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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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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证据吗?法院和警察要看证据。”老杨大爷语气温和地打断他,“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种事外人说不清的。”
  可是……她呢?向小满怎么办呢?
  怎么可以这样?
  闫皓茫然又无助地看着他们。


第三十章 
  兵荒马乱的一宿过去,第二天虽然是周六,但路口的煎饼摊不比平时人少,依旧是不到七点就开始排大长队。喻兰川还得加班,丐帮的兄弟们得趁周末到人流量大的据点刷业绩,连隐藏在幕后没露面的甘卿也要准时开店,准备迎来新一轮水逆,于是大家都散了。
  只剩下退休人员杨帮主没事,就跟江老板一起,把失魂落魄的闫皓押回了洗衣店,关门教育。
  喻兰川回家打了个盹,洗了个战斗澡,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得光鲜靓丽,准备去上班,刚到门口,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拎起门口白麝香的古龙水在头发上弹了两下,往电梯赶的脚步一转,他香气袭人地敲了隔壁的门。
  甘卿昨天晚上吃坏了胃,早晨就没出去,自己熬了碗粥喝,听见敲门,还以为是给张美珍送牛奶的小女孩,叼着汤勺就出来了。
  这两天据说要降温,室内暖气烧得格外热,她在屋里穿得是夏天蹲路边啃玉米的大裤衩和篮球背心……没穿内衣。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面面相觑了片刻,都被这个惨烈的形象对比震撼了。
  毕竟,地球上的物种是如此丰富。
  甘卿被还没来得及弥散开的古龙水刺得有些鼻痒,想打喷嚏,可是嘴里还有个勺,她憋得咬牙切齿,牙把勺子往下一咬,勺棒就高高地往上翘起,正砸中了自己的鼻梁骨,眼圈“刷”地一红,她把自己打哭了。
  喻兰川非礼勿视地低下头,看张美珍家的擦鞋垫:“你……不冷吗?”
  “咳,还行。”甘卿……出于某种原因,伸手往门框上一撑,并借着这个姿势把自己半藏在门口,有点尴尬地含起胸,“什么事?”
  “哦,”喻兰川说,“昨天……”
  “昨天怎么了?”甘卿打断他,从门板后面露出一双狡黠的笑眼,“我下班就回家了,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一个翻脸赖账现场,喻兰川面无表情地拿出闫皓的塑料小人。
  “有一种人啊,他们宁可自己对着地图走一天一宿的冤枉路,也不愿意停下来找人问一声。不是非说不可的话,他们就肯定不会说。”甘卿丝毫不为所动,“我猜那个小燕子不会主动把我供出去的,小喻爷,你觉得呢?”
  “你的意思是,昨天半夜还在外面闲逛的人是我,撞见闫皓打晕聂恪的人也是我,追了好几条街没追上,只捡了个娃娃回来的还是我?”喻兰川要被她气笑了,“我有这么繁忙吗?”
  “谦虚,没有超长待机,哪能当盟主,谢了啊,”甘卿人话说不了三句半,顺口又来,“改天请你……”
  喻兰川:“……”
  不敢相信她还有脸说出“吃饭”俩字。
  甘卿卡了个壳,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身负异香的奇男子,是个会主动讨债要饭的奇葩,于是话音生硬地一转:“……请你给自己开个表彰大会,能者多劳、见义勇为。”
  这回干脆连宵夜也没有了。
  喻兰川无话可说,隔着门,把闫皓的塑料小人塞了进来:“我不在家,那个闫皓有扒人窗户的毛病,这个在你这存两天,等杨爷爷他们摆平那个闯祸精再说,扣着这个,他跑不了——当然,你也可以拿着它去威胁闫皓,让他别把你说出去。”
  甘卿感慨道:“小喻爷,你听听你说的这话,真像反派啊。”
  打扮和气质更像,还是国产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的那种。
  “是吗?谢谢。”喻兰川假笑了一声,“我看你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毕竟胸大腰细是魔教妖女的标配。”
  甘卿:“……”
  喻总弹了弹衣领上不存在的土,不可一世地把薄薄的眼皮往下一垂:“藏什么藏,我近视快一百度了,就你这样的,戴显微镜也看不见什么。”
  哎哟,挑衅?
  甘卿听完,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牙根,居然就大喇喇地从门后面出来了,往门框上一靠,修长的四肢舒展开,她胸也不含了,似笑非笑地说:“那可实在是对不住啊,影响市容了。”
  喻兰川目瞪口呆,没想到假嘴炮遇见了真流氓,吓得视线漂移了一百八十度,一个字也没憋出来,仓皇败退。
  “慢走,小喻爷,”甘卿挥着勺在他身后说,“我就不耽误您选美了。”
  因为一大清早就被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喻总闯进办公室的时候气场爆炸,森然有杀气,周末加班有些懒散的部门同事们被他的杀气震慑,整体效率大幅度提高,竟然在中午之前完了活,可以集体回家睡午觉了。
  喻兰川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鬼使神差地,他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家庭暴力、精神暴力”,相关内容跳出来很多,他大致一扫,都是官话,于是就又搜了“精神暴力取证”,搜索结果不是“摄像、录音”之类不靠谱的东西,就是明确告诉他“取证困难,界定不明”。
  喻兰川就合上电脑,走到窗边,摘下眼镜远眺,缓解视疲劳。
  再说,就算能证明聂恪是人渣,又能怎么样呢?向小满杀人未遂是事实。确实,她是被人诱导、自己又有精神疾病,可以不用坐牢,可人这个精神状态,在哪还不是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喻兰川摇摇头,这件事短暂地在他心头盘桓片刻,就被他浮尘一样地抹去了。他披上外衣,去老板那里汇报,聊到了恒生指数,于是又侃了半小时联交所交易规则。
  各行各业、各个阶层,明面上的与潜在的、成年人的游戏规则多得数不清,闫皓一概懵懂,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没人带他玩过游戏的缘故。
  不过这就不需要喻兰川操心了,反正那燕子是“堂前燕”唯一的传人,无论如何,老杨大爷和江老板他们也不会不管他的,以后拴好了,别再出来闯祸就行了。
  他趁下午风和日丽,溜达回家,难得的冬日暖阳晒得他昏昏欲睡,结果刚到一百一十号院楼下,喻兰川就不惬意了——两个丐帮的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探头往院里看,见他过来,就给他打眼色,喻兰川顺着这二位的目光一看,楼下又停了一辆警车!
  报警人聂恪正把两个民警送出来,其中一个是于严,聂恪一脸委顿,大烟鬼似的耷拉着眉眼,喻兰川听见他喋喋不休地说:“……上回抓的那个团伙是不是没抓干净啊,我怀疑他们还有其他同伙,盯上我了!他们会不会割我的肾啊?警察同志,作为纳税人,我贡献很大的,你们可一定得保护我……”
  喻兰川听了个音,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于严警官应付完聂恪,找上了门来。
  “我刚才在楼底下就看见你了,今天怎么早退了?”
  周六上半天班叫“早退”,喻兰川品了品这用词,有点心酸,不想多聊,就直接问他:“你们来干什么?八楼又怎么了?”
  “不知道,这货可能是让他老婆传染了,神神叨叨的。”于严说,“他刚才报警,说自己昨天晚上从超市出来的路上被人袭击绑架,绑架他的人还会飞。”
  说着,他观察了一下喻兰川的神色。
  然而喻兰川只是略带冷淡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什么表示也没有。
  “他还说,今天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没脱衣服。我们看了,他买的东西都在,一瓶酒空了,推断是他喝断片了,自己不知道。”于严说,“但是聂恪坚决否认,说他有洁癖,绝不可能不洗澡就上床,还说绑架的事绝对不是幻觉,因为绑匪打晕他以后,用他的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喻兰川:“……”
  这个姓闫的手怎么那么欠呢!
  “不过他的微信纪录确实很奇怪,前一秒,他还在跟女孩聊骚约饭,发的都是语音,听声音也不像喝醉了的。后一秒就发了一堆‘这男人是骗子’之类疯疯癫癫的话。”于严说,“兰爷,这事听着有点蹊跷啊。”
  喻兰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把闫皓翻来覆去地煎炒烹炸了一遍:“你想说什么?”
  “要真是那个团伙的同党报复,早把这小子削成片了,哪会让他全须全尾地躺回自己家里,还帮他把从超市买的东西都捡回来?我觉得要不是他自己精神失常,那就是……”于严伸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说实话吧,兰爷,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吧?给谁铲事去了?”
  喻兰川不吃亏地踹了回去,大尾巴狼似的一跷二郎腿:“警察同志,说话要讲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跪安吧,有事找我律师聊。”
  “唉,这种混搭的逼,也就你才能装得出来,”于严叹了口气,“不扯淡了,兰爷,聂恪这种‘纳税人’的要求我们不能不理的,处理不好,他到处投诉不说,没准还得把我们挂上微博,回去我们就得按他说的地点和微信发送时间,去核查这附近的监控,过来给你提个醒,你留神一点。”
  喻兰川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的午休是泡汤了。
  于严站起来,一整制服:“能者多劳吧,盟主!”
  喻兰川现在一听“能者多劳”这四个字,头都大两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说这词就跟你绝交,滚。”
  丐帮的人常年在这附近混,都是老江湖,应该知道怎么避开监控。甘卿不用问,这人滑不溜手,也不至于露这种马脚。
  问题是,甘卿跟丢了一阵,那段时间,没人知道闫皓去哪了。
  喻兰川匆匆来到楼下洗衣店,一把拎起闫皓的领子。
  闫皓一见他,眼睛又红了:“你还我!”
  “我还你个头,”喻兰川问,“昨天晚上你扛走聂恪后,去了哪?从哪走的,有没有避开监控?”
  闫皓一脸茫然,显然是压根不知道还有监控这码事。
  喻兰川:“……”
  古代的武林盟主都呼风唤雨,日常生活就是接受万人膜拜,看谁不顺眼,就打成魔教妖邪,没事可以指挥小弟们去干他。
  多么美好的职业!
  怎么当代盟主就跟铲屎工一样,到处给脑残擦屁股?
  怪不得上位这么容易,都没有人礼貌性地竞争一下。
  老杨大爷脑子不慢,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聂恪报警了?”
  喻兰川剜了闫皓一眼,把于严悄悄给他传的消息说了,两个老头听完,此起彼伏地对着闫皓叹气。
  江老板问:“那怎么办?”
  闫皓缩脖端肩,蜷在大洗衣机旁边,整个人灰沉沉的,丧得要滴出水来。
  喻兰川看了他一眼,心说:“我为什么要管他的破事?”
  老杨大爷:“小川!”
  喻兰川:“……这事没有人身安全和财产损失,而且听起来确实挺离谱的,警方调阅排查监控也需要时间,只要这期间聂恪自己承认他是喝多了产生幻觉,派出所那边应该也不会往下查……喂,蜘蛛侠,你跟我仔细说说,聂恪给诊所医生钱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如果担心日常学习工作中的小问题,这种‘水逆退散卡’也是很好的选择哦。可以夹在学生卡或者公交卡里面,很方便随身携带,可以帮助你平静心情,抵消水星逆行带来的不良影响。另外,水逆期间,家里常用的电器、家具、管道都要注意定期检修,一旦发现损坏的迹象,要记得及时处理。打起精神来,水逆虽然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些麻烦,但也是个自我检视的机会哦……”
  喻兰川在橱窗外面,看见某人身处幽幽的灯光下,披头散发——还是假发——嘴角挂着个“蒙娜丽莎”式的似笑非笑,才十几分钟,她已经忽悠了三拨顾客,业务很熟练,说辞都不带重样的,两毛钱一张的彩色小卡片,她卖十五块,并且已经卖出了一打。
  可见“水逆”已经成了当代青年的头号杀手,相关消费应该纳入医保报销范围。
  喻兰川听见那帮小孩喊她“梦梦老师”,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旁听了一会“梦梦老师”那口飘飘悠悠的神棍腔,实在快要看不下去了,后悔没把她早晨叼勺子的尊容拍下来,游街示众。
  他敲了一下店门,打断了甘卿的话,板着脸走了进去,把店里“星星点灯”的画风拖进了“焦点访谈”里。
  青少年们纷纷回头看他,有个小女孩还捏紧了刚买的“水逆退散卡”,可能是想贴在喻总的脑门上。
  “有事,”喻兰川冷淡地敲了敲柜台,“你什么时候关门?”
  甘卿的笑容纹丝不变:“不好意思哦,先生,水逆期间我这里要接待的客人比较多,大家都是预约过的,如果有需要,可不可以也请您提前一到两天打招呼呢?”
  “不可以。”喻兰川不客气地一口回绝,瞄了一眼那些“水逆退散卡”,他凑近甘卿耳边,低声说,“我要给物价局打电话了。”
  甘卿:“……”
  贱人!
  十分钟后,甘卿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客人们都糊弄走了,她歪歪斜斜地往柜台上一靠,恢复了正常语气:“小喻爷,我这是小本生意,你行行好吧。”
  喻兰川的目光扫过她柜台上那堆玩意的标价:“我看你做的是‘没本’的生意。”
  甘卿叹了口气,感觉到了这一任盟主的神通——他能靠一部手机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看没看见闫皓拿着聂恪的手机发微信?”
  甘卿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说:“可能看见了吧,他当时拿着手机按了一会,我也不知道拿得谁的手机。”
  喻兰川额角青筋跳了起来:“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甘卿莫名其妙:“……你也没问啊。”
  喻兰川:“你跟我走。”
  “啊?”
  “昨天明明是你先出手的,半路你没事人似的走了,撂个烂摊子和黑锅给我,你想得美。”喻兰川咬着牙,想把她从柜台后面拉出来。
  然而手还没碰到,他忽然感觉手腕上有一阵凉意——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是某种让人汗毛倒竖的感觉,喻兰川下意识地一抬手腕,反应已经非常及时,却依旧没躲开,他脉门处被两根手指一弹,同时,甘卿在他脖子上吹了口气,手腕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以及某种粘附在上面的、更可怕的东西。
  如果她的手再重一点,或是手指间夹一把刀……
  喻兰川当年练寒江七诀的理由很中二,但这么多年来,他施展的机会不多,从来没有体会过幽微间一手一指的较量。
  其实所谓“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古代或许是有,现如今谁也没见过,以喻兰川十五年来练剑的浅薄了解,这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大爷爷恐怕也不行。而甘卿并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她的身体条件在那摆着,力量上限、抗击打能力,一目了然,不可能强到哪去。
  可是方才一瞬间,喻兰川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是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尘埃,无孔不入地盘旋在自己周围,咽喉、手腕、胸口、太阳穴……同时向他发出警告,像是有无数把致命的小刀架在上面。
  她并不跟人对抗,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力量,只是仿佛一阵致命的风,一点罅隙就能钻进来,轻飘飘地要了对手的命,对方没了命,自然也就没了力气。
  跟喻兰川迄今为止见过的一切流派都不一样。与其说是武术,不如说是杀术。
  这是……什么功夫?
  建国后为什么还有这么不和谐的品种?
  甘卿躲在假发后面,捏着“神棍嗓”冲他笑:“哎哟,先僧(生),好好说话嘛,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吓死人了。”
  喻兰川:“……”
  他沉默了一会,默默地拿出手机。
  甘卿一秒钟有了人样:“行行行,好好好,你说,让我干什么?”
  就这样,甘卿早退半天,被盟主拉上了贼船。
  “安心诊所……”甘卿低头扫了一眼喻兰川发给她的地址,又看了看眼前破破烂烂的小门脸,叹了口气,感觉喻兰川拿她当小弟使唤。
  她正在徘徊时,两个中年人从“安心诊所”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女人对旁边的男人说:“……管用的,你听我的,我们家孩子期中考试比上学期提高了不少。”
  男人有点迟疑地问:“这……孩子吃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没有,”女人说,“我听人说,美国那些名校学生、硅谷精英什么的,好多都吃这个,原理就跟喝咖啡一样,咱们国内不好买,赵医生这里给代购。”
  男人问她:“您刚才说这药叫什么?”
  女人说:“聪明药!”
  “聪明药?”甘卿从暗处走出来,“赵医生?”
  她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团购软件,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经营资质的安心诊所有不少团购体验项目,项目介绍里,显示主治医生叫“赵鸿翔”。甘卿想了想,顺手团了一个,并及时把购买页面截图发给了喻兰川,让他报销。
  她打电话问了一下,周六下午的名额未满,还能约。
  团购的项目叫“催眠体验”,介绍里吹得天花乱坠,说是属于“团体心理咨询”,能引导顾客进入催眠状态,放松身心,缓解日常压力,排毒养颜。
  甘卿一直没心没肺的,当然也没有咨询“心”的需求,头一次来,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还有点不放心地发微信问喻兰川:“这种不会跟过去的‘摄魂术’一样吧?”
  喻兰川可能是被她的不学无术震惊了,好半天才回了她六个点。
  诊所里有个负责接待登记的前台,除了甘卿以外,还有两三个购买了同一个体验项目的。
  “催眠体验室还在准备,请诸位在这等一会,”前台小姐年轻漂亮、笑容甜蜜,跟诊所的破门脸格格不入,“在开始之前,赵医生让我先跟大家交代一下,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进入催眠状态的,会有一部分人因为无法放松,不容易接受暗示,如果一会您发现自己属于这种情况,也不要失望,我们这个项目依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帮您放松神经,如果您觉得满意,可以购买我们的长期疗程,相对团体项目更有针对性。”
  甘卿一听乐了,原来这安心诊所是她同行,连忽悠顾客的说法都异曲同工——心诚则灵。
  催眠体验室是一间卧室改的,里面拉着窗帘,照明是香薰蜡烛,光线昏暗,几个墙角都布置了小音箱,三百六十度环绕地播放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轻音乐,也和星之梦的套路特别像。体验室正中间有几把软绵绵的躺椅——疲惫的下午,白噪音和有助眠功能的熏香,大概不用催都能睡死过去。
  獐头鼠目的赵医生坐在一个书架前,笑容可掬的前台正在给每个人发毯子,讲解注意事项,甘卿趁这时候说:“不好意思,卫生间在哪?”
  她溜出了体验室,趁诊所里唯二的两个工作人员都忙着,人影一闪钻进了前台桌子,桌子底下有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的药,都没拆包,甘卿扫了一眼,不认识,迅速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喻兰川,随后翻出了前台的登记本。登记本是今年全年的,甘卿手指不停留地从头往后翻,像是数纸一样,她眼力极好,“向小满”的名字一滑过,她立刻就捕捉到了,卡在那一页。
  只见那里标注:向小满,女,36岁,咨询治疗十次(药费已预结)。
  药费?
  甘卿一皱眉,她虽然不知道正规的心理咨询是怎么操作的,但熟悉“神棍的职业操守”,卖个小卡片、哄顾客睡一觉,尚属于不痛不痒的缺德范畴,但随便给人开药吃……这可就越界了。
  “聂恪给向小满找的‘医生’是这种货色?”喻兰川看了一眼甘卿发回来的照片,“这人就是个卖大力丸的江湖骗子,还走私管制药品。”
  于严在电话里偷偷跟他说:“你可以举报安心诊所非法营业,但向小满在他那就诊,不能说明聂恪主观虐待,聂恪也可以说自己是上当了,电信诈骗还隔三差五就能骗到一个高知呢,给老婆买东西不小心买到假货又不犯法。”
  这时,喻兰川的手机里有电话请求接入。
  “稍等一下,过会我给你打过去。”喻兰川挂断了于严的电话,接起来,是一个合作方的同事,平时经常跟喻兰川一起打球,跟聂恪工作的公司有合作密切。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心打听,没有打听不到的。
  “我去他们公司做过一段时间‘尽调’,”球友说,“对这人印象很深啊,他们有个财务,爱说八卦,陪我们吃饭的时候,十个八卦里有八个跟这位有关系……这人风评不怎么样,老围着小姑娘转,脚底下也不知道踩几条船,有人还到单位闹过,让他下次注意点,别叫错名字。”
  喻兰川:“他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听说他当年户口能落在燕宁,还是靠他老岳父,家里房、车也都是那边出的大头,要不都跟你似的,房奴狗,哪来的钱花天酒地?”
  喻兰川的心被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
  “老人么,指望不了一辈子的,听说他岳父退休以后身体一直不行,三天两头住院,那时候开始,这个聂恪就有点飘了,后来老家没了,他老婆家里可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亲戚吧,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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