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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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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那深渊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可怕,会把许星洲活脱脱地剥离出去,控制她自杀,化成幻听在她耳畔不断喃喃她最害怕的句子;但是这深渊仍然存在,许星洲仍觉得它张着血盆大口。
  她就不太敢睡,于是从旁边摸起了手机,但是她摸起来,才觉得手感不对,这个似乎是秦渡的。
  他手机进了水,今天就没带走,说是下午去买个新的——许星洲扪心自问自己手机进水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拿吹风机吹干,秦渡第一反应则是去买个新的。
  许星洲:“……”
  许星洲仇恨地咬了咬被子,想了想自己微信加支付宝的那一毛两分钱,又想了想自己泡汤的实习,悲愤地心想我也想当有钱人……
  她按了按开关,那手机居然奇迹般恢复了生命,重新开机——欢迎使用中国联通的画面之后,那些积压了一整夜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约秦渡出去浪,还有他实习上的一些消息。许星洲把微信往下滑了滑,发现于主任又想和他约谈。
  许星洲:“……?”
  他们又要约谈什么呢?前几天不是约谈过吗?
  这明明都要出院了。
  她有点好奇,却又不敢知道他们究竟在谈什么,便忍住了没翻。那手机状态还算正常,许星洲对着屏幕模模糊糊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秦师兄曾经删过自己的短信。
  ……看他曾经发给自己的短信,应该不算侵犯隐私。
  许星洲想着,点开了秦渡手机的搜索框,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第69章 
  ……看这个,总应该可以吧。
  许星洲想着,点开了搜索框,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午后阳光灿烂,抖落一地粉蝶般的阳光。
  许星洲想起秦渡曾经告诉过她:存手机通讯录时一定要存本名,不能用特殊的称呼,否则万一手机丢了,后果会非常严重——并且他以此为理由,逼着自己把秦主席三个大字改成了秦渡两个大字。
  事实上,许星洲粗略地翻了一下,秦渡的通讯录确实也是如此,顶多在本名的基础上加个备注地点,清一色的毕xx和财务xx,北京xx上海xx。秦师兄的微信也是这么存的,一长串下去全是人名,所以许星洲非常确定,他存的就是‘许星洲’三个字儿。
  许星洲把自己名字三个大字输入进去,满怀期待地看着屏幕……
  ……接着,发现,没有对应联系人。
  许星洲:“……”
  一片空白?不能吧?
  许星洲从小到大名字被写错过很多次,最后一个‘洲’字简直没有人写对过,从周到州舟宙昼——错别字一应俱全。许星洲感觉有点受打击,又把洲字改成了“州”,重新搜索。
  ——还是没有。
  许星洲:“???”
  她又病急乱投医地搜了搜浪字,浪也没有她,就几个叫韩什么浪、林浪什么的人,好像是秦渡高中时数学省队的队友。
  该不会没存吧?
  可能是秦渡那次生气,把自己的微信和手机都拉黑了之后就没再存过了……许星洲有点想哭,鼻尖尖都酸了,点开拨号界面,把自己的手机号一个个认真地摁了进去。
  130 xxxx x356
  许星洲刚输完,下头便跳出备注:
  「我家星洲」…
  不是说好了只存本名的吗,许星洲脸红了。
  盛夏灿烂的阳光落在床单上,许星洲拿着秦渡的手机脸红了一会儿,心想谁是你家的呀,如果你被绑架了他们可要给我打电话的,秦渡可真是个磨人精……
  但是,又觉得有点开心。
  许星洲红着耳朵搜了搜秦字打头,跳出一串他的本家亲属,秦长洲也在其列,但是全都是本名——许星洲连秦渡爸爸的名字都认不出来,更不用提他从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妈妈了。
  放眼秦渡的整个手机,‘我家’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而秦师兄,从没对她提过半个字。
  许星洲开心地往床上一栽,叽里咕噜地抱着破熊打滚,只觉得心里花儿都开了,窗外的向日葵叶子在风里挥了挥,像是在给许星洲遮阳光。
  许星洲脑袋晕乎乎,她在自己额头上使劲一拍,让自己清醒一些,接着她点开了自己的短信框——
  ——手机那一瞬间,黑屏了。
  许星洲:“???”
  许星洲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渡的手机,死活不相信那堆短信从此离自己远去了,她又不信邪地长按开机键——这次屏幕一亮,苹果标志出现的瞬间,屏幕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彩色条带。
  下一秒,手机发出咔咔两声,喇叭孔里流出两滴黄水儿,关机了。
  许星洲:“……”
  许星洲颤抖着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
  邓奶奶:“小姑娘,咋了?怎么有股怪味儿?”
  许星洲说:“手机自爆了。”
  邓奶奶大惑不解:“又不是三星,苹果也会爆的么?”
  许星洲:“真的是自爆,不是我动的手。”
  ……今年到底还要背上多少债务……
  为什么认识秦渡之后总在赔他钱……话说他应该不会让赔的吧,毕竟都是他家星洲了——但是许星洲想起秦渡的坏蛋模样,又觉得以秦渡的恶趣味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二少女好一点啊!
  ……呜呜泡汤的实习……
  许星洲埋在被子里,闷声哀嚎。
  说起来那个短信,秦渡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呢……
  许星洲抱着熊望着窗外的明媚的阳光,只觉得这些短信,和秦渡承诺好的回应可能都已经坠进了忘川。
  坠进去就坠进去好了,许星洲想。
  ——至少他现在还是我的。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他忘了就忘了吧…
  这消费主义的世界上,奢侈品实在是太多了。
  许星洲知道花晓老师背来上课的鸵鸟皮铂金包就是二十五万,berkin,几乎是许星洲毕业后的理想年薪的两倍——同样她也知道秦渡的那辆跑车是一个天文数字,这几乎是世间对奢侈品的所有定义。
  拥有二十五万的包很奢侈,拥有一辆那样的超跑也是,有人认为买房困难,所以房子也是奢侈品,有人觉得追星很贵,黄牛票和让人操心的官方,有人觉得吃煎饼果子加个鸡蛋都算奢侈——总之,这世上昂贵的东西无数。
  那些东西都是有明码标价的。
  许星洲认为,这世上最奢侈的,还是拥有一个“人”。
  其实人们大多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大多数人从出生的瞬间就拥有‘父母’这种连死了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存在,他们长大后就算无法拥有自己的配偶,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们身上的亲情是如此紧密,以至于他们一生都无法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奢侈的物件。
  下午四点,鸡姐姐坐在许星洲床上,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用iPad看电视剧。
  鸡姐姐突然问道:“妹妹,快出院了是吧?”
  许星洲一怔,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快出院了。
  ——许星洲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自杀倾向已近乎缓解,而他们医院的床位本来就相当紧张。像许星洲这种病情的患者乐天得近乎躁狂,前几天来有别科研究生来探班,看到许星洲在大楼外抱着吉他路演,进来就夸:‘你们的躁狂症患者社交能力很好啊!怎么干预的?’
  一片沉默后,他们科的护士尴尬地道:“……那个十二号床啊?她是抑郁症进来的。”
  ……
  于医生最近正在准备把许星洲打包丢出去。
  只不过出院不代表病情缓解,只代表病情已经得到了最基本的控制,许星洲回去还是要继续坚持吃药才行。
  病室里一片安静,只有落在床单上的昏黄夕阳和iPad上叽叽喳喳的电视剧声,邓奶奶被抓出去谈话了,许星洲看了看表,秦渡还得过好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鸡姐姐问:“电视剧看不下去?”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我在想事情。”
  “……你说说看。”鸡姐姐将iPad扣了:“兴许说出来就有答案了呢。”
  许星洲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许星洲小声道:“鸡娘娘,人想要拥有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挺困难的?”
  鸡姐姐拧起眉毛:“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拥有?”
  许星洲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就……”许星洲羞耻地说:“那种,不离不弃的程度吧……哎呀说出来这四个字的瞬间我就觉得没戏,鸡姐姐你当我没说。”
  鸡姐姐没有回答。
  许星洲诚实地说:“……鸡姐姐,出院了之后,我应该会挺想你的。”
  鸡姐姐也笑了笑道:“姐姐会也想你,姐姐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许星洲嗯了一声,只觉得想落下泪来。
  鸡姐姐是出不了院的。
  他既往有药物依赖史,加上他的躁狂症是器质性的,昨天白天还和她一起玩了一下午,两个人像两个小学生一样玩过家家,到了晚上,他就被捆了起来,起因甚至只是一小包药。
  我不想吃药,昨晚的鸡姐姐嘶吼道,我只是情绪高涨,情绪高涨都有错吗?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父母不喜欢我是同性恋,鸡姐姐绝望吼道,可是这有错吗?
  他高中时曾经被自己父母绑到江西,在一个戒网瘾治疗同性恋的机构里度过了三个月——他父母那时试图矫正他的性向,从许多人处打听了这么个宝贝地方。那里和被曝光的L市四医也没两样,甚至更为夸张。
  鸡姐姐说,在那里要四点起床,背弟子规以正视听,背不对便是拳打脚踢。
  他们鼓励互相揭发想逃跑的人,发生过极其恶劣的、针对性向的、羞辱性体罚,学生被逼着喝烟灰水。
  那里体罚极为严重,鸡姐姐这种驴屎脾气、特立独行的人在那里可没少挨揍。他说他被揍疯了,是应激性的,谁打他他就咬谁,后来不打他他也咬人,再后来发展到在那里半夜尖叫。而在那种机构里寻衅滋事便会被打个半死——鸡姐姐那时几乎被打死,他父母见到他时他脑筋都不正常了。
  宁折不弯,鸡姐姐谈起那时候的事时,这样对许星洲说:当然不是说姐姐的性取向,姐姐的性取向都弯成九寨沟了。
  那天晚上,许星洲听着鸡姐姐近乎癫狂而偏执地重复:我是个同性恋,可是这有错吗?有错吗?
  ——可是他们不理解,他们将我遗弃在这世上。
  被捆住的他,每个字都仿佛带着血。
  过了会儿,他又说:“姐姐给你弹个曲子吧。”
  “姐姐大学还学的是音乐呢……”鸡姐姐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没念完就退学了,念不下去,精神状态不行。”
  许星洲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鸡姐姐又笑道:“怎么了?”
  他起身走了。
  许星洲盘着腿坐在床上,抽了纸巾擦擦眼泪。片刻后鸡姐姐取了自己的吉他回来,在许星洲床上坐下了。
  日薄西山,金红光芒镀在那人的漂染白发上。
  鸡姐姐一拨琴弦,琴声犹如金水般流泻而出,那是正经科班出身的、有过天分的琴声,和许星洲这种半路出家的完全不同。
  许星洲一听前奏就觉得极为熟悉。
  这首歌叫《These days》,她在电台听过,调子青春热烈,可是他以木吉他一弹,居然有一种感伤的苦楚。
  “I hope some day we will……”
  “Sit down together,”那个人沙哑而颤抖唱道:“And laugh with each other,about these days, these days……”
  我希望我们有一天围炉就坐,
  与彼此大笑谈起,我们这段过往的日子。
  ——过往的日子。
  ……
  那个浑身伤痛的躁狂症患者,一个不被理解的男人,一个大学因为发病而退学的人,那个酒吧驻唱的民谣歌手。
  他坐在许星洲床上,用生涩到近乎新手的指法,为她弹吉他。
  他指法黏连而模糊,那是他吃的齐拉西酮的副作用:那双手犹如帕金森似的,不住发着抖。
  其实唱的也不好听,毕竟昨天晚上刚刚嘶吼过,此时音色浑浊嘶哑,加上他本身偏阴柔的声线,实在是称不上享受,可是许星洲听得眼眶通红,几乎落下泪来。
  “——哎,”鸡姐姐手指一收道:“我不想弹的,现在手抖弹了丢脸。结果你都要走了,等以后好了,姐姐再给你弹一次,别哭了啊。”
  许星洲用纸巾擦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说:“……还、还姐姐呢?你明明对自己性别又没有认知障碍……”
  鸡姐姐将吉他往身后一背,妩媚笑道:“不想叫姐姐还能叫娘娘啊,鸡娘娘,皇后娘娘,选择还是很多的。”
  许星洲也破涕为笑:“鸡姐姐,你这么妖,好歹给我们女孩子留点活路啊?”
  鸡姐姐说:“这可不行。”
  “姐姐我都这么多年了,”鸡姐姐说:“矫正也矫正不了,改不掉,打也不可能打得服帖,又香又硬,追求潮流,最喜欢的就是Gucci,就这么坚持做一个美妆骚零。”
  许星洲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鸡姐姐骄傲地说:“——这就是老娘。”
  他说着在自己的吉他上点了点。
  那吉他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贴纸,犹如他在过去的岁月中,没被磨灭甚至还张扬至妖娆的个性。
  “觉得没活路,”鸡姐姐高傲又矜贵地道:“你就多努力一点,做个妖娆女孩啊?管我们美妆骚零啥事哦,姐姐可不会对你负责的。”
  许星洲终于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个男人是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活着。
  像是刮过灰烬的狂风,又如同荒山上燃起的烈焰,他叛逆又骄傲,不折不弯…
  秦渡回来时,已经快六点了。
  他进来时外面渔舟唱晚灯火黄昏,手里还拎着个白手提袋。许星洲注意到,是于主任送他送到了病房门口:两个人应该是已经谈过了话。
  不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
  许星洲心虚地瞄了瞄床旁桌上的他的坏手机,心里祈祷师兄可千万别来索赔……
  是真的赔不起,可能会赖账,许星洲想想都觉得人生崩塌,暑期实习都没着落呢。
  秦渡从白纸袋里摸出个礼品盒,丢给许星洲。
  许星洲接住那个盒子,一愣:“诶?”
  盒子是薄荷绿色,小小的一只,绑着银色缎带,一看就价格不菲。
  “——给你买的,”秦渡漫不经心道:“把你绑牢一点。师兄的旧手机呢?”
  许星洲斩钉截铁:“自爆了。”
  秦渡:“……”
  许星洲怕秦渡追问,抱着盒子比划了一下,说:“它真的是一部非常没用的手机!我就是碰了碰它,然后它就吱吱嘎嘎的死掉了。临走前还吐了两口血,非常吓人。”
  秦渡眯起眼睛:“你给师兄弄坏了是不是?”
  许星洲:“……”
  许星洲忍痛,把秦渡丢过来的盒子又推了回去,说:“赔、赔你。”
  秦渡:“……”
  女孩子说话时,病室里空空荡荡,只有火红夕阳,而他的女孩其实还有点衣冠不整。
  她的病号服极其宽松,却能显出锁骨和细柔腰肢。许星洲还轻微往前含着身子,那真的是个相当勾人的打扮,秦渡对她这模样没有半点抵抗力。
  秦渡想起每天早晨许星洲还喜欢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这还是多人病房,小姑娘睡得凌凌乱乱的,秦渡简直要被活活磨死。
  ——这位太子爷,这辈子,都没做过那么破廉耻的事……
  “就赔这个?”
  秦渡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眯起眼睛。
  许星洲刚准备大放厥词,就突然天旋地转——那盒子中滚出一串亮亮的、银白的玩意儿,落在许星洲枕边,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牢牢摁在了床上。
  许星洲被他摁着,可怜巴巴地苍蝇搓手:“师兄兄……”
  这他妈,秦渡愤怒地想——这小混蛋,居然已经在他怀里赖着睡了一个多月了。
  许星洲却还浑然不觉,可怜兮兮地搓着爪子说:
  “小师妹没有钱了。”
  “亲亲师兄,赊个账,好不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备注的小剧场:
  粥粥:师兄,我们谈谈。我看到你存的备注乐。
  老秦:?
  粥粥(算账):……你之前还告诉我如果存得很特别的话,如果被绑架或者被偷手机,对方很容易被骗,你居然存了“我家星洲”。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你手机如果被偷了我绝对是唯一一个被吓到魂飞魄散……
  老秦:首先,师兄手机不可能被偷。
  粥粥:……
  老秦:其次,师兄觉得你也不能受骗,你骗骗子还差不多。
  粥粥:我不是我没有TAT……


第70章 
  “小师妹没有钱了。”
  “亲亲师兄,赊个账,好不好嘛?”
  许星洲又搓了搓手。
  那时风声吹过黄昏,许星洲被师兄摁在病床的枕头里头,病号服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细致锁骨。
  那地方,秦渡连碰都没敢碰过。
  ——他不敢碰。
  许星洲对他而言,意味着某种极其美好而脆弱的东西,秦渡把她奉得高高在上。
  他不敢伸手碰触,却又总想玷污。
  许星洲似乎又说了什么,秦渡却没听见。
  他想起他把许星洲从大雨里捞回来的那天,又想起无数个早晨,许星洲在他怀里没个安分的时候,却又要睁开眼睛,极其软糯地喊他‘师兄’,还要趴在他胸口,睡意朦胧地蹭一蹭。
  这个小混蛋天天在外头勾搭女孩子……靠的就是这小模样吗。
  那时候,秦渡简直觉得自己做不得人。
  可如今这小混蛋眼里都是自己,秦渡在她的虹膜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十九岁的女孩子柔柔软软的对他笑,像某种柔嫩的、细长的太阳花。
  于是,秦渡动情地低头亲吻她。
  病室里夕阳无限,秦渡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
  他想起和许星洲初遇的夜晚,混沌的霓虹灯,和其中唯一一个燃烧的人。
  ——他想起六教前青青的小桃子。印着星星月亮的雨伞。外滩边倾盆的大雨。春天脸面的理教。
  他想起那些即将到来的和曾经来过的诗意。
  太阳之下红裙飞扬的姑娘。
  许星洲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艰难地推了推秦渡的胸口。
  可秦渡的力气不容反抗,他正带着几乎要将许星洲拆开吞下去的意味与她接吻。
  这里又他妈的没有旁人……不,哪怕有旁人又怎么了?这就是他的人,秦渡乱七八糟地想。他的人,就应该揉进骨髓里,碎进他的灵魂之中。
  秦渡几乎发了疯,抱起来没个轻重,她难受得微微发抖,应该是他把许星洲弄得有点疼了。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看见小师妹疼得水蒙蒙的双眼。
  “师、师兄……”
  女孩子说。
  “让我用这个还账,”许星洲又乖又甜地,眨着水濛濛的眼睛勾引他:“——也可以哟。”
  然后许星洲乖乖伸出了手,抱住了秦渡的脖子。
  …………
  ……
  十分钟后。
  许星洲痛苦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胸,自言自语:“……真、真的这么小吗?”
  日落西山红胜火,铁窗将光影切出棱角,许星洲坐在病床上,形象半点不剩,脑袋像个鸡窝,耳根红红,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渡洗了手回来,皱着眉头问:“嘀咕什么呢?什么小不小的?”
  许星洲:“……”
  许星洲正在满怀希望地摸自己欧派,她摸完左边摸右边,怎么都觉得,不存在任何短时间丰胸的可能性……
  说起来这种东西好像都靠遗传吧……是不是没戏了……呜呜人生居然还可以被这么嫌弃的吗……
  许星洲摸了片刻,又参考了下自己的家族遗传,判断自己成为大胸女孩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只觉得自己还是得从别的地方找补。
  呜呜,许星洲宽面条泪地想,生活好艰难啊。
  秦渡走到枕边,将那个银色的圆环捡了起来,攥在了手心。
  接着,他慵懒地对许星洲说:“——伸手。”
  于是许星洲立刻又笑了起来,对着师兄伸出左手。
  她的左手干干净净,平整皮肤下是跳动的青色狭窄的静脉,手腕纤细,指尖绯红,犹如染满春花的丹樱。
  秦渡散漫地说:“不是这只手,另一只。”
  许星洲突然怔住了。
  “另……”她小声道:“……喔。另一只啊。”
  火红的光落在她的病号服上。女孩子踟蹰了好一会儿,终于难堪地伸出了右边的手。
  ——她右手手腕上有一道狰狞外翻的旧伤,那是一道经年的老伤口,甚至还有被反复割开的痕迹,八道缝合线。许星洲曾经用一串她旅游时买的小珠子遮挡——可是入院之前太过颠沛,那串小珠子早已不知所踪。
  那串伤口,接触到阳光都烧得发疼。
  ——那是许星洲曾经被深渊打败的铁证。
  十四岁那年,小许星洲用中华牙膏锯开的伤口。她在人生最低谷时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就是让自己去死的幻听,怀里抱着奶奶的骨灰盒。
  没有人需要她。
  她十四岁那年读过一次《小王子》,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以为自己拥有世界上唯一的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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