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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弦上的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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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露台旁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梁语陶意识到,是他们要进房间了,立刻眼疾手快地躺上了病床,假作睡眠。
    之后,在输液导管滴滴答答的水声中,她一夜无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清晨,当曾亦舟安排医生护士进入病房时,面对他们的是一间空荡荡的病房。而梁语陶,早已经凭空消失了。
    明明是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如今却被全盘打乱,当场所有人均是慌了。现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赶紧梁语陶找回来,且不论是否做手术流产一事。以她的身体状况,一个人孤身在外实在太过危险。
    正当曾亦舟打算着手去调医院的监控录像,寻找梁语陶的踪迹时。清理垃圾的护工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惊在当场。
    护工是定时定点打扫病房的。因此,即便是此刻,病房内忙成一团,护工仍旧是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手上的垃圾桶沉甸甸地,护工戴着塑胶手套,尝试掂量掂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轻轻晃了晃,结果上头铺陈的废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露出了底下的输液瓶。
    护工不由地嘟囔道:“这是谁干的呀,好端端的一个输液瓶还没用过,怎么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还特地用废纸盖住了,怕生病怕挂水也不是这样做的呀。”
    “您说什么?”曾亦舟快步走过去,问道。
    护工端起垃圾桶,伸到曾亦舟面前:“你看,这个输液瓶还没用过,就被人扔进了垃圾桶里。也不知道是病人干的,还是值班的护士粗心大意,把用光的输液瓶和没用的给搞混了。上头还用数字标好了挂水的顺序呢,怎么就给扔了。”
    曾亦舟这才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输液瓶上,瓶身上用记号笔画了个阿拉伯数字“5”。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晚梁语陶一共要挂五瓶水,由于各种药水的起效时间不同,所以医生特意标注了输液的次序。而那一瓶加了安眠药物的输液瓶,正是垃圾桶里的这一瓶。
    况且,以瓶身旁用废纸掩盖的程度来看。实在不像是护士粗心大意所为,应当是有人故意扔掉了这个输液瓶,并且……不想让人知道。
    答案,呼之欲出。
    曾亦舟隐隐明白,昨晚,可能是他行事实在太不隐蔽。他以为,锁了一扇玻璃隔门,隔了那一片厚重窗帘,熟睡中的梁语陶不会听见的。
    然而,她仍是察觉了。所以,才会暗自扔掉了含有安眠药物的输液瓶,偷偷离开医院。
    事情至此,曾亦舟已经明白了大概,寻找梁语陶的心情也更为迫切。
    **
    临近傍晚五点,通过全市遍布天罗地网的监控摄像,曾亦舟最终确定了梁语陶所在的位置。
    她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里,是在久江市临海的一个海滩上,距离现在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如果预估没错,她此刻应当还在海滩旁。
    当海滩这个词汇,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梁语陶可能是要轻生。只是当时,曾亦舟却一点都不慌乱,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用足以稳住所有人的从容,说:“陶陶不会有事的。”
    梁语陶会水,况且以她的性子也绝做不出轻生这种事。
    最重要的是,当监控摄像粗糙的像素里,出现那个熟悉的海滩时,曾亦舟才隐约想起,这是他和梁语陶初到久江市的时候,最常去的一个地方。只是后来,梁语陶出国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了。
    在确定梁语陶的所在位置后,曾亦舟立刻驱车赶往海滩。
    **
    海边,是距离太阳最近的一个地方。当夕阳垂落,落霞璀璨的余光顺着一望无际的海水流过来,在浪花的来回翻涌中,在沙滩上,留下满地的金黄。
    曾亦舟看见梁语陶的时候,她正坐在岸边的一块岩石上,抱着膝盖,眼神迷茫地盯着海面,像是只找不着回家路的小猫儿。
    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她。细沙承了重,每踩一步下去,沙子就悉悉索索的响。海边风浪声呼啸而过,他以为这样渺小的声响不会纳入她的耳朵里,却仍旧是被她察觉了。
    “你来啦。”
    她埋首在膝盖里,动作纹丝不动,仿佛从未说过话。
    曾亦舟攀上岩石,坐在她的身旁,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海边温差大,小心点别感冒了。”
    “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让微凉的海风吹散她的体温:“刚来久江市那一阵子,你老是生病,三天两头上医院,梁叔岑姨总是在久江市和远江市两头跑,恨不得天天守着你。当时,医生说要提高免疫力,唯一的法子就是勤加运动,努力锻炼心肺功能。所以,那段时间,我就一直陪着你在这片海滩游泳锻炼。”
    “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有关你的事,哪能轻易忘记。”他说。
    “不过,说起来,似乎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我都是根病秧子,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让大家操碎了心。”她勾唇笑笑,大概是长时间的风吹,蒸发了她脸上的水汽,连表情里都带着些细微的僵硬:“曾亦舟,这些天来,我时常在想一件事。”
    “什么?”
    “我到底能活多久。”
    “别乱想。”他眼里难得地失去了耐心,眉眼都皱成一团。
    梁语陶却不顾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继续独自回忆:“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拐走了。我被家人重新找回的时候,是在市郊的一处垃圾桶里。寒冬腊月的天气,因为挨冻,我受了严重的冻伤,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当时,我不足百日,医生曾跟我爸预言,我可能只能活到3岁。不过吧,大概是我天生命硬,愣是打破了医生的预言,一直活到了现在。只可惜,这肺上落下的毛病,却时时刻刻把我折腾得够呛。”
    呼啸的海风,将她的长发打乱,她信手撩了撩,转过脸去,与他目光相接:“其实,从小我就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特别好,能跑能跳的身体,能爬行登山,也能在运动会上夺得冠军。而陪你一起长大的我,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致于,有一天当我发觉,这种羡慕,变成我对你的喜欢的时候,猝不及防。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实在不配不上你。我不敢跟你表白,可能不止是因为姜瑶的因素,更多的时候,是源于自己的自卑。我没有一个很好的身体,或许不能长久地陪伴你一生。我很怕我突然的一命呜呼,会害你难过上好一阵。”
    “陶陶,别说这些晦气的话。”他皱紧的眉头,一直未有舒展。
    梁语陶摇头晃脑地说:“我这辈子没什么特别伟大的想法。唯一希望的,就是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随心所欲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想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完成很多未完成的事。”
    “比如呢?”
    梁语陶好看的眸子笑成了一弯月牙,在落日的余光里,她抡起手臂,拦腰将他抱住。
    她轻附在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根子,说:“曾亦舟,说真的,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陶陶……”曾亦舟一时无言,唯一能脱口而出的,只剩下她的名字。
    “这样,即使哪天我死了,还有我们俩的孩子陪着你。以前是我死皮赖脸地做你的拖油瓶,以后他会代替我继续做你的拖油瓶。”
    曾亦舟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他。他目光灼灼,眼里有不容置喙的笃定:“陶陶,现在这个孩子,我们不能留。”
    “为什么?”她循循善诱。
    “你知不知道,要他活着,代价很有可能是失去你。如果要他就是等同奉上失去你的风险,我做不到。”
    她眼角弯弯,点着他的鼻子,朝他娇嗔:“你这人是不是做商人做习惯了,怎么什么都要斤斤计较,是不是等风险评估做好了,你才肯要他?况且,昨晚我又不是没听见你跟我爸妈的谈话。留下他,母子平安的可能还有两成那么多,你担心什么呀?”
    “医生说过,随着怀孕周期的增加,你的身体负担会越来越重,心肺功能越来越支撑不上,最后很有可能会引起心肺衰竭。”
    “那就到时候再治不就好了。”她不以为意。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梁语陶知晓曾亦舟的顽固,便撂下狠话。“你要是执意不留下他,我现在就逃,逃到天涯海角,等生下他了再回来。”
    说罢,她就作势要跳下岩石,假意逃走。
    所幸曾亦舟眼疾手快,一股脑地将她固在怀里,轻声劝她:“陶陶,别任性好不好。梁叔岑姨就你一个女儿,我也只有你一个陶陶。我们近二十年的相识,难道就比不上一个胚胎吗?”
    “比不上,根本比不上!”梁语陶厉声否决道。
    她不甘心地在他怀里挣扎。只是越是挣扎,他就将她搂得越紧。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曾亦舟,你知不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我一直感恩上天的恩赐。因为我的病,我一直活得谨小慎微,甚至于更像是苟延残喘。我从没用自己的生命做过赌注,但是这一次,我想赌了。虽然,我曾经一度不想要他,但当我真正喜欢上他、想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担负起母亲的责任,我要保护他。”
    梁语陶每次面对的病痛折磨,曾亦舟也曾感同身受。因此,当她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曾亦舟哑然了。
    曾亦舟眼里的松动被梁语陶尽数收入眼底,她乘胜追击:“以前,我总是依赖你,什么都不会。现在,我想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依赖。”她安静地附上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附在小腹的位置。
    她说:“你摸,他就躲在这里呢。我听说,过几个月,他就开始会开始长大,慢慢在我的肚子里游泳。渐渐地,他开始会踢你,会闹腾,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梁语陶肚子里的胎儿尚未发育成型,根本摸不见任何的动静。然而,隔着她小腹上温热的皮肤,曾亦舟将手附在上头的时候,仍能感觉到来自生命里,那股血液相连的感觉。
    曾亦舟原本坚决不要他的狠心,却忽然下不去了。
    海风微凉,她忍不住往他怀里凑了凑。低哑哑的声音,像是在笑:“以前看电视剧里,医生问产妇的家人保大还是保小,产妇的丈夫选择保小的时候,我总嫌弃他们残忍无情。但现在,我却宁可你保小,也不要保我。我前些天一直在想,未来呀,你一定是个好爸爸。你看,你都这么尽心尽责地疼了我快小半辈子了,下半辈子换着疼我们的孩子不好吗?”
    “别胡说。”曾亦舟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唇掩住,不容许她在说晦气的话:“现在医疗水平发达,即使留下他,你也还会好好的。”
    她推开他的手,温和地朝他笑:“其实,我昨晚就知道,你跟我爸妈打算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孩子打掉。只不过,我一点都不怪你。我知道你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我很感动。但即便是感动,我也不能妥协。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同样,他也是一条生命。”
    梁语陶攀住了他的脖子,在轻柔的海风之中,往他脸上蹭了蹭。
    她说:“当是给你一次机会,给我一个机会,也当是给我们的孩子一次机会。这辈子,就陪我下一次赌注好吗?”
    她话音刚落,曾亦舟便感觉到两人相贴的脸颊上,一阵潮湿的温热。
    他踌躇片刻,终于在她哽咽的呼吸里,咬牙说出了一个“好”字。
    曾亦舟向来不会选择自己没把握的事,只是这一次,他想赌一把。
    毕竟,梁语陶所想要的,就是他曾亦舟一生的方向。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在决定留下孩子之后,梁语陶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恨不得连呼吸都数着节拍,不惊动肚子里的小生命。
    父亲梁延川和母亲白梓岑在得知梁语陶想要留下孩子的想法之后,大为光火,险些将她押进手术室里。这时,反倒是一直闷声不吭的曾亦舟站出来声援,才让梁语陶顺利脱身。在梁语陶健康一事上,父母寸步都不肯让。即便是梁语陶如何软磨硬泡,父母却始终不肯同意她留下孩子的想法。
    最后,是曾亦舟拍胸脯保证,定会率先保证梁语陶的安全后,父母俩的表情才稍有松动。
    介于那两成母子安全的希望,医生给出的建议是不要放弃、尽力一搏。在确保产妇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再行考虑孩子的去留。假使怀孕后期,产妇再次呼吸不上,以及先兆流产等迹象之后,再行进行引产手术。
    父母听完之后,大松了一口气,最终无可奈何地认同了梁语陶的想法。
    只是现如今,由于怀孕,梁语陶很难进行药物治疗。如果用药量稍加超乎身体适用范围,很可能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引起畸形。医生的建议是进行物理治疗,即让梁语陶在日常生活中多行锻炼身体,提高自己的心肺功能。另一方面,再辅以适当的药物进行保胎,以此稳固胎儿的成长。
    梁语陶认真听完了医生的所有意见,甚至还十分认真地用笔记,记好了所有药物的使用时间,以及日常锻炼时的注意事项。
    自此,关于孩子的去留一事似乎迎刃而解。只是未来的几个月里,梁语陶怕是要遭一顿罪了。
    思及至此,曾亦舟望着一门心思记着笔记的梁语陶,微扬的唇角里,带着点细碎的心疼。
    毕竟,他心爱的姑娘,他只恨不得替她抗替她受,哪舍得她遭罪呢?
    **
    时间一晃,半月已过。
    在医生的嘱咐下,梁语陶一直过得十分谨慎。
    每日晚饭后半个小时,梁语陶按好闹钟,定时揽着曾亦舟的手臂在楼下的花园里漫步一个小时。在稍事休息,稳定呼吸之后,才回到家里,服用药物,洗澡安睡。
    是日,梁语陶刚和曾亦舟散步回到家。入夏的夜晚,室外蝉鸣聊叫,扰的人心情雀跃。
    梁语陶顶着一身臭汗,却迟迟不愿意去洗澡。怀孕后,她一直嗜睡得很,即便是刚运动完,眼皮子依然忍不住地要耷拉下来。于是,她一股脑地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曾亦舟见状,也舍不得再拎起她,把她扔进浴室。只好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开到适中,再给她披上一条毛毯,自己走进了淋浴间里。
    浴室内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淌下来,倒是如同清冷的调子一般舒缓好听,一度入了梁语陶的梦境。只是,不到片刻,窗外的蝉又开始不甘心地闹了起来。孕妇的耳朵敏感得很,“知了知了”的叫声,简直听得梁语陶心烦。
    于是,她干脆打开了电视,企图用放大的电视音量,来驱赶走恼人的蝉鸣。只是,刚打开电视,她就被里头播放的社会新闻给吸引住了。
    电视画面里,年轻的妇人抱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哭个不停,小孩子不懂事。只昂着脑袋,用袖管不停地给妈妈抹着眼泪。只是他越是抹,妇人的眼泪掉的越是不停。好心的护士将孩子抱开之后,妇人才终于压抑着哽咽的嗓音,对记者娓娓道来一切。
    原来,孩子患有心脏病。父母自他出生以来,就一直拼命奔波打工,想为他攒足手术费,以供他在十岁之前进行手术。可偏偏天不从人愿,在孩子两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奔走于数个工地打工,在高强度的劳动情况下,过劳猝死。之后,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因此雪上加霜。
    现在,眼见着孩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却一直用不上药。妇人无计可施,只能借助电视媒体,给孩子求一条生路。
    节目录到中途,在妇人声泪俱下的讲述丈夫猝死,独自一人拉扯孩子长大时,梁语陶忍不住红了眼眶。即将生为人母的情绪触动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淌下了眼泪。
    她抱着靠枕,抽了张纸巾往脸上抹。偏生在这个时候,曾亦舟忽然从浴室里冒了出来。
    他穿着浴袍,湿漉漉的短发上还沾着水珠。他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往她身边走:“在看什么呢?怎么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梁语陶一边说话,一边哽咽:“看电视新闻呢,有个孩子患有心脏病,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却苦于没有钱治疗。”
    “好了,别哭了。”他无奈道。
    梁语陶心下忽然生了一计:“你不想看我哭是吗?”
    “当然。”他微微笑着,几乎猜出了她心里的小伎俩:“医生说过,情绪起伏对胎儿不好。”
    她故意呜咽两声:“那事情也好办的,你捐点钱,给那个孩子动个手术吧。”
    他眼神宠溺,往她鼻尖轻轻一点:“别人都是使尽了方法帮自己人,就你,只会使劲方法了想坑我。”
    “那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账户上还有点零花钱,到时候我全给捐了。”
    他挑眉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梁叔岑姨怕你有了钱怀着孕到处乱跑,早就把你身边的所有□□都给收回去了吧。”
    “你、你、你……”她被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曾亦舟倒也不立刻去哄她,只瞄了一眼屏幕,说道:“这患儿应该是法洛四联症,先天性心脏病可不好治。”
    “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唇舌发紫,出现发绀症状。再次,你认真观察他的坐姿,会发现是蹲踞式的,这是法洛四联症患儿临床上的一种特征性姿姿态。最后,偶发性的呼吸困难和缺氧性发作的症状,都是法洛四联症最为典型的症状之一。”
    听完,梁语陶不由得心下一紧:“那这个病好治吗?”
    “很难。”曾亦舟皱眉:“法洛四联症是由于患儿本身先天性的心脏畸形引起的,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疾病,接近百分之九十。这个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对于法洛四联症,唯一的治愈方式,就是进行手术,只是……”
    “只是什么?”
    “手术的花费至少近二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对于这样的家庭而言,凑到这笔钱,难如登天。”
    曾亦舟话音未落,他的浴袍袖口上,就多了一双不安分地手。梁语陶轻轻拽着他,娇声道:“我记得,你前天似乎签了一笔上亿的合同吧。”
    “然后呢?”他抱着肩,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梁语陶腾地一声坐了起来,急忙给他拍肩按摩:“咱们曾总善心可感天地,你看就随意拨个二十万给这个小朋友做个手术怎么样。再说,我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就当是给咱们家积福,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跟她绕着弯子。
    曾亦舟既然不吃软的,梁语陶干脆一把将靠枕扔在他身上,给他来了记硬的。“那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想怎么样。”曾亦舟动作优雅地将靠枕捡起来,轻拍掉上头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替她垫在身后:“一物换一物。既然我花钱替你完成心愿,那你也一定要送我一件东西。”
    “什么?”
    他作扶腮状,语气循循善诱:“我寻思着,之前因为孩子的事,领证的事情老是被耽搁。恰好你今天有求于我,那明天咱们就去把证给领了吧。我找人算过,这些天可都是黄道吉日。”
    “你、你居然找了个坑让我跳。”她假装伸手要去打他,可一拳捶到他身上,又立刻失了力气。她明摆着心里高兴地很呢。
    曾亦舟趁着她伸拳之际,顺手将她拉入怀里,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既然我遂了你的心愿做好事,那你把自己送我可好?”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不肯答应,实则心里却笑开了花。在软硬兼施的情况下,曾亦舟终于逼她说出了那个“好”字。
    两人在沙发上闹腾了好一阵,梁语陶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勾住了曾亦舟的脖颈,问道:“对了,刚才没问你,有关法洛四联症那些知识你都是打哪儿知道的啊?怎么听起来面面俱到的,跟个心脏外科医生似的。”
    闻言,他抚着她长发的手猛地一怔。片刻后,才恢复正常:“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上过几节医学院的课。”
    她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异样,仍旧揶揄他:“才才上几节课,就能分析得这么面面俱到,说明你本身还是挺有医学天赋的。”
    “大概吧。”
    “这样想想,曾总可不是险些变成曾医生了?”
    “或许吧。”
    他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笑容,只是隐约中难得能看出落寞的影子。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次日,梁语陶就跟着曾亦舟去领了证。
    当那两本崭新的红本子,由工作人员递交给他们的同时,二十万的捐款也已经通过专人送到了那对母子的手上。
    收拾完一切,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梁语陶忽然在门口悠长的阶梯前停下了脚步。迟钝片刻,她才长叹了一口气,瞄了身旁的人一眼:“哎,还是嫁给你了。”
    “心不甘情不愿了?”曾亦舟挑眉。
    她扶着腮帮子道:“为了帮别人,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实在不太划算。但是吧……”
    “那要不咱们再去那办绿证的窗口处停一停?”他眼角带着笑,饶有兴致地打断她。
    胸膛被人猛捶了一记,无端被挨了拳头,理直气壮地反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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