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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寒之巅上海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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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制日货”
  “惩办汉奸,”几名壮勇的学生虽然身形狼狈,但仍不忘高呼口号。
  “快跑啊——”
  “逃命啦——”
  ……
  各种各样的叫嚣声乱做一团,嘈杂一片。
  “轰——”地一声巨响,黑色浓烟从巷角迸出,震得玻璃橱窗怦然作响,离那爆破点较近的已经随着嚓啦脆声绽裂四散,无数碎玻璃渣如霰飞溅,劈头盖脸打在路人身上。刚刚还井然有序,安宁祥和的街道一下子便叫嚣沸腾起来,人群顿时大乱,行人嘶喊抱头逃窜,警哨声四面作响,有汽车声音隆隆驶近,见势不妙,正往那方去的人调头就往这边跑,小贩们也迅速整理自己的摊位,有的来不及,随便包住一包便跑开去,一路跑,手中的东西散落得满地皆是,有的干脆什么也不要了,只管逃命,整条街瞬间人潮涌动,混乱不堪。
  几人从我身边窜过,我还未及反应,便将我撞了个正着,我人一个不稳,往后倒去,吕詹见我将在摔倒,眼疾手快赶紧将我拉过身,我一头撞在他怀里,侧脸瞧向地上,那包臭豆腐早已经被践踏得肮脏不堪。
  人流纷纷朝这方涌过来,身旁一片呼号混乱,四围冲打喊杀声直灌耳膜,只感觉人群一波又一波从我身侧直冲过去,力道之猛让我摇晃不定,顿时心中慌乱,不知所措,冲撞之间,感觉我和吕詹距离渐远,这时,他使力将我一拉,我便又贴近他,后背被人拥住,护住我上身的臂力重重收紧,将我圈在他的怀里。
  “别怕,有我在!”他声音笃定,给我以难以名言的踏实和安全感。随即按过我的脑门,将我的头护在他的肩窝处。
  四围周遭烽火连天,浓烟四起,叫嚣打砸声不绝于耳,路人奔跑逃窜,警鸣汽笛来势汹汹……然而澄澄蓝天下,阳光熠熠闪动,投射下万道金光似乎凝聚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左右混乱不堪,爆炸声再一次轰然响起,一阵弥散,刺鼻的硝烟不断传入鼻间,但此时,清风的已经将世间的喧嚣层层淡去,传入鼻间,直达心扉的只是留下纯净与洁白,叫人感到温馨与甜美。
  我埋在他怀里,倾心聆听他厚重有力的心跳,闭上眼,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传入鼻间,此时令我感到超乎寻常的安宁与镇定。这样的境遇和此时的心境绝然不同,让我怔忡间感到虚无飘渺,但是,当我伸出手,将他同样环抱,却能体会他的存在是真实的,他的怀抱也是真实的,那种感觉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可以触及的温存。
  此时此刻,我的世界,只剩下他,他的怀中,也似乎只有我可以依存。心上一阵悸动,这个怀抱,就是梦中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一片天吗?

  ☆、81第八十章 冰火两重天

  人流松微,吕詹赶紧将我护住奔到不远的小巷里,刚一闪进小巷,街上又一波人流蜂拥而来,打砸嘶喊声更甚。
  对面的巷角又是一声轰鸣,黑烟骤起,一群面庞漆黑,头发、衣服凌乱的学生往里面奔窜出来,后面连接放出枪声,有人“啊——”地痛苦叫了一声便软了下去,旁边的人想要搀扶却怎么也扶不起来。有的女学生看着同伴倒下,惊恐万分,已然失声大哭起来。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冲过来,拿着警棍二话不说就朝学生们的头上挥去,有人躲闪不及,顿时鲜血满面。学生们奔跑不过,便开始还击,和那些警察打起来,扭作一团,但那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哪里是彪悍结实警察的对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多便都被打倒在地,不多时又冲过来更多的警察,团团将一群学生围住,警察人多又毫不手软,每人挥了几下大棒那些学生便已经头破血流,有几人倒在地上浑然不动,看来是已然失去了知觉。
  我躲在墙角看着这一切,心下震憾,本应该是市民保护者的警察,此刻枪口警棍所描准的对象竟是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而刚刚还青春鲜活的生命转瞬之间竟血肉模糊,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们这群卖国贼!”忽闻街角有个女声响起,“你们想怎么样?”
  我急促转头,看到几名警察拿着步枪正指着一男学生和一女学生。逼得他们连连后退,叫喊怒骂声正是那女学生发出的。
  “怎么样?你就是计晓东吧?”一名警察说道,露出阴险的笑容。
  “对!我就是计晓东!你们要抓就抓我一人!”男学生挺身而出,站在女学生面前。
  “抓?”那带头的警察一个贼笑,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学生会主席,专给老子找麻烦,毙了!”
  “你们无法无天了……”那女学生站在身后还想大骂。
  那警察头目却不待她骂完便朝身旁的几名警察使了个眼色,“嚓——嚓——”几声响,手上的步枪纷纷上膛,“呯——呯——”几声,我还未反应,那男学生捂着胸口便应声倒下。
  那女学生也是没有料到警察会真的开枪,面容大惊,张大了嘴吐不出一个字,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男同学倒下,隔了几秒,才恸哭地大叫出声:“晓东,晓东——”伏在那男学生身上大哭不止。
  我在心中也是一惊,大脑无从思考。
  四周的境况惨不忍睹,我环视一围,有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人疼痛得“哎呦”出声,有人伏于死者伤者身上痛哭不止,喊声震天,有人仍在和警察叫嚣拼命,扭作一团,地上血迹斑斑,四下浓烟滚滚,哀哭号叫,撕打警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和凶残暴殓走狗伪军的对决,竟是以这般惨绝人寰,没有人性的屠杀而收场,我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所震憾,看见那名女学生仍然伏在男学生身上大哭不止,我眼眶里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涌动。
  “别看,”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随后他轻轻扭过我的头,将我复又压入他的怀中。
  我感到身子颤动不已,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这样或许能减少我的恐惧,吕詹肯定也看出了我的害怕,将手更加紧了紧,一只手更上环住了我的头,将外面的凄惨哭喊声与我隔绝。
  我环住他的腰,紧贴在他的怀里,许久,震憾的内心慢慢平复下来,这才觉察到他的左右腰间竟有硬质器物,我顺手摸向前方,更有一个造型弯曲的硬物置于身前。
  “别动,那是枪,”见我不明所以的在他身上窥探,他出声道,“别害怕,我身上带着枪,没人敢伤害你的。”他温柔的向我保证道。
  我点点头,将手放回原处,不再乱摸。我想:吕詹毕竟是黑道出生,时时刻刻枪械利刃应该都是不离身,但今日起初只是来市集游玩耍闹,他仍佩戴枪支刀械,可见行事谨慎非同一般。
  “站在这里别动,”说着他将我扶起来靠向墙。我见他走向巷口,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拔出枪来,那手枪玲珑小巧,泛着寒光。他要干什么?为那些死难的学生报仇?
  他走到巷口,举起枪“呯——呯——”朝天上放空了两枪,街对面正要跑过街道的一队人便齐齐回过头来,我一看,正是阿来等人。原来吕詹看到他们跑过,故意开枪以示我们在这方。
  此时街上打砸不似刚才激烈,该抓走的被抓走了,能逃跑的也逃跑了。阿来几大步越了过来,眝着眉盯着吕詹看了一下,最终反应过来,低了下头然后叫了声:“詹爷,”然后才不禁看向巷内,瞧见里面的我。
  “怎么回事,”吕詹用着一贯不徐不急的口吻问道,神情淡定若闲。
  “学生焚烧日货,工人流行罢工,可能是受乱党唆使,租界那边对此事很是不满,所以刘异鸣下令绞杀乱党……”阿来正要向吕詹详细禀报整个暴动事件,却见吕詹将手抬了抬,道:“不用说了,小事一桩。”
  我心中微微触动,虽然阿来只是说了只言片语,但此事影响好像颇大,连租界都干涉了,况且刚才亲眼所见的流血事件,这事好像非同小可……可是吕詹居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小事,如果连动乱杀人都只是小事,那么在他看来,什么才算是大事呢?
  “詹爷,这里不安全,要不要先回去?我让他们把车开过来?”阿来见吕詹打断他的话,也不接着往下禀报,但还是先为吕詹的安全作打算。
  吕詹摆摆手,“先在附近找家干净的茶楼坐坐。”然后他便转过来,然后扶住我,对我柔声说道:“咱们都饿了,吃饭是大事,咱们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然后便拉住我转头就向巷外走去,经他一说,我这才发现肚子还真是饿极了,而且经过刚才的动乱,整个人也浑浑噩噩,无法思考,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他牵着,随他走出巷角。
  经过阿来身边时,我偏过脸,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却只见他皱着眉,对我睨眼而视,神色不大友好,我不明所以。
  如果说刚才的血腥场面令我心生触动,那此刻的眼前的场景则让我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仅仅是一街之隔,那边血流成河,暴力肆虐,而这边却仍然繁华似锦,行人穿梭往来,生活节奏有条不紊,似乎完全不受那边暴动的影响。
  记得还呆在沈碧清那里时,有一次和朱娣一起上街,也是遇到一起骚乱,那次倒只是普通的抢盗事情,强贼冲进一家金店捅死了四五个店员便破窗而逃,在大街上又对挡道的路人挥刀夺路,幸亏我和朱娣机灵,及时地躲闪到一边才幸免于难,虽然最终歹徒被制伏,但我是早已被吓得大汗涔涔,腿脚发软。
  那时扯着朱娣便要回去,谁知她瞪了我一眼,啐了一句:“没出息!”然后反拉着我坚持要将没有买到的蝴蝶发卡买到手才肯回去。
  对于她的镇定自若,我当时便暗暗称奇,在心里好生佩服。朱娣看出了我对她心生仰慕,便也毫不保留地对我言谈深教起来。她说,上海就是冰火两重天,以前俄国人和日本人打仗,战场就在上海的头顶上,隔三岔五两国飞机就在头上轰鸣作响,上海人见得多了也不再觉得稀奇了。上面打得天翻地覆,下面生意买卖照常做。原本天上不断响起的轰鸣声令人烦躁,却又有头脑机灵者借机开设赌局,投注谁赢谁输,既得娱乐,又能谋生,赚得了不少的钱财。
  当时我听到她如此说,感觉匪夷所思,很是不信,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心中既惊叹又好笑,天上两军对决,地上众人豪赌,这样的罕闻奇事,大抵也只有在大海才能见着了。如此淡定自若,敢问其它有哪国人士能与之匹敌?
  这边店铺照常营生,我们随意走进了一家茶楼,小二便殷勤地过来招呼,领着我们上了二楼的一间包箱。不多时又上来一些糕点果盘并一些小菜,我吃了一些,神志恢复过来,却在大脑中有一丝难以莫名的怔忡。
  窗外燕雀高飞,阳光和煦,街道秩序井然,店铺生意兴隆,行人各觅去处……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却又让人觉得很是怪异。楼下隐隐传来“咿咿呀呀”唱曲的声音,我更加怀疑刚才的血流暴动是否真有发生过。
  “阿来”,吕詹叫道,一旁的阿来俯□,吕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不知道吕詹给阿来说什么大事,竟是如此小心翼翼,我这个旁人还是本份些,不该听的不要听,于是拿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从杯沿偷眼看过去,见阿来蹙着眉,面色不佳。吕詹说完,阿来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然后便见吕詹挥了挥手,阿来转身离去,那一瞬间,他看过我,眼睛半眯,神色比起刚才巷角时更是不善,我大脑愚笨,实在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他?

  ☆、82第八十一章 一天普通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绸褂的手下跑上楼来,在吕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吕詹便一边点头,一边看向我,说道:“你不是要吃臭豆腐么?那边动乱平息了!”
  “平息了?这么快?”我感到很是震惊,“那些学生呢?”
  “怎么?你还关心那些学生的安危?”吕詹问道,说着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想想,微微摇头,“就是随便问问,不用麻烦你!”
  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道:“那个暴动这么快就平息啦?”
  吕詹淡笑出声:“在上海滩没有什么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你自己也看到了,一街之隔,两边的境况大相径庭。”
  的确,眼见为识,耳听为虚,仅为一街之隔,一条街上硝烟弥漫,犹如人间地狱,而另一边人们却泰然自若,生活如常开展,上海滩的情况真不是能用事物发展的正常轨迹所能解释清楚的。
  “时间不多,我们走吧!”吕詹说道。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一道出了门来。
  吕詹大概也知道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出了茶楼,便是拉着我往原来那条街巷走去。来到那条离开时还充斥着血腥和杀戮的街道,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呆在大上海,因为这座城市对伤痛的治愈能力实在叫人啧啧称奇,完全可以达到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地步。
  这条街道,已经恢复正常,商店店门大开,又开始正常营业,店门前的迎宾小姐保持着一贯的职业微笑,饭馆前小二满脸笑着迎客,有的路人驻足欣赏玻璃橱窗里的高档服饰,揣测着要不要买一件回家,另一些行人则匆匆奔走,赶着去办完自己的事,令我最为惊叹的,是街角居然又有了小贩们的身影。老远就能嗅到臭豆腐的香味,还有那插于稻草桅杆上的棉花糖,白花花、软棉棉一大团,一眼就能望见,另外还有其它很多小吃,招牌帆旗摇晃着,很是醒目。
  空中没有硝烟,地上没有血渍,一切都是那样安定祥和,暴动,仿佛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既然一切恢复原状,那我没有必要悲天悯地,自寻烦恼,而应该适时、适当地享受生活,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玩得开心,将吕詹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里不禁按捺出声:“好香的臭味。”
  回过头去,朝着吕詹大声叫道:“吕詹,快点过来,这里的小吃很好吃!”往他身后瞧去,他的手下早已经无影无踪。他果然信守承诺,说今天他的日程归我安排便归我安排,说今天要做普通人便当真做上一天普通人。
  “老板,给我两份臭豆腐,越臭越好,多放些辣椒,”我指着锅里的辣油说道,心情愉悦。
  那买臭豆腐的小贩连连应了几声“是”便夹了几块臭豆腐放到热锅里,“呲——”地一声响,油花四溅,那小贩赶紧缩了缩手,我也赶紧跳到一旁才躲过了飞溅过来的油花。
  “你说这豆腐很好吃,我今天倒要仔细尝尝,”吕詹来到我的身边,淡淡地笑着说道。
  “我推荐的东西,味道肯定是很棒的!”说着仰了仰眉,“你等着,出锅了先让你吃。”
  认真的注视着小贩的每个操作步骤,心想自己有一天也要学着做臭豆腐,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又是另一番风味。
  我打量过小贩,此摊的老板已经不再是先前见到的那名妇人,他是一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棕色布衣,□是宽脚裤,看着机灵,手脚应该也麻利。见他拿起竹筷夹了些生豆腐放入锅内,只是有些块粘在一起,他也不待逐一分开便一股脑儿全投了进去,弄得热油又是噼里啪啦跳个不停,那几块下锅的豆腐粘住一团,他又用筷子要将他们撮开来,却又将其弄得碎在锅内,结果捣弄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将几块粘住的分开来,而锅中原本先下锅的几块开始焦黑起来。
  “呀!老板,那几块糊了!”看着心爱的臭豆腐快要糊了,我激动得大叫起来。
  “啊——”那小贩在我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拿过手边的纸袋子将那几块臭豆腐夹出锅来,但却又不将油滤干直接放入袋中,那袋中油多,都浸了出来,我不满地皱了皱眉,道:“老板,你那袋子油太多了,在外面多套一个袋子”,那年轻老板这才发现他自己满手是油,往身上擦了擦,复才拿过一个干净的袋子套上,然后便递给我。
  “老板,你还没有放辣椒的,”我又提醒道,“多要一些,还有你也没给竹签,没法子吃!”
  那小贩又恍然大悟似的,一边连声道“是”,一边赶紧往袋子里添辣椒,然后放上两根竹签递向我。
  “给他吧,”看着锅内正煎得金黄的几块臭豆腐,我漫不经心地朝吕詹指了指,余光瞥见小贩,见他两手托着纸袋递向吕詹,微弯着腰,态度很是恭敬,吕詹接过时,他还轻声叫了声“先生”。
  在吕詹接过纸包后,那小贩偷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又看向吕詹,眼神闪烁不明。看着他有些心慌的表情,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吕詹到底不是一般人,到哪里都掩盖不了他的凌厉,纵使将他乔装得如此书生气也会让人胆颤心惊。
  心里也暗道,这小贩倒是好眼光。
  “你赶紧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我回过神,笑眯眯地对吕詹说道。
  吕詹看着我一脸灿笑,也禁不住笑了一笑,然后拿起一根竹签叉了一块便放入嘴中,见他腮梆嚼动了两下,眉头轻拧,不知是在细细品味还是不合味口。
  “味道怎么样?”看着他的表情,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对自己的推荐有信心,希望他给予满意的答复。
  我焦急地等待了半晌,也不见他回答,有些失落,问道:“不合口味吗?”
  他抿了抿嘴,“还行。”
  他性情冷淡,平时又是山珍海味,如此回答,已经很是不易,我心里知足,对他这一回答还算满意。
  于是伸手便去拿袋里的另一根竹签,他见我想尝他袋里的臭豆腐,赶紧将纸袋缩了回去,道:“不许抢我的!”
  这次我却比他迅速,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我已经叉出一块来放在嘴里,含着豆腐,不清不楚地说道:“真小气!”
  嚼了两下,不对劲,赶紧吐了出来。
  “我这块是苦的,吕詹……”正要抱怨,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疑问道:“你刚才那块是不是也糊了?”然后抢过他手里的袋子又叉了一块来尝,还是苦的,我赶紧吐掉。他见我难看的表情,也拧着眉自己又叉了一块,放入嘴中嚼了下,也吐掉,然后说道:“我吃的第一块要好些,不算苦!”
  “真的吗?”感觉他在骗我,我拧着眉睨眼问道。
  “我干嘛骗你?”他提高了声调反问道。
  看着他反常的举动,我心想,但愿如此,虽说做普通人,但你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那样的话,我会内疚的。
  “老板,你是新手吧?把我的心爱的臭豆腐的名声都糟蹋了!”心生内疚,转脸过来对老板说道,以宣泄心中不满。
  “小姐,对不住,对不住,才学的还没上手!”
  “叹,算了,混口饭吃不容易,”递过去几个铜板,我说道,“你可要把技术练好才不辜负臭豆腐的美名啊!”
  “我一定好好学习,把技术练好,”那小贩弓着腰低声答道。
  “那我下次再来吃你家臭豆腐,”然后想到身旁的吕詹,想着戏弄一下他,又想着要弥补这次的遗憾,便冲着吕詹补了一句,“下次,再带你来哈!”
  吕詹只是笑笑,我看过那名小贩,却是一副痛苦表情,面有苦色,很是不好看。
  “吕詹,对不起,今天运气不好,那小贩是新手做不出地道的臭豆腐来,下次再带你吃地道的,”我作出一脸委屈的模样,“要不我请你吃棉花糖吧?”说话间又是一脸灿笑。
  和他在一起,我当真是练就了脸色顺间即转的功夫。
  “那糊了的臭豆腐是苦的,棉花糖是甜的,恰好可以中和一下,走吧?”在他的默许之下,我双手毫不忌讳地挽着他的手臂便朝旁边卖棉花糖的小贩走了过去,仿佛我就是东道主要盛情款待客人一般。
  “老板,要两根棉花糖!”凑过去我递过几枚铜板。
  老板拔下机器上原本就做好的棉花糖递给我,我满意的回了一个微笑,“谢谢老板。”那小贩年轻,想是平常人买棉花糖也不会对他说谢谢,霎时脸色呈现惶恐之色,脸庞间还略为泛红。
  “谢谢小姐,”他低头答谢,眼睛却不看我,而是隐隐看了看吕詹,似在观察他的一颦一笑,我只能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吕詹还真做不得普通人!
  “你尝尝,这次的绝对不苦了,”我拿着递到吕詹面前。
  “这怎么吃?”吕詹皱眉问道,面对这么一大团泡酥酥的棉花糖,的确不好对付。
  我有意捉弄一下他,缓和刚才焦豆腐遗留下的郁闷,于是得意地笑笑,“怎么吃?张了嘴就咬一口呗!”
  他听了我的话,果真就张了嘴凑近棉花糖咬了一口,顿时棉花糖粘得满脸都是,他知道被我戏弄,瞪了我一眼,然后便伸手去擦,我也伸过去,替他拿去粘在头发上的棉花糖,一边弄,一边还打趣道:“就算是好吃,也不用这么急吧,看弄得满脸都是,像个小孩子!”
  他一愣,复而笑笑,然后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尖,那手上带着的棉花糖便粘在了我的鼻尖上,我视线下移,看到白白的一团。
  “那你吃吃,我倒要看看你的吃相是怎么个优雅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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