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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上位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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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公子是吧,”两国大长公主复又上前一步,盯着赵显又缓缓道,“沥哥儿是晚辈,确实是做不了什么主,但我如今说话还算得上有几分分量。关于袅袅的事……你若是真知道些什么,可否与我说上一说?”
  赵显这下是真的感到为难了。
  ——赵显几乎无可选择地意识到: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算得上是两辈子以来最好的时机了。
  赵显清楚,整座长宁侯府中,若要论杀伐果决的魄力,也只有长宁侯本人堪堪与这位两国大长公主有一战之力……可若要是论起对子孙的关怀,再也没有什么比做娘的人更疼惜自己的孩子了。
  而抽离出来说一句近乎刻薄到算是无情的话:傅袅的惨死和早逝,也注定了这个女儿在两国大长公主的心里是一块永远抹消不去的伤疤,碰一碰都会觉得疼的那种。
  若是两国大长公主能坚信这件事……
  赵显苦笑着摇了摇头,躬身又向两国大长公主行了一礼,犹豫着反问对方道:“纵使晚辈说了,公主便就会信么?”
  两国大长公主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半响没有再说得出话来。
  赵显便不由悠悠地叹了口气,复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道:“殿下若是不嫌里边脏乱……不如直接来问问里边那个人吧。”
  两国大长公主于是便拂开侍人的手,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原落后赵显一步的傅长沥赶忙紧跟了上去,神色惴惴、忧心忡忡地望着两国大长公主,一副又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样,讷讷地自言自语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沥哥儿,我虽然年纪老了,但尚且还长着有两只眼睛呢?你那般模样,还当我看不出端倪来,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个瞎子……”两国大长公主嫌傅长沥碍事般将人一般拂开,冷声吩咐道,“你若是没事做,便先去那边看着你……”
  ——“妹妹”两个字都要到了两国大长公主的嘴边,却又被她生生给咽下去了。
  白张脸神色仓皇地被挤在一角的傅敛洢听得此处,脸上的表情更为慌乱了,深知不能坐以待毙的道理,傅敛洢狠了狠心,也提着裙摆挤了进来。
  两国大长公主可比傅长沥方才沉稳的多,见了被挂在刑具上的骆清婉,连眉毛都没有多动一下,径直上前,直直逼视着对方,沉沉开口,只问了一句话:“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换的孩子?……我只问你这一回,若是你能实打实说了,我便让人留你个全尸;若是还死性不改,我要你女儿一起下去与你陪葬!”
  紧跟着进来的傅敛洢闻言身子一颤,腿一软,险些要直接坐倒在地。
  ——这还是她第一回听到自己往日里一向以“温和慈爱”示人的祖母以这般冰冷的语调说话。


第64章 当年
  当年到底是怎么换的孩子呢?这可倒也确实是个好问题了……
  骆清婉的思绪被悠悠地带回到了自己十五年前那段最晦暗无光的日子里,父亲过来的时候越来越少,母亲仓皇无助,茫然无措的开始寻找起了“下家”,压根顾不得她……而她自己那时候,更是如同被猪油蒙了心一般,轻而易举的便被人哄骗了身子去,还当真以为那泼皮无赖是个能考中科举的文曲星转世,任劳任怨地悉心服侍了对方好长一段日子,却反被对方卷完了钱财不说,还动辄打骂,与那恶婆婆一起嫌弃她做事不够利索、长相不够貌美、为人不够贤惠。
  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前,骆清婉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偷偷逃离这栋破败的小院子的,不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得知自己怀了孩子后,骆清婉便彻底丧失了逃跑的心力,只想着嫁鸡随鸡、嫁狗为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算了。
  怀着他们老钟家的“种”的那段日子,算得上是有骆清婉在这破败的院子里待遇最好的一段时光了,可惜好景不长,临产时生到一半,看到孩子是个“没把的”,那个恶婆婆当即撂了脸色,直接把临时从隔壁院子里请过来的充作“稳婆”的老交情抓出去一起做旁的活儿了。
  骆清婉艰难地生了个女儿下来,却在当晚便直接被钟家人赶出了那破败院子,直道她是个“好吃懒做”、“吃白饭的”、“赔钱货色”……让她出去自己做工养活孩子,若是养活不了,便干脆一道死在外面算了。
  不过也算是败也萧何,成也萧何,骆清婉孤零零地背着女儿被钟家人给撵了出来,却正好碰上了先前找的奶娘有两个吃坏了肚子、临时急需要再抓两个奶娘过来填人头的长宁侯府,为了能够成功混进去得口饭吃,骆清婉便将孩子藏在了那装着贴身衣物的小包袱里……在西山截道那日,又恰好因她资历最浅,被一群“急于救主”的仆妇们挤到了最末,抱住了其时初初被诞下的小主子。
  其实当时被留下来的也不仅仅只有骆清婉一个人,还有一年纪更大些的嬷嬷,两未经人事的小丫鬟,只是后来的事儿发生得很混乱,一行四人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没再等到有人回来,那老嬷嬷坐不住了,便带着其中一个小丫鬟先去前面探了路,另一个小丫鬟则与骆清婉一起留着照顾小主子,惊马声响起时,两个人惊慌躲避,又各自逃散了……不过骆清婉临走之前倒记着回去带上了自己的“小包袱”,在山里心惊胆战、躲躲藏藏的三天三夜里,骆清婉怕自己的孩子被裹在衣服里憋出事儿来,便大着胆子将她抱了出来。
  从喂养小主子,变成两个孩子一起喂,再到后来嫌弃另外那个是个拖累,反把她放进了衣服裹里……
  长宁侯带兵搜山时,骆清婉第一反应是震惊失措,害怕自己“逾矩”的行为叫这些贵人们知道了,反招致什么灾祸来……但就在她下意识的想将那衣服裹里的小主子抱出来时,骆清婉愣了愣,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惊人的想法来。
  反正傅二姑娘已经过世了,如今都知道孩子就在她怀里,她抱出去说哪个是小主子,哪个不就是小主子么……
  骆清婉想,她这一辈子已经吃够了被出身所拖累的苦,她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走一遍这般艰难的老路了。
  娼妓之女,仍是娼妓之女,最后还是娼妓之女……世世代代,被这出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受够了,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忍受这般命途了。
  一念之差,事情便真就这么成了。
  西山截道之事甚是凶险,而骆清婉作为护主的“忠仆”,长宁侯府很是大张旗鼓地将他迎了回去,钟家人就像闻到腥味的野猫般又重新凑了上来,对着骆清婉嘘寒问暖,还关爱起她的孩子来……骆清婉做贼心虚,唯恐长宁侯府得知了自己还有个与之差不了几天的小女儿,会心生疑窦上门来问,也为了能连带着堵住钟家人的嘴,赶忙以“财不露白”的名义,连夜忽悠着那一对母子卷着为数不多的打赏离了洛阳城去……
  后来的日子,便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起初的时候,钟家那恶婆婆还会装模作样地对着孩子问候一番,骆清婉自己心里有鬼,更唯恐旁人瞧出什么端倪来,只得捏着鼻子将养了那孩子一段日子……后来那泼皮总算是受不了在晋阳城的清苦日子,扔下他们这一群累赘跑了,他那老娘哭天喊地了好半天,也卷了家中为数不多的值钱物走了……骆清婉心中正是松了口气,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手上这小累赘扔了去,却还没等行动,便在家门口接二连三地捡着了明显是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银财。
  骆清婉陡然一惊,这才恍惚发觉,仍是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被吓得不轻,既做贼心虚不敢叫人出来与人对质,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去,只得战战兢兢地将钟意养大到四岁余,等到终于感觉自己周边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出没时,钟意却已经长得能够踩着凳子在灶台上捣弄出吃食来了。
  ——这时候再想把这“隐患”除去,那可不是单把一个孩子随便扔出去那么简单了……真要是杀人,这要是暴露了什么,自己也是要被官府抓去见官的……就这么拖啊拖的,拖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承恩侯夫人派人来寻。
  一开始的时候,骆清婉是很激动的,她娘一辈子都想进承恩侯府,却至死都没有得到骆家的承认,但很快,骆清婉发热的大脑便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钟意身上的隐患来,不想叫她再与洛阳城那边搭上关系了……但这时候的局势,已远远不是骆清婉所能决定的了,林氏既见了人,自然不会再简简单单地放了她们母女走。
  于是便也就酿出了今日之祸来。
  骆清婉思来想去,实是后悔没有自己没有趁那日在西山之时、亦或者后来出洛阳城的路上,便一把将那隐患捂死过去算了。
  一时心慈手软,终招致了杀身之祸……骆清婉倒是不怕什么,她反正也没有几天日子好活了,但她绝不能就这样毁了自己女儿的下半生。
  迎着两国大长公主那双沉沉威视的双眼,骆清婉艰难地张了张嘴,斩钉截铁的回道:“我没有做过那等事,当年事发之时在西山截道,我家中却在洛阳城内,躲在山里那三天三夜,我带着孩子逃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出功夫来做那等事,我是个忠心护主的老实人,他们这是想要屈打成招……”
  两国大长公主俯下身来定定地凝视了骆清婉半晌,一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我给过你机会了的,既然你还如此死性不改,那么,”两国大长公主缓缓的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三姑娘给我带过来……”
  不等下人来,傅敛洢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主动走了过来,白着张脸朝着两国大长公主跪下,泫然欲泣道:“既然祖母心中已疑了我,如今我说什么也都是错的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孙女也就只能以死来证清白了!”
  言罢,傅敛洢便伸手去夺傅长沥腰间佩着的潺水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知道的,我一天只有九千字,不多,不少,so……
  明天继续虐渣渣哈


第65章 大白
  傅长沥一个自小习武、身手敏捷的武将,怎么可能任由傅敛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自己身上夺了潺水剑去,自然是当机立断地后退三步,错身绕开,皱眉不悦地对傅敛洢低声道:“这事与你没关系,你不要上赶着过来添乱……”
  赵显站在边上,听得此处,若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
  傅长沥被赵显哼得莫名感觉有些尴尬了起来。
  “沥哥儿,不必拦着,让她证,”反是站在骆清婉身前的两国大长公主幽幽地转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地望着傅敛洢道,“你既主动要证,那现在便证吧……放心,若是最后证明今日乃是冤屈了你去,我必会让她的亲生女儿下去一道与你陪葬的。”
  此言一出,别说是跪在地上的傅敛洢立时震惊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仰望着两国大长公主,就连傅长沥都一时讷讷,瞠目结舌,想要开口劝说点什么,却在迎面对上两国大长公主沉沉的威严目光时,又下意识的低头闭上了嘴去。
  被挂在刑具上的骆清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许。
  “不过,用潺水剑倒也免了,一代名剑,却也不是拿来给女人自刎用的,”两国大长公主神色莫测地望了骆清婉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补充道,“榕青,按宫里的规矩来吧。”
  “是,殿下。”跟在两国大长公主身后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温婉妇人低低地应承一声,转过身给身后的几个仆妇使了个眼色,一道躬身退了出去。
  顷刻后,那妇人在进来时,手上已端了一托盘,其上规规矩矩的放了三样东西:一匕首,一壶酒,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三尺白绫。
  那妇人悠然走到瘫坐在地的傅敛洢身前,略弯了弯腰,轻声道:“三姑娘,请选一样吧……”
  傅敛洢的手颤了颤,视线仓皇地在那托盘上滑来滑去,如何也拿不下主意来,又不自觉地抬头去望面沉如水的两国大长公主,见其似心硬如铁,又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己另一边站着的兄长傅长沥,傅长沥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被挂在刑具上的骆清婉先忍不住了。
  “贵人这意思,竟是打算单单为了诛杀我儿,便连你们自己的子嗣都不放过了吗?”骆清婉竭力仰起脖子,微微冷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与我儿这两条贱命,就能拉上贵人们一道……也是值了!”
  “自己的子嗣?”两国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神色漠然地望着骆清婉道,“我这双手,不知都曾沾染过多少鲜血了……自己的子嗣又如何,此等混淆侯府血脉之事,若是说不清楚,便干脆两个人一并除去好了。”
  躬身等在傅敛洢身侧的妇人也微微一笑,略直起身来,朝着骆清婉的方向意味深长道:“这对公主来说才哪里到哪里啊……你怕是不知道,静淑皇后当年是怎么没的吧。”
  骆清婉的呼吸骤然一粗,额头上渗出细微的冷汗来。
  赵显瞧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纵然心里有底,知道两国大长公主其人并无滥杀无辜之心,但也一时被如今这骑虎难下的情境弄得心里捏了把汗。
  “三姑娘,您若是挑不出来,不如让老奴帮你选一个吧?”那妇人见傅敛洢挑挑拣拣大半天,仍是拿捏不定主意,手指略略在托盘上滑过,竟是打算自己直接替傅敛洢选了。
  傅敛洢心底一慌,看榕青的手指在那酒壶上略滑过,赶忙一把捡了托盘上的匕首来,颤着嗓子道:“我,我,我选好了……”
  傅敛洢磨磨蹭蹭地打开了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来比划去,就是如何也下不去手,在场众人的目光皆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傅敛洢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把扔开匕首,膝行着跪在地上将两国大长公主蹒跚爬去,揪住两国大长公主的裙角,哀哀地仰着头,涕泗横流道:“外祖母,外祖母您忘了洢儿小时候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了吗?您忘了您曾经对洢儿的那些好了吗?……洢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生在侯府、长在侯府,从前是外祖母的外孙女,一辈子也都是外祖母的外孙女啊!”
  “难道如今仅仅只因旁人的三言两语,外祖母便把我们曾经的那些感情都忘了吗?……这太荒谬了,这太离奇了,我是您的外孙女啊,我真的是您的亲外孙女啊!难道您就因为外人几句空口无凭的白话,就要这样……就要这样对我吗?我是您的洢儿啊!”
  傅敛洢简直要被两国大长公主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弄疯了,怕得眼泪鼻涕直往下掉,一时间再也顾不得惺惺作态什么了。
  “好孩子,”两国大长公主幽幽地捏住傅敛洢等下巴,面无表情道,“你放心,今日若是当真冤屈了你,外祖母我也必不会叫你白白含冤而去的……这毒妇的亲生女儿定会马上下去陪你,黄泉路上,倒也不至于叫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傅敛洢怎可能接受两国大长公主这样毫无意义的“安抚”,仍是拽着她的裙角拼命摇头,哭得直打嗝地不住喊着外祖母。
  两国大长公主见状便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示意那名唤“榕青”的妇人将托盘端来,信手拎起其上的酒壶,捏住傅敛洢的下巴,柔声道:“既你自己下不去手,外祖母我便最后疼惜你这一次……帮你做了这个了断吧!”
  话音未落,两国大长公主便拎起酒壶就要往傅敛洢的嘴里灌。
  傅敛洢惊得瞪大了双眼,紧咬齿关,拼命摇着头不愿去尝。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却是被挂在刑具上的骆清婉终于忍不住了,冷笑着开口道:“好,既然你们都要这样屈打成招了,那我便就招了吧……不错,我换了孩子,你们府上的那是个假货,我儿钟意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贵人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吗?”
  “好,我现说了,最后的心愿也了了……想我这黄泉路上,还能有一位侯府千金陪着,我儿钟意日后还可以在侯府尽享富贵……真是值了!只要我了这一条贱命,不亏,不亏!”
  两国大长公主捏着傅敛洢的手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将手中拎着的酒壶又放了回去。
  “你这毒妇,怎么满口胡言乱语!”傅敛洢一脱开辖制,当即愤怒地朝向骆清婉的方向,瞪大双眼破口大骂道,“你自己的女儿是谁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恶毒之人,费尽心思地挑拨旁人家的祖孙关系,你就看不得旁人半点好么!恶心至极!真是叫人恶心至极!”
  骆清婉的嘴唇微微发抖,沉默着避开了傅敛洢的目光,只阴着脸满目阴鸷地盯着两国大长公主的双眼,嘴角微微噙着一抹冷笑,毫不客气道:“好了,贵人要我说的我皆已经说完了,麻烦贵人信守诺言,给我一个痛快吧!”
  “你说完了?”两国大长公主微微扬眉,幽幽道,“我问你当年是怎么换的孩子,你还一个字都没有讲呢,这怎么就算说完了?”
  “把那过程给我一字一句地讲清楚,我便给你个痛快……不然,你还想死?你且先慢慢想着吧。”
  骆清婉一窒,既而仍冷笑着梗着脖子道:“从未做过的事情,贵人们强按着头要我招,我招也就是了……怎的,招了还不算完、还不够满意,还得要我再接着往下编一个吗?”
  “你真是,满嘴狡辩,”两国大长公主阴沉沉的望着骆清婉,一字一顿道,“半点也不识得乖……既如此,我便也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榕青!”
  紧跟着两国大长公主的妇人一抬手,那三尺白绫便紧紧的勒在了傅敛洢的脖子上,一寸一寸的往里收紧,傅敛洢被勒得满面通红,手紧紧的扒在脖子上,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叫着:“外祖母,母亲,母亲您若还在世……外祖母……”
  被挂在刑具上的骆清婉看得目眦欲裂,险些要维持不住面上冷漠的神态来。
  “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赵显微微挑眉,叹息着对骆清婉道,“你若是说了实话,公主也不过才只要你一人这条贱命……你若再不说实话,她可真的要死了。值得吗?”
  骆清婉颤抖着嘴唇,心内一时大乱,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来。
  赵显看着便不由悠悠地叹了口气,手轻轻按住那掌着白绫的妇人,摇了摇头。——赵显可不能真的叫傅敛洢就这么死了。
  傅敛洢死不死的,赵显皆不急什么,但他却不敢去赌:最后这事若是当真说不清楚了,两国大长公主会不会当真去对宫里的钟意下手。
  今日这位两国大长公主殿下对着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外孙女如此冷漠的反应,倒是叫赵显一时不敢托大,不敢再妄自拿着前世的经验来揣测他们了。
  “公主,这人虽然仍不打算说实话,”赵显遥遥朝着两国大长公主的方向微微一鞠躬,恭谨道,“……但有两个人,晚辈想您还是可以先见上一见的。”
  “哦?”两国大长公主迎声回望,不置可否道,“什么人?”
  “一位是这妇人当年的夫君,一名姓钟的泼皮无赖,”赵显勾了勾唇,缓缓道,“还有一位是当年住在这妇人邻家的老妪,这妇人当年产女时,其家贫寒,婆母便请了这老妪过来代为接生……当年那个女儿一落地,身上有什么胎记标志,这老妪见得一清二楚。不妨先让他们一起过来对对质?”
  “你,你是什么人?我看你这人才是这里最古怪的,最心思叵测那个!”榕青被赵显按得松了手,傅敛洢才刚粗粗喘过两口气来,一听赵显这话,顿时慌了,面色惶然道,“我身上有什么胎记标识,这十五年来,凡是贴身服侍过我的婢女仆妇皆可知晓……这十五年来来来往往的丫鬟婢子们算下来不知道能有多少个人知道的,就算是他们说出来了,本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这本就可能是有心之人故意撺掇着哄骗他们那般讲的,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反倒是你,这事儿与你有什么关系!”傅敛洢一指赵显,惊怒交加道,“今日我就看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处心积虑地挑拨来、挑拨去的,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幕后是谁在指使着你以如此恶毒的手段来挑拨我们侯府内宅大乱?”
  “是啊,你说的也有道理,全是人证,也可以‘口说无凭‘四字来推诿,不过呢,你倒也不必如此惊惶,不过是先让你们先见上一见罢了……你若当真觉得今日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你,瞧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先问问你大哥呢?”赵显轻嗤一声,睥睨了傅敛洢一眼,继而转向两国大长公主,恭恭敬敬道,“公主要先见一见他们么?”
  ——倘若是当真有物证存在于世,赵显早便将之公诸于众了,还不是苦于“口说无凭、没有实证”这八个字,才忍着胸口那股怨气,不住地泼傅长沥冷水,亦是在暗暗地在心里泼他自己冷水。
  两国大长公主深深的看了赵显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惜字如金道:“若在此处,便叫过来吧。”
  钟父含胸低头,畏畏缩缩,那邻家老妪早已满头银发,两人皆是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平平无奇之相,真要论的话,傅敛洢长得与她生父也并没有多么特别相像,但如今众人皆悉心望去,二人的眉眼唇畔间,还是免不得有那么些令人看了不由在心里打个问号的相像之处……
  众人皆向那新来的二者望去,赵显却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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