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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盛开的春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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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喜骗我。”
袁振北冷下脸:“不许哭,我飞十二个小时到这里来不是看你哭丧脸的,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先回家再说。”
袁振北是在洛杉矶的公司里开会时接到弟弟的电话的,那电话里的声音简直是哀嚎,他乍一下听到,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弟弟出车祸了。
袁振东被送进拘留所之后只被允许打两个电话,他第一个电话是拨给闻乐的,也没说几句,可拘留所里的警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安静下来,所以这第二个电话他们就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打了,拨的时候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值班警员,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手铐都准备好了。
他在他们的注视下拨了自己大哥的电话。他是老来子,青春期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年过五十,大哥比他年长十岁,大大小小的家长会全都是大哥代替父母出席的,长兄如父,对袁振东来说,大哥这个词和父亲是同一个意思。
袁振北从电话里大概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就做出安排,他要助理定了最早一班到国内的机票,又给国内的朋友打了电话,要他们为袁振东安排律师。
他还派人去了医院,医生证实了闻喜流产的消息。
确定消息之后,袁振北着实叹了口气。
他对闻喜这个弟媳妇一直很有好感,闻喜端庄又温柔,婚前从事的职业也高雅,难得的是还能将婚后留在家中照顾丈夫当作妻子的责任,最适合他们这样的家庭。
他也知道弟弟爱她,他们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但那也不是弟媳的错,袁振北当然知道自己弟弟的隐疾,袁振东对他说闻喜不能生育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
他们简直是天作之合。
没想到最后出了这样一件惨事。
袁振东抱住头,他在大哥面前根本不能自已。
“我让她流产了,我不是故意的,可那孩子不是我的,大哥,她骗我,她和别人有了孩子。”
袁振北真想给他一耳光,就冲着弟弟这副死去活来的样子,但他又不忍心,虽说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都四十一了,但在他眼里,他仍旧是小时候那个倔头倔脑的模样。
他简直是亲手带大了他,自己那两个亲生儿子都没得到过他那么多的关心和照顾。
“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振东再次呜咽:“她是报复我,大哥,她报复我有其他女人,我都已经离开那个女人了,可她不原谅我。”
饶是袁振北年过半百的修养,这一口浊气上涌,也忍不住给了弟弟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
袁振东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巴掌,倒也不反抗,只红着眼睛伤心,心里倒是轻松了一点。
他背负这痛苦太久了,也背负那挥之不去的愧疚感太久了,还有那一脚,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脚上带着闻喜的鲜血。
他踢出了那一脚,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和借口,都不值得同情,现在大哥来了,给了他一巴掌,他觉得很应该,这惩罚还太轻了一点,他自己都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袁振北喘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要揍自己弟弟有的是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他过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不管怎么样,孩子是关键。我已经叫人对孩子进行亲子鉴定了,你也不要急,等结果出来再说。”
袁振东愣住:“亲子鉴定?孩子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袁振北冷下脸,他一向是个严肃的人,又做惯了决策,行事风格十分冷硬,从来说一不二。
“孩子是没有了,不过你电话打得及时,我们的人还来得及在医院处理掉死胎前取样,现在样本已经送到专业机构里去了,一会儿会有人到家里来采血准备配对,很快就能出结果。”
袁振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可我是不会有孩子的……大哥,你知道的……”
他喃喃地把这两句话颠来倒去重复了两三遍,像是在安慰自己,但他的心脏跳得又快又乱,这感觉太可怕了,他总觉得有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就要发生。
袁振北冷冷道:“你不用多说了。我只是要证实整件事情。我们袁家的人做错了事一定会赔偿,但要是小喜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能把责任全都归到你身上。”
他顿一顿,又说:“无论如何,她一个人是怀不上孩子的。”
5
闻乐左思右想,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是爸爸接的,然后一分钟不到话筒里就转成了妈妈惊慌失措的哭叫。
闻乐皱眉头,这就是她们姐妹俩往家里打电话永远报喜不报忧的原因。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年纪越大就越会小题大做,总之爸爸还不明显,但妈妈这些年简直是精神衰弱的典型例子了,无论听到什么都会捕风捉影,然后担心到食不下咽夜不能眠,非得亲自过来反复确定什么事都没有为止。
她记得几年前一本无聊杂志传出某明星结识新欢的照片,照片上该明星与姐夫正一同走出饭店。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姐夫公司请那明星代言了当季产品,一顿工作餐而已,她和姐姐都当笑话看,也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看到这本杂志的,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突然冲到她这儿来,话都来不及说先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可怎么办好?你姐怎么不好好抓住老公?这下完了,你姐夫在外头有了女人,我们全家都要倒霉了。
闻乐记得自己当时简直哭笑不得,好言相劝妈妈还听不进去,非要逼得她吼她一顿不可理喻,又把姐夫给叫过来亲自保证那是谣传才罢休。
所以前几个月闻喜和袁振东的婚姻真的出了问题,姐姐让她不要对爸妈提起,她立刻就答应了。
闻喜说会解决问题,她就相信她一定能解决问题。从小到大她这个姐姐都比妈妈值得依靠多了,谁想看到亲妈冲过来哭天抢地的样子啊,那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态越来越糟好吗?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瞒不下去了。
姐姐流产了,姐夫进了拘留所——那是他活该,闻喜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好,但孩子是被袁振东踢掉的,她亲眼目睹。
但接着袁振东就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他不可能是孩子的爸爸。
闻乐打了袁振东给她的电话号码,他那远在美国的私人医生证实了他的话。袁振东确实有生育问题,他有孩子的几率就跟随手买了张彩票就中了两亿那么低。
她原本可以为姐姐辩驳的,即使袁振东表现得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但闻喜是她的亲姐姐,她原本是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姐姐的。
如果没有方远。
是方远带走她姐姐的,她也亲眼目睹他和她拥抱在一起的样子。
即使隔着二十七层的距离,她都可以感受到那两个人之间强烈的感情。
他还从医院把姐姐带走了!
闻乐至今还陷在一种匪夷所思的震惊里。
如果说之前她还心存侥幸,期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的话,那方远将闻喜带走的举动彻底让她死了心。
是什么让一个带着警衔的男人毫无理由地从医院里带走别人的老婆?他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自以为他有那个带走她的权利。
而她的姐姐,完全没有挣扎。
闻乐向医生确认过,方远和闻喜就在她上楼前离开的医院,当时闻喜是完全清醒的,也绝对是自愿与方远离开的。
如果闻喜不是她的姐姐,闻乐简直要骂一声不知羞耻。
可闻喜是她的亲姐姐!
正因为如此,她的欺瞒才让她更加无法接受。
闻乐在六神无主之下,只能够把电话打回家里。
林红挂了电话就冲出门,丈夫要她先打个电话给大女儿,林红指着他的鼻子叫:
“那是你女儿吗?那是你欠的债!小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闻其山被她这么一喊,愣是没了反应,小女儿电话里讲的消息实在惨痛,他也是胸口憋闷,想说些什么反驳老婆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这些年受够了老婆的神经质,自从十多年前家里一场大难以后,他在林红眼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落她个白眼。后来小喜失而复得,找到的时候那副惨状,林红嘴上不说,心里是真别扭上了。后来闻喜嫁了袁振东,成了家里的救星,林红简直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所有的唠叨都是冲着小女儿去的。
他不知道大女儿会怎么想,但他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有时候太过客气也是一种疏远,自己孩子呼呼喝喝算什么?小心翼翼才让人觉得奇怪。
但林红说的是没错的,在血缘上,小喜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从小养到大,都隔着一层肚皮,太平日子不知不觉,只能保全一个的时候,一想到亲生骨肉要受苦,心脏立刻抽痛,手脚自然发抖,灵魂到身体全部自动做出选择。
正因为如此,事情过去以后,他们才加倍觉得愧疚,再加上后来家里全靠大女儿的婚姻翻身,更觉得欠她良多。
眼看着林红抓了包就往外跑,闻其山也跟着走出去两步,林红回头,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去不去?要去就换件衣服,老头衫能上火车吗?”
他被她这么一吼,脚下又停了,颓然道:“要不你先去看看情况?万一袁家的人过来找我呢?公司里刚接了订单,也不能没人在……”
闻家的公司至今还运作着,不过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是从袁家过来的。十年来袁振东对老丈人家实在是没说的,老丈人做的是外贸生意,他自己在国内工作,就让远在美国的大哥袁振北派人照应着,虽说这些年外贸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但闻其山哪用得着自己去跑单子?袁家随便漏给他一点单子就足够了。
正因为如此,闻喜和袁振东婚姻里每一点事故都能让闻其山夫妻两个神经高度紧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闻其山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自家公司该垮了。
林红跺脚就走,拦了出租车直奔车站,上了最近的一班高铁。因为太赶,连座位都没了,她在两节车厢当中站定,喘着气先抹了把虚汗。
她现在年纪也大了,年轻时候老公常年在外头做生意,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去公园,手里牵一个,推车里放一个,闻乐最会闹,动不动就要抱,她抱着她绕湖走上一圈也没有吃不消的感觉。
那时候闻喜才五六岁,已经会替她推童车,乖得让人吃惊,现在想想,那孩子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要懂事,让人心疼。
她也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带大的呢,谁知道后来家里会出那么一场大事。都过去十多年了,她还是不太敢回想那时候的情形,只记得天都塌下来了,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
找回来以后,她就再也不敢正眼看小喜,总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她。
等小喜嫁了人,她就更不安了。
林红没受过多少教育,想法一直都很简单。抱回来的孩子再亲也不如亲生的,但看着她死去活来,又没办法不愧疚,再接着,就是全家都受了她的恩惠,她心理的天平上再也摆不平自己的位置,面对小喜的时候,总觉得她是自己的债主。
她又要拿什么来偿还这个领来的女儿呢?
偏偏全家的生计还都靠着她的婚姻,所以这些年来,小喜的婚姻一有个风吹草动她就坐立不安,还不敢直接去问大女儿,只能对着小女儿唠叨。
闻喜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林红总觉得是个隐患,当年她就为这事去求过袁振东,没想到十年风平浪静,这个炸弹终于还是爆了出来。
但小喜怎么会流产的呢?她不是不会有孩子的吗?还有小女儿说孩子是因为袁振东没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人在火车上,恨不能生一双翅膀直接飞过去问个究竟。
可事情到了如今,飞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林红抹汗的手落到了眼睛上,眼泪是自己滚出来的,收都收不住。
孩子已经没有了,小喜那身子,多不容易才能怀上的孩子啊!就这么没有了。
从车厢里走出来上厕所的人对抹着眼睛的林红投来异样的目光,林红也顾不上自己的样子了,心里只是想,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呢?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6
不出闻乐所料,不到三个小时,妈妈就来了。
她正想再去一次特警队呢,一开门就看到大喘气的妈妈,手里就捏着个小包,额头上都是汗,刘海都湿了。
闻乐叫了声“妈!”,让她进屋,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林红捏着杯子先灌了两口水,然后就红着眼睛叫了声。
“乐乐,这回你姐可怎么办啊?”
闻乐烦躁极了,她多想要一个能够解决事情的妈啊,而不是只会对着她哭叫。
“我也不知道,先找到她再说。”
“什么!她不在医院里吗?”林红大惊失色。
“她……”闻乐咬咬牙,“她给人带走了。”
“谁把她带走了?你姐夫吗?我,我们要不要去见见他?”
“别跟我提袁振东!”闻乐叫了一声,吓得林红肩膀一缩。
“要不是他,姐姐也不会进医院。”
林红眼泪又出来了,只拉着小女儿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快把事情都跟妈说啊!”
闻乐迟疑地看了妈妈一眼,这样真的好吗?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眼看着妈妈歇斯底里?
“快说啊!”林红的声音拔高了。
妈妈发红的眼睛就在眼前,闻乐咽了一下,终于豁出去了。
“姐夫说自己有生育问题,不可能有孩子,姐姐的孩子不是他的。还有姐姐给一个男人带走了,那个人……那个人她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女儿的话打雷闪电一样轰得林红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直着眼睛半晌,最后一屁股往后坐倒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叫了两声,硬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郑回在第二天一早又把车开到方远家小区外头,就停在街边上。他开了车门,又没下车,一只脚踩在地上,狠抽了两根烟。
他昨晚上一宿没睡,翻来覆去想着方远,还有小喜。
在他脑子里小喜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模样,那天在街上也见到了她,可那样匆匆的一瞥,方远还说不是她,他就真没往心里去。
他闭上眼睛就看到十多年前小喜站在方远身边的模样,他那么讨厌他们的关系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该在一起的。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们被人群吐唾沫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别人的老婆!他们虽然一直过着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生活,但到底是公职人员,这要是人家家属闹到队里去,那十多年前没有爆发的那场身败名裂,就只是推迟了时间,而且这一次更来势汹汹,谁都没法再把方远拉出那个泥潭了。
郑回在被窝里都打了个哆嗦,根本不敢想象那种情景。
他实在是佩服了闻喜,当年可怜巴巴一副小孤女的模样,把方远迷得五迷三道的,从小牵手到大的青梅竹马都不要了。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她都嫁人成了别人的老婆,就那么人群里的一对眼,这就又开始了!
她这是给方远下药了吧?
郑回再也睡不着了,起来披上衣服打电话,半夜三更的一通电话打下来,能骚扰的人都骚扰了,再抬头一看,天都亮了。
他也等不得了,开了车子就直奔方远家。
等他把烟头丢在地上,再用力碾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要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方远从小区里出来了。
方远住老式小区,里头路小,住户又多,车子都开不进去,开进去也倒不出来,郑回不是头一次来,知道厉害,索性就停在街边上了,想着一会儿思想工作做不通,他就用硬拉的,叫人来也有集合目标,方便一点。
没想到还没等他进小区,方远就出来了。
时间真是早,小区门口早点摊都没几个客人,值班的保安打着呵欠站在值班室门口抽烟,方远开着车,因为小区门口有些早起的老人进进出出,速度放得很慢。
郑回都不用伸脑袋,就能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闻喜。
他只觉得一把无名火噌地蹿到头顶上,什么都顾不得了,撒开两条腿,几步就从街这头到了那头,冲到方远车前两手一张,大吼了一声。
“方远!”
郑回这大嗓门,平地一声雷似的,把周围五十米以内的人都震住了,方远皱眉,开了车窗问他:“你干什么。”
郑回自己开了车门上车,往后座一坐,黑着脸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看也不看闻喜,就好像车上没她这个人。
方远眉头皱得更深,回头想说话,但闻喜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胳膊。
她也回头,对郑回说:“郑大哥,好多年没见了。”
郑回对上她的脸,突然喉咙口就被什么堵住了,一肚子的话全都憋在两片嘴唇里头。
这是小喜吗?
那轮廓是没错的,但那苍白的脸,还有眼里的沧桑,让郑回想揉自己的眼睛。
小喜仍旧是小喜,那张脸上还是他记忆里的五官,她也没有变丑,更谈不上老,她只是坐在那里,用眼里的沧桑告诉他什么是沧海桑田。
方远把车开出去了,因为郑回,车前头已经有了围观群众,车子的前进惊醒了郑回,他含糊地对闻喜应了一声,刚才的气势不知不觉弱了下来。
“你们要到哪里去?”
方远唇线平直,郑回从后视镜里看到,心里打了个抖。
方远这个表情,让他觉得自己有危险。
幸好有闻喜回答他:“我要去拘留所,方大哥送我去。”
她还是叫他方大哥,和十多年前一样,连称呼都没有变。
她太平静了,郑回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你要去见袁振东?”
方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郑回的脑袋不自觉又低下来一点,然后突然又瞪起了眼睛,梗起脖子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豁出去了,你今天别想过我这一关。”
“你要干什么?”方远冷声问。
郑回看一眼闻喜,然后吸足了气说:“我要你下车,要送小喜也是我送去,袁振东的大哥和律师来了,他用的是外交护照,拘留所没法扣押他,今天早上他就会给放出去,你们现在过去,一定会和他们撞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我正想和他谈谈,他有家人和律师在更好。”方远面无表情地说。
郑回错愕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就像在看一个疯子,然后他把头转向闻喜,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强硬,听上去简直是哀求。
“小喜,你听到了吗?你放过他吧,他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总得有点良心吧?”
闻喜还没说话,一声刹车响,方远把车停下了。
第十六章 落幕
她就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温柔。他在混沌里拉住她,听到她说:
“你不愿再走了吗?那也没有关系。”
她又说:“我当然陪伴你,无论生死。”
1
方远把车停下了,一拉手刹,回头对郑回说。
“你下去。”
郑回那句话说完,也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彻底豁出去了,这时候自觉做出视死如归的做派,两只手死死抓住车座上方的把手,一副我要和你斗争到底的模样。
方远一推门下去,想要把郑回拉出来,这边闻喜也下了车,他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她隔着车看着他。
她轻声说话,声音里却带着不能转移的坚决。
“我想和郑大哥说几句话。”
方远目光一动:“郑回最会大惊小怪,你别听他胡说。”
闻喜又说:“我也不想你送我去见袁振东。”
方远握住拳头:“那人伤害你。”
闻喜泫然,她明明早已哭不出来了,可总还是有幻觉,觉得热泪会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
方远心里“啊”了一声,她说那是她的家事,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可他陷在这个局里已经十多年,从未走出来过。
方远脸上涌现出痛苦之色,闻喜看在眼里,就像被一把刀从心头穿过。
她低下头,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她说:“给我一点时间,方大哥,我做错许多事,给我一点时间。”
方远愣了一下,然后眼里燃起期待的光。
“然后呢?”
郑回坐在车子里,傻愣愣地看着车头两边的方远与闻喜,自言自语:“这就把我忘了?”
又自问自答:“不至于啊,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呢,不行,我不能看着他犯糊涂,我得下去拉住他。”
郑回下车,一把拽住方远的胳膊,就在他耳朵边上叫。
“你可别犯傻啊,你把她从医院里带出来就是知法犯法!这要是她家属闹起来,光是姜处那儿你就过不了关。还有摩托车敲头案刑警队那儿说有眉目了,你这时候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了?你这是要放无辜受害人民群众的鸽子啊?是谁平时老把职责观念放在嘴边上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记得自己是个特警大队长啊!”
方远没有动,他看着闻喜,低声问。
“你说的是真的?”
闻喜点了点头。
方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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