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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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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兰川缓缓提起了另一只手拎着的警棍,似乎真打算不分敌我,在这种地方和“友军”动手。
所幸挟持者脸色很冷,却到底没动手,在韩东升胆战心惊的注视下,他挟持者亮哥,却被喻兰川拖着,三个人保持着怪异的姿势,一点一点往外挪。
这场景要是让不明情况的外人看见,可能一时还看不出来谁跟谁一伙。
他们这样挪出了凶残的情侣酒店,挟持着亮哥的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松开了卡在他喉咙上的手,同时屈指弹向喻兰川的脉门,把半死不活的亮哥往喻兰川怀里一扔,转身就走。下一刻,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守在门口的民警们叫的外援终于到了。
大小流氓们见事不妙,纷纷蟑螂似的往四下一钻,躲得躲、藏得藏。
喻兰川洁癖,那个挟持者突然把一身腥臊味的亮哥推给他,他接也不是,推也不是,一时手忙脚乱,好不狼狈,再一抬头,人已经没影了。
亮哥瘫在地上,右臂软塌塌地垂着,血迹从袖子里浸出来。
韩东升连忙蹲下来,撕开他的袖子。
闫皓探头一看,“啊”了一声:“手上的大筋……挑断了。”
韩东升和于严同时转向喻兰川——
韩东升:“小喻爷!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怎么敢……”
于严:“我的妈,兰爷,我没认错吧?刚才那是我梦梦老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面面相觑,空气都安静了。
第四十五章
韩东升:“……梦梦老师?”
喻兰川本人就是个半吊子盟主,好多传说中的“武林规矩”,他都得靠别人临时科普,于严跟着半吊子盟主混,更是一窍不通,他自然而然地把韩东升他们这些人,视为和喻兰川“同一国”的。
直到听见韩东升说了这么一句,于严才意识到,韩东升好像并不知道刚才那个神秘的挟持者是甘卿!
而且他还说漏嘴了!
三位“大侠”和一个民警,在四下乱闪的红蓝光里,集体低头围观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亮哥。
“这个……先不管别的了,”韩东升回过神来,最先圆滑地打破沉默,指着亮哥说,“我觉得这位都快不行了,是不是得快点送医院啊?”
“对对对,”于严正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如梦方醒地跳起来,冲同事叫唤,“叫个救护车!这有个嫌疑人晕菜了!”
喻兰川也回过神来:“那他这伤怎么算?”
“没事,”于严连忙把方才短路的神经接起来,“他带着一帮狗腿子们袭警械斗,我们反抗的时候不留神伤的。我们五个人,手里还有个捣乱的嫌疑人,对方差不多有小一百号了,现场没法控制,有点意外伤害也算情理之中,你没时间,交给我处理就行。”
喻兰川抬头看了一眼旅馆的监控。
“不用管,”于严摆摆手,“这帮流氓都是惯犯,他们锁门的时候肯定早把监控关了。”
韩东升:“那我岳父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
“放心放心,”于严说,“先回去走个流程,然后我请大家吃饭。”
喻兰川来的时候自己开车,走的时候搭了警方的顺风车,他无意中一抬头,目光和副驾驶上的韩东升碰到了,忽然,喻兰川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老杨大爷一开始提起“五绝”,从来都会刻意把万木春隐去,哪怕这样显得他不识数。
被人执意追问,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十分语焉不详。直到过元旦那天,话赶话、赶上了,老杨大爷才向他透露了一点关于“万木春”的事。
虽然说的是好话,但细想起来,这不太合常理——因为老杨帮主是个有仇不一定要报仇、但有恩一定要报恩的人,假如他们真的能确定,当年帮喻兰川逃走的就是“万木春”那支的人,大爷爷和老杨大爷一定会每天在他耳畔念叨一次,唯恐他记不住。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被他反复问起才提一句?
关于万木春,老杨大爷到底隐瞒了多少?
韩东升又知道什么?
他脱口而出的“卫骁”是什么人?
甘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行脚帮的地盘,她不认识亮哥,抓他,是因为看出他是这伙行脚帮众的头头,本意是想给那几个邻居解个围,没想到亮哥竟然脱口一句“卫骁”,还吓得尿了裤子。
卫骁就是她师父。
外人对他讳莫如深,把他传得都快妖魔化了。
其实在甘卿印象里,他只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天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改良中山装,蹬着二手自行车上班,一双手粗糙又干净,从来不让指甲长长。他不吃死孩子,也不喝人血掺的葡萄酒,嘴刁得很,因为他是个大厨。
从小没地方练刀,他就切菜、雕水果,切完雕完的食材当然不能浪费,于是到处搜罗菜谱,没事就照着做,长大后干脆就以此为业。可怜师祖,一辈子风华无双,老来跟徒弟过,差点吃出小肚子,隔三差五闹腾着忌口,差点“晚节不保”。
他自己却节制得很……当然也可能单纯是挑剔,临到花甲,看背影,仍像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
他们都说他养生有道,百岁无忧。
可他居然没领到退休金。
甘卿回到泥塘后巷,循着记忆里的小路,往深处走……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泥塘”也在缩水,前些年,这一头沿街的房子已经拆了,据说是为了拓宽街道。她站在空旷的街头,看过往的车喷出温暖的尾气,茫然地往四下看了一眼,没能回想起自己家以前在哪一块。
“杆儿。”
甘卿早听见了脚步声,没回头。
“那边的小花坛,就是你家门口。”孟天意走过来,在马路牙子上坐下,目光扫过甘卿缠着布条的手,“孟叔给你记着呢。”
甘卿终于动了一下,顺着他的指点看去。那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坛,这会西北风正得势,花坛里只有枯枝,盖着瑟瑟发抖的塑料布,显得有点惨。
“孟叔,”她的声音几乎湮灭在车声里,“您再跟我说一遍,我师父是怎么没的?”
“那一阵子他脸色都很差,有时候还走神,恍恍惚惚的,别人问起,他就说是因为过节,饭店客人多,总加班。掌勺也是体力活,我们都劝他,年纪大了就别那么辛苦了,该交给年轻人了……结果有一天果然就出事了,他下班回来太晚,骑车被车撞了。”孟天意说,“当时看着,除了狼狈一点,也没什么大事,就让肇事司机走了。可是……毕竟上了年纪的缘故吧,过了几天,腿突然不行了,在家卧床好一阵,还用上了拐。”
甘卿没有打岔,静静地听着。
“然后有一天……我记得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卫兄突然架着拐来找我,交代后事似的,跟我说了好多话,还给了我一盒信,让我按信封上标的日期,到日子就寄给你。他说反正你也不回,穿不了帮。”
甘卿的手指狠狠地捏紧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好,过了几天,果然……唉。当时的邻居看他门口积了好几天的报纸,又想起有一阵没见过他了,有点担心,敲门一看……说是猝死,中老年人挺常见的,心衰,身边没人,人一下过去了。”孟天意叹了口气,“杆儿,别多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你那会在燕宁,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出门陪着老头,不一定赶得上那要命的几分钟。赶上了,人也不一定救得回来……多少年了,别惦记了。”
甘卿一字一顿地说:“我师父没有心脏病。”
“好多心脏猝死的平时也……”
“庖丁解牛,”甘卿蓦地转过身,打断他,“出了车祸,会连自己身上的筋骨伤没伤到也不知道?”
孟天意仰起头看着她:“道理你不是都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但是既然不愿意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卫兄上了年纪后,闲聊起来,总是后悔自己年轻时候锋芒毕露,做的一些事太过了,如果老来能了结,也无怨无悔。他不想让你知道了心怀芥蒂。”
甘卿冷冷地说:“他当时确实不是病死的,对吧?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出了车祸、撞了腿,所以即使看见他身上有伤,大家也不会多想。死在家里,看着风平浪静,像寿终正寝,没有家属不依不饶地要查,当然也没有人仔细验尸,就干干净净地按猝死处理了!”
“你别多想,也别听我二姨胡……”
甘卿:“行脚帮的一个杂碎喽啰怎么会一眼认出我,脱口就叫‘卫骁’?”
“甘卿!”孟天意脸色严肃下来,“就算卫兄不是寿终正寝,他心里如果真有冤情,以他的手段,想留下什么线索证据,早就留下了!你想不明白?他过世前,找我寄存遗物,除了你的事,其余一概只字未提,因为这辈子让他挂心放不下的就你一个人!你要是懂事,就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别让他九泉之下不放心。”
“我的日子?”甘卿抬腿走上斑马线,她的脚步很轻盈,于是老远一看,人也显得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除了吃喝拉撒,整天在小破店里胡诌,骗一帮小孩听她讲故事,再买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这种无聊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可是这些话说出来怕孟老板伤心,于是她在嘴里过了一遍,又咽回去了,笑了笑,大步过了马路。
喻兰川晚上回去以后,第三遍去敲隔壁家的门,甘卿依然没回来,他想了想,转身去了楼下。
“小喻爷,”韩东升给他开了门,“我就知道你得来,快请进。”
喻兰川:“嫂子不在?”
“回我岳父那头住几天,怕老人家万一自己回去,”韩东升叹了口气,“我在这管孩子——孩子睡了,不用管他。”
韩东升家里透着狼狈,没了女主人,更是雪上加霜。他找了半天,没找到能待客的茶具,最后只好翻出个一次性纸杯给喻兰川倒水:“见笑。刚搬回来,好多东西没来得及置办,家里又一直出事,都顾不上了。”
喻兰川随口说:“当年没卖房子就好了,租的房怎么也没有自己家住得舒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韩东升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嘲自己没有投资的命,他沉默了一会:“当时……其实也是没办法。卖房炒股其实是假的,股票什么的,我压根就不懂,哪有那种胆子?”
喻兰川一愣。
韩东升敦厚地笑了起来:“我爸妈没得早,蓓蓓的父母对我特别好,我就一直拿那边当亲生的看。当时我岳母一场大病,家里积蓄都耗光了。爸呢,就是个普通上班的,除了老屋,没攒下什么财产,我跟蓓蓓都没有兄弟姐妹帮衬,总不能让老家儿卖棺材本吧?我就托朋友,把这边的房抵押了,找了个不大正规的民间机构,借来一笔急用的钱周转。只是这笔钱来路不好解释,想说是我父母留下的,但是结婚前谁家里怎么回事,互相都知道,瞒不过去,那会我看周围的人都在说股票赚钱,就骗蓓蓓说父母留下一点钱,我买股票了,好多年一直忘了,最近家里用钱才想起来,没想到赚了那么多。”
喻兰川轻轻地问:“为什么不说实话?”
“她那阵压力太大,我是想,先不告诉她,等事情过去,我慢慢把钱还上,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把抵押一解就得了。”韩东升有些不好意思地一低头,“嗨,那会年轻么,不懂事,哪知道‘钱难赚、屎难吃’,用钱用得急,也没仔细算利息,老人家没救回来,这个钱到底没还上。我没敢跟蓓蓓说,只能继续骗她,本想拖一阵,等她过了丧母的那段情绪再提。结果越拖越不敢说。不过也好,她一直以为我们的钱在股市里,只是套住了,没准哪天就能涨回来,心里一直有期待……不说我家里这点破事了,小喻爷是为了今天帮我们的那个人来的吧?”
喻兰川抬起眼。
“我听小于说‘梦梦老师’,”韩东升说,“我儿子加了楼上那位女邻居的微信,我见过他的备注,就是她吧?原来是个女孩,怪不得当时她不说话。杨帮主他们知道吗?”
喻兰川想了想,上次老杨跟他讲“万木春”的时候,甘卿正开着门清理地板,杨帮主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应该是不知情的。
“怪不得。”韩东升嘀咕了一句,“虽说老一辈的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敢直接住进一百一,胆子也够大的。”
喻兰川就直接问:“‘卫骁’到底是谁?”
“是万木春的弟子。万木春亲传的弟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亲口承认过,这个弟子青出于蓝。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就是今天这幅打扮,手指间转着一把小刀,不怎么说话,显得城府很深,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全身两百多根骨头都在他掌握里,他想挑走哪根就挑走哪根……当时身边还带了个几岁的小女孩,啊,就是她吧?”韩东升说,“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了。”
喻兰川追问:“后来为什么不来往了?为什么你说甘卿敢住进这里是胆子大?”
韩东升犹豫片刻。
“这姑娘平时对我儿子挺好的,跟邻居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特别有礼貌,今天还帮了咱们,我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不大应该。”韩东升的脸色挺纠结,“但……十几年前,卫骁上过‘盟主令’。”
盟主本人一头雾水——他们还没告诉他“盟主令”是什么玩意!
这盟主当的,真像个居委会的傀儡!
然而还不等他问,就听韩东升继续说:“听说是因为他身上背了十八条人命。”
第四十六章
喻兰川:“你说什么?”
“可能还不止。”韩东升接着说,“小喻爷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大概十几年前,邻省小岗村面粉厂爆炸,一共死了十八个人,这件事一开始是按意外事故处理的。”
喻兰川没什么印象,社交媒体没普及的时候,区域性的新闻很难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就问:“不是事故吗?”
“不是,他们后来找到了两具……两个半具残尸,其他部分不是烧焦就是炸飞了,只有这两块残躯连着头颈部分,全都是被人一刀划在脖子上,凶器非常锋利。伤口像画家一笔勾出来的那种弧线,长三寸二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暖气烧得有些燥,然而喻兰川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股恶寒。
“小喻爷,你要知道,就算是在纸上一笔画一条三寸二分的弧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是用刀划人的脖子。”韩东升顿了顿,又说,“我记得那会,在世的前辈都聚集在一百十号院里,所有人都说,这是万木春的手笔。”
喻兰川下意识地反驳:“这可不一定吧?”
韩东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喻兰川想了想:“804这间房子里,在你们没搬过来之前,就来过几个自称‘万木春’流派的,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可见冒充他们的人还挺多的。”
“这屋之前租客的事,我也听人说了一点。但那不一样。”韩东升说到这,轻轻地打了个寒噤,“我亲眼见了,他们把面粉厂里两具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分别描在了纸上,几乎完全重合。”
喻兰川练寒江七诀练到现在,仍然不大清楚自己属于什么水平,周围几个“参照物”也都是些稀松二五眼的玩意。
这种神乎其技的“手艺”,他还从来没见过。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喻兰川心想:“太离谱了。”
“那年,春老先生已经过世了,算起来,楼上的小姑娘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这一老一小都不可能,”韩东升说,“万木春一系一脉单传,能有这种功力的,就只有卫骁。”
喻兰川感觉,这时候自己插一句“有没有DNA可以证明”,画风会有点诡异,但他还是觉得,如果判断的依据不能作为司法证据,那这依据恐怕就有不够严谨的地方。
喻兰川:“这个卫骁,后来抓住了吗?”
韩东升:“这种神出鬼没的职业杀手,抓是基本抓不到的,卫骁几乎不在人前露脸,露了,你也不知道他是真脸还是假脸。”
“我以为人皮面具是传说。”
“于警官他们说的‘人皮面具’当然是传说,但高明的易容术还是有的,肉眼贴上去看不出真伪,只不过你我都不会而已。”韩东升说,“这种人作案,连一颗指纹、一个脚印也不会落下。监控根本拍不到,警察能排查到的路他们不会走,杀完人就藏进人海,只留一个独门绝技在现场,作为向金主收钱的证明。大街上和你错身而过的流浪汉,可能就是个刚把手洗干净的杀手。”
也就是说,首先找不到这个人,找到了,也很难有证据起诉他。
韩东升:“春老先生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宣布门派金盆洗手,不干老行当了。当然,我们不是警察,卫骁遵不遵师命,我们也管不着。但那天死在他手里的十八个人里,大多只是当地农闲时出来打工的村民,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其中还有面粉厂老板的小儿子,才不到十二岁。这就实在是有点丧心病狂了。但是尽管这样,喻老和杨帮主他们还是不愿意下定论。喻老说,他算是看着卫骁长大的,不相信以春老先生的为人,会养出这种弟子。可是有人天天来闹,那一届武林大会吵成了一锅粥,都说要把万木春除出‘五绝’。”
喻兰川想起杨老跟他讲过的事,就问:“是因为这个卫骁以前来武林大会的时候,得罪过很多人?”
“杨帮主告诉你的吧?”韩东升点点头,“卫骁年轻的时候替师父来武林大会,有人看不惯他,事后约战……其实年轻人约战很正常,就是切磋一下、点到为止的事,卫骁却说翻脸就翻脸,当场下了狠手——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医疗条件,废了就是废了,卫骁也就此跟一帮朋友结了仇,从此以后,他就算来,也是私下拜会喻老他们,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万木春的名声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太好了。”
也被人“约”过喻兰川没作评价,心说:先撩者贱。
所有闲得没事、在茶话会后找事约战的都有毛病,挨打活该。
“顶不住群情激愤,喻老出了盟主令,但我听长辈们说,到最后老盟主也没有盖棺定论,说面粉厂的十八个人就是卫骁杀的,他这一份盟主令是‘质询’,也就是朝卫骁隔空喊话,如果不是他干的,让他赶紧回信说一声,以免败坏门派名声。”韩东升说,“但是喻老做到了这份上,对方一点回音也没有。”
“又过了几年,行脚帮内乱,有万木春的人在其中搀了一脚,喻老这才知道,原来卫骁就躲在燕宁,那他就不可能没听说过盟主令的事,如果里头真有什么内情,他早该来找喻老。沉默等同于是默认。”
喻兰川一愣,忽然意识到,当年自己离家出走、独自去泥塘后巷被人绑架,是给大爷爷惹事,而甘卿出手救他,其实也是在给自家大人捅娄子。
“后来呢?”
“听老前辈们说,动手的人虽然是万木春一系,但能看出功夫还浅,”韩东升说,“而且做事有点……呃,活泼过头,也没敢真伤人,所以应该不是卫骁本人,可能是他那个小徒弟调皮吧。喻老这时候虽然失望,但还有回护卫骁的心,所以私下处理了一些痕迹,但是没想到警察那边也找到了一条狗的尸体,而且咱们这边也有嘴不严实的人,事情怎么捂也没捂住,还是传出去了。当时就我知道的,很多人都红了眼似的想掘地三尺,把卫骁挖出来,但是有老盟主在上面压着,这些事都是私下里做的,他们没敢大张旗鼓。”
喻兰川心里倏地一紧:“找到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韩东升摇摇头,“那段时间我父亲身体快不行了,家里的事焦头烂额的,没怎么打听过——不过后来过了几年,那些跟卫骁结过仇的人都消停了,武林大会的气氛渐渐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我听过传言,说卫骁死了。”
这么多年,喻兰川一直担心当年那个小女孩会因为他受到什么伤害,这几乎成了他一块心病,直到前一阵子终于找到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是浪费感情。放下心来的同时,多少还因为黑历史在她手里,有点恼羞成怒。
他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背后有这么多牵涉。
如果卫骁真的死了,如果卫骁的死因真的和江湖仇杀有关——
那……甘卿知道吗?她知道当年是因为她多管闲事,招来了这些事端吗?她师父与别人的恩怨有没有牵连过她?她的手又是怎么弄的?
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行脚帮的地盘上?单纯是为了给他们解围吗?
为什么亮哥胆大包天、敢组织流氓袭警的大流氓,见了她会吓成那样?
忽然间,喻兰川有种坐立不安的冲动,想立刻出去找甘卿。
见了她说什么,他还没想好,但非得马上见到她不可。
于是他立刻站起来,仓促地跟韩东升告别。
韩东升却忽然叫住他:“小喻爷,各位朋友都是来帮我的,我不是多嘴的人,你放心。楼上那姑娘的来历,越少人知道越好,武林没有看起来那么消停。”
喻兰川愣了愣,抬腿就走。
甘卿手机关机,朋友圈最后一条还是三天前更新的。
喻兰川先去楼上敲1003的门,这次,张美珍女士被他敲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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