像一只倒挂在天花板的大白蜘蛛,源源地吐着白簇簇的光,室内通亮得如同白昼,地板上一片狼藉,男人女人的衣服纷纷乱乱堆满一地。
耳边传来细微的喘声,林初戈眯眼望住白茫茫的天花板,嘴唇被自己咬出血,疼,每个细胞都疼,四肢百骸疼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忍耐了多久,动作丝毫不温柔,而她数年没开荤,禁受不住他的粗鲁,好似一把在烈火上炙烤过的利剑嵌进体内,野蛮强势,不容她拒绝。
像两只野兽在交…媾,自作自受。
催促他快点完事,有点像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她难受得紧,又不敢出口挑衅他,在心里骂完自己,便开始骂他,翻来覆去地骂,骂他不要脸不懂怜香惜玉。
他仿佛听到她心中的咒骂,恶意地挺动,深深浅浅,迫她轻轻哼出声,似疼痛,似愉悦。
她如一只孤舟,在滔滔的海中载沉载浮,摇摇曳曳无休止,她在晃动,鬼阴阴的水晶灯也在晃动,摇摇欲坠。
莹润剔透的汗水吻过他的前额,一寸一寸,缠绵蜿蜒至明晰硬朗的下颌,滴落在她秀美潮红的脸颊。
他垂下眼帘凝视她,睫毛浓密黑长,一双眼漆黑明亮,犹如两粒浸在池中的黑棋子,唇边浮着一缕笑纹,笑得肆无忌惮玩世不恭,随后,愈发用力地动。
她疼得直打颤,本能地瑟缩身子并拢双腿。像触到静电般,他指尖轻颤,退出来,低低沉沉地笑着将她翻了个身。
她恨极这种姿势,也恨极他为所欲为的态度,视她为泄欲工具吗。
“像公狗……和母狗。”她想说得硬气冷峭些,语句吐出口却断断续续一字一停,嗓音甜腻如蜜,钻入他耳中将他身心都浸染出浓郁的甜意。
他吻着她粉白的耳垂,涎着脸道:“多般配。”灼热滚烫的气息拂过,暗哑轻佻的声线溜入耳中,无需赘述,就道尽风流温存。
“你技术太差。”她向来都是欺人而非被人欺,被他蛮横强硬地对待,她自然不会叫他称心如意。
他不作声,健壮精实的胳膊顺着她平坦的腹部滑下,在柔软的深处揩了一揩,伸长臂膀递到她眼前,灯光下手指细长,晶莹透亮,明明白白昭告着她的口是心非。
“……你要不要脸?!”她脸烧得绯红,全身皮肤烫得发痛,仿若下一秒便会与额前的汗珠一同蒸发。
无耻至极,她恨得咬牙,果真男人上床下床两个样。
乌黑的长发爬满她后背,他拨开一袭黑发,露出白净光裸的肌肤,他被这瑰异白润的景象怂恿,偏头仔细连绵地亲吻,徐徐向前,用吻占据每一片原原本本属于他的领地,让吻告知她心中叫嚣不止却无以言说的话语。
他细密不歇地吮着她娇嫩的颈项,揽住盈盈细柔的腰,袭上楚楚丰美的乳,握满掌心,轻揉慢捏。
“我难受……”她决定向他低头,怯怯地问,“你还要多久才好?”
“嘴硬。”他的力气有所收敛,听见她急促的细喘声,恶劣地笑起来,“不行了?”
耻辱羞愧燥热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被他激得冷静理智尽失,脸上火烧火燎,破口大骂道:“王八蛋色…情狂下流胚登徒子衣冠禽兽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叽里呱啦骂了一串后,以一声轻哼收尾。
他闷声笑,越加地深陷:“心口不一,不可耻?”
“……去死。”
在最原始热烈的攻势下,固守的堤坝溃决成灾,漾出涓涓清泉,林初戈赧然得揪紧身下的布料,葱白手指与同色床单浑然一体,她羞臊地将脸颊埋进枕头中,全身汗涔涔的。
她咬紧牙关,不哭不喊不服软不告饶,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嘴唇上再度咬出一道血痕。
她不哼不响,费力“撞钟”的和尚不乐意,匀出一只手在她腰上捏了捏,不轻不重,捏得她心尖悸悸颤动,逗留在唇舌间的低吟终是吐出,酥酥软软婉转悠扬,尾音风情无限,余音缭绕于耳,令他心痒骨枯。
又一次被迫翻身,她眼皮微撩,长而媚的眼中氲着一层薄雾,如一汪湖泊,漾起粼粼春波,倒映着一张疏朗若神的脸。
他垂头吻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好像他们真真是情意绸缪的恋人,而不是她伺机勾引,他顺水推舟。
她想开玩笑试探地问他爱不爱她,这念头浮上心头一秒,就被她生生压下去。在床上,即使他说爱,她也不会相信。
他醉心于她的唇,未发现她的心绪缥缈过几秒,唇舌纠纠缠缠沾染上彼此的气息,像无形的烙印,水乳…交融,一室春意正浓。
结束时,他抱着她去浴室。
林初戈仰躺在浴缸里,任由他帮自己清洗,她实在没气力拒绝或害羞。
浴缸外壁贴着斑马纹瓷砖,她趴着看了片刻,感觉头晕目眩,一转眼珠就瞥见未着寸缕的男人,她捂住脸哀嚎道:“你不能穿衣服么……”
“你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裸奔吗?”
“那你自己呢。”他口中反驳一句,背过身拿起酒店准备的浴衣披上。
稀里哗啦的水流声里她打了个哈欠,笑道:“莫总真有钱,在醉中天这种顶级酒店也有一间私人套房,住一晚得花多少人民币?”
觉察到她套话的意图,莫行尧扬了扬唇角:“我和醉中天的老板有点交情。”停顿几秒,“今晚之前我没踏进这间套房一步,价格我也不了解。”
她将信将疑,斜溜他一眼,男人眼梢尽显满足过后的慵懒惬意,白色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她伸长胳膊抚摸他的右脸,像梦呓般咕哝:“先前你为什么会生气?因为我说我是卓信的林总监而不是你的女伴?”
“是我的女人很丢脸?”他反问,扫了眼她血迹斑斑的下嘴唇,蹙眉道,“总是这么倔。”
浴缸里的水暖呼呼的,她有些困,眼皮子愈来愈沉重,小声说:“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是靠皮肉营生的女人,不过‘勾引上司’这一项算是坐实了。”
她强打起精神,轻浮浪荡地问:“莫总觉得过瘾么?”
他不语,她转转眼珠子,胡诌一气:“陆老板有次在我面前说漏嘴,称赞烟花巷的学生妹好哄,送个手机或者送一盒贵点的巧克力,就愿意陪他寻快活。”
烟花巷是岱城最大最乱的红灯区,她母亲曾在那里待过一阵子,妓…女混混乞丐瘪三扎堆,充斥着情…色和暴力。性即是暴力,男人用拳头逼迫女人屈服,在那条阴森森不见天日的巷子里,即使是明码标价的性工作者,被强…暴一分钱赚不到,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低声下气奴颜媚骨,感谢地头蛇青眼。
“你别冤枉江引。”他笑不可仰,“我说过,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她睁大眼瞪他:“我猜错了?陆江引不喜欢学生款的?你们还真一起嫖过?”
他坦然道:“没有。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瞧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她定定地凝睇他半晌,勉强相信了。
他扶着她站起来,用毛巾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干,帮她穿上浴衣,眼睫微垂,神情专注,瘦削的脸罕见地漾着一分柔情。
她吃吃地笑,未饮酒人已醉:“莫总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
说完就被他拦腰抱起,她蜷缩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未等回到床上,就闭眼睡了过去。
他弯下腰把她放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她侧躺着,发丝交错地垂落,丝丝缕缕掩住眉眼,皮肤光洁似玉。他替她将头发别在耳后,掌心捧着她半边脸,大拇指在她脸上留恋不舍地摩挲着。
她右眼尾那颗淡而小的泪痣仿佛长在他心口,他低头吻了吻,起身关上灯,借着窗外濛濛幽暗的月光走到床边,在她身侧躺下,一把将她捞进怀,下巴偎着她的额角,昏昏沉沉入睡。
长夜无梦。
醒来时,天刚亮,林初戈稍稍一动,枕边的男人就睁开了眼。
她洋里洋气地道了声早安,穿上皱巴巴的套裙进浴室。两人各自洗漱一番,吃完侍者送来的早餐后,开车回公寓换衣服。
临到家时,林初戈忽然说:“莫总,请在前面的药店停一下。”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柳叶细细的锯齿,听得他鼓膜阵阵钝痛,好心情顷时殆尽。
莫行尧攥紧方向盘,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你不知道避孕药有副作用?”
她不以为然:“知道,但总不能怀胎三月时再去医院堕胎吧?”
“有了孩子我不会不认。”
她缄默。
她并非不信任他,而是打从心底对怀孕这件事感到恐惧。她不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贸然怀孕,不能像林雅季一样为了爱而愚蠢地未婚生子。
一旦被抛弃就将怨恨转移到孩子的身上,这样对自己对孩子的人生都不负责。她也不希望最后演变成她用孩子要挟他娶她,用血脉责任束缚他,两人彻彻底底成为一对怨偶。
车内肃静得像在灵堂。
无边无际的失落与疲惫淹上来,莫行尧踩下刹车,将车门解锁,松开方向盘,岑寂地望着她一言不发下车。
爱又如何,爱也不会为他破例。
☆、第23章 风波迭起(3)
形形色…色络绎不绝的人奔走在接待厅,前台小姐娇声迎接齐声恭送,热闹非凡。年轻女职员背后的雪白墙壁正中铸着四个银色字体——“卓信金融”,砂岩浮雕接待台金光油亮,影影绰绰倒映着一个伶仃的身影。
女人捂着提包缩在角落,戴着黑色棒球帽,面容被白色口罩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无神下垂的眼,紧盯着大厅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是哪位员工的乡下亲戚,还是谁的糟糠妻,无人关心。
万事都不如填饱肚子重要,人人都忙着自己的要事,无暇观照他人。
身着黑色套装的林初戈现身于大堂时,那女人犹如发现目标的猎人,双眼迸出异样的精光,抽出提包中的矿泉水瓶,箭步从暗处蹿出。
二楼已有员工停下脚步屏息等待八点档的上映,谁晓得另一位主角不是狐媚子长相的林总监,而是她身后内向温吞的张助理。
伴随着女人天生高亢的尖叫声,矿泉水瓶哐当摔落,瓶中剩余的液体淋漓泼洒在锃光瓦亮的地板上,吓得一位虎头虎脑的男士翘着兰花指弹开几米远。
女人扔下水瓶,揪住张助理的衣领,扬手给她一耳光,速度之快令林初戈愕然。
林初戈迈腿往回走,呵斥道:“住手!”
“贱人!浪蹄子!整天就知道勾引别人的老公,千人骑万人上的*……”女人已扯下帽子和口罩,一手拽着张助理的头发,一手叉腰开骂。
有人认出女人的脸,笑嘻嘻地上楼知会她的好丈夫。
张助理低着头掩着面,任由女人骂,是被那液体腐蚀了脸,还是心知做了不光彩的事无脸见人——唯她自己知道。
昏昏欲睡的保安天灵盖上一声闷响,风急火急前来履行责任,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被拉开,自己的脸上也挂了彩。
中年女人被两个保安架住胳膊,不肯罢休地踢踏着肥硕的短腿,挥舞着蒲扇似的双手,红指甲锋利尖长泛着金属制品的银光,丰满的胸脯也一晃一晃,晃得身后年方六十的保安心猿意马返老还童。
她嘴上还在骂着:“这次是辣椒水,下次就是硫酸!还名牌大学的学生,呸!‘礼义廉耻’四个字会写吗?”
行色匆匆的人们终于愿意匀出几秒宝贵的时间看一看这可怜的女人,望一望那无耻的小三,暗自感叹无聊或好笑。
那风流多情受欢迎的好丈夫姗姗来迟,瞧都未瞧可怜兮兮的张助理一眼,面红耳赤拉着妻子就往门外走。
林初戈记得那男人是市场部的普通员工,平素看着老实忠厚的男人竟也会背着发妻偷腥,人不可貌相。
张助理捂住脸急忙跑进电梯,林初戈慢吞吞地跟着进去,从包中拿出纸巾递给她。
礼貌性的动作却叫张助理以为是同病相怜,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和辣椒水,一边絮絮叨叨:“陈哥答应我会和那个女人离婚的,她比陈哥大七岁,像疯狗一样,快五十岁的老女人,生的女儿也是病秧子——”
林初戈诧异地看她一眼:“你觉得你没错?”
张助理脸是红的,眼也是红的,仿佛一碗红糖水上浮着两粒红豆,怪模怪样。
她止住抽泣,平静地说:“我有什么错?我唯一的错就是出生太晚,陈哥那么好的男人被一头母猪拱了,她手臂比我大腿还粗,浑身肥肉,初中都没念完,除了打麻将什么也不会,如果不是因为孩子陈哥早就和她离婚了。她不愿意离婚,就只能来公司撒泼。”
林初戈被她逗笑了:“说再多也无法改变既成事实,你还是和已婚男有染。你在睡别人的丈夫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那女人是不怎样,至于你,活该。”
张助理气急败坏,锐声道:“这是我的私事!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敢说你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林初戈冷眼看着她,“大厅那么多客户,因为你的私事公司颜面扫地,甚至极有可能沦为竞争公司的笑柄。”
“我不会辞职,不会让那个女人如愿!”她赤红的面孔上全然寻不到应聘助理时那位文文弱弱的女大学生的影子,每一个人都拿虚假的面具示人。
电梯门叮地绽开,林初戈撇下怒火中烧的张助理,抬脚走了出去。
回到公司起,腹部就绞痛不止,她蹙着眉踱进洗手间,摸出提包中备用的卫生巾,拉开了一扇门。
生理期提前五天,想来是避孕药导致的。
下楼时,在转角处被人握住肩膀,林初戈抬头,牵动一下唇角:“莫总。”
她面色惨白,额前沁着一层薄汗,声音低如蚊蚋。
莫行尧眉心微攒:“受伤了?”
“没有。”腹部仿佛有螺旋桨在搅动,疼痛似涟漪般一圈圈扩大,她勉强笑笑,“痛经。”
他按捺着疑问,右手虚揽住她的腰椎:“我抱你。”
“没那么夸张。”
在周围群众蕴藉的目光里,两人一同出了公司。
深秋季节天暗得早,黑魆魆的天幕垂压着大地,灰黄的路灯光笼罩着萧疏的花木,满目荒芜。
莫行尧说:“我送你回家。”
林初戈扯起一抹笑容,心起逗弄之意:“可是我要买东西,莫总聪慧过人应该能猜到我要买什么吧?”
她皮肤白净似玉,现下脸色因疼痛而白中透着一丝青,显出几分柔弱,薄薄的嘴唇不见血色,许是她不自觉地战栗,唇边那抹笑也颤巍巍的。
“我也要买东西。”他哑声道,“你的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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