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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只有我和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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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芝娴朝收银员报菜单,随口应了声。
  收银机滋滋吐出收据单。
  熊丽瑾几不可闻叹息一声,“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太快有孩子。”
  柳芝娴:“……”
  柳芝娴青春期的性教育全来自杂七杂八的书籍,熊丽瑾只教过她卫生巾用法。当年知道她谈恋爱,也只委婉提醒“不要太早付出全部”,现在陡然提及这个话题,柳芝娴尴尬万分。
  熊丽瑾轻敲她胳膊,“听见了没,千万不能在感情不稳定的时候中奖。”
  “知道……”柳芝娴把小票递进窗口,站一边等。
  熊丽瑾又提醒道:“你爸晚点就过来……”
  柳芝娴接过打包好的包子豆浆,“我一会去公司,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车留给小熊,有事打电话。”
  柳芝娴把早点送回去,康昭不知所踪。她把车钥匙给熊逸舟,自己打的前往市区的办公室。
  樊柯上来嘘寒问暖,柳芝娴惊诧消息传播的速度。
  “我跟康老师联络紧密。”樊柯朝她挤挤眼。
  “你们……”
  “不,我们比你们当初还纯洁,特别纯洁。”
  柳芝娴无心打趣,搭他的车返回南鹰镇。
  中午老熊给推出来,手术很顺利,麻醉还没过,仍在观察期。
  康昭和熊逸舟回到工作岗位,傍晚就把mini还回来。
  “舅舅那边……人手够么?”
  柳芝娴拉过熊逸舟,有些担心地问。
  熊逸舟疲态尽显,金刚皮卡丘像被放掉一半气,蔫了吧唧的,仍宽慰她:“放心吧,土星环也过去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熊逸舟戏谑道:“土星环说有他在,老熊一定会气得马上醒来。”
  柳芝娴:“……”
  外公、舅妈和土星环三位照料者被接到柳家歇脚,轮番去医院照看病人。外公年迈,在家负责饮食,看护主力军还是舅妈和土星环。
  康昭还要往山中跑一趟,路过苗圃,捎走熊逸舟。
  临走前,他特意下车,双眼血丝尽布,大概一天都没合眼。
  “未来几天可能没法来看你。”
  柳芝娴忽视心头酸涩,作出理解姿态,“我也有事要忙。”
  “晚上锁好门。”
  他揽着她的腰匆匆一吻,柳芝娴让他多等一分钟。
  她匆忙走回屋里,不多一会气喘吁吁出来,拉过他的手,塞进一根带体温的钥匙。
  “大门的,你多晚来都行,我等你。”
  康昭低头看了眼,收紧手指,握在手心。
  “好,来前给你消息。”
  大切诺基踩着余晖而去。
  …
  老熊要住院休养,柳芝娴下班后回城探望,再赶夜车回南鹰镇。
  熊丽瑾也是傍晚来,恰好和柳芝娴碰上。
  母女谈话内容变得宽泛,多是关于她公司的事,规模怎样,员工多少人,客户群主要是哪些。
  甚至细到她和樊柯相处的种种。
  柳芝娴一一作答。
  熊丽瑾说:“要不是土星环跟我唠叨,街坊邻居问我,我都说不上一二。”
  从一开始,柳芝娴便设置屏障,拒绝和父母沟通,消极抵抗,造成如今僵局。
  可当初公司还没盈利,她确实没有底气吹嘘,说多便有洗脑之嫌。
  最后话头一拐,熊丽瑾问起康昭这个人来。
  柳芝娴又回到公司成立初期状态,恋情刚开始,她也没十足把握,含糊说先处着看。
  这番谈话,晚上必定会传到熊丽瑾枕边人耳中,缓解或加剧剑拔弩张的父女关系。
  …
  如此两地来回跑了几日,这晚柳芝娴困乏得紧,早早爬上床。
  康昭明明在微信说过一会就来,她一沾枕头便忘了,脑袋灌水,混混沌沌。
  迷迷糊糊中,柳芝娴觉察有人轻轻垫着她,呼吸跟无形的手似的,挠她耳朵痒痒,耳廓有点湿润。
  她如坠梦境,一些旧日习惯被唤醒,抬手推那人,闭眼笑着呢喃。
  “雒文昕,别弄,我要睡觉……”
  耳旁窸窣戛然而止,一道动听却不怎么亲切的男声揶揄:“雒文昕是谁?”
  柳芝娴乍然转醒,睡前没熄的灯晃得她眼疼,那张俊颜渐渐跟梦境中的抽离。
  康昭冷笑,又问一遍:“雒文昕是谁?


第40章 
  柳芝娴应该装睡或真睡,将意外含糊过去。
  偏偏她不但睁眼,眼神还特别清晰。
  柳芝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她可以拍着胸口发誓,她从未将雒文昕与康昭重叠,可此时百口莫辩。
  康昭几日未眠,眼中疲困放大他的自嘲,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柳芝娴一动不动伏在枕头上,如贴地听音般。
  下楼梯的脚步声,开关大门声,大切诺基引擎声,声响拉拉杂杂,最后渐渐平息。
  周遭恢复初时的静寂,一声叹息尤为刺耳。
  …
  县医院。
  大志夜间看守受伤住院的嫌犯,看到康昭出现,稍显意外。
  康昭问有没什么突破,此人绰号飞狗,曾因抢劫罪被判刑五年,半年前刚出狱,一无所长,便干起盗伐这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大志说:“突破没有,疑点倒是有一个。”
  两人在走廊小声交谈,愈发衬得后半句诡谲神秘。
  康昭轻挑下巴,让他开始。
  大志斟酌说:“小昭哥,这人好像对你很干兴趣。我套话时,他老打岔,问怎么不是你来,你真的姓康吗,面相看着不像本地人。”
  康昭早有同感,飞狗刚清醒过来时就盯他许久,对落网见怪不怪,一副老油条模样。
  飞狗问:“你姓什么?”
  “康。”
  飞狗狐疑,“你真姓康。”
  康昭淡淡说:“我姓你大爷。”
  “……”飞狗缩起脑袋,形容猥琐。
  康昭问大志:“你怎么回答他?”
  大志说:“我们小昭哥一表人才,当然鹤立鸡群。”
  “……”康昭笑了下,跟他问支烟。
  大志老练递过,“娴老板给你抽?”
  “你不说,我不说。”
  “……”
  康昭到户外抽烟,大志检查过飞狗情况,偷空给媛媛发微信。
  大志:【小昭哥好像跟娴老板闹别扭了,说好今晚休息,突然跑来医院】
  媛媛:【吃闭门羹了吧】
  大志:【哈哈】
  康昭抽完烟回来,大志小心套话。
  “那么晚不回去,娴老板不着急么?”
  “她早睡了。”
  “……媛媛就不行,时常跟我叨叨查岗。”
  康昭说:“正好跟你换一晚,你回去休息。”
  情势超乎意料,但领导眼神和语气一样坚定。
  大志做最后尝试,“小昭哥,你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
  “反正也睡不着。”
  “……”
  “……案子没破。”
  大志没拆穿,礼貌性推却几句,离开医院。
  …
  早上六点。
  飞狗打着哈欠醒来,床边静坐一人,一张脸庞似曾相识,飞狗吓得一哆嗦。
  康昭开门见山,“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
  在警察面前,飞狗这种惯犯早变成二皮脸,镇定如昨。
  “不能,要早见过,我应该坐‘里头’跟你说话。你说是不,康警官。”
  “那就是我让你想起某个人,这个人曾经给你不愉快的经历。”
  康昭一没带笔录本,二没上录音笔,但那副锋锐的眉眼总让飞狗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寸细微表情,都会分毫不差刻进康警官的脑袋里。
  飞狗没受伤那边手上下比划,吹牛不见脸红。
  “那是因为您一表人才,气质出众。”
  康昭颔首,像不谦虚承认,也像收拾人之前的热身动作。
  “看来医院条件太好,你文化水平提高不少。一会给你换个地方冷静冷静。”
  飞狗:“……”
  当天上午,飞狗伤势稳定,被转移到县看守所。
  …
  靠一杯浓咖啡熬过一早上,午觉一过,柳芝娴开车到市一院看老熊。
  土星环白天陪床,刚好和柳芝娴擦肩,神秘兮兮笑着离开,像身揣什么密级任务。
  柳芝娴坐床边椅子,奇道:“舅舅,你跟土星环和好了?”
  老熊举起字体大如纽扣的手机,别扭哼一声。
  这些年,老熊对昔日好友闭门不见,土星环一直坚持不懈叩门。
  前不久老熊遭难,土星环同是一把老骨头,却毫不犹豫背他穿行大半山头。
  老熊鬼门关走一遭,也算大彻大悟,终于肯放下面子接受求和。
  曾经的禁忌似乎转移到安全地带,柳芝娴小心翼翼问:“舅舅,你和土星环闹翻几年啦?”
  老熊两只瞳孔上抬,思忖好一会,“你突然问起,我也算不清了。应该是你出生之后,你弟弟还没出生期间。”
  “土星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
  老熊还是嗤之以鼻,“当‘山老鼠’。”
  “啊?”那双不那么圆的眼睛睁大几分,难以把土星环背弃友情的原因,匹配上他如今所从事的职业。
  昔日“山老鼠”摇身变成巡山员?
  老熊说:“小昭他爸爸把他送去吃国家饭,几年后出来又苦口婆心劝他改邪归正。”
  土星环回归正途多年,作为巡山员表现差强人意,总体上没辜负康树洋一片苦心。
  曾经介怀的往事也被日复一日的柴油盐米消磨,只剩下笼统的痕迹,老熊也想过原谅,但一直缺乏一根□□,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他姿态不会太别扭。
  柳芝娴又问土星环以前做什么工作。
  老熊说,工人。
  工人倒也跟巡山员差不多,兜兜转转土星环其实又回到原点。
  柳芝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干起盗伐?”
  以为他会哂笑,斥骂土星环被金钱蒙蔽双眼。
  哪知老熊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好像按着他脑袋和土星环冰释前嫌一样。
  老熊说:“都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我也不记得了。”
  老熊转而问起她公司的事,明显转移话题。
  柳芝娴陪聊一会,坐到晚饭时间,土星环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
  土星环多年单方面神交,老熊被动和他建立起默契。
  几个眼神来回,老熊首肯,“没事,你进来。”
  土星环提着外卖袋进来搁在病床桌上,袋口和盒盖一打开。
  一盆辣椒爆炒的牛蛙干锅香味扑鼻。
  柳芝娴:“……”
  护士叮嘱过清淡饮食,那些话估计就如山上的树,给这老哥们俩一撺掇,一把火烧光光。
  两个加起来超一百岁的老男人不约而同看着她,保密请求全写在狡黠的眼神里。
  柳芝娴哭笑不得,“我什么也没看到。”
  土星环递上一双一次性筷子,“小娴娴,你也没吃饭吧?”
  柳芝娴借口有约,不打扰他们哥俩聚餐,提包从椅子上站起。
  土星环打趣:“小昭昭在等你吧,快去快去。”
  柳芝娴:“……”
  她大概知道老熊受不了土星环的原因之一。
  …
  工作和探病两件要事填满整个白天,如今空闲下来,柳芝娴不得不面对康昭的问题。
  她还是想找康昭。
  柳芝娴无法忍耐时空相隔的等待,缺乏面对面的观察,会错失肢体语言透露的重要信息。
  所以故意一天没联系,就等面对面一次性详谈清算。
  平日柳芝娴暗骂康昭老狐狸,其实自己也耍了点心机。
  她把车停苗圃,穿上去年他陪她订做的旗袍,乘公司的顺风车到康昭单位,并且空着肚子。
  若是康昭对她还有情,这心机就成情人间的小智慧;若是没有,也不过还原本意,变成无足轻重的腹黑而已。
  案子还没结,也不知康昭是否有空,柳芝娴事先没联系,纯属撞运气。
  康昭碰不着,迎面遇见大志,他腋下夹着一本牛皮纸文件袋,嘴上还叼着根烟。
  大志捏烟在手,“找小昭哥?”
  “看起来好像不在。”康昭的固定车位空无一车。
  “对,上县里相亲去了。”
  “……”
  柳芝娴好像挨了一耳光,在客场,当着对手同党的面。
  大志淡定而笑,静待好戏般。
  “相亲”一说若放平时,最多当个玩笑。但偏偏她正心虚,第一反应就当真了。
  强自静了静。
  柳芝娴跟大志不交心,深知这人起哄能力一流,怀疑也就多了几分。
  她问:“这次又上哪个局还人情?”
  大志说:“这我不清楚,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电话当然不可能当着他面打。
  柳芝娴忍下羞愤,冷笑:“不打了,随他去。见着他帮转告一声,我今晚回城了。”
  高跟鞋噔噔噔离开派出所,像一只色彩斑斓的鸟,飞离冷冰冰的蓝白相间建筑。
  没多久,大切诺基驶进派出所院子。
  大志从办公室想门口探头,神情怪趣味的,“小昭哥,相亲那么快回了?”
  康昭一张脸难掩疲色,眉宇微蹙,更显冷厉。
  “推了,相个球。”
  大志说:“那怎么办,我刚告诉娴老板你去相亲了,人刚走呢。”
  讲话内容着急,神情却一点也不。
  康昭顿了下,掏出手机重返车里。
  大志遥遥相送,窃笑道:“小昭哥,今晚有我在,你好好休息。”
  …
  私人中巴车门敞开,司机大哥和售票大姐都下车和熟人聊天,今日街日,车厢坐了半车赶集回家的人。
  柳芝娴坐在正对门的座位,一身讲究的旗袍分外惹眼,若车厢是一幅黑白画,她便是唯一着色那一个。
  上车的男女老少都会多瞄几眼。
  天色转暗,眼看大雨将至,司机还是要等满人才发车。
  柳芝娴拨下康昭的号码。
  在怎么忙碌,吃饭时间大概还是能接一接电话。
  语音提示占线。
  “……”
  柳芝娴又皱了皱鼻子,刚挂断电话,康昭的名字立马闪现屏幕。
  她接起。
  “你在哪?”
  那边劈头盖脸般一句,隐隐藏着怨火。
  柳芝娴既心虚又委屈,嘴硬含糊:“在车上。”
  这时,雨滴飘落,窗玻璃上一道道水痕蜿蜒而下,渐渐模糊窗外视线。
  康昭说:“我看到你了。”
  车窗和雨帘忽然碍事起来,柳芝娴下意识提包要往外走。
  司机大哥上来启动引擎,车身震动起来。
  站车外闲聊的几人鱼贯而入,上车避雨。
  售票大姐也整整腰包上车,朝外嚷嚷还有没有人要往某某村方向去。
  柳芝娴一时间给人流堵回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上车那人个头很高,黑衣黑裤,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忽然伸过来抓她手腕。
  她豁然抬头,熟悉的脸庞匹配上耳旁声音。
  康昭说:“下车。”
  柳芝娴就这么给“拽”下来,康昭还知分寸的,在下车梯处回头扶她一把。
  柳芝娴落地后,手腕传来的力度依然带着不容辩驳的控制欲。
  “哎,要发车了,不走了吗?”
  售票大姐扬声道,大半车厢的目光也跟过来。
  康昭和柳芝娴都没回头。
  等看两人走到路对面,售票大姐看完戏般失望,嘟囔道:“原来有老公来接啊!”
  坐原来柳芝娴后面的一个婆婆接话,“你老公不也来接你,不单接你,还接了别人的老婆呢。”
  婆婆往司机晃了一眼神。
  车上大姐大婶跟着哄笑起来,售票大姐一张糙脸飞红,喊她老公关门发车。
  柳芝娴被塞进大切诺基的副驾座,康昭一眼不发,发动引擎狂飙。
  柳芝娴不问去哪,也不问他要干什么,甚至没转头看他。
  怕说错哪个字,大切诺基直接扎向稻田。
  大切诺基拐进文河村,越来越接近苗圃。
  柳芝娴悄悄松口气,想起初遇时激怒他,他到底也放她走,如今成为他女朋友,应该不至于要接受暴力后果。
  可不久,那口气又提起来。
  大切诺基直接路过苗圃,驶出水泥路,往山的方向开去。
  山前横着一道小河,河上搭平桥,仅有一车宽。
  大切诺基开出跳河的架势。
  柳芝娴握上安全把手,死死盯着前方。
  抵达桥的另一端,大切诺基戛然而停,康昭拉起手刹,空调还留着。
  雨洗过的山岭又给天色染黑,周遭呈现深沉的墨绿色。
  劳作的村民早已归家,山前河边只有一辆大切诺基,那白色如苔藓旁冒出的蘑菇,突兀又和谐。
  柳芝娴惊魂甫定,前头那点心虚被吓走,扭头冲他肩膀砸过一拳,眼中有委屈,也有嗔怒。
  还不解气,再抡一拳,却撞进宽厚的掌心里。
  修长的五指包住她,跟刚才锁腕一样,柔韧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禁锢。
  咔哒一声,安全带缩回内壁,康昭倾身而来,阴影和温润同时覆到她身上。柳芝娴松开牙关,完整地接纳他。
  这一吻,是他的妥协,也是她的歉意。
  雨帘和车体隔出一方小世界,车厢密闭而狭窄,危险情愫急剧发酵。
  康昭捧着她的脸,鼻尖轻触她的,呼吸交错,烘得脸颊透红。
  他们同时抬眸,找到彼此眼中小小的自己,好像对山喊话有了回应。
  那道沉哑而性感的男声说:“我现在就要。”
  柳芝娴不带思索地轻抬下巴,浅浅啄他一下。
  这一吻叩开欲望的门扉,禁锢的渴望一涌而出。
  P
  苔藓中的白色蘑菇在风雨中轻颤,似在跳一曲无人知晓的舞蹈。
  许久,骤雨方歇,残阳爬出乌云,落日金光扫过寂静的大切诺基,映出车窗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痕迹。


第41章 
  柳芝娴和康昭马马虎虎穿回衣服。
  骤雨初歇,窗户降下,清新空气涌进来,混含泥土和青草芬芳,置换掉一车厢的甜腥味。
  他们还赖在后座,互相身上一层薄汗,有点黏热。
  柳芝娴只把脑袋轻轻枕他肩头,冲着窗外残阳发呆。
  想着可能是最后诉说的机会,柳芝娴缓缓开口,嗓音有点干燥。
  “雒文昕是我大学时谈的男朋友,比我小两岁,在一起四年。家里计划让他出国读研,他想跟我留在国内。我承受不起辜负整个家庭希望的重量,把他哄出国了。走之前跟我求了婚,想让我过几年陪读出去,我没答应,就分了。”
  康昭一时无话。
  不多一会,残阳尽褪,蛙鸣连绵,蛐蛐窸窣。
  康昭打开内饰灯,扶了她一下,欠身从扶手箱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她手中。
  “给我的?”
  柳芝娴端详着首饰大小的盒子,疑色上脸。
  康昭眼中只有两个字:废话。
  柳芝娴打开,黑色绒布上嵌着一只玉镯,冰种飘花,质感清亮。
  她愣了好一会,“分手礼?”
  光线昏暗,康昭表情不太清晰。
  “你想分手。”
  “……你不是都去相亲了么!”
  康昭没好气,“我上一次去相亲还是因为你。”
  柳芝娴盖好盒子放一边,康昭腿上仿佛搁着一坐尚好的马鞍,她扶鞍而上,勾着他的脖子,与他唇瓣相依。
  两片薄唇赌气地紧闭,柳芝娴耐心研磨、挑引,像猫咪拿小爪子扒柜门。
  还不松懈,柳芝娴双腿力度加紧,撩拨火焰未熄的地方。
  康昭板起脸,但很快被柳芝娴的笑意感染,绷不住扯了扯嘴角,半点也拿她没办法。
  柳芝娴圈紧他,更得意地拱在他身上。
  “最后一次。”康昭说,“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名字。”
  柳芝娴捡回盒子,递到他眼前,“帮我戴上。”
  康昭取过玉镯,轻轻套在丰润的手腕上,晧腕与玉镯相得益彰,仿佛浑然天成的两样珍品。
  柳芝娴喜色难掩,“真好看,我男朋友眼光真好。”
  ——她已经想好在朋友圈“不经意”秀出来的一百零八种姿势,并且暗暗决定,一旦康昭敢跟她分手,她直接摔烂,决不会像李京蔓一样“退货”。
  “马屁精。”康昭请她屁股吃了一巴掌。
  “真的。”
  柳芝娴嗓音低柔,嘴角带笑,此刻哪怕飙出一句脏话,也跟撒娇似的甜。
  康昭托着她往上掂,把人送到嘴边,雪桃在掌中变形,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暗含警告。
  “再不乖就收拾你,上手铐铐你在床头。”
  “我要玫瑰金色的。”
  “脚也铐上,让你没法跑。”
  “……”
  柳芝娴瞪他一眼,腿上暗使巧劲,跟他兵戎相见。
  康昭由着她玩弄好一会,揶揄道:“我只带了一个出来,再不听话塞你嘴里。”
  柳芝娴附到他耳旁,“我宿舍有。”
  “小坏种。”康昭轻拧柔软的腰肢,“先吃饭,怕你半路窒息晕过去。”
  “……”
  比起老狐狸,她果然还是道行太浅。
  柳芝娴翻身坐回旁边,拿出手机开始琢磨朋友圈。
  康昭想起一事,忽然摸上她脖颈,又是那种要掐脖子的手势,但比之前力气要大上一些,几乎压着她气管。
  柳芝娴扭头佯怒。
  康昭说:“你吞一下口水。”
  柳芝娴照做,问:“干什么?”
  康昭换成两指,按在气管旁边,又重复一遍。
  柳芝娴:“……”
  康昭戳揉那块地方,“这里好像有个东西。”
  柳芝娴放下手机,脊背挺直,自己乱摸。
  “什么东西,你别吓我,我又没有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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