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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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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过九点半,一般情况下,喻兰川确实还没下班,不过这一阵是刚过完春节假期,新一年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展开,公司不太忙。
喻兰川一顿:“但我今天下班了。”
江老板跟防隔墙有耳似的,压低了声音对喻兰川说:“别过去,你听我的——现在丐帮四个九袋长老都来齐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个个都是一脑门官司,你不露面,他们挑不出毛病来,可你要是去了,就得过去打招呼。你怎么说?”
喻兰川可不是闫皓那个直眉楞眼的傻孩子,当然听懂了江老板的意思——大家尊称他为“小喻爷”、“小盟主”,是看在他大爷爷喻怀德的份上,并不是他本人有什么排面。
一个靠房上位的加班狗能有什么排面?
没事的时候,大家客客气气,让他组织武林大会,带后辈们来相个亲,找点鸡毛蒜皮的事给他,体现一下盟主的价值。这么稀里糊涂地混个一二十年,等跟各界人士都混个脸熟,到哪都能找人说话,这个“盟主”才算名至实归。
不然真有事的时候,哪个老人精会听他这小青年的?
丐帮的事跟他没关系,学习紧张工作忙,他不了解内情、不在场,这都有情可原。但如果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贸然搀和,那他这“盟主”的含金量可就大白于天下了。
“江叔跟你不说虚的,自古行侠仗义,哪个不是‘举手之劳’啊?”
喻兰川神色闪了几下,缓缓地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洗衣店的大门突然弹开,刚才溜出去的闫皓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救护车拉走的是杨帮主!”
江老板:“什么?”
闫皓语无伦次地说:“是老杨帮主!可能是气着了,他们说他刚才话说了一半,突然捂着胸口仰过去了……哎,小喻爷?”
喻兰川起身就走。
甘卿原本在车里玩手机,另一侧的车门“呼”一下被人拉开,喻兰川:“帮我找个地方停车,我过去看看。”
甘卿:“等,我……”
不会开车!
然而喻兰川不等,已经风风火火的没影了。
甘卿在这“铁皮盒子”里坐了一会,用手机查了查那俩脚踏板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仍然十分茫然。于是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哆哆嗦嗦地下车转了一圈,试图在车屁股上推了几把——缺德的喻兰川临走还拉了手刹,推不动。
一个中年人正好从小路走出来,站在风口抽烟,围观了她这通折腾,乐了:“姑娘,驾照买什么送的?快别推了,打算停哪?我叫几个人给你抬进去。”
甘卿无奈地冲一摊手:“我驾照还没来得及下单呢,我那朋友也不等我说完。”
中年人掐了烟头走过来:“你要是放心我,我可以帮你停一下。”
甘卿连忙道谢。
“跟男朋友拌嘴了吧?拌嘴就把女孩跟车往路边一扔啊?”中年人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唉,就这狗怂脾气也能有女朋友,得长得跟明星似的吧。”
甘卿:“……不是,就普通朋友。”
中年人“哈哈”一笑,没信,哼着小曲找了个公共停车位,把车倒了进去。
甘卿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的肩头,只见这个人衣着打扮颇为体面,但肩头打了块突兀的补丁,乍一看还挺时髦——丐帮自古有“污衣帮”和“净衣帮”之分,据说在历史上,两拨人还干过几次仗,后来几经战乱,又成了一家人,到了当代,已经不区分这些了,因为虽然街上的流浪汉和乞丐还归丐帮管,但丐帮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是乞丐了,各行各业都有,只有帮派内有事的时候,才会穿打补丁的衣服来,以示身份。
甘卿从羽绒服的兜帽里撩起眼皮,问:“大哥,您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吧?”
“看得出来?”中年人带着点笑意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班’的单位要有大变动,以前半死不活的,以后说不定就咸鱼翻身了。行了,就停这了,你把钥匙拿好……你知道怎么拔钥匙吗?”
甘卿乖巧地等着对方把车钥匙拔下来,又教她按哪个锁车,嘴很甜地说:“那我就提前恭喜您发财了,给您拜个晚年。”
中年人听着顺耳,朝她摆摆手,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吃店走去。
几个和他一样穿补丁衣服、但衣冠楚楚的人在那等他:“你干什么呢?这么慢?怎么样了?”
“路上遇见一个笨手笨脚的妹子,帮人家停了回车。”中年人给同伴们发了一圈烟,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那个穿灰色羽绒服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回家了吧——他这么想着,没在意,只是有点可惜——那女孩挺怕冷的样子,一直缩在兜帽里,连手都没露,没看清全脸,但露出来一点轮廓,感觉应该是个漂亮姑娘。
中年人说:“我看那支着担架抬人呢,不是心梗就是脑梗,唉,这么大岁数了,作孽啊。”
旁边另一个丐帮的人说:“老帮主年老体衰,也是该歇歇了——打狗棒怎么说?老帮主要是退位,打狗棒还放在杨家就不合适了吧,别再让他们家那不肖子孙拿出去卖了。”
“说这个有点早,不是时候,”中年人摆摆手,“要我说,怎么也得等人抢救出个结果来再说吧?田长老还在那不依不饶,吃相显得太难看了。刚才赵长老偷偷递出话来,既然有人替咱们冲锋陷阵,就让兄弟们先散了,咱们啊——骑驴看唱本吧。”
几个人互相道别,从小吃店里鱼贯而出。
中年人最后一个结了账,出来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就慢悠悠地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往一片隐蔽的小民房去了。
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一个影子似的人悄悄地缀上了他。
第七十一章
“闪开!都闪开!家属!来一个家属跟车!老人有药物过敏史吗?平时有慢性病吗?”
“我……没有。”杨逸凡跪在地上,耳畔尽是喧嚣,挤得她脑浆都快凝固了,方才完全是凭着本能做心肺复苏,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这会手脚抖得厉害,没能站起来。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攥住了她的胳膊肘,那手上皮肤已经松弛,指尖依然有蔻丹,指甲几乎要穿过厚厚的冬衣刺进她的肉里。
张美珍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起来。”
“慢着,”一个净衣打扮的丐帮老头站出来拦,这人嗓门奇大,开口像敲锣,一百一的小院仿佛容不下这么大的音量,生生让他嚷出了回音,“闺女,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打狗棒交待一下。”
张美珍冷哼一声:“田展鹏,你不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吗?”
“丢人现眼的不是我,是谁谁知道!”
救护车上的急救员回头大喊:“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先让人过去!”
“打狗棒……”
“不肖……”
“打狗棒!”
“圣物……打狗棒……”
杨逸凡被嘈杂的声音吵得头痛欲裂,就在这时,张美珍像给小学生挂钥匙似的,在杨逸凡脖子上挂了小塑料包,不等她看清包里有什么,就伸手在她后背一推:“快去。”
田展鹏是丐帮四大九袋长老之一,穿着件油光水滑的皮衣,胸口象征似的打了个麻布片的“补丁”,仔细看,居然还没舍得直接往上缝,是用别针别的!
黑灯瞎火间,他老人家就像一颗粘了树叶的驴粪球。眼看杨逸凡竟然无视他,伸手就拦。
就在这时,突然有厉风呼啸而来,田展鹏下意识地缩回手,那东西擦着他的手落到地上,跟石砖撞出了清脆的金石声——张美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亮出了一根九节鞭!
九节鞭很长,毒蛇似的荡开了一大帮围在一起的丐帮弟子。
谁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差点被抽鞭子的这些人个个惊诧莫名,嘈杂的人群竟一时安静了下来。
杨逸凡终于脱了身。她刚一跳上救护车,那车就“叽嘹”一声跑了出去。
风声、叫骂声、议论声、医疗器械声……以及反复被提及的“打狗棒”绕着她的耳朵逡巡不去。
杨逸凡手肘撑住膝盖,双手捂住耳朵,用力将两鬓垂下的长发往上搓去。
一个急救员对她说:“四五十岁的人要是有胸口后背发麻、胳膊疼胃疼之类的症状都得格外小心了,何况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说不舒服的时候,家人没注意吗?”
杨逸凡茫然地抬起头。
他没说过。
她也没时间听。
她有那么多事要操心——要危机公关、要应付警察,她有一个公司的人要养活,要防着竞争对手落井下石,合作的品牌方都在等她解释……爷爷什么都不懂,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永远是“你差不多就行了”,好像她干的是什么需要悬崖勒马的坏事似的。
什么叫“差不多”?
各大品牌每年都争奇斗艳似的推出新品,时尚的浪潮卷起周而复始雪白的泡沫,他们制造出的美丽商品就像稍纵即逝的花,在狂欢中诞生、继而马不停蹄地过时。
人们发出的声音就像卷过麦浪的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条路走到最后都是窄路,无数人往上挤,无数人掉下去。声泪俱下的哭诉常常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身在其中,有种十面埋伏的危机感,好像到处都是死胡同。
而时代如同蠢蠢欲动的火山,随时准备把前路烧成断崖,没有人拿到安全通关的攻略,只能反复告诫周遭,“你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这相当于是废话,因为“好”的定义如此宽泛无着,鬼知道什么叫“更好的自己”。
所以只能一再炮制幻影,光鲜的皮囊是“好”,精致而奢侈的东西当然也“好”,每年读书不破百不配叫“好”,诗和远方才是高级的“好”……然后大大小小的“好”被抛向四面八方,供人们追逐得尘嚣四起。
人人都在跑,谁敢停下来,谁敢“差不多”?
杨逸凡忽然觉得安静得不同寻常,她迟钝地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原来是手机没在身上,可能是方才冲突的时候挤丢了,也可能是兵荒马乱一天、随手落在哪了。
她不习惯地在身上摸了摸,没找到手机,却注意到了张美珍挂在她脖子上的塑料小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现金。
对了,她出来得急,连钱包也没带。
让人耳鸣的嘈杂声远了,她捏着这一卷纸钞,和一个生死未卜的老人相依为命。
燕宁的夜色终于空旷下来。
但主角退了场,一百一的院里却并没有因此消停。
田展鹏怒不可遏地指着张美珍说:“我们丐帮的事,你个行脚帮的老妖婆搀和什么?”
张美珍一提九节鞭:“老娘乐意。”
“田长老,别跟她废话了,打狗棒!”
田展鹏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跟班们说:“自打老喻盟主过世后,老帮主又受他们蒙蔽,这院里就乌烟瘴气、什么妖魔鬼怪都往里钻,我帮圣物绝对不能落在这。既然老帮主有心无力,那打狗棒理当由我们代管!”
他一句话落下,捧臭脚的人无数。
田展鹏振臂一呼:“上六楼,我们去请打狗棒!”
不等他的跟班们叫好,张美珍双手与扯九节鞭:“敢?”
田展鹏冷笑:“都这把年纪了,本想给你留点脸,你自己不要!你年轻时候就手段百出,上赶倒贴没人要,就去勾三搭四,脏的臭的睡了一溜够,老来变成老寡妇,还对我们老帮主纠缠不休。”
张美珍毫不在意地一笑:“‘脏的臭的’?哟,你这不孝子,怎么说你爸爸呢。快说几句好听的,清明节烧纸,妈不跟他告你的状。”
田展鹏:“你找死!”
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铁棍,朝张美珍抡了上去。一时间“叮咣”一阵乱响,树下的木头棋盘被九节鞭扫了个边,竟当场裂开了。这二位都是古稀之年,动起手来居然是飞沙走石,与此事无关的围观群众们目瞪口呆,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丐帮其他三个长老在旁边束手干看着,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唯恐别人说他们以多欺少似的。老奸巨猾的赵长老扬声对田长老说:“老弟,这就交给你料理了,我们去请打狗棒。”
田展鹏手里的铁棍被九节鞭缠住,险些脱手,听了这话,当场气成了一枚葫芦。他大喝一声,青筋暴跳,死死地攥住铁棍,一脚揣向张美珍的肚子。
张美珍抻直了九节鞭挡住他一脚,自己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还敢私闯民宅吗?”
赵长老一团和气地说:“不敢不敢,我们请了打狗棒就走,绝对不敢碰帮主屋里一点东西——你们几个,去找几个塑料袋来当鞋套,别踩脏了老帮主家的地板。”
张美珍:“站住!”
田展鹏:“你才给我站住!”
他趁着张美珍转身的时候,一棍子朝她后背抡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根长条的东西横插进来,“嘡”一下弹开了铁棍,田展鹏虎口一麻,还被扑了一脸灰,他“呸呸”两声,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条长把扫帚。
喻兰川把从门口传达室捡来的扫帚往地上一戳,很文明地扫了两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故意伤害,您想好了吗?以您这岁数,有期徒刑可相当于是终身监禁了。”
田展鹏:“你是什……”
赵长老一愣:“你是……小喻爷?”
“嗯,”喻兰川一点头,“秋天开会的时候见过您一面,还聊过几句,赵大爷,您身体不错?”
“托福。”赵长老一笑,没把这小青年放在眼里,“改天一定找小喻爷喝茶,今天我们丐帮有些内部事务,就不打扰了,弄出这么大动静,也对不起街坊们,我们上去请了打狗棒就走。”
喻兰川奇怪地一挑眉:“杨帮主要把打狗棒给你们,还劳动诸位亲自上楼取?”
赵长老说:“打狗棒本来就是我们丐帮的东西,杨帮主现在人在医院,一时没法出来主持事务,打狗棒当然由我们几个代管。”
“哦,属于丐帮。”喻兰川一点头,闲聊似的说,“丐帮什么时候注册的,都变成法人了?”
赵长老眼角一跳。
喻兰川:“要不然……关于打狗棒的所有权,你们还签了个合同?”
“小喻爷说笑了。”
“没有,我不喜欢半夜三更喝着西北风说笑,”喻兰川越过丐帮众人,径自走到楼道口,往那一站,“除非你们拿出关于合法共有打狗棒的文件,不然半夜三更私闯民宅拿东西,这可是入室抢劫,警察在路上了。”
“小喻爷,”赵长老假笑着说,“武林家务事,惊动公家,不好吧。”
喻兰川:“这么大阵仗的‘家务事’?”
“小喻爷,别拿这套吓唬人,”赵长老压低了声音,“打狗棒寄存在历代帮主手里,退位归还,不信,你问老帮主,他敢不敢说那是他的私产?警察来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因为一根棒子把我们抓起来?今天这打狗棒,我们要是非要不可,小喻爷,你谁也拦不住,都在燕宁,都是同道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知道你是文明人,别弄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喻兰川一笑,语气微微软了一点,跟对方商量:“老杨帮主还在医院,打狗棒又没长腿,大家弄成这样,何必呢?赵大爷,等两天不行吗,等他醒过来,说给谁,我请假替你们把圣物护送过去,行不行?”
赵长老叹了口气:“小喻爷,不是老赵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们这楼里,又是万木春余孽,又是行脚帮旧人……就是我答应,我手下的弟兄们也不答应啊,您也体谅一下。”
“我记得盟主令里都没有给卫骁定罪,怎么到您这,铁口一张,万木春就‘余孽’了?”喻兰川脸色冷了下来,“今天晚上这民宅,您是非闯不可了。”
赵长老没吭声,身后几个丐帮弟子一拥而上,要从喻兰川身边挤进楼道。
喻兰川猛地把扫帚往下一压,塑料长杆正好砸中最前头的人的膝盖,那人踉跄半步,随即被横过来的扫帚顶了下去,顺便带倒了一个同伴,剩下两个人一个被扫了腿,一个被扫帚杆打出了鼻血,怼下了楼梯——长而轻的塑料杆在喻兰川手里打了个旋,横在楼道口之间。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丐帮的乌合之众,感觉自己不跟两位以上的对手动手的誓言,恐怕要就此扫地。
自古“侠以武犯禁”,喻兰川以前觉得这个说法跟他没什么关系,却原来总有一些事,要靠动手说话。
“寒江七诀”传到这一辈,除了防猝死,可能还是第一回 正经八百发挥它的另一个功效——让傻逼听人说话。
“这种野蛮行径啊,真是文明的耻辱。”他想。
喻兰川隔着人群,彬彬有礼地冲赵长老一点头:“那您试试。”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不是公休假,这么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夜里,还跟过来到一百一闹事的,都是几个长老手下的骨干人物。
这些人试试就试试,一点也不把穿衬衫和皮鞋的喻兰川放在眼里,动手不含糊。说话间,又有四五个人同时扑了上去。
一百一十号院的小楼一层和地面不是齐平的,要稍微高出一米左右,所以楼道口有一排石阶,大约十来阶,东西展开两米来宽,两侧都有栏杆扶手,西侧隔着栏杆是一条轮椅通道。
三个人分左中右三路扑向喻兰川,打算缠住他,剩下的人则从轮椅通道往上跑,要绕开他冲进楼道。
喻兰川扫帚倒提,一步退进楼梯口,扑向他的人紧随而至,他却又蓦地上前,扫帚杆在手里倏地缩了一截,中间那位顺着台阶往上冲的时候,双手自然护住头,胸腹一下露出空门,被塑料杆戳了个正着,“噗”地喷出一口气,真成了“戳肺管子”。
与此同时,喻兰川借着一戳之力往后轻飘飘地一弹,横肘扫向左边的人,扫帚头上的土渣甩了那人一脸,趁对方手忙脚乱地抱头挡眼时,喻兰川整个人重心往左压下去,右腿横飞起来拦腰踹过右边那位。
赵长老怒喝道:“小喻爷,你今天是非要管丐帮的闲事不可了?”
喻兰川戳倒一位踹飞一位,手里扫帚杆上下翻飞,三两下,左手边那个被压在栏杆上的倒霉蛋四肢关节全麻,整个人被按着往下一折,成了个人形软垫,喻兰川扫出去的腿没落地,直接以“人形软垫”为支点,飞身从护栏上翻了过去,伴着“软垫”一声惨叫,扫帚三下五除二地挑了那几个从轮椅通道上冲上来的人。
这才轻飘飘地落了地。
“那倒不是,”喻兰川一只手拽着栏杆,旋身转了半圈,飞给赵长老一个假笑,“一般我都不免费提供服务,何况贵派还是个未经注册的非法组织,您放心,我比您还不愿意搀和。等老杨帮主出院,你们爱怎么分家就怎么分家,爱怎么篡位就怎么篡位。丐帮要是哪天IPO了,我一定说服老板跟投。”
赶过来的田长老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惊险地憋住一句“他要是出不了院呢”。但是话忍住了,表情没忍住,这几个字分毫毕现地刻在他皮下,到底是支楞出了形迹来。
一楼居民家里的灯从小楼的北窗射出,照亮了田长老的脸皮,和皮下藏的字。
喻兰川一低头,轻轻地把塑料杆拧了下来,将脏兮兮的扫帚头扔在一遍,他挽起了袖子,说:“也是啊,都九十多了。”
要是年轻的人早夭,别人还肯遵守一下“死者为大”的围观准则,多闭一会嘴。
老东西们就没有这种幸运了,一旦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就会自动进入“早该死”与“老不死”行列,人们只肯在盖棺的刹那,吝啬地跟着回忆一下此人生平,给出一刹那的微末怅然。
然后光速平复心情,唯恐在争夺遗产的大战中多浪费一秒。
赵长老冷着脸,冲他一挑拇指:“小喻爷,好功夫,不愧是大家出身。可是贵派‘寒江七诀’恐怕也当不了独孤九剑使吧,你别仗着两手功夫,就真以为自己能以一当百了!”
喻兰川忽然莫名想笑,他想起小时候看《笑傲江湖》电视剧里那个“破箭式”,特效非常炫酷,是一个人干一帮的经典场景,看完让人十分神往,尤其他还算是个练剑的,就跑去问大爷爷。
大爷爷对着小茶壶嘴嘬了两口,看了他一眼:“被人围殴怎么一剑解决他们?唔……就让出一剑啊?”
少年喻兰川憧憬地说:“是啊,就一剑!”
大爷爷沉吟片刻,回答:“也有一招,我们不叫‘破箭式’,叫‘破釜沉舟’。“
喻兰川从来没听说过寒江七诀里还有这么一招,催着他讲。
老头神神叨叨地卖了半天关子,让他附耳过来,口授了他本门绝学。
喻怀德大侠说:“你就把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做个抹脖子的姿势,冲他们大吼一声‘谁敢过来,血溅三尺’——放心,除非遇见亡命徒,不然一般人都不敢——然后趁他们被吓唬住,迅速脱离包围圈,撒丫子就跑,妥妥的!”
“破釜沉舟”固然是本门无敌大招,可惜施展起来也有条件——手里的剑得是真剑,架个扫帚杆……这就有点搞笑了。
大招既然发动不了,那也只有死扛到底了。
希望警察同志们快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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