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商媛-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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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相不必焦急，议和之事，不急。”韦太后冷冷道，“当务之急，乃是要整顿朝堂，清肃叛党！”

唐宜面色一变，丹陛之上，韦太后站起来，指着他喝道：“来人，把这勾结叛逆刘铮的唐宜及其同党拿下！”

大多朝臣还没反应过来，已有大批金甲侍卫涌入殿中，唐宜以及七八位朝臣被金甲侍卫强行制住。唐宜当即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大喊道：“太后，你们软禁皇上，祸乱大梁，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韦稹得意洋洋走到他面前：“天下人如何，他们知道的只能是本相想要他们知道的，至于你知道的……”他把手伸进唐宜胸前衣襟，似是找什么东西，摸了几下没有，脸色大变，干脆双手齐上扒开唐宜衣襟。

众臣简直不敢直视，这是，朝堂之上，这举动，何其不雅！

唐宜原本愤怒着，此时哈哈大笑起来。

韦稹明显没达到目的，扯着唐宜衣领：“说，东西呢？”

唐宜回头望向身后，与自己一样被侍卫制住的有七人，而昨晚来他府中议事的有八人。看向那唯一一名“漏网之鱼”，那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还好……

好险……

差一点……

唐宜挺起胸膛，
无所畏惧的直视着慌乱起来的韦太后，高声道：“太后，这天下是刘家的，您也是刘家的人，为何分不清亲疏远近，任由这等艰险之乱朝廷，祸乱大梁，还害了皇上，那可是您的亲苦肉啊！”

“什么！”

“这是何意啊！”

朝臣们惊呆了。

唐宜：“皇上根本没病，是被他们下了药给软禁了！”

“堵住他的嘴！”韦太后站起来大叫，但百官之中已经沸腾起来，更有人要过去拉扯金甲侍卫，抢回唐宜。唐宜则抓紧时间喊着：“皇上写下诏书，立相王为皇太弟……”

“什么！”

朝廷再次沸腾，唐宜已经说不出话来。另外被制住的官员开始大声解释。

“他们软禁了皇上，拿走玉玺！”

“皇上英明，早有准备！”

“已提前写下诏书，藏在隐秘处……”

“昨日唐相入宫，皇上把诏书交给了唐相……”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纷乱之中，他们的喊声被打断，却没有被淹没。百官骇然，目光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恐惧，软禁皇上！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韦稹把持朝政不假，但这大梁朝廷并不是他的一言堂，先帝离世不过三年，他的时间还不够长！

眼见朝堂纷乱，质问，怒骂之声不断，韦稹脸色铁青一时还没想到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上面的韦太后急的走到前面，慌忙解释着：“皇上确实是病了，哀家可以传太医来给众卿家解释。唐相怕是关心则乱，一时说错了话，你若是认错，今日这些话，哀家就当你没说过……”

韦稹心一横，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怕是要杀上几只“鸡”震慑一番了。看向金甲侍卫，大喊道：“拖出去……”

“太后娘娘，不好了……”大殿之外，更加尖利的喊声刺入众臣耳膜，总管太监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相王杀进来了，他们反啦！”

韦太后脸色煞白，韦稹怒喝道：“他们本来就是反贼，还用你来说！”

“不只是相王，城门防卫军，京城守军，他们开城门把相王叛军放进来啦！”

“不可能！”韦稹眼前一片空白，怎么可能，相王军营明明平静的很，等待何谈，怎么可能？

一众朝臣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唐相说相王是皇太弟了，这样闯宫难道是不满足要逼宫？韦相做的事，同样不是为臣之道，都不是好东西啊！只恨皇上不能出面理证，只恨相王只顾皇权不顾百姓，精兵强将聚集京城夺位，北地大好河山任由异族践踏！　

第253章　困兽

韦太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两名宫女忙过来搀扶，只是一时难以起来。大殿之外，金戈之声若有似无，并没有冲杀进大殿的迹象。殿中很安静，众臣先前还争执，此时面对未知的相王军队，默契的站在了一起。他们是读书人，是官，而外面的那些人是兵，是匪。

寂静过后，几个脚步声渐渐清晰。十分明确的冲着大殿走来。

众臣听着，分析这这样的脚步声是几个人发出的，是什么样的人发出的，人不多是可以肯定的，众人心里稍稍松了一点。

很快，顶着无数道憎恶畏惧的目光，黄柯和鉴戒走进众人视线，走进大殿。

“阿弥陀佛。”鉴戒低头，算是见礼了吧。

黄柯扫视一圈，看到唐宜还被人辖制着，脸一沉走过去，那两名金甲侍卫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黄柯拿掉堵在唐宜嘴里的布条，躬身道：“唐相受累了！”

唐宜喘几口气，顾不上别的：“相王呢？”

黄柯再次扫视一圈，对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神情中透露出一种得意与傲慢。他朝前走出几步，走到更显眼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的锦缎，高举起来道：“这诏书是今早送到我们大营的！但是，我们王爷，昨晚便拔营北上，去清除踏上大梁国土的北历骑兵了！”

“啊？”

“什么？”

“相王他……”

“果然啊！”

“不负先帝！”

……

“你胡说！”耳边听到朝臣们态度逆转，韦稹大怒，“假仁假义！明明是看到了皇上的诏书才匆忙离开的，要博个名声罢了！”

黄柯冷笑：“这位大人，看来您早知这诏书的内容了？”

北境。

小海等人不会杀敌，也不能把李媛一人留在这里，便暂时安置在火头军中帮忙，每个人也都得了一身军服，若忽略了腰间的大围裙，看上去也有几分威武。此时将士们都忙碌着，火头军众人也没闲着，进进出出挑水，洗米做饭。红缨拉着小绿来帮忙，看到小海便道：“给她点事情做，我们这里没有闲人，都要帮忙！”

小绿本就不想做粗活，不过碍于红缨威吓才过来，看到小海，如遇到救星一般冲过去，顿时泪水滚滚落下道“你没事吧，太好了，当时看到你们被官兵押走，我和小姐都吓坏了！我们千里迢迢跑来北地就是想找你家小姐去救你们！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小海一脸茫然，红缨撇嘴：“等着你们救，怕是坟头上的蒿草都两尺高了！”

小绿哭的更大声：“为了你们，我和小姐差点被坏人给卖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啊？”小海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红缨一把揪住小绿后面衣领，厉声道：“怎么，你还想赖上小海吗！”

小绿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小姐说的让你安置我们，如今我们落得如此境地，你不负责谁负责？呜呜……”

红缨气结，小海尴尬，小绿暗暗得意。

小姐终生有靠，她还能差到哪里？这小掌柜虽说没什么家底，但有心眼啊，又跟着个厉害的主子，将来铁定差不了。一定要抱住……

城外，北厉人又发起新一轮冲锋。城头上羽箭轮番射出，将领们已经一次次重申，尽量瞄准要害，避免浪费箭矢。因为不知道追击北厉骑兵的兄弟们何时能够回来帮忙。北厉人见北地军士闭门不出，直接在箭矢上点火射城门，箭矢上绑着浸了油的布团，眼看大火燃起，萧穆只能开城应敌，同时抓紧时间命民夫们灭火，同时在城门上泼水防止敌军故伎重演。一次冲杀，
又损失数百将士。

眼看着将士们回来了近万，为振奋士气，萧穆下令由萧淮领兵出城迎战，一场厮杀从日出到日落，双方都没讨到便宜，鸣金收兵。萧淮受了点轻伤，很是气闷。敌人打到门口都不能酣畅淋漓的教训一番，实在不爽！只恨那不多的一些北历骑兵，牵制了他们近半人马，可恨！

城外，吉若听完手下汇报，也有些不悦，各部确实留下一半人马给他调遣，但他们抢到的东西他也得不到。通过交战，各部看到了他的实力，确实足以让他们敬畏，但得不到实质的好处，似乎也不怎么划算。尤其远在草原腹地的阿诺汗王派来了特使，对他的勇猛嘉奖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大倒苦水，指责各部不把汗王放在眼里，供奉少的难以维持生计等等……

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动用了草原的全部力量南侵，得到的好处不可独吞！

吉若几乎吐血。他想打下凉城威风凛凛的南下，可恨那些已经过去的部落，不说里应外合帮忙包围凉城，全都只顾着抢掠梁人财务，土匪一般，不成气候！

他不知道萧穆派出大批人手去追击，追的他们根本无暇联络无暇反攻，只当他们见财起意，忘了初衷。这种怨恨在聚齐起来议事的时候表现了出来，另在场的其他部落首领十分不满，原本就不牢固的结盟，更加剧了矛盾。出兵迎战之时，开始出现了不服从调令各自为战的情况。

李媛不知道外面战场上的情况，只看到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伤亡将士们被抬回来，她无能为力，那一种深深的绝望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死气沉沉，连佛经都不诵读了。红缨不知如何开解，一张脸纠结的苦瓜一般。

红袖也挽起袖子一起照顾伤病，夜间休息见李媛神色萎靡，走过去道：“我所见过的江宁郡主，从来如春日般和煦灿烂，让人如沐春风，做过的事情，可以让世上很多男子汗颜，再大的困难，都不在话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让我有些失望了。”

李媛苦笑：“我突然觉的，有点累。事情并不是总会按照预期发展，我还是不行。”

红袖：“你很厉害，但你不是神。不要太苛责了。你不行，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许多人一起想办法，总会有解决之道！”

李媛：“我……”

红袖：“你要相信我们的将士们，他们一定可以的！”

李媛看着红袖的眼睛，她的眼神，似曾相识，那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毕竟，北历人已经打进来了？”

“因为，像你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第254章　想念

“……你做过的事情，你想一想，哪件是闺中小姐该做的？你抛头露面行商，暗中破坏人家的婚事，”红袖笑着，脸一红，“你还在所有人都不信的情况下大手笔的囤积粮食救助陇南百姓，至于现在做的这些那就更不用说了，你自己想一想，做这些事的时候，你知道一定会成功吗？”

“我……”李媛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可以肯定，但有些确实是选这一颗心去做的。

“我们不知道会不会被北历人打败，但不能因为怕输而什么都不做。相反，我们还要拼命去赢，一定要赢，不然，我们就没命了。为了活着，也要拼啊！”

对啊，没有更坏的结果，不去赢，就会死。

李媛握着她的手：“你说的对，就算不知道结果，总要奔着最好的结果而去。有希望，才有可能实现。”

红缨耷拉着脸走进了，只对李媛点了点头，瞥了红袖一眼，闷闷的站到李媛身后。李媛问道：“怎么了，不高兴？这北地军营，你都横着走了，谁敢惹你？”

红缨看着红袖：“红袖姑娘见多识广，果然有眼光，小海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他心思单纯，还望你们主仆，高抬贵手，不要欺负他。”

“姑娘，这是何意？”红袖忙否认。

“啊？”李媛惊讶，左右看看，红缨不似说假话，红袖的脸却开始泛红。

红缨有些不甘心，小海是小姐一手调教出来的，就这么给了这么奸险的两人，她不放心！

“你的丫鬟小绿亲口说的，你们奔波数百里，就是为了他来到这北地的！”

“我……”不全是为他一个人啊。

“噗嗤”李媛一笑，“不管为了什么，总归是有点奔头，也不错。”

“啊？”红袖没想到，李媛一点都不介意。她是知道的，小海可以算是她的心腹干将。

“小姐，她们，她已经嫁过人了啊！”红缨为小海委屈。

李媛：“这是小海要关心的事情，跟你我没有关系。”看向红袖笑了笑，“你这半辈子也算波折，遇上个好人定然会珍惜吧？”

红袖：“李小姐，我……”

“小海只是帮我做事，他的事情当然他自己决定。如果他问我的意见，我只会说我看到的。我也很喜欢你。”李媛小的裂开了嘴，这真的算是她近期听到的最好消息。在异族入侵，朝不保夕的环境下，一段真挚的感情就是一道暖阳。

红袖的为人，她在“梦中”多少有些了解。她虽然被苏泉捧在手里，但并没有恃宠而骄，本本分分的深居简出，对阮文烟也礼数周到。女人之间的纷争，大多错在男人，是苏泉的一意孤行伤害了阮文烟，红袖不过恰好被他看中而已。

既然说到了这些事，红袖索性多说几句：“李小姐，阮小姐那里我本来是有些歉意的，但后来得知她要嫁进你李家，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李公子为人正直，我相信阮小姐是个有福之人。”

李媛：“那是自然，有我呢，我兄长敢对阮姐姐九成好我都不干的！”

“哈哈哈……”

红袖安心的告退，红缨自去照顾伤员，李媛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不由想了很多。阮姐姐跟兄长好事多磨，红袖姑娘也算修成正果，她呢？

第一个浮现在眼前的自然也只有那个人，他在干嘛？

这还用多想，自然在京城那里，不过是城内城外的区别罢了。

还说了那些话，哄谁呢？只会说些好听话有什么用，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没有实际行动，她才不会将心托付。可是，又能怎样呢，他有他的事要做，
她有她的事要做，谁也帮不了谁！

李媛找个位置坐下，思念就像洪水，一点开了口子，便倾泻而出无法控制。此时，在生死难料的北地战场，耳边是受伤将士们的沉重的呼吸，呼吸进来的都是带着腥味的空气，她无法遏制的开始想那个人。

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会有什么遗憾？

父亲身体很好，兄长和阮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想要守护的家人都很好，她可以放心。只有一点，当初如果答应他呢，现在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李媛暗暗笑了，有些愉快，如果当初答应他，他多少应该伤心一场吧，现在呢，谁知道？

可是一想到可能会天人永隔，再会无期，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在一起的时间一定要肆意，怎么痛快怎么来！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还能大的过生死！

刘铮，我想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勇敢的承认自己的内心。

……

“驾，驾……”马队一眼望去，看不到尾。尘土弥漫飞扬，久久不落，整支队伍就像浓雾中冲出来的巨龙。

数里之外的一个村庄，十几名北历骑兵刚刚洗劫了这里。村子里没有什么人，村民听说北历人打进来，已经躲进了深山。北历人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恼羞成怒，一把火点燃了村民的草房子，眼看着腾腾升起的黑烟，高兴的嘎嘎叫着。

此时，一名北历人突然匍匐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引得其他人也警惕起来。

“不好，有许多骑兵！”

“是我们的人还是梁军？”

“应该不是，是那个方向传来的！”站起来的北历人指着南方，肯定的说道。这一路都是他们在前，梁军在后追赶，以他们的脚程，应该不会被赶超。

“那就不是萧家军了，有什么好怕的！”北历人没接触过北地军以外的队伍，而且在他们看来，也只有北地萧家军可与他们一战。

率先发现情况的人看着远方，一时看不见什么，担忧道：“人很多。”

“有什么啊，若论马上冲杀，就是萧家军也不算什么，跟别提这些南方来的小娃娃！炳哈哈……”

“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胡说八道，我们会怕他们！要躲你自己多吧，没胆的婆娘！”

又一人劝解道：“算了，不如我们过去两个人看看情况。”

刘铮没有冲在最前，他的亲兵前后左右将他包围，但每个人的速度都不受影响。一人喊着：“王爷，那边有浓烟，应该是有北历人在放火屠村！属下请命带些人手去灭了他们！”

“去吧。”

大军继续前行，一个细小的分支转向黑烟升起的方向。　

第255章　城头

北历人从地面上跳起来，有些紧张：“我们还是躲一躲吧，有人冲着我们来了！”

“咣当”一声，一人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刀鞘：“看看这是什么，这不是娃娃的玩具！有人来送死，我乐意的很！”

话音刚落，看到远处的一幕，顿时睁大了眼睛，微张了嘴，忘记了反应。其他诸人都差不多，因为这一幕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数不清的骑兵，身着精良铠甲，裹挟着烟尘直冲过来，明晃晃的长刀斜挎在手，队伍后面迎风招展的一面大旗，青底黑字，写的什么字不认识，但腾龙的镶边他们隐约能猜到些什么，只是，没有时间多想了。

或是被震慑，或是太过意外。十几名北历骑兵竟没一个逃的。大军呼啸而至没有停留，像狂风刮过深秋的树丛，又似灾荒年的蝗虫乌云般飘过。身处其中的北历骑兵，只看到一把把闪亮的长刀，从自己身上擦过，一刀，两刀……每一个经过自己身边的骑兵都不甘落后，比赛似的。

疼痛，恐惧，说不清是那种感觉更甚，但很快，什么都没有了。

大军依然没有停留，不过十几个贼人，不值得耽误更多时间，领队的将领随即折返去追赶大部队。

马蹄声渐远，明火已经燃了起来，不再继续冒黑烟了。地上除了战马践踏的一片狼藉，只剩下十几个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的人体，像是进行了一半的凌迟。

“王爷，他们归队了，在后面。”身旁亲兵禀报道。

刘铮不做声，点点头算是知道了。数日奔波，他脸色有些发青，胡茬也长出来了，看上去有些阴郁。“我们要想尽数歼灭进犯的北虏，应该要筹谋一番，待整修的时候，把众将都找来议事。”

“是。”

……

尖锐的号角声不时刺入耳朵，让人一阵阵心惊。凉城，遭遇了史无前例最惨烈的攻击。城北自然是虎视眈眈多日的吉若大军，而闯入大梁便分散逃窜的北历骑兵，却仿佛约定好一般，全都聚集在南城门外，疯了一般，不计伤亡的攻城！粗大的箭矢系了绳子，射在城墙上以供攀爬，或是铁钩甩上城头勾住城垛边缘，一个个无惧上方的箭矢，滚油，石块。城下的死尸铺了一层又一层，大多是北历人，也有被射下的北地军人。

萧穆一时也有些头大，这些北历人回来的太突然又太迅速，以致派遣出去的军士一时来不及回援。他们定然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只看自己城里的将士们能不能支撑到他们回来。只要他们回来，城下的这些北历人就休想活着回去！

似是感觉到守城士兵的减少，狡诈的吉若嗅到机会的味道，下令猛攻，所以萧穆才腹背受敌有些吃不消。

李媛眼看着城中将士们全都奔上城头，连伤兵也不例外，不需要询问任何人，她也意识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人们都奔上城头帮忙守城了。民夫，甚至老人和大些的孩童，妇人们冲到城墙下，冒着被流矢伤到的危险收集箭矢给将士们用，李媛茫然的四顾，她能做些什么？红缨呢，红袖呢，人在哪里，我能做些什么？

小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着李媛不满的喊道：“大小姐，你不帮忙可以，拜托你不要添乱可不可以，你挡在这里，我们来来去去都很不方便！”

李媛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走到路中间，确实碍事。但总算见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忙拉着她防止她走开，问：“你们都在做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帮忙？”

小绿翻着白眼，双手将抱在怀里的一捆箭簇塞给她：“要帮忙，
把这个送到城上去吧！”

“啊？哦。”李媛想都不想，连忙小跑着就奔着城墙那边去了。小绿好气喊着：“小心点，别给射死了！”

萧淮带了人在城头斩杀欲图登上城头的北历人，手握一柄大刀，身上鲜血淋漓。李媛刚上去便见到一个“血人”，吓得大叫一声怀里的箭矢全洒落在地。

萧淮气道：“你上来干什么，还不下去躲起来，快去！”

李媛听出声音，哆哆嗦嗦道：“你，流了很多血……”

“你瞎啊，这哪是我流的，都是敌人的！”萧淮大叫着，不耐烦的一脚踢掉一个刚冒头的北历人，回身砍断勾住城头的绳索，又冲着李媛喊：“赶快滚下去，别碍事，我没时间保护你！”

“我，我……”李媛低头看着散落的箭矢，又是急又是羞，在这里她确实帮不上忙。她会做什么，大约也只有念经求神拜佛吧。

“来人啊，把她拉下去！”萧淮一边忙着，一边叫人，可是眼下都忙着，李媛看着都处飞溅的鲜血，来不及再多想，几下收拢起箭矢，抱着跑到最近的弓箭手身旁。萧淮顾不上她，气的干瞪眼。

几只羽箭飞过，李媛机灵的躲到城垛后面，没有受伤。暗自庆幸一番，弯腰走过去拔射在对面城墙上的箭，转身回去，便看到弓箭手羽箭在弦，没有射出。

心头“咯噔”一声，眼眶发热，泪水就要涌出，她以为弓箭手中箭了。却听到一声惊恐疾呼：“淮将军，有大批骑兵赶来！”

萧淮已经杀得麻木了，冷笑：“呵呵，来就来吧，老子怕他！”

“可是，太多了……”弓箭手无奈又绝望的低声道。

萧淮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