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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弦上的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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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音乐学院下课以后,梁语陶就打车径直去了久江市中。
市中还是老样子,大树参天分立在校园两侧,恰逢夕阳西下,昏黄的日头透过树叶罅隙扫射而下,像是电影放映的投影。百年的学堂,假如你不仔细瞧瞧,还以为是旅游景点呢。
梁语陶刚一下车,就看见姜瑶正站在树荫底下等她。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眼眶就红了。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时光倒退回了高中时代,那时候姜瑶下课早,总会待在校门口左侧正数第三棵树下等她……还有曾亦舟。
梁语陶原以为,他们三个会一直惺惺相惜地走下去。然而,她却从未曾想过,当三个人的惺惺相惜里,掺杂了另外的情感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分崩离析。
抛开脑子里的杂念,梁语陶扬起笑脸,兴高采烈地迎了过去:“姜瑶,怎么来这么早?”
“医院例行学术交流会,总没什么大事的。再说心理医生也就是个闲职,于是趁着没事做,我就提早过来了。”
梁语陶揶揄她:“你这是逃班。”
“谁说不是呢。”姜瑶一致地和她开着玩笑。
梁语陶总觉得五年后的市中不同于以前,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她嘟囔了一句:“姜瑶,你觉不觉得,现在的市中有些变样了。怎么说呢?好像……就是没以前热闹了。”
姜瑶了然地拍了拍梁语陶的肩,主动解惑:“那是因为市中门口的小吃一条街都没了。”
“对对对。”梁语陶立刻苟同。
“去年市中改造的时候,为方便接送学生的家长,所以将校门口的道路拓宽了。至于那条小吃一条街,也在扩建的时候被一并拆除了。”
“那倒是可惜了。”多年前最爱的回忆被扼杀,梁语陶不禁有些惋惜。
“不过没关系,那条小吃一条街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换了一个地儿开着。现在都搬迁到了学校的后门口,店都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老店,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瑶牵住梁语陶的手臂,招呼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
“好。”
两人达成共同意志,朝市中的后门口走去。
偏偏两人刚走了几步,意外地电话铃声,就将两人协调一致的步伐给打断了。梁语陶在包里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手机,顺手划开屏幕。
她低头一看,竟是周丽的来电。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梁语陶捂住躁动的手机铃音,抱歉地笑笑:“姜瑶,我先接个电话,你等我会。”
“嗯。”姜瑶点头。
于是,梁语陶十分顺畅地划开了绿色的通话键,说了句:“喂……”
“哎哟喂,听你现在的声音可算是醒了,害得老娘还担心了一晚上。”电话另一头周丽拍着胸口,长吁短叹地抱怨着。
这下子,反倒是梁语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喝了个烂醉,我差点被吓坏了。你本身就身体有毛病,我很害怕因为我的一时失言,导致你醉酒不省人事闹出人命啊。不过幸好,你现在还活着。”周丽回答道。
闻言,梁语陶皱了皱眉,不解道:“我还没问你呢,昨晚我喝醉了之后你把我送哪儿去了,我都不记得了。”
听筒那端的周丽“啊”了一阵,才回答道:“你真是酒后失忆了啊?你醉了之后,我扶着你遇到了曾亦舟,然后我就把你塞给他,让他送你回家了。话说回来,你昨晚安全到家了没?”无线电波透过细微的电流,传来周丽贼兮兮的音调:“该不会是……和你的小竹马曾亦舟酒后乱性了吧。”
“你胡说什么。”梁语陶驳斥。
她这才大约估摸出来昨晚的轨迹,大约是周丽碰上了曾亦舟,就顺势把烂醉如泥的她塞给了曾亦舟,结果很凑巧地,曾亦舟就把她带回了家。而那时候姜瑶又恰好在曾亦舟家,于是帮助曾亦舟照顾了她。
梁语陶如是想着,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像她那样的酒品,不见得在酒后会撒什么疯。
最早之前,梁语陶也自认为自己的酒品极佳。直到一年前在国外的某次酒会,她不小心喝高了之后,才知道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甚至于,后来的事情她都是听由她的外国同伴转述的,只因为她全都忘了,记忆还停留在喝醉的那一秒。对方说,她起先还算安静,喝醉了之后,就一个人安静地躲在角落里睡觉。这原本是极正常的事,然而,好戏还在后头。她睡醒没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地唱歌,边唱边哭,最后还跳上了餐桌,把酒杯酒瓶都掀翻了。幸好宴会的主人足够大方,没跟梁语陶多计较,只是陪了酒杯酒瓶的钱,就让她走人了。
思及至此,梁语陶就开始心有戚戚。
她问电话那头的周丽:“周丽,话说晚上我喝醉的时候,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没有啊,你一直都很安静地在睡觉啊。”
“那就好。”梁语陶终于舒了一口气。
周丽的嗓音轻飘飘的:“你该不会真的是酒后乱性了吧?跟曾亦舟?还是跟路人甲?”
“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我撒酒疯在乐团成员的面前丢了脸。”
“你是担心在谢绍康面前吧。”周丽忽然飘来一句。
梁语陶的目光黯了黯,说:“你误会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闹你了。”听筒那端传来沙沙地声响,像是硬挺的纸张在被来回翻阅。周丽清了清嗓子,说:“对了,我刚刚看到一家很棒的海鲜餐厅。周末我请客,我们一起去。”
“好啊。”梁语陶下意识地答应了,片刻后,她才察觉出了不对劲,赶忙推拒道:“不行不行,海鲜餐厅就算了,我对海鲜过敏。我本身因为肺病的原因呼吸道就不太好,海鲜是过敏源之一,医生说吃多了会影响呼吸道,说不定会出人命的。我很惜命的,还是算了。”
“这倒也是,那算了,改天我想到再打电话给你。”
“嗯,也好。”
梁语陶和周丽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些乐团里的事,很久以后,才终于挂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梁语陶很抱歉地朝姜瑶莞尔一笑,顺理成章地挽过她的手,一起在街边的路上走着。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姜瑶问。
“哦,是我高中音乐班的同班同学周丽,你应该认得的。”
“是她啊。”姜瑶将目光投注到别的地方,不经意地吐了一句:“她怎么跟你同学三年,都不知道你海鲜过敏?我还记得你十几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海鲜过敏丢了性命,后来似乎住了三个月的医院才痊愈的吧。”
梁语陶恨恨地说:“是啊,那时候连住了三个月的无菌病房,导致我现在看见医院都害怕。”
“是吗?”
“当然了。”梁语陶耸了耸肩膀,一笑置之。
**
就如姜瑶所说,市中的老街确实没变样。除了换了条街开着,秩序变得井井有条了,其他都一切照旧,甚至连以前那家所谓百年老店的包子铺,还一如既往地挂着传说中从清朝时期传下来的匾额,只是换了个地儿。
梁语陶指着街尾的一家面馆,兴冲冲地说:“姜瑶,我们去吃那家的焖肉面吧,我记得以前我们每天早上都会去那家吃面的。”她挽住姜瑶的手,就将她往那边带:“走,我带你去重温一下。”
“好啊。”
姜瑶和梁语陶有说有笑地往街尾的方向走,途中路过一个炸年糕的铺子,姜瑶临时起意说要买一根。炸年糕的生意极好,前面排了一长条对,姜瑶怕她等不及,就劝她先去面馆把焖肉面点好,等她买好年糕过去,正好面也上来。
梁语陶一听,倒觉得这也是个甚好的主意,于是就一个人往面馆的方向去了。
炸年糕铺子前的队列颇长,姜瑶拍了十分钟才终于轮到。乳白色的年糕粘连在一起,老板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年糕一根根扯开,一次放入滚烫的油锅中。
老板一边给年糕翻身,一边跟姜瑶寒暄:“哟,这姑娘一看就面熟的很,看着摸样估计不是附近市中的老师,就是以前在市中读过书的校友吧。”
“您说的没错,我是以前在这里读过书的学生。”姜瑶粲然一笑。
“那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我们家新出了一款酱料,附近的学生吃了都说好。”老板推销起自家的东西来,永远是不遗余力的:“你看这身后老长的队伍,都是回头客呢。”
“是什么酱料啊?”
“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笑着推拒:“不用了,还是来一根甜面酱口味的吧。我有朋友对海鲜过敏,不能吃。”
“那你的朋友可真是没口福了。”老板吆喝着,将炸得金黄色的年糕捞出炉,拎起油腻腻的刷子,再次问姜瑶:“是要甜面酱口味的吗?”
一瞬间,姜瑶脑子里的思绪千变万化,最终停留在昨晚的那一个画面上,画面里曾亦舟和梁语陶以暧昧的姿势躺倒在沙发上,引人遐想。
刚才梁语陶和周丽的电话,姜瑶在一旁都不疏不落地听见了,酒后乱性四个字,如同尖锐的钢针,刺激着姜瑶的神经,令她有些许动摇。她开始犹豫,开始踌躇。她忽然生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梁语陶生病了,那样的话,她的父母是不是就会把他接回远江市,带离曾亦舟的身边。
她忽然伸出手,也不顾面前滚烫的油锅,直直伸到老板的面前:“老板,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忽然伸过来的手,令老板吓得一愣,他不由地说:“小姑娘,不过是换个口味而已,别那么激动,小心给油溅伤了我可不赔钱。我们这个酱料可是远近闻名的,你反悔也不奇怪。是要蒜蓉海鲜味的对吧?”
“嗯。”姜瑶点头。
浓稠的酱料被刷上年糕,姜瑶站在一旁,盯着那条年糕,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老板,要多加海鲜酱,要多一点。”
“好嘞。”
老板拎起深黑色的毛刷,重新在炸的金黄色的年糕上刷了一遍,直到乳白的颜色再也看不见,只变成褐色的一团。
姜瑶接过老板手里的年糕,静默地笑了。
她想,年糕铺子里的酱料大多偷工减料,所谓海鲜酱的海鲜成分也应该是不多的。吃一口的话,梁语陶也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儿的。
她只需要,只需要梁语陶的父母远远地把她接走,把她带出曾亦舟的世界就好了。
**
姜瑶走到面馆的时候,梁语陶已经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等了很久了。面食容易发涨,原本小半碗的面,现如今也发胀成了一团。
“姜瑶,你终于来啦。”梁语陶热情地挥手,招呼她过去。
姜瑶颔首一笑,走到她旁边坐下。这时,她才发觉,面都快胀干了,连汤水的影子都块见不着了。姜瑶诧异:“你怎么都不吃啊?”
“我在等你啊。”梁语陶说的顺理成章:“以前我和你还有曾亦舟不都说好的吗,三个人不到齐,谁都不准动筷子。”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半生不熟的面吗?现在都胀干成这样了,你还吃得下吗?”姜瑶问。
“我记得你喜欢吃胀干的面,我陪你一起吃也没关系啊。”说罢,梁语陶就抽出筷子,准备动手。
姜瑶也同样地从筷筒里抽出筷子,拨了几口,就停下不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梁语陶嘴里塞着面,声音都糊里糊涂的。
姜瑶唇角微弯,从身旁取出刚买过来的炸年糕,咬了一口送进嘴里:“我还有根年糕没吃,我先把它吃了再说。”末了,她还不忘轻巧地笑着,问梁语陶:“你要不要尝尝?老板说新出的口味,好吃着呢。”
“好啊。”梁语陶二话没说就直接凑了过去,接过姜瑶送来的年糕,咬了一口。
梁语陶一边咀嚼着,一边还不忘热闹地朝姜瑶笑:“这年糕的酱料我还是第一次尝,真好吃,再给我吃一口啊。”
“你拿去好了,我把面吃完就饱了。”
姜瑶眼睁睁地看着梁语陶将酱汁浓稠的年糕塞入口中,喉际滚动,食物滑入食道、腹腔,最终起效。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时值午夜,梁语陶居然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像是快要被烧焦了。嘴唇干得慌,整个人都趋于口干舌燥的临界点。她开灯起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却发觉房间里的水壶早就被她喝空了。
脑袋开始发晕,梁语陶摇摇晃晃地摸索着,从卧室里摸索着下楼,最终摸到了厨房里。
梁语陶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那时候恰好曾亦舟还在熬夜与公司的合伙人开视频会议,刚一结束,梁语陶的脚步声就莫名地响了起来。于是,他很自然地打开了房门,走到二楼的扶梯口,凭着微弱的走廊灯光,安静地打量着她。
砰——
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曾亦舟赶忙收敛了所有旁观的兴致,忙不迭地往楼下跑。等跑到厨房的时候,他就看见梁语陶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脚下还多了一个摔碎的玻璃杯。
“没事吧。”他低声询问。
梁语陶愣了半晌,才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把主人家的被子给摔了。”
“又不要你赔。”
“你要我赔我都不陪。”她理直气壮的反驳:“难不成我们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居然连个杯子都不如?”
曾亦舟无奈地觑了她一眼,蹲下身打算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梁语陶本来就迷糊,平日里在家的时候,更是喜欢不穿鞋活蹦乱跳地到处跑。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还是决定将玻璃碎片给清了,省得弄疼他。
然而,还未等曾亦舟俯下身,梁语陶已经一把扯住了他。她大约是累了,整个人都半躺在他的肩上,说:“曾亦舟,我想喝水,可我找不到水壶。”
“水壶不是在你面前吗?”曾亦舟指了指梁语陶跟前的玻璃水壶,问道。
“是吗?我瞧瞧。”她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是真的哦。”
梁语陶下意识地用手去够水壶的手柄,只是握了几次,却一直都没能握上。她不由地对曾亦舟抱怨:“曾亦舟,你说这水壶怎么到处跑呢?抓都抓不到。”在她的眼前,水壶好像是长了两条腿似的,只要她找准目标下手,它总能轻而易举的跑开。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他皱眉。
“没有啊,我没喝酒啊,不信你闻。”梁语陶站直了身子,朝他面前呵了一口气。
曾亦舟确实没闻到酒味,于是,他又稍稍侧过身,嗅了嗅梁语陶的衣服,确实也没有一丁点酒气。他只好以为她是睡糊涂了,于是顺手拿起旁边的玻璃杯,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喝吧。”
梁语陶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水杯就见了底,她把空杯子摆过去:“再给我倒一杯。”
曾亦舟又给她倒了一杯,等把水喝干了,她又意犹未尽地说:“还要一杯。”
“今晚怎么跟个水牛似的。”曾亦舟笑道。
“不知道,就是渴得不得了。”
喝完第三杯,梁语陶才终于尽兴了,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客厅的靠背椅上。她仰着脑袋,稀里糊涂地和曾亦舟搭腔:“曾亦舟,话说那天晚上我没在你面前丢人吧。”
“哪天晚上?”
“我喝醉的那天晚上。”
曾亦舟表情一僵,说了声:“并没有。”
梁语陶睡眼惺忪地摇晃着脑袋,说:“我这人酒品不太好,之前有次在国外聚会喝多了,还闹了洋相。昨晚喝多了,一觉醒来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要是我冒犯了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啊……”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们毕业散伙饭被人劝酒劝多了,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能喝两口了。”
曾亦舟蹙眉,眼神不悦:“你在国外也喝醉过?”
“也就那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将脑袋靠在椅背上,摇头晃脑地解释:“结果喝醉了撒酒疯,把人家的聚会都给搞砸了,是不是很蠢?”
“还好,你一向这样。”
“你说什么?”她作势就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于是,她只好放弃一切心不甘情不愿的想法,恶狠狠地反驳了一句:“算了,今天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我累的慌,先靠着睡会,你别叫醒我。”
曾亦舟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悄悄走到厨房,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扫完。末了,他还不忘将厨房的灯关上,以免光线刺得梁语陶睡不着。
待收拾好一切,他忽然发觉,把梁语陶一个人放在客厅似乎不太妥当。毕竟,刚过春分,天气也凉的很,以她那风一吹就倒的身体,指不定就感冒了。
曾亦舟踌躇半秒,最终决定将梁语陶抱回房间。
彼时,梁语陶还仰着脸,靠在椅背上。曾亦舟凑过去的时候,才意外发觉,梁语陶的脖子里竟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这样的情况曾亦舟曾在梁语陶十几岁那年见过,当年她因为误食海鲜产品,险些丢了性命。曾亦舟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的小青梅不止有肺部疾病,甚至偶尔的一次小毛小病,都足矣让她丢了性命。也是从那时候起,曾亦舟就打定了主意,要保护梁语陶一辈子。她要是上天,他就绝不入地。她要是想当公主,他就她一辈子的侍卫。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纯粹,纯粹到一秒的念头,就足以撑起天荒地老的愿景。
梁语陶面颊通红,曾亦舟试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轻声将她叫醒。然而,刚一触到她的手臂,他才蓦地发觉,她竟然全身都在发烫。
“陶陶,醒醒。”
曾亦舟晃了晃她的肩膀,她却依旧纹丝不动地躺着,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翻动一下。曾亦舟连着拍了她好几下,她才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皮,呢喃着说了一声。
“我想喝水。”
“你晚上吃了什么?”曾亦舟紧张的问。
梁语陶皱眉不解,脸上的笑容仍未褪却:“没吃什么啊。”
她话音刚落,曾亦舟就立刻取过一件外套,层层叠叠地将她包裹住。不消片刻,他就抄手将她抱起,头也不回地往门外去。
开往医院的路上,梁语陶的病症再一次发作,她痛苦地扼着脖子,来回翻转身体,以求将疼痛缓解一些。
她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哑着嗓子求助:“曾亦舟,我喉咙好疼,快喘不过气来了。”
医院的急诊大厅近在咫尺,曾亦舟将油门踏板踩到底,车子迅速飞驰出去。待车速稳定后,他又不慌不忙地将手越过排挡杆,握住梁语陶紧张不堪的手掌。
他声线低沉,大约是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陶陶别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幸好就医及时,梁语陶并没有产生任何生命危险。
不过,由于她本身肺部功能就差,过敏引起的水肿扩散到了肺部,引起了肺水肿,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过敏病症虽得以制止,但尚有残余未消的过敏症状,仍是把梁语陶折腾的不轻。
午夜的医院安静地得很,空荡荡的医院长廊,像是分分钟都能上演一场惊悚的悬疑剧。
梁语陶从昏睡中醒来,才发觉自己的口鼻间已经被套上了氧气面罩。而手背上,也被扎了一针,针管连结着半空中的吊瓶,淡青色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入梁语陶的体内的时候,还隐约有点疼。
陌生的环境,令她下意识地想找到可以依赖的人。然而,她的身边除了个护士,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明明记得,前一秒还是曾亦舟带她来的,现下,曾亦舟却不知所踪了。
护士见梁语陶四处张望着,不由地笑出了声,插嘴道:“姑娘是在找你男朋友吧?他刚刚和医生出去说话了,还没回来。”
“男朋友”三个字莫名刺耳,梁语陶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只可惜,在氧气面罩的压力下,她似乎难以实施。
护士一边将空吊瓶换下,一边补充道:“说起来,你男朋友可真是心疼你。刚一下车就抱着你冲进了我们急诊室,急得只差把急诊室的门给踹了。”
梁语陶张了张嘴巴,隔着氧气面罩的层层阻隔,艰难地吐了几个字:“他人呢?”
“是在找你男朋友啊?”护士掩嘴偷笑,指了指门外:“他刚刚和你的主治医师出去了,大概是怕影响你睡觉,所以就出去说话了。”
护士话音刚落,病房的门把手就顺溜地转了个圈,“咯噔”一声,门锁被旋开,有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他一边走还一边和身后的曾亦舟交谈着。大约是接夜间急诊的医生,火气也大得很。他语气不善:“幸亏及时就医,否则照病人的身体状况,保不定就要出大事。明知道她肺功能本身就有缺陷,平时怎么都不注意点饮食好生照顾着,都是怎么做家人的。知不知道给病人食用她过敏的食物,也是另一种途径的谋杀方式!”
医生跨进门,透过金丝边的镜框眼镜,打量着曾亦舟:“就你一个病人家属?”
曾亦舟的脚步顿了顿,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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