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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面具先生订婚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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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发来了几张设计图,连带着对照的秀场照。照片来得又多又快,也许她一直在收集资料,就等着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一吐为快。
——都到这份上,许艾也差不多明白了。
@一只小碗:你把这些图片保存好,这些都是证据,可以告他,或者爆料给媒体
发出之后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许艾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天真了——她说不定早就试过,还用得着自己提醒?
许艾抬头看小胡子,对方还在说刘书一辞职的事。
“他辞职后,我把他留在工作室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小胡子说,“能扔的扔,不能扔的放到六楼仓库去,想着万一他哪天回来跟我们要了呢?”他又一顿,“谁知道他年纪轻轻……这么想不开?”
“那,那堆东西现在在哪?”许艾说。
小胡子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才说:“……还在仓库里啊。”
“当时有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叶负雪问,“你找那位‘先生’的时候,他跟你要了什么东西?”
小胡子又张了张嘴,眼珠子一转,犹犹豫豫地说:“我又不在事发现场……也不知道留没留遗书。不过那个人确实跟我要东西了,我就随便给了他一套尺子,是小刘用过的。”
听到叶负雪这么问,许艾立刻低头飞快地打字:有没有留下遗书?
@樱桃虫:有的,听说把事情经过写得明明白白
@樱桃虫:他的家人还因为这个,来工作室闹过
@樱桃虫:吴老板说,建议走法律程序,别在这撒泼打滚,然后把人赶走了
“建议走法律程序”,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本事去告我”——必然是有了不会吃亏的底气,才能说得出来的。
@樱桃虫:后来刘书一家里好像确实去告了,但是吴老板回了老家一趟,跟父母一通求,请来一个很厉害的律师团
@樱桃虫:不但没输,还反讹了人家好几十万的损失费
……原告维权败诉,反被被告索赔?光是看到这行字,许艾就要气炸了。
但冷静下来想想,当时“刀锋彩”还是圈内最热的品牌,闹出这样的事,竟然没有被媒体曝光?
@樱桃虫:那几十万,吴老板都砸在渠道上,各种平台全方位封锁删帖
@樱桃虫:现在也只有我们工作室的几个人,和刘书一家里自己知道
@樱桃虫:然后就开始出怪事了
这一句话说完,那一边就再没有动静。许艾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消息过来,她想她也许是突然有事要忙。
许艾压下怒火,瞥眼看了看旁边的两人:一个还在口若悬河,一个还是慢条斯理。
生魂作祟开始之后,小胡子请来了那个人帮忙除魔。而现在,他求助叶负雪做同样的事——
许艾想起上午时,叶负雪说,“至少现在,他们的意见不一致”。
两人意见不合。
刘书一的生魂因为被人扣留,无法召唤。
与此同时,工作室的灵异现象又重新出现——
许艾感觉脑内有许多碎片正在迅速汇聚,转眼就快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小胡子第二次来找叶负雪,不是因为第一次找到的除魔师是个水货。
能够扣留生魂,让叶负雪无法召唤的人,怎么会是水货?
——他之所以来找叶负雪,是为了摆脱那个人。
他被那个人用刘书一威胁了。
许艾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听到叶负雪说:“我明白了,不过你得给我一件刘先生用过的东西,比如——”
她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回过头。
“怎么了?”叶负雪小声问。
许艾看看他,又看看坐在那边的小胡子,她原本打算悄悄提醒叶负雪,突然把心一横,直接敞开声音说:“这个人,吴明成,他……刘书一的自杀,跟他绝对有关系。”
小胡子的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看看旁边的叶负雪,又闭嘴了。
许艾继续说道:“他拿了刘书一的作品,还排挤他,冷落他……他的家人为了这个来找他的时候,他——”
“我知道,”叶负雪说,“这些事我都知道了。”
许艾一愣。
“吴先生在电话里都告诉过我了,”叶负雪说,“他这次过来,是来和我商量对策的。”
“……那他刚才说……”许艾看看叶负雪,又看看小胡子,突然明白过来。
小胡子一开始说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缠上我”,这句话里的“他”,并不是指刘书一。
他早就在电话里对叶负雪交代完毕了。
怪不得进门后看到她也在,小胡子的神色那么不自然,还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闲话。
……但这也表示,叶负雪已经完全知情——在知道小胡子干了什么的情况下,他还要帮他?
“我需要一件他用过的东西,”叶负雪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比套尺更有存在感,他对此更有感情,这样才有可能——”
“那你就真的要帮他了?”许艾又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为了那个人,但这胡子——”她伸出手指一戳,“他也不是好东西!”
叶负雪没有应她,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再放下的时候,他小声说了句:“你和明叔上街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是逐客令?而且居然是下给她的?
那边的小胡子也笑了两声。
“说起来,叶先生,”他阴阳怪气地说,“我随便打听个八卦,要是冒犯了,你可别生气……”
说完这两句,他朝许艾斜了一眼。
“我听说你们叶家,不是早几年前,就已经和许家退婚了?”小胡子看着许艾说,“那她怎么还在这里?
这话出口,许艾觉得自己腹中的怒火,连同空气一起被抽干了。上一秒她还在为了“别人的事”光火,这一秒,枪口对准她自己,她却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她没有什么话好说,小胡子讲的确实是实情。
两家早已退婚,现在的婚约,不过是一句口头上的约定,随时可以取消——本来也只是个不用还账的说头罢了。再追究起来,也许双方都没有把这个约定放在心上,“未婚妻”这个帽子,还不如“远房表妹”来得稳当。
“……跟你没关系。”叶负雪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是是,是我多管闲事。”小胡子嬉皮笑脸地说着,又斜了许艾一眼。
没有等叶负雪再次开口赶人,许艾直接站起来,走出门去。
第39章 除魔师的挽留
许艾; 20岁; 对自己的臭脾气很有自知之明。
炸得快,冷得快,一般情况下; 不管错在哪边; 发完脾气的30秒内; 她就会开始思考怎样找个台阶下。
但没法发脾气的脾气,才是最要命的。
何况,今天也不是“一般情况”。
许艾甩上门的时候; 克制了三分力气; 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气疯了的傻子。
然后她转身; 挺腰; 走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但反正回廊就在面前摆着; 顺着走就是。走到尽头没路走了; 她回过头; 看到客厅的门还关着,还是自己甩上时的样子。
想必里面那两人还在“商量对策”。
许艾狠狠搡了一把旁边的柱子; 顶上树上的雀子都被惊飞了。
她站在檐下; 面前是夏末的花园。她的视线像水一样无焦地漫开,阳光清风红花绿叶都被浸没,她却什么都没看见。
许艾想起小时候; 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个从叶家寄来的礼物。有时候是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有时候是会唱歌的小熊; 有时候是满满一大盒彩色蜡笔;都是那个时候新鲜少见又昂贵的小玩意。她都很喜欢,拆开盒子的时候会大叫,会拿给哥哥炫耀。
但爸爸总是不高兴。不管她拆到了什么,他总说,这有什么好的,回头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还是爸爸说得对,许艾想。
这有什么好的。
本来就打算准备毕业之后还钱给人家,然后退婚两清,买卖不成仁义在,小胡子说的也都是事实……她又在气什么?
何况……这有什么好的。
她咬咬嘴唇,使劲呼吸几下,把最后那点怒火掐灭,转头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明天就要走了,得去把电脑也收拾起来。
她还没走到东厢,半路上就遇到明叔。他手里握着车钥匙,问她:“现在要出门吗?”
许艾想了想,出呗。
两人去了就近的市镇,不算繁华,但该有的都有。许艾逛了一个多小时,把购物清单上的名目一项一项地打了勾。
一共也没多少东西,明叔提了一个购物袋就全部装下了。
“要是还有什么缺的,明天还能再来一趟。”明叔说。
……没必要,回学校之后,要买啥都能网购了,许艾想。
回去的时候,明叔开车绕了个弯,在一家很小的茶叶铺子前停下了。他说声“稍等”,然后就下车走进铺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纸盒,里面是两罐茶叶。头发花白的老板一直送到门口。
“老交情的铺子……先生有时候会喝这个。”明叔解释了一句,然后重新发动了汽车。
许艾看了看纸盒里两个小圆铁罐,盖子顶上都敲着一个工工整整的钢印,大概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老字号。
“你在叶家工作多久了?”许艾问。
明叔在后视镜里朝她一望,笑了笑说,“我来的时候,先生才刚会走。”
许艾“唔”地点点头,没再问了。
问啥呢?都是“别人家的事”。
车子上了国道,20分钟后能到叶家,再开几分钟,就会回到叶家宅子。许艾的学校在另一个方向,两个月前那趟来程,花了她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似乎也不是太远。
还不够远。
“以后放假了想来玩,打个电话过来,我随时能去接你,”明叔说,“先生平时没什么朋友来往,宅子里多个人,也热闹些。”
“不是还有祖奶奶嘛,”许艾说,“她在也挺热闹的。”
明叔笑了笑,不接话了。
许艾也不说话了,转头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两个月过去,头发比来时长长了些。她用手揪了揪齐肩的发尾,想起自己的发绳还在某个人手上。
……算了,就当送他好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许艾肚子里有句话也跟着一颠,忍不住就要跳出口来。
又是一颠。许艾觉得那句话化成蜜蜂,“嗡嗡嗡”地在体内乱窜;这个问句她憋了两个月,要是再不开口,怕是嗓子都要被扎出泡来。
她咳嗽一声,勉强找了个生硬的话头:“……那,你是看着叶先生长大的了?”
“是啊,”明叔说,“先生小时候也没什么年纪相仿的朋友跟着一起玩闹,长大了话少,心思多,20岁的时候父母又去了……每天能见的除了我,就是工作上的人。”
明叔停了停又说:“先生只是话少,他没有坏心。”
哼……没有坏心。许艾想起刚才的话,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还在“商量对策”。
然后她吸了一口气。
——“那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退婚吗?”
她问了,蜜蜂终于找到出口,“嗡”一声鼓着翅膀飞走了。她竖起耳朵压下呼吸,小心翼翼地等着回答。
但这句话好像被分解在了空气里,什么回应也没有。
明叔目视前方,安静地开车。车子很快下了国道,像两个月前一样,沿着狭窄的山路开往叶家。
那个提问被跳过了,仿佛从这个片段里剪除。
许艾也不再问了。对方是不说话,不是不知道——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明叔显然知道叶负雪为什么退婚,但他选择不告诉她——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方便,不适合对她提起。
比如……也许是许家做了什么让叶负雪嫌弃的事,让他反悔,让他不屑结亲了。
哈,他看得起小胡子,看不起许家。
——“先生没有坏心。”明叔突然又开口。但这次只有单单独独的一句话,没有上下文。
许艾看着车窗,不说话。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门口骚紫的越野车不见了。许艾直接回了院子,一推开门,看到叶负雪坐在她的客厅里。
“回来了。”他招呼道。
许艾“嗯”了一声,在门口顿了顿,挨着墙走进房间去,随手把门带上了。
行李箱和行李袋早就收拾完毕。许艾把桌上的电脑收起来,连同刚刚买的一些小东西,一起塞进袋子里。
她的门被敲了两下,很轻,好像是气球撞到门上了。许艾也不应,接着做手里的事。
门被推开了,门外的人却站着没有进来。
许艾也不管他,接着做手里的事。
又过了会儿,叶负雪开口道:“刚才吴明成——”
“没关系,”许艾头也不回地说,“都是别人家的事,犯不着生气。”
叶负雪被她拦了话头,也不说下去了。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又说:“也不用急着收拾,明天吃了晚饭再说吧,反正开学还早。”
“不了,”许艾说,“要是明叔方便,我想早上就回去——留着也是给你添麻烦,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让你为难。”
叶负雪抿了嘴唇,静了好一会儿,说了声“好”。
这一天的晚饭十分丰盛,分量不大,但种类齐全,精巧的小碟子摆了一桌。这个暑假里许艾吃过的东西,差不多全在桌上了。
吃了饭后,叶负雪问要不要下个棋,许艾说不了。他又问了一次,许艾说明天要早起出门。
“我都让明叔把棋盘摆出来了。”叶负雪说。
……那好吧。
棋盘是摆在许艾的屋子里的,看来叶先生晚上还是在这里过夜。两人像往常一样坐下,开局对弈;一边是蜜蜡,一边是玉石。桌边的茶壶里飘出一股清雅的香气,大概是今天刚买的茶叶。
落了三五子之后,许艾看出来了——叶负雪这下法,说是“拱手相送”都客气了点。
她又有点冒火了。
“明天吃完早饭就走吗?”叶负雪开口了。
许艾“嗯”了一声。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有什么缺的忘的,随时打电话就行。”
“……不会,可以在网上买。”
这一次是叶负雪“嗯”了,尾音很长。
又是一番来往交战,屋子里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对面的棋子直接送到家门口了,许艾佯装不察,下自己的。
反正少年宫派棋手,也就这点水平。
“其实,吴明成他——”叶负雪小声开口。
“别人家的事,”许艾说,“我不关心。”
叶负雪又长长地“嗯”了一声。
“我关心我自己许家。”许艾说。
叶负雪手里的棋子一顿,抬头朝向她。
许艾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把语气沉下。
——“你当初为什么要退婚?”
这一次,是对着事主本人,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躲都躲不掉。
但被提问的对方选择沉默。
蜜蜡棋子滑入掌心,又被他握住,翻转,把玩,好像一句说不出口的话。
许艾等了一会儿,又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退婚?”
不说。
“是不是嫌弃我们,有什么让你看不上的事?”
不说。
“还是叶先生勘破天机,预料到了我许家有落魄的一日,会是个拖累?”
不说。
“还是你遇上了真正喜欢的姑娘,觉得这婚约碍手碍脚,耽误你追求幸福?”
“……不是,”叶负雪把棋子往棋盘上一磕,掌心里空了,“不是的。”
许艾直直地望着他,看他的薄唇抿紧又松开,松开又抿紧,脸上又红又烫,但就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算了,知不知道都一样,反正最后也是个散。许艾把手里的棋子一丢,站起来,转身要回屋。
身后的人立刻跟着站起,然后一步上前,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非常热,甚至有些濡湿。许艾转头看到他赤红的耳廓,薄唇半开半合,好像还在轻轻颤动。
“不是那样的,不是的……”叶负雪说,“你不要生气了……你要继续住下来也可以,吴明成的事我马上去回了他,我确实应该先告诉你,再——”
“没有这个必要,”许艾说,“我是生气了,但你没必要安慰我。”
她看到叶负雪的嘴角一垂。
“……如果是因为婚约……没有这个必要。”她说完了。
然后,许艾把手一抽,径直朝房间走去。
走得很慢。
但她都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了,身后的人才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得对,”叶负雪说,他的话里像有水波在滚动,“上一次我单方面要求退婚,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许艾停下来了。
“所以这一次,如果你要退婚,我也接受,”叶负雪说,“你可以报复我。”
许艾猛地回头转身,但只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身回去,忍住了快要破口而出的那一大段话,进屋,摔门。
她不介意被他当成气疯了的傻子,反正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要不是傻子,现在又有什么好哭的。
第40章 除魔师的告别
许艾; 20岁; 开始看到所谓“生活”在面前“呼啦”展开的样子。
就像一卷拍完的胶片,在显影液里一格一格地成形。
小时候想象过的画面和情景,什么旖旎梦幻; 绮丽浪漫; 一旦被从小黑盒里扯出; 马上就固定在底片上,线条和色彩清晰又真实地出现,不管和自己想象的一不一样; 一旦落定; 无法再改。
越是长大; 她就越知道“落定”的意思——不管拍得好不好看; 符不符合自己曾经的想象,都是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
现在时间是8月27日上午9点; 她坐在叶家的车子上; 与两个月前的自己反向而行。
今天一早起来; 她看到客厅里的床铺已经整个收拾走了……也许昨晚就已经收拾走了。
在餐厅遇到叶负雪的时候,两边都犹豫了没有说话; 倒是明叔先朝她道了早安。
然后吃完了饭; 许艾把行李搬出来,叶负雪也没再说什么,只讲了几句常见的客套(“路上小心”“学习加油”; 还有一句似乎不太情愿的“有空来玩”); 便送她上了车。
许艾回头看到宅子的屋檐上蹲满雀子; 大大小小,高矮胖瘦,都安安静静地列成一排,转着小脑袋看她。
倒是没看见祖奶奶——好多天都没看见,许艾稍微惦记了一下。
但没问,有啥好问的。
她又转头看看面前的叶家主人。他面具下的半张脸不悲不喜,波澜不惊。
然后两人说了“再见”,许艾把车窗关上,车子发动了。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80公里。
许艾:我回学校了
许荀:这么早,我以为你要赖到最后一天呢
许艾:也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了
许荀:'抠鼻'
许荀:我看你是有事才早点回去
许艾:……
许荀:'抠鼻'
许艾:'抠鼻'
许荀:要帮你去揍人吗'抠鼻'
许艾:不必'抠鼻'
许荀:'摸头'
许艾:'委屈'
许荀:'摸头'
许艾把手机放下了。还好哥哥没问她,到底是有什么事。
他要是问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
明叔把音响打开了,丝竹声在车厢里懒洋洋地散开,仿佛从喇叭孔里飘出来的轻烟。刚来的那天,明叔说,路上有一个多小时,可以休息一下。当时许艾没好意思,现在没什么不好意思。她望了望前面似乎无边无尽的路面,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脑袋一歪,打了个盹。
短暂的梦境里,她好像又回到那间阳光充沛的小院子了。桂花树的叶子绿得像滴了油,低头能看到小鸟的影子在地上跳来跳去;她靠在窗下翻一本懒得细看的书,手边有一碟香甜的米糕,想吃的时候便捞来吃几口。翻了几页她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了眼,等醒来的时候,有人会来叫她吃晚饭;那个人身上会带着熏香的味道,声音像落雨一样好听,他叫她——
许艾睁开眼睛,看到一块路牌从前窗闪过。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5公里。
明叔把她送到学校,又帮她把行李提进宿舍。路上遇到几个眼熟的同学,问她这是谁呀。许艾说,是叔叔。
四人间的寝室,暂时只有她回来了。明叔放下行李,又要帮她搞卫生,许艾赶紧抢下抹布拖把说不用不用,自己来自己来。
“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明叔说,“今后放假了,如果——”
许艾抢在他说完话之前“嗯”了一声。
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许艾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感觉身体某处落下一层厚厚的灰。
行李还没打开,床位还没整理,桌面上还盖着自己放假前铺上的旧报纸。
许艾拿出手机,打了爸爸的电话。
“嘟——”到第七声,接通了,那头传来许久没听到的声音。
“爸爸。”许艾叫了他一声。
这一段电波大概是走路过去的,过了快有一分钟,电话里的人才应了“嗯”。
“我回学校了。”许艾说。
“哦,开学了啊,”爸爸说,“在叶家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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