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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盛开的春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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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说完呢!你到底在笑什么!”
  闻喜被林红拉着上车,三个女人脸色都是那么难看,让出租车司机一阵后悔自己接了这单生意。
  车开到闻乐住处只花了二十分钟时间,比闻喜回家时快多了,林红拉着闻喜噔噔噔往楼里冲,闻乐在后头付了钱跟上去,她们俩已经上了电梯了。
  闻乐用力按电梯上升键,越是心急电梯越是慢得令人发指,她仰着头扯着领口喘了口气,胸口憋闷得要炸开似的。
  等她终于上了楼,才出电梯就看到妈妈和靠在家门边上的闻喜,闻喜脸色煞白,完全站不住脚的模样,勉强靠在门边上,一只手还被林红拽在手里呢,手腕上都红了一大片。
  闻乐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叫了声。
  “妈!你别这样!”
  林红也不做声,等闻乐开了门,硬拽了闻喜一把,把她拽进门里,拉得闻喜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
  闻乐跟进去,拉住妈妈的手,眼睛刻意避开姐姐的脸,只对着林红说:
  “妈你别拉了,姐刚从医院出来呢。”
  北边卧室门开了,敷着面膜的里子走出来,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们,闻乐一阵尴尬,挡在妈妈和姐姐身前开口说:
  “你回来啦?这是我妈和我姐,我家有点事……”
  里子一脸绿泥,“啊”了一声,双手合在膝盖上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又进屋去了。
  闻乐叹口气,回头对林红说:“妈,这是公司给租的房子,我还有室友呢,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进我屋里去说。”
  被林红拽了一路的闻喜总算趁这个机会缓过一口气来,自己撑着沙发站稳,也对林红说了句:“妈,我们进屋说,别让乐乐为难。”
  大女儿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总算把林红的歇斯底里给压下去一点。三个人都进了闻乐的房间,闻乐关门,想想又说:“我去热一点牛奶过来,你能喝牛奶吧?姐。”
  闻喜望着妹妹,轻声说:“谢谢。”
  闻乐与她四目相对,一脸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关上门出去了。
  门一关上,林红就开口了。
  她红着两只眼睛盯着大女儿说。
  “小喜,你实话告诉我,孩子到底是谁的?”
  闻喜转向母亲,有些麻木的表情裂开一条缝。
  虽然她已经从母亲面对袁家兄弟时卑躬屈膝的表现预感到了这一刻,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有被击穿的感觉。
  林红对上闻喜的目光,纵然满心是火,还是忍不住退缩了一下。
  但她随即站了起来,嘴唇往下一扯,眉毛竖起,露出一个不顾一切的表情。
  有些愧疚到了无法偿还的地方,就只好粉饰太平,日子总要过下去,但要是连粉饰太平都做不到了,突然之间,就成了恨。
  恨为什么这些事情都会发生在你身上,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都是你?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些原本就不该是我面对的,你的人生原本就和我无关!
  “医生明明说你怀不上的,还有振东,乐乐说振东也是不会有孩子。那个方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公司全都靠着袁家?现在好了,人家连死孩子都拿去验,你要我们怎么跟袁家交代?”
  闻喜闭了闭眼睛,手腕热辣辣地疼,她睁开眼睛,把手举起来,就看到手腕上那一圈红痕。那是林红的手指留下的痕迹,她拉拽她,铁钳一样,就像拉拽一头牛。
  她也见过养母呵斥闻乐,但转眼就会泪眼汪汪地抱住她,没有母亲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令孩子感到痛苦,那这痛苦一定会加倍返还到她自己身上,除非那不是她的孩子。
  闻喜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够了。
  她也站起来,与林红面对着面,眼对着眼,声音轻微却吐字清楚地说:
  “妈妈,你不能这样对我,就算我不是你生出来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红晃了一下,门口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闻喜回头,就看见打开门的闻乐站在一摊白色的牛奶和玻璃碎片当中,惊骇欲绝地看着她们俩。
  5
  闻喜离开妹妹家的时候,带着自己的行李箱。
  两天前她是拖着行李来找闻乐的,那时候她还希望妹妹会是她的庇护所,但她没能上楼。
  她在闻乐房间里看到自己的箱子,闻乐把它靠在门后,箱子上全是泥渍,也没有人擦。
  乐乐从来不擅家务,也眼大,多少灰尘在眼前都看不见,还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知道她也不好受。
  闻喜一言不发地,拉着自己的箱子开门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拦车,上车。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人追出来,她也不伤心,反而有一种终于解脱的轻松感。
  就像一把捅进身体里的刀子,医生说不要拔,拔了就会死,可带着一把刀生活,那又怎么忍受?所以有一天终于被自己拔了出来,虽痛犹快,只为那一点痛快,就算要面对死亡也在所不惜了。
  司机连问了三遍“你要去哪儿?”得到的回答都是往前开,最后他在三个路口以后停下来,一脸认倒霉地转身看着闻喜说。
  “小姐,你要是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下车,我还要做生意的。”
  闻喜思索两秒,转头说:“对不起,请带我去区青少年活动中心。”
  司机看了一眼这脸色苍白的女客,到底没忍心把她赶下车,叹口气踩了油门,心里想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是到了地方没钱付账,自己就当做一回好事吧。
  程兰看到拖着箱子的闻喜,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两天我都联系不到你。”
  闻喜呼出一口气,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都黏在额角上。
  “出了一点事,程兰,能替我找一间酒店吗?不用太好,干净就行。”
  程兰扶住她,她觉得闻喜的身子冷得像个冰块。
  “住酒店?为什么?你和老公吵架了吗?你妹妹呢?”
  闻喜简单回答:“我正在与他谈离婚,程兰,我现在只想有个地方可以休息。”
  程兰慌乱点头,她一下子无法承受那么爆炸的一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六神无主:“好,好,酒店对吧?中心后头就有一家,我陪你去。”
  酒店是三星级的,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程兰在闻喜前头打转。
  “你说你流产了?那才多久啊?不用去医院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闻喜一杯热水喝下去,感觉好了很多,嘴唇上也有了一点淡淡的血色,房间里没有桌椅,她坐在床上,对程兰道:
  “不用,我没有事的。谢谢你,程兰。”
  程兰停住脚,满心担忧地看着闻喜:“那你以后怎么办?”
  闻喜坐在床上,窗外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在程兰想象中,一个刚刚流产,并且正在与老公谈离婚的女人应该是满脸绝望,满脸煎熬的,可闻喜没有,她脸上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
  闻喜说:“我会继续生活,程兰,如果有人问起你我在哪里,请你暂时为我保密。”
  “但要是你先生……”
  闻喜握一握她的手:“我想自己解决。”
  程兰走了,闻喜看得出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听了。
  她到浴室,开大热水,冲淋许久,身上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外壳被冲走了。她在水柱里低头,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又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但求那小小灵魂还未走远,也能感受到她的歉疚。
  有些珍宝原本就是她的生命里不配拥有的,无论奇迹怎样发生,终究留不住。
  闻喜走出浴室,拉开被子倒头就睡,连头发都没有吹干。
  她这一觉睡得实在黑沉,一点梦都没有做。
  方远开门的时候,只见一室黑暗。
  他一步跨进去,酒店经理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说有什么问题吗?他已经让人去取这女客的身份证复印件了,他们都是按规定给她开的房。
  方远一双眼已经适应黑暗,客房很小,一目了然,他当然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他这样进门,她也没有一点动静。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短短几步路像是踩在流沙里,每一步身体都有往下陷落的感觉。
  经理已经吓得开始流汗了,这突然出现的警员全副武装,头上全是汗,身上还有火药味,出示完证件就要他们带他上楼开门。
  他在电梯里都不敢靠近他。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经理已经在脑海中描绘诸多可怕画面,比如开门就是血流满地,又或者浴缸里浮着一具女尸。
  他真后悔自己最近都在追看美国刑侦剧,脑子里塞满了血腥场面。
  方远走到床边上,低下头,他那双刚才还握着枪的手轻微地发着抖。
  他把手放到闻喜脸上,她温热而均匀的呼吸喷在他被冷汗浸湿的皮肤上。
  他从心底里透出一口气来,整个人都是一震。
  她终于睁开眼睛,模糊里看到他,也没有吃惊或者害怕,只发出犹带浓浓睡意的声音。
  “方远,你来了?”
  经理还站在门口,憋着气问:“怎,怎么样?”
  方远回头走到门口,对他说:“没事,她只是睡熟了,你可以走了。”
  经理进了电梯才回过神来,原来那男人不是来办案的,他只是来找那女客。
  但他可是全副武装跑来的啊!经理擦了擦额头,他到现在还能闻到那人身上的火药味呢。
  看上去就像是从犯罪现场直接过来的,这么紧张她,一分钟都不能等了,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经理脑子里的美国罪案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活泼跳跃的八卦之魂。
  要不要回去问问那女客确认一下呢?
  还是算了。
  电梯门开了,经理走出来,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看不见的冷汗。再去面对一次那个男人?他不敢啊!
  方远关上门,走回闻喜身边,开了一盏床头灯。
  闻喜犹在半梦半醒之间,在昏黄灯光下看着方远卸去身上武装,在床边坐下。
  身边的床垫被男人的重量压得往下陷落,他伸出一只胳膊,把她半个身子揽过去,按她的头在自己胸口上,半张脸埋进她还有一点微湿的头发里,半晌没有做声。
  闻喜鼻子里全是方远身上的气味,耳朵被压得半折起来,但还是听得清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很快。
  她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就如同胎儿回到母体。
  她想念这个心跳声,魂牵梦系,它一直都跳动在她灵魂里。
  而后她听到方远沙哑的声音,他在她头顶说话。
  “小喜,你吓坏我。”
  闻喜手机无法接通,方远打电话给闻乐才知道她不知所踪,幸好现在网络发达,闻喜入住酒店用的又是自己的身份证,他用十五分钟就找到确切地点。
  闻乐在电话那头哽咽,她已经情绪混乱:“请你找到我姐姐,对她说对不起,告诉她我只是一时震惊过度。”
  进门一刹那,他还以为闻喜已经做了傻事。
  幸好不是,他到现在心跳还未回复。
  闻喜轻轻动了一下,她连头都不想抬起,她也不问方远怎会找到她,如果现在这世上还有个人在寻找她,那一定是他。
  她闭着眼睛,用梦呓一样的声音说:“你在办案吗?”
  方远轻声道:“敲头案嫌犯刚落网,城北又发现碎尸,嫌犯在逃,我只能待两个小时,我身上是不是有汗臭?”
  闻喜微微摇头:“我知道,这就是你的生活。”
  方远低头说:“闻乐要我传话,说她很抱歉,她只是一时震惊过度。”
  闻喜抖了一下。
  方远搂紧她一点,闻乐情绪激动,已经在电话里把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他在她耳边说。
  “小喜,父母之爱并不是生命全部,我知道你渴望真正的家人,让我陪伴你。”
  闻喜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腰,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去。
  方远打开被子,抬腿上床,与她躺在一起。
  他用一条手臂穿过她颈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他与她面对面紧贴在一起,如同一株双生树。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即使他们曾经错失彼此,但多年以后,她又回到他身边。
  他在心里说,就是这样了,我不会再放开她,永远。
  而闻喜也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她对自己说,就是这样了,这世上我再不需要其他人,只要有他就够了。
  6
  袁振北接到鉴定中心电话,一个人呆坐许久。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声音,闻喜一家离开以后,袁振东就把自己关在楼上房间里,晚饭都没有下来吃。
  他也想破门进去,可袁振北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状况,也会想退到一个坚硬的壳子里去。
  闻喜说话的时候,他也坐在旁边。
  他也看到她赤红眼睛,颤抖嘴唇,听到她说:“但你知道不是的,振东,你这样不相信我,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谁能承受这样的指责,他当时本能反应就是保护弟弟。
  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
  闻喜听到“亲子鉴定”这四个字以后的目光,如同死灰。
  闻乐当场爆发,指着他们兄弟俩说:“你们没有人味!”
  她们即刻离开,闻喜是被她妈妈拖出去的。
  他也没有追,因为知道追了也没有用。
  原本就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只为了一个结果,没想到结果还没出来,就透了底。
  所以这结果究竟是什么,就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什么改变了。
  如果孩子确证不是袁家的,那弟弟与弟媳两人势必分手,真正原因还不能宣扬,而伤害已经造成了,袁家少不了要做出赔偿,这个数额暂时还无法计算。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最坏的结果是,孩子确实是振东的。
  那他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可能复合的微弱希望,完完全全地粉碎了。
  而他比谁都清楚,闻喜是弟弟所爱的人。他会做出那么荒唐的行为,也是因为爱她。
  如果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个错误,他实在不敢想象,弟弟该如何接受同时失去孩子与闻喜的结果。
  所以袁振东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夜,袁振北在外面也没有合过眼睛,到电话来的时候,竟有些不敢接听。
  等听完了,又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许久都动弹不得。
  完了。
  袁振北想,这一下连父母都不会放过振东。
  他又想起闻喜赤红的眼睛,他不由自主按住胸口,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
  可他一定要站在弟弟这边,他是他的大哥。
  袁振北深吸一口气,上楼去敲门。
  他也不要袁振东开门,他不想看到弟弟脸上的表情,那一定会让他受不了的。
  袁振北就站在门外,把结果告诉了弟弟。
  门里传来沉重的碰撞声,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立刻担心起来,拍门道:“振东,让我进去。”
  但是袁振东并没有回答他,他在自己砰砰的拍门声里,听到门里传来的沉闷的悲恸,不知为什么,那悲恸像是会传染,让他不知不觉停了手,默默垂下了头。
  闻喜起床才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是方远离开时留下的,他走的时候她没有送他,因为没有醒。
  纸条上简简单单,写着几行字:
  小喜,我走了,你还在睡,我就没有叫醒你。
  我知道你累了,我一直看着你,我们认识这么久,在一起却这么短,时间永远都不够。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什么都不一样了,就像突然走进了春天,鲜花盛开的春天。
  我爱你,你就是我鲜花盛开的春天。
  闻喜低着头,纸条上突然落下一滴水珠,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它们渐渐晕开,模糊了那些墨迹。
  她曾以为,如果人生有四季,那她的春天,早已经永远停留在了十二年前。
  她用了十二年的时间,走了那样漫长的一条路,最后却仍回到原点。
  而他在那样漫长的寂寞长河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永远守候她,永远保护她。
  说爱都已经太过简单,他是她的守护神。
  她曾经全心全意期望过的,祈祷过的,希望他能够幸福美满度过余生的想法都变得可笑了,他从未开口要过,但他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敲门声响起来,闻喜收起纸条,擦干眼泪,走到门口问是谁?
  程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是我。”
  闻喜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袁振东无比憔悴的脸。
  程兰在旁边喃喃:“对不起闻喜,可他反复恳求我……”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袁振东在她面前流泪,吓得她翻倒椅子。
  袁振东满脸痛悔,他哑着声音叫妻子:“小喜……”
  闻喜叹口气,对程兰道:“我想和他单独聊一会儿。”
  程兰立刻点头:“我这就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略有些迟疑地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又开口说,“要是你需要帮忙,我就在楼下。”
  闻喜感激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袁振东终于能够单独面对闻喜,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在她面前跪下来。
  大哥带来的消息摧毁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最后一根他可以抓住的细绳也已经断裂,他直接堕入深渊,百死莫赎。
  “但你知道不是的,振东,你这样不相信我,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他只要想到这句话,整颗心都会碎裂,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心碎。
  为什么人总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人,然后又悔恨终生?
  闻喜等了一会儿,但袁振东只站在她面前,默然不语。
  她只有先开口,问他:
  “你是来告诉我鉴定结果的?”
  他浑身一震,膝盖里最后一点力气被抽走,整个人就这样软下来,跪倒在她面前。
  闻喜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抓住手,这高大的男人蜷缩成婴儿模样,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张脸贴住她的膝盖。
  膝盖上顿时濡湿,她不用看都知道,袁振东已经泪流满面。
  “小喜。”他哽咽,“你说得对,我杀死我们的孩子。”
  闻喜两只手已经做出推开他的姿势,闻言突然浑身无力,手也软弱地垂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袁振东如此哀恸,他终于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并不需要。”
  她声音里有一种让他感到不祥的坚决,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我只是怕你离开我,你不愿与我在一起了,你带着行李离开家。”
  闻喜悲伤地看着丈夫:“对,因为我发现你仍与孙小芸在一起。”
  他悚然抬头:“我没有……”
  “我拨电话给你,她接了电话,我也听到你的声音,你就在她身边。”
  袁振东摇头:“不,她陷害我,我只是要问她你和方远的事情……”
  他猛地住口,因为看到闻喜冷下来的目光。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顾他的挽留。
  “你相信她,是吗?”
  掌心空落的感觉让袁振东突然大了声音:“你以为我愿意?但你有没有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知道他是来带走你的,他一定会把你带走!”
  闻喜默然半晌,才能开口。
  “不,是你把我赶走的。原本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原本我可以把他锁在心底里,锁在连我都不能看到的地方,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是你赶走我。”
  他站起来,摇着头说:“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难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小喜,和我回家,我们从头来过。”
  闻喜一动不动,她抬头看着袁振东,没有了爱,也谈不上恨。
  “你知道不可能了。”她说,声音低而平静,“我不会再回去了,振东,你知道的。”
  “……”他僵硬地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尊石像。
  闻喜走到门边,替他开了门,她在走廊里射进来的半明半暗的灯光里说:
  “我们,好聚好散吧。”

尾声
  郑回在方远后头上了车,开口就问:“昨晚你去见她了?”
  方远略微低头,突然微笑了一下。
  他们刚离开血腥的罪案现场,警靴上还沾着可疑的碎肉呢,但郑回发誓自己之前没有、以后也再没有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那么温柔的表情。
  郑回连骂娘都忘记了,他只听到自己心里一声长叹。
  他无力地问:“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方远想一想,回答他:“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和某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什么都不一样了,就像突然走进了春天,鲜花盛开的春天。”
  郑回一阵抖,摸着自己的胳膊说了句:“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远咳嗽一声,正一正颜色,还要再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
  他接电话,说:“对,刚结束,我们正在回队里的路上。”
  “……”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他按断电话,郑回问:“什么事?”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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