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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短最长的恋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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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相隔一千个世纪那么遥远。
却,就像站在我的面前。
如果玫瑰香氛代表甜蜜恋爱,那么苏打药水则代表苦涩无助。
如果眉开眼笑代表心生愉悦,那么双目紧闭则代表无可奈何。
如果心跳过速代表激动欢跃,那么每分钟60下则代表疲软虚弱。
如果耐克运动鞋代表活力四射,那么呼吸植入器和插在静脉中的针头则代表星云锁链,把你牢固束缚,不得动弹。
秀城D大附属医院心脏病专科,汇集全国乃至全世界第一流专家学者,是最优秀的心脏疾病专科医院之一。然而,站在走廊上低声说话的医生,语调里却充满着沉重和不确定。
“嗯,好,好的……我知道了。”一位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中年太太双眉紧锁,耐心听完了医生的叮嘱,转身走进了病房。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原本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的女孩转过身来,面容憔悴暗淡,仿佛经历了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的日子。
“阿姨……”
“小茗,辛苦你了。”中年太太走近几步,轻轻抚摸女孩,也就是夏锦茗的肩膀,“这几天你几乎都没怎么睡,快点回去休息吧。”
夏锦茗完全不似前几日张狂快乐的模样,她的年轻面容中透露出来的,是一种超越自身年龄的成熟和内敛。
“没关系的阿姨,医生怎么说?”这是她目前惟一关心的事。
“唉……”中年太太微微叹息,“医生说情况有点恶化,如果再出现这种意外状况,可能会……”
她说不下去了,大滴眼泪滚落出来。
“阿姨……”夏锦茗的眼睛也红了,“树哥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自己讲着讲着也伤心起来,眼泪也没能忍住。
“嗯……”中年太太吸了吸鼻子,对夏锦茗说,“小茗,阿姨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嘀嗒。嘀嗒。输液管里的水滴仿佛时间沙漏,把每个人的人生从这一个河滩摆渡到另一个彼岸。
“嘀嗒,嘀嗒……噼里,啪啦……哗啦,哗啦……”
不用想也知道,下午稍微减小的雨势再一次滂沱而来。仿佛挟带着数百年不能尽兴的复仇快感,雨水在这个夏季从未正式停歇过。
从闷湿午后一直沉睡到黄昏时分。厚重的窗帘仍然没有拉开,蔺子凉并不知道外面的天光。反正也无所谓了,自己并没有打算出门,或近期都不出门,哪管窗外风或雨。
数个小时的睡眠中噩梦纠缠,让她的脑袋愈发昏沉。
睁眼即忘梦中的种种,只是隐约记得有女子的哭泣声,有愤怒的咒骂声,有尖利的呼叫声,有低沉的碎碎念。如此丰富的声音元素仿佛毛巾般绞缠在一起,越来越用力地拧,终于刨除掉多余的水份,却把双手拧到红肿疼痛。
这些纷乱的线索中,应该是有他,有她,也有他吧。
懒得去想。现在的生活中,有人已经彻底消失,有人被狠狠伤害并拒绝,有人纵然沉溺胡思乱想,却不愿承认。
蔺子凉没有开灯,屋里阴沉沉一片。她摸到搁在书柜上的手机。
当前模式:静音。
未读短信:6条。
未接来电:12个。
看都没看,蔺子凉选择按键:清空。然后,她按住关机键,很用力很用力地按住,直到手机屏幕闪过关机问候语和画面,三秒钟之后突然一闪,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封锁口耳鼻眼,封锁可能遇见的来源,封锁你派遣来打探的信鸽和阵雨,把感觉封锁到麻木,把幻想封锁成心灰。
可是,只要醒过来,主题词是你的所有思念,就在这十几平方米的黑暗空间,汩汩发育,直到蔓延成源泉。
“你好,这里是蔺家。请问你找谁?”蔺爸爸拿起已经响到第十一声的电话。
“喂,蔺叔叔你好,我是曾斗城。”电话终于有人接了,曾斗城对正在点单的客人说“稍等一会儿”,然后跳出海鲜档,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斗城你好。”
“蔺叔叔,小凉没什么事吧?”曾斗城的声音很急切,“我给她打电话发短信,都完全没有回音。她在家吗?”
蔺爸爸转头看小凉的房间。
门紧闭着,没有丝毫声响地紧闭着。从午后,还是清晨,或者是前夜开始,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紧闭着,仿佛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存在。
“小凉还没睡醒,她这几天挺累的。”顿了顿,粗心的蔺爸爸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从绿野回来后,好像就一直没什么精神。”
“没、没什么的。那等她醒了我再给她打电话吧。叔叔再见。”曾斗城挂了电话。
曾斗城的脑海中,是拔足狂奔的蔺子凉。
那样瘦弱的她,那样含着眼泪的她,那样头也不回、把他狠狠甩在后面的她。
“喂,老板,点菜啦。”客人不满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蔺爸爸挂上电话,拿起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又瞟了一眼仍然沉寂的房门,然后才说:“刚才是小凉的同学……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嗯,我还是得好好想想该怎样对她开口……”
“嘀嗒,嘀嗒……”淡蓝色输液管里,透明液体用两倍秒速缓慢下坠。
白色病床上的男子,依然苍白着面孔,双眉深锁,一动不动,仿佛沉堕在并不愉悦的睡梦中,却没有气力挣扎醒来。
夏锦茗依旧愣愣地坐在床边。
她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无法动弹。直至手脚僵硬,眼神僵直。她想,这是个梦境吗?曾经喜欢追随的男子终于那么安静收敛地躺在自己眼前。可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这样的相处,和无法进入的梦境有什么区别?
她不敢动。这已经是太过可怕的画面,如果惊醒过来,会不会看见更加破败不堪的未来。
眼睛又湿润了。
这样湿了又干,干了又流出来,反反复复不值得擦拭。泪水在脸上划过的沟壑,是我在遇见你的那个夏天,就开始精心挖掘的吧。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是两年前的夏天,风间树见到夏锦茗,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正兴高采烈搜罗话题的夏锦茗被他的一脸冷漠呛住,许久才涨红着脸,用原来十分之一的分贝说一个字:“哦。”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夏日午后,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制冷速度永远赶不上升温速度的空调。夏锦茗孤单单坐在被太阳蒸腾到滚热的长椅上。
没有人愿意多逗留。医生或是护士,疾步跑过的推着急救车的护工,颤巍巍扶着墙寻找厕所的中年欧吉桑,谁都是视而不见地,从这条走廊上穿梭而过。
没有人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夏锦茗,低着头,一直流泪,一直一直默不作声地流泪。仿佛高温将汗腺和泪腺挤逼到破裂,怎么都刹不住地汩汩流泻。
哭鼻子不是因为被这个刚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男人凶,不是因为医院太热让人无法承受,而是怪罪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憋屈那么听话,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出来了。按照自己的性格,恐怕早就奋力回击了吧。
为什么?凭什么?只是因为他是个眉目清秀的好看男子?只是因为在听她聒噪的时候他的冷淡表情?只是因为他是爸妈最好朋友的儿子?还是,还是在心底隐约对这一副苍白面孔存有怜悯同情?抑或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忍住了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
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因此无法肆意。
莫名其妙受到的气,让她面对走廊的另一边墙壁一直哭到太阳沉堕于黑暗,眼袋肿胀成小山。
直到风间树的妈妈看见水分快要被蒸干的夏锦茗。
“小茗,怎么不进去呢?嗯?身体不太舒服吗?”
“没、没有。”赶紧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夏锦茗摇摇头,“阿姨好。”
“外面多热啊,快点进来。”树妈妈一边推开病房门,一边示意夏锦茗。
“阿姨……”她却闪躲着不愿进去。在她的心底,终究是不想让这个陌生的男人厌恶。
“进来进来。”不由分说地,树妈妈把夏锦茗拉了进来,“哎,阿树,这是夏伯伯的……哦,他睡着了。”
病床上的风间树身子侧向靠窗的一边,一动不动,睡得很沉的样子。
“嗯,阿姨,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夏锦茗乖巧得让人心疼,“我先走了,阿姨再见。”
“哎,好吧。”树妈妈摇摇头,又帮夏锦茗把病房门推开,“我这个儿子就是……”
“谁是你儿子!”
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突兀而清醒无比的声音。
冷淡而毋庸置疑的语气。
树妈妈和夏锦茗都被吓了一跳。
“哎……”夏锦茗下意识张开口,想要发出一连串质问和谴责,却看见树妈妈的脸色不知是因为受惊吓还是尴尬,呈现出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然后树妈妈撇撇嘴,摆摆手,想要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仿佛这是不乖儿子和慈善母亲的正常顶嘴,虽让人无奈但总要包容。
哼,对自己的老妈都是这副态度,这个家伙真差劲。
“你是小凉最好的朋友……你要帮帮我。”萎顿的声音来自于曾斗城,“她现在,都不接我的电话。”
以为会等到安慰,没想到萧零然却“砰”地猛拍桌子,气势汹汹地诘问:“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gentel的男人,可是你这么做,实在是有失水准!”
曾斗城愣住了,本来反应就不是很快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你没搞错吧?”田丁见冒火了,也不管在他的心底是否对萧零然存在某种想法,“明明是风间树脚踩两只船!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你怎么知道风间树脚踩两只船啊?”萧零然不依不饶的。
“废话,大头贴里的两个人在kiss啊!你没听曾斗城说啊?”田丁见也越来越大声。
“kiss就代表是情侣吗?你和好朋友不会?你和家人不会?”萧零然顿了顿,继续说,“就算是女朋友,又怎么样呢?蔺子凉是你的女朋友呀,又不是风间树的。他有没有女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男生呆住了。
田丁见自言自语:“对哦,犯不着嘛……”
“所以我说,你的动机不纯嘛。”萧零然故作轻松地说,却发现曾斗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紧绷。
是啊,蔺子凉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吗?那么,自己这样故意刺激故意试探的行为,又代表着什么呢?
是想要看到蔺子凉笑哈哈地反问:“哦?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小子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耶!”
是想要看到蔺子凉哭花脸地狂叫:“好你个风间树!竟然背着我有别的女人,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还是想要看到蔺子凉就那么讷讷地,什么也不说的,跑出他的视线,不看不听也不回应,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如果她爱他,这个美梦,是他亲手为她打破。
如果她爱他,这个美梦,是他亲手为自己打破。
他的残忍,让真心到了不得不揭晓的时候。而她的躲避回旋,也是因为无法面对残忍推醒自己的他,再回报同样残忍的一声“对不起”吧?
他和她和他之间,曾斗城失手打破彼此小心维持的平衡。
美梦做着做着,突然就自己醒过来。
“医生,我儿子到底有没有事?”树妈妈仍是一脸焦急,数日的煎熬让她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不是说这几天应该能够脱离危险吗?怎么没醒过来呢?”
“呃,我们……很多情况……是无法预料……”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急得满头冒汗,有点语无伦次。
然而,坐在窗前的夏锦茗,是完全听不见这样扰乱心神的对谈的,在她的耳朵思维中,只听见……
“嘀……嘀……嘀……”附和着风间树的心跳。
“嘀嗒……嘀嗒……嘀嗒……”融合进风间树的血液。
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这两种单调乏味的声音,陪伴着病床上同样呼吸很单调的风间树,以及安静守候的夏锦茗。
树哥哥,在你的心底,我一直是个聒噪又麻烦的小妹妹吧?其实我也能三个小时不说一句话,也能发四百三十六分钟的呆,也能从午后到黄昏一动都不动。
只是,你都没看到,都不知道而已。
眼前的风间树依然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存在感弱小得仿佛随时都会抽离这个现实世界。然而夏锦茗却并不担心,她知道此时双眉紧锁的风间树,总会眨眨睫毛,然后睡眼惺忪地醒过来,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而又辛苦的梦。
9。第9章 上卷·树(9)
因为梦很辛苦,他在醒来时,会打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一个长长的懒腰。
就像,两年前……
“嘻嘻……起来,快起来!”夏锦茗用床头柜上的满天星轻轻搔着风间树的鼻头。
原本睡眠正酣的风间树不禁皱眉,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开始哼哼唧唧,仿佛正与梦魇中的蒙面侠搏斗。
“阿嚏!”风间树终于一个喷嚏,醒了过来,“你干吗!要死啊!”
“哈哈……”夏锦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很少能有机会看到风间树情绪如此张扬。
“你看都几点了啊,还在睡。”夏锦茗指指沙发上的大包小包,“你不会忘记了,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吧?”
“哦,对。”风间树的精神为之一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满是白色和消毒水气味的鬼地方了。他开心得一下子坐起来。
“嘿嘿,快点啦。”夏锦茗把病床边的几样小东西塞进袋袋里,“我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忍心把你叫醒哦,真能睡!”
风间树脸一沉:“转过去,我换衣服。”
“哦,烦人。”夏锦茗脸红着转过身,“快点,猪!”
风间树一边脱下病号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谢谢你了。”
“啊?”夏锦茗被他突如其来的客气吓了一跳,不经意地回头看风间树,却看见他正把一件白色的TEE穿到一半,露出半截清瘦却棱角分明的身体,脑袋却还在圆领口处挣扎着。
“呀……”她再一次脸红,赶紧转过头,还好他没发现,“谢我什么啊?”
“喏……”风间树走过来,拍拍夏锦茗的肩,指着沙发上的大包小包,“这些,是你帮我收拾的吧?”
“哦……”
就像幽黯森林里的甜暖阳光,就像桀骜猛兽的温驯低首。习以为常的温暖便是常温,司空见惯的温柔便是平淡。只有反差强烈的,从黑面罗刹口中吐露的璀璨莲花,才有美到极致的震撼。
就像此时的风间树,只是轻声说:“谢谢你了。”
这句话,很多人每天说,很多人大声说,很多人诚意满满地用心说,却都抵不过风间树轻描淡写地说。
原来他还是有良心的啊。
仿佛这一句感谢,便足可以抵消认识他的两个月里,为他汩汩流出的汗水和眼泪,抵消被他给予的白眼和冷淡,抵消自娱自乐地说笑话他却涣散游离的尴尬。
看见风间树因为长期待在室内而日益苍白瘦削的脸颊,夏锦茗内心涌上无限怜惜……你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照顾的男孩子,仅此而已。嗯……风间树,我为你等待守候,为你收拾整理,为你所有的坏情绪支付灿烂笑脸。为你付出这么多,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
情绪太过复杂,夏锦茗的眼泪流出来。
“喂,干吗啦。”瞪着她的风间树被吓了一跳,“貌似我刚才没臭你,没骂你,没欺负你吧?”
说完这些话,风间树自己都意识到以前对她有多么糟糕,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烦人!”这个人总是很轻易就能让她哭哭笑笑。
“笃笃”,病房的门被打开,有身穿深色西装的瘦削男子探身进来:“请问收拾得怎么样了?”
风间树突然沉下脸,看都不看门口的男人一眼。
“嗯,麻烦你跟阿姨说,我们这就下去,你们在楼下的车子里等吧。”夏锦茗说。
“好的。”
门又被关上。
“要去你去,我宁愿在医院里待着,也不想回那个家。”风间树索性一转身,又躺倒在病床上。
仿佛早就知道风间树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夏锦茗先不急不慌“嘀嘀嘀嘀”地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抬起头对风间树“嘻嘻”一笑:
“树哥哥,我知道这栋楼的后门在哪里哦。”
“嘟……嘟……嘟……”
这是从手机听筒传到左耳膜里的声音。
“嘀零零……嘀零零……嘀零零……”
这是从空寂房间传到右耳膜里的声音。
一声,两声,三声……忘记此起彼伏交错开的两种声音响了多久,蔺子凉的心脏也在这一次次毫无回应的催促中慢慢冷却。
应该是没有人了,确定是没有人了。因为只要屋子里有人,只要那个人能听得见,他一定会被这样焦躁急切的声音给唤醒。
他究竟怎么了呢?他现在在哪里呢?他,还好吗?
这些问号盘桓在蔺子凉的心中,远胜过“他和她真的是那种关系吗”,或是“他喜欢我吗”这样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从开始到现在,风间树并未属于过她。因此,她只能作为普通朋友,礼貌地去关心他。因此,在风间树家外面一遍又一遍地敲门、观察、打电话的蔺子凉,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就像上一次过来的她抱着一束小苍兰。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探访生病的普通朋友的普通访客。不是歇斯底里的爱人,不是有求于人的下属,更不是战战兢兢的杀手。
可是,她趴在窗子上往里看的无助眼神,她绕着屋子走了几十圈仍不知停歇的步伐,她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歇斯底里的爱人,像是有求于人的下属,更像是初出道战战兢兢的杀手。
第几次站在他家后门口,蔺子凉已经不记得。白色木门前的地砖上整齐摆放着标注日期的牛奶玻璃瓶,一、二、三、四、五……白花花一片变质而易碎的心情。门口的草坪上散落着这些天的报纸,完全保持着报童从单车上抛下来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动。
仿佛定位在同一位置的精密相机,“喀嚓喀嚓”摄录下同一空间的不同时间。把堆叠的相纸串联起来翻阅,看得见的是某一物体因为某外力缓慢移动或增删的痕迹,看不见的是空气里悲哀的灰尘被逐渐风化的叹息。在被漫长时光检阅之后,终于记忆连同物质,化为粉尘灰烬,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洞里。
就好像,没有说一声再见就凭空不见的风间树。
你可知道,我在深深地担心你?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讯息,蔺子凉走到自己家后门口时,却被意料之外的讯息吓了一跳。
“小凉……”是男生喜出望外的脸。
“……”是女生无言以对的沉默。
“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男生心急火燎地问。
“没怎么……”女生问心有愧地回应。
“我还以为,是你在绿野的时候着凉了,生病了。”男生声东击西地猜测。
“嗯……有点。”女生将计就计地承认。
“还是……还是因为那天我给你看的照片?”男生迫不得已地摊牌。
随身携带的大头贴,女孩甜蜜地吻着男孩的脸。究竟那是早已结束的从前,还是蔓延至今的缠绵?
蔺子凉的眼神黯淡下去。
曾斗城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有些激动地扶住蔺子凉的双肩,盯着她,然后,他用从未有过的冷酷声音质问:“你,喜欢他,是吗?”
蔺子凉并不看他的脸,只是拨开他的手,轻声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躲着我?”曾斗城竟然咆哮起来,“不是怨恨我告诉你那小子脚踩两只船的事?你宁愿被蒙在鼓里,是不是?!”
始料未及的,温柔和煦的咸湿海风,突然升级为热带飓风,裹挟着粗糙的沙砾扑面而来。原本的湿润被痛感所取代,疼得连眼泪都忘记掉下来。
就那么怔怔地,蔺子凉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曾斗城。
当温柔的面具终于被脱卸之后,她竟然心痛地发现:曾斗城若干年来在她面前用心经营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副温柔安静的好脾气。如果连这么一点儿优点都消失殆尽,她对他残存的,只有无法敷衍下去的厌恶。
我没有告诉过你么?
我讨厌你太过白皙通透的皮肤。
我讨厌你欲言又止的眼神,霸气是男人最大的魅力。
我讨厌你谨小慎微的呵护,太多细心堆叠成敏感和刻意。
讨厌你扳着我的肩膀,对我恶狠狠地说出的每一个字。
终于还是自私又恶毒地还给他以坦诚,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出那些话,竟然有复仇的快感:
“听着,无论我是不是喜欢他,我都要和你,分手。”
爱情真的是这样让人丧失理智吗?蔺子凉觉得自己就是个载体,终于把身体左侧袭来的电流,过度到手臂,小心绕开心脏的位置,然后蔓延到右臂,成功传达到另一个生物的体内。
闻到被电击烧糊的味道,心底竟然涌上隐忍的快意。
深绿色走廊尽头,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而并不宽敞的走廊中堆叠着满满的木头箱子,那些陈年未经碰触的木头箱子可能空着,也可能装着一些使用过的玻璃瓶、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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